「大夫,夫人她怎樣?」那連赫已經穿好了衣物,來到房中。此時的母女二人已經被下人放在了床榻上,露出了原本的膚色,顯然已經被人清理過了。
老郎中習慣性地撫了撫有些花白的長胡子,一手搭在了清荷的手腕上。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然後眼楮看向她的左手臂,那里有一片布料已經被燒得焦黑,想來之下的肌膚應該是已經燒壞了的。那些下人之所以沒有給她們母女二人換下衣物,只怕是二人身上都有些許地方燒傷了吧……
老郎中略為沉吟之後,開口道︰「相爺,夫人和小姐都受了輕微的燒傷,又由于吸入了過多的煙塵,身子只怕有些虛乏了。何況那燒傷,幸好這傷不在面上,但身上,只怕會落下了疤痕。老夫待會會給夫人小姐開兩張藥方,一定要每日煎服,藥渣每日用來泡腳,方可固本培元。這二位的身子,還是需要慢慢調理得好,大礙卻是沒有的,請相爺放心。」
那連赫的眉眼隨著郎中的話語時而皺緊,時而舒展。听到郎中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終于完全舒展開來︰「如此,有勞大夫了。」
老郎中不再多說,微微行了一禮,便隨著下人下去開方子去了。
那連赫望著床榻上兩人,清荷身上這件衣物,還是三年前制的吧?他們的孩子,那精致的五官像極了她,緊抿的唇卻透露出不符合年齡的堅毅,如果她不是痴傻,那該是多麼可愛的一個孩子……
丞相大人思緒連連的時候,西房之主已經命人熬好了燕窩。她親手從侍女手中接過,遞到了他手中。他抬頭,對著她微微一笑,便轉頭繼續注視著母女二人。忽然,清荷眼皮下的眼珠轉了轉,看樣子,竟是要醒來了。那連赫的神情立馬露出驚喜,騰出一只手,緊緊握住了她的。
清荷睜開了雙眼,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那熟悉的大手,是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可是她沒有看向他,而是轉頭尋找著她的女兒。在她身旁,她看見了她的睡顏,小小的,有些蠟黃的,卻給她無限力量的。是無晴讓她重新感覺到生命的意義,從此以後,不為了他,也不為了涼國,
只為她,只為她而活。那連赫看著清荷溫柔地注視著無晴,卻沒有看向自己,心里不由一黯。他好像隱約知道,清荷有了什麼改變,但是卻又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唯一肯定的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而這種不好的感覺也就只有那麼一秒,因為下一秒,清荷轉過頭,對著他柔柔一笑,就像那年他們初識一般。對,就是那種淡淡的,讓人心安的笑。他趕忙扶她起來,順手就將納蘭玉遞給他的那碗燕窩喂給清荷︰「清荷,先喝點燕窩,潤潤嗓子。」
她溫順地張開小嘴,任燕窩進入口月復之中,感覺喉嚨到胃里絲絲順滑。
那無晴感覺嗓子有些難受,眉頭不由皺了皺。猛地一睜開眼,便看見了清荷和那連赫在那里眉目傳情,心里不由覺得一陣溫馨。
突然,她感受道一縷怨毒的目光正看著甜蜜的二人,順著這感覺看去,她看見了站在一旁的納蘭玉。心里不由一樂,忽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很有月復黑的潛力,她不信她沒看見納蘭玉這麼大個人杵在那兒,偏生還當著她的面如此和爹爹這般。唔,那她可不能輸給母親了。
她眼楮滴溜溜一轉,閉上眼,再一睜開,就儼然是一個弱弱的小孩,完全符合她如今的形象。
「爹爹……娘親……」听見這弱弱的呼喚聲,正在眉目傳情的二人皆是一愣。清荷驚喜地轉過頭,那連赫則是驚訝地看向她。最有趣的是納蘭玉的表情,活像見鬼了似的,哈!
此時清荷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溫柔地對著她說︰「孩子,你醒了?」
听著這溫柔的聲音,無晴不由對著她微微一笑。果然,記憶里再溫柔的母親,也抵不過現在清醒著的自己「親耳」听到的來得深刻。她哪里知曉,這里面還有一層原因,便是如今的清荷,已經下決心只為她一人而活。
那連赫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繼而詫異地盯著清荷,問︰「清荷,無晴這是,好了麼?」
納蘭玉也轉眼看著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顯然也希望听到她親口驗證。
站在房門口候著的春蕊也震驚地看著屋內的眾人,腦子里還縈繞著小姐喊出的那聲「爹爹……娘親……」。
公主終于盼到了麼,天可見憐,小姐竟然好了!強烈的情緒侵襲了她,使她忍不住落下欣喜地淚水。若不是相爺和西房的人還在這,她定會忍不住沖過去好好抱抱小姐。那孩子,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啊。
雖然她勸過公主放棄,那也是為了涼國,她自己,也是萬般舍不得的啊。這下好了,公主和小姐都沒有大礙,小姐還清醒了過來,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