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的傳統雙層小樓,坐落在清幽的院子中。
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樓上,神情復雜地向遠方眺望。
高聳堅固的石頭城牆,曾經是腳下這座火之國都城繁盛威嚴的象征,牆根下古舊的痕跡和青色的苔蘚,更為這座城池添上了滄桑的氣息。
而現在,因為貴族們的要求,這堵城牆很快就會以「疏導交通」為理由而拆除,越過城牆,很容易就能看到高聳成群的水泥建築,以及更遠處隱隱約約的灰色煙柱。
那是建在遠郊的新興工廠。
「大人,木葉來的大人已經在茶室等著了。」
僕人的聲音讓藤原宗純回過神來,他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又站了一會兒,才從籠罩自己的那股情緒中月兌離出來。
「三村大人,久等了。」
推開會客室的門,藤原宗純已`.``經是滿臉帶笑,他先行了一個武士的禮節,然後又走上前,與桌旁站起來的忍者握了握手。
據說這種握手禮是前忍革協,如今的木葉技術部部長波風水門首先發明並推廣的,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成為商界通用的禮儀。
以藤原宗純如今身為火之國首席大臣的身份,先行了武士禮,然後又使用這種商人們之間表示平等的禮節,當可以稱得上「禮賢下士」這個詞。
只是叫做「三村」的木葉忍者卻只是禮貌笑著,握手之後就順勢坐下。
宗純毫無異色,轉身也在主位坐下。
「藤原大人找我過來,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要說?」
三村四十歲左右,短發,額頭上帶著護額,綠色馬甲,目光有神,整個人顯得十分利落,他一坐下,就十分干脆地開口問道。
宗純微微一笑,先讓了一下桌上泡好的茶水,在對方示意不用後才坐正了身體,慢條斯理道︰「三村大人是木葉之里與朝堂溝通的橋梁……」
三村平靜听著,直視著宗純的眼楮。
宗純頓了頓,放棄了吹捧的開場白,選擇直截了當︰「我听說,幾個月前,木葉之里的宇智波和日向兩家,率領部隊南下,進攻水之國,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是有這件事。」三村點點頭。
對方毫無掩飾的承認讓宗純暗中捏緊了手指,他笑了笑︰「當然,這只是我私下里的詢問——事關國家,不得不謹慎一些,相信閣下也能夠理解。」
「哦,」三村了然道︰「我想,大人是有些誤會了,這是南海一些商人聯名雇佣的任務,並非是我們村子自行發布,所以也不需要向大名進行報備。」
「原來如此,呵呵,果然是一場誤會。」宗純笑容不變,伸手端起茶壺,為客人添上一口都沒喝的茶。
「大人還有別的事嗎?」。三村說道。
「哦,還有一件事。」宗純拍拍手,叫來一個僕人,吩咐了幾句,又轉頭對三村道︰「雖然應該明天再發正式官函,不過既然大人來了,正好先知會大人這個消息。」
不一會,那僕人捧了一疊資料來,宗純遞給三村︰
「半月前,奈良工廠發生的惡性傷人事件,已經水落石出了,罪魁禍首已經伏誅,只是念在其過去有功于國家,暫饒恕其家人……」
三村隨手接過,塞進袖子下的文件包里︰「哦。」
宗純笑著,但是卻有點說不下去了。
三村站起告辭︰「既然如此,那我就此告辭了,多謝大人款待。」
宗純擺手,目送對方跟隨僕人離去。
他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突然升起一股將手里的瓷杯狠狠摔到地上的沖動。
然而優秀的個人修養讓他穩穩地將杯子放在桌上,雙手扶膝,挺直了身體。
見鬼的「南海商人」,誰不知道,整個南海上橡膠、油粽、鐵礦的大宗商品,統統被木葉壟斷?
宇智波和日向南下進攻水之國,那個一臉慈和的三代目火影,忍界之雄,布局的最後一個落子已經完成。
這個10歲繼承父親官位,已經追隨輔佐兩任大名的武士青年,環顧四周,只覺一股鐵壁在側的絕望感。
新型工廠興起,借由貴族、商人們的力量,幾乎在一夜之間,就遍布了整個火之國的城市和鄉鎮,然而每個工廠所在的城鎮,都有木葉忍革協,現在稱作木葉技術部的忍者小隊作為工人老師,負責教授查克拉知識、維護機械傀儡,以及監視排除「非法」「未注冊」的私有工人。
藤原宗純不清楚這種「支隊建在連上」的模式究竟叫什麼,但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它森然有序的基層掌控能力。
在這個武士和貴族全然陌生的時代,木葉掌控了工人,就代表整個火之國的工業、農業(實際上由機械工人進行生產)、商業,已經被木葉的忍術工業體系牢牢掌控在手中,深入肌理。
過去忍者依賴國家的局面早就消失不見,雖然可能在某些行業還未涉及,但由鋼鐵和查克拉構造而成的忍術工業,比起其他行業和其他群體,似乎更加強壯,更像是能支撐起社會運轉的骨骼。
以木葉這個小小村鎮作為技術和知識的心髒,奔流的資本、商品作為血管和血液,工廠中的鋼鐵和機械作為骨骼,木葉忍村已經不知不覺中足以代替掉火之國的朝堂和官員,成為這片土地上新的掌控者。
貴族和朝堂的力量仍然存在,甚至比之前更繁榮、更健康、更強大,只是依附與被依附的關系,卻已經完全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