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這不是獅子大張口嗎。人家去上研究生,是好事啊,憑什麼卡人家的檔案。」金梅感到不忿。
「可不是,但是土政策是那樣,一時也不好解決。」方心和嘆口氣。
「那就告他們了,不能這樣沒有王法吧。」金梅以為法律還是能夠解決的。
「告有什麼用,就算他不要你錢,但是把你開除了,檔案中存了黑鍋,今後就難以找到工作了。」方心和多少知道政策。
「那她該怎麼辦,總不能白白交幾千塊吧,她在這里工作不到兩年,說不定還沒有掙那麼多。」金梅感到太不合理了。
「要不她怎麼找過來,看看能不能讓齊城的爸爸通融一下。」方心和苦笑一下,感到金梅就是淳樸,有什麼就說什麼。
金梅一听也就不再說什麼,想想也是,有時候找下關系,什麼為難的問題都迎刃而解。
方心和拉了一把金梅,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金梅,雪妹今天怎麼沒有來?」方心和想起往次都是兩人一起來的。
「哦,昨晚睡得遲,所以就睡懶覺了。」金梅一說,也感到困意,昨晚她也沒睡好。
「是嗎,她有了孩子,可要休息充沛才行。」方心和關心地說。
「那是,只是昨晚聊天聊得高興,才遲睡了。」
「金梅,你給我說實話,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齊城的。」方心和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雪妹對齊城的緊張,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個**。
金梅一下子不知道怎樣說,雪妹可是要求她保密的,但是這節骨眼,撒謊也是要不得的。人不覺尷尬地笑了笑。「這該怎樣說啊••••••」金梅打啞胡。
方心和見她緊張的樣子,就心知肚明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真是作孽,苦了那孩子。」方心和一想到那將是齊家的骨肉,心里就隱隱作痛。
金梅這才放松了。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倒不如說個明白,這樣雪妹將來有了困難她方家不會不照應。
「不是我想隱瞞,而是雪妹不讓說。她肚子里確確實實是齊城的骨肉,可是兩人沒有結婚,該怎樣說出口哩。」金梅說著長嘆一口氣,不知怎地,感到格外的沮喪,好像秘密一透漏出去,心里都會空上一截。
「唉,齊城也真的不爭氣,這麼好的姑娘不要,偏偏去兜那趟混水,撈上這攤事。」方心和已經知道事故緣由,想那宋倩是娛樂城的老板,該不會幾分正經。
「這事也怨不得齊城,只是將來必苦了孩子。」金梅一想到當時是雪妹先離開,自是怨不得齊城。但想到將來,雪妹一個人拉扯孩子,辛苦當然不必說,不如此時暗示方心和,看他們方家會不會幫助一下。
「齊城這孩子,我做母親自是了解一些,會負起責任的,只是現在他那樣,我也不忍心讓人家的姑娘跟著受罪。今後,還需要你多擔著點,有什麼困難,白姑娘不敢說,你就對我說。」方心和為人慈善,況且另一方還是自家骨肉,心中別番滋味。做老母親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成家有後。
金梅听她那樣說,知道方家不會不管雪妹,不覺放下心來。但是,想到雪妹做母心切,不會讓方家插手太多,所以話到這里也就不往下說。「方老師,我們進去吧,看齊城是不是餓著?」
「那好吧,這些天也真難為你了,我這里代齊城謝謝你。」方心和不明白金梅為什麼對齊城這麼好,跑前跑後,卻沒什麼厭煩。
「方老師見外了,我跟齊城可是多年的朋友,關心他是應該的。」金梅露出笑容。
兩人進了屋,看到齊城還是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不覺都有些失望。
「要不要吃點東西?」金梅關心地問一句,說著上前拉住齊城的手。這些天來,齊城靠點滴維持生命,所以瘦多了,原本寬厚的手干枯許多。
齊城動了,卻沒有說什麼。實際他听明白一切,但是腦海中的轟鳴聲不容他多想。他也能夠看到什麼,只不過模模糊糊一片紅艷,什麼都不明朗。他也沒有忘記,看到血濺在玻璃上,一道道流淌著。
他張了張嘴唇。
「他能听到了。」金梅興奮了。
方心和也看在眼里,以為是齊城恢復了听覺,眼淚不覺涌出眼眶。
「齊城,你能听到我說話嗎,我是金梅啊。」金梅大聲說,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
齊城嘴唇沒再動,只是緊緊握住金梅的手,就像那天緊張一瞬握緊宋倩的臂膀,血噴濺了他一臉。腦海中都是紅色,都是流動的紅色。這些天他一直看到紅色,直至最後變成模糊。腦子繃得緊緊的,以至于時常呼吸緊張。
金梅的手被抓得生疼,但是很興奮。
「喊醫生來,他真的能听到我的聲音。」金梅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方心和也感到緊張,手忙腳亂地往外跑。「醫生快來,醫生快來。」
緊張的聲音在樓道里回響,不知真相的人都以為出了大問題,護士搶先跑過來。隔壁的病人也探出腦袋觀看。方心和看到護士跑了,這才想到自己失態。「快來,我兒子他有听覺了。」
護士不覺放慢了腳步。「哎呀,你嚇死我們了,還當出了什麼大問題。」她們說著都面帶不悅,但是基于職業習慣,旋即舒展眉梢。
隔壁的病人都知道旁邊有一個失聰、失明、失聲的病人,此時听了好消息,都感到驚訝,便往這邊涌來。
隨後趕到的醫生讓他們都回去,隨即進了屋,听了金梅說,感到沒什麼大不了。他們試著跟齊城談話,看他的反應,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齊城是有些反應,但是並不能說明他恢復了听力。醫生總是冷靜的,沒有什麼好的儀器可以測出一個人听力存在與否,只能看病人的反應。
方心和火熱的心隨即冷卻下來。金梅也無奈地嘆口氣。
就在此時,奇跡出現了。齊城竟然喃喃細語。「血、血、血••••••」他看上去很痛苦。
聲音是那樣細微,醫生把耳朵湊過去。別人都屏著呼吸。依稀是听到這些字眼,但是又不能明確,也好像他在吁吁地喘息。前些時候,他也出現呼吸不暢,窒息喘氣的情況。醫生仔細听著,但是齊城的聲音已經沒了。
醫生起身拉下口罩,對方心和說︰「我們再留心觀察,說不定就會有好的轉機。」說著嘴邊露出難得的笑容。
沒有比這再好的消息了,方心和失聲痛哭。金梅起身扶了她,讓她側身坐到床沿。齊城又恢復平靜,眼楮還是睜著,躺在那里不再動。
醫生吩咐護士多加注意,這才離開。護士見醫生出了房間,也便離去,讓金梅有什麼事情按警鈴,別一驚一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