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回頭一吻
因為要出庭,文秀早早起來,在鏡前畫了淡妝,把臉上的疲憊掩飾。每次出庭,她都會精神抖擻地去。自己收拾完畢,這才喊陳文是起來。陳文是腦袋發脹,刮胡子時傷了臉,也就草草洗了臉,做了簡單臉部按摩,就穿了套裝,與文秀一起出庭。案子是文秀接的,陳文是只是跟著打下手。
是刑事案子,案情較為復雜,所以文秀才請陳文是幫忙。只要被告人不被判處立即執行死刑就可以拿到二十萬。如果能被判有期徒刑,則另增加十萬。文秀所以格外重視,與陳文是多次現場調查。
因為是初審,控辯雙方針對存在的疑點交換了意見,詢問了被告人一些情況,因為一個主要證人不能出庭,所以擇日審判。
出了法院,陳文是就開了手機,便有短信過來。是葉方靜的,很少收到她的短信。她說打他的電話打不通,所以發短信。要陳文是留心當天的省城日報第八版。陳文是不知怎麼情況,也就不理會。
文秀要回律師事務所里,陳文是就送她過去,自己謊稱有事就開車出來。見到報攤想起葉方靜的短信,就過去買了一份日報。第八版是副刊,《感情的天空》專欄。陳文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文章的標題是《愛在生死間》,里面介紹的就是陳文是與方如兮的愛情故事。介紹方如兮是前著名芭蕾舞演員,獲得一系列的大獎。介紹陳文是的文字,則點名大律師,省城文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隨後有個故事梗概,關于陳文是與方如兮的淒美愛情,再後來就是訪談陳文是的一段文字,下面還有點評。旁邊還有陳文是和方如兮的照片,很幸福的樣子。
陳文是看到最後,臉一陣白一陣紅,終于知道方若兮是干什麼工作了,竟是專欄作家。陳文是有些憤怒,沒經他允許,她就把事情紕漏在報端。雖然沒有什麼虛假的成分,而且通文是對這段感情的肯定,但是文中采用真實姓名,還有照片,讓陳文是感到可惡。他不知道她從那里獲得那張照片,或許是夾雜在什麼遺物中吧。
他拿出手機撥方若兮的電話,可是撥通了,又掛了。該怎樣埋怨她呢?責怪或許太冒昧了。他走回車里,漫無目的開車,他不知道方若兮是什麼意思,她的出現又是為何?一切都過去了,為什麼又被她的出現打亂?一個從不知道的孿生妹妹,長得那樣像,這一切都應該是夢魘。
方若兮卻打來電話。
「喂,撥我的電話干什麼?」方若兮冷冷地問。
陳文是不知怎樣回答,遲疑了好久才說︰「能不能出來喝杯咖啡?」
方若兮也愣了一下,隨後咯咯地笑了。「不行,我現在在開會,中午還有一個招待會,所以只能是晚上。」
「那好吧,到時我給你電話。」陳文是並不想見她,事情已經出來了,抱怨也沒有用了。
方若兮說了再見就掛了電話,陳文是也合了電話,後來想起齊城,就給電話他。
齊城上午沒課,一個人正在家里看書,見陳文是的電話就接了。
「喂,我正感到無聊,你的電話就來了。」齊城有些興奮。
「我也是,師兄我們一起吃飯吧。」陳文是沒一點精神。
「好吧,哪里去?」
「最好安靜的地方。」陳文是想靜一靜。
「那就去文心齋吧,爬上一個山頭就可以閑坐一個下午。」
「那好,十二點準時在那里見。」陳文是看了手表說。
齊城就說再見,掛了電話。
陳文是便上了內環,隨後兜著圈子往郊區過去,半個多鐘就到了文心齋,只不過齊城已經到了那里,因為大學城離文心齋更近。
齊城撿了最清靜的地方,就是跟清風閣遙遙對望的望月閣,在那里可以一覽眾山小。因為是豪華套房,最低消費就要八百元。但是領班田雪玲已經知道齊城是沈靈慧的故舊,而且陳文是是金卡貴賓,所以不記最低消費。
齊城見陳文是無精打采過來,也就不加過問,只是讓小姐上上等鐵觀音。泡茶的是絕美的女子,齊城看了也不覺耳目一新,難怪最低消費就要八百,心中也暗暗嘆服沈靈慧有眼光,會選服務員,只是不知道聘得這樣的人,要投入多少。
喝了茶水,陳文是把報紙遞給齊城。齊城不知什麼意思,接過看了,頓時知道陳文是為什麼失魂落魄,定是睹物思人。
「你讓人刊登的?」齊城見文章口述人是陳文是,猜想是陳文是授意,不知他葫蘆里賣什麼藥。
「我那里會這樣炒作,都是你表妹方若兮私自刊登的。」
齊城頓時不再說什麼,也就合了報紙,他听舅舅說起方若兮在報社工作。
陳文是也不好當著齊城說方若兮的不是,只是獨自悶悶不樂。他想這下鬧大了,不知多少故舊看到這份報紙。他又想起文秀來,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到,看到又該怎樣解釋呢?
齊城讓小姐寫了菜單,要了白酒,想和陳文是多喝幾杯,就要了三十八度的瀘州特曲。
陳文是起身卷了竹簾,秋風也就吹了進來,可以看到附近的琴軒,莫無涯正在彈琴。聞听陣陣琴音,陳文是心靜許多。實際也沒什麼啊,事情屬實,我在別人眼中成了重情重意之人,也許今後還能對工作有所幫助呢。這樣想,他就對齊城笑了笑。
齊城見他傻笑,就也笑了。「好了,我看登出來也沒什麼不好,相反對你工作大有裨益,比你登廣告的效果還好。」
陳文是見他也想到那里,也就不多說。「喝酒,喝酒,一醉方休。」
飯菜上來,兩人下午都沒什麼事情,所以吃了點菜墊了肚子,就開始頻頻舉杯,都往醉里喝,這樣很快一瓶酒下肚。瀘州特曲雖是平常的酒,但是口感極好,尤其三十八度的低度酒,進口甘爽如泉水,想耗時間,一人一瓶多也不覺醉意,即使喝醉了,過後頭也不會發脹疼痛。所以,齊城又要一瓶。這樣,像喝茶水一樣喝進肚里,喝酒忌諱快酒,所以兩人都有些乏力,感到酒意就在嗓子眼久久不下。
「兩瓶酒,恰好到點。」陳文是說話開始吃力。
齊城平時好酒,此時還能應付過來。「吃菜,把繞舌的酒意壓回肚中,我們再喝。」
陳文是也就大口大口地吃菜,沒了平日的斯文。齊城夾了一塊魚肉,一塊腥香入鼻,感到酒意急奔到嘴里,忙屏息一口咽下魚肉,硬生生把上涌的酒水壓回肚中。
「不行了,我也感到醉意了。我們今個是咋了,就是想醉啊。」齊城雙手按住桌子。
「是啊,就是想醉,誰叫咱倆是哥倆呀,好久沒在一起這麼痛苦地喝酒了。」陳文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沙發上歪身躺下。
齊城拿了酒瓶,睜著昏昏的眼楮,搖了搖瓶子,里面已經沒什麼酒水了。他把最後幾滴酒倒進杯子,拿了筷子拼命吃菜,後來一口把杯中的余酒喝下,搖晃著坐到窗前。涼涼的秋風不斷吹來,在屋中盤恆一陣,從另一面的窗戶飛了出去。
看到莫無涯靜坐在琴軒彈琴,他也在窗口,可以看個清楚。只是有些酒意,只覺人影晃動,錚錚琴音不絕于耳。一曲彈罷,莫無涯為自己倒茶,無意抬頭,看到齊城。見他在傻傻望著自己,也就對他笑笑。不認識,但有人如此看著,回之微笑也算禮貌。他喝了茶水潤喉,重新坐下,又看了一眼齊城,見他還在那里望著自己,一時沒什麼心情彈琴。只輕撫一下古琴的琴弦,一陣流水音過後,他就起身離去,準備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