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醫偵處的非常周末
夏季的某天上午。m中部省公安廳機關辦公二樓。醫偵處長高臻的辦公桌上，平攤著一張當天印發的《中部公安報》。通欄大標題︰我省津水及周邊部份市、縣醫院，接連發生酷醫歹護濫用偽劣假冒藥品針劑，將患者致殘致死「連環醫案」；後果觸目驚心！
高臻滿臉凝霜，背抄手在室內步履沉重地來回踱著。卻還不時停下來重新掃一眼辦公案上的報紙。耳邊仿佛回響著一女播音員朗朗地報聲︰「本報訊︰近段時期以來，我省西南邊垂的津水，及周邊部份市、縣公私醫院，頻發「連環醫案」；不僅嚴重損害了廣大患者生命財產；傷害其親朋的思想情感；從而亦大大影響了廣大醫務工作者，在患者及人民群中，一向救死扶傷「白衣天使」的崇高信譽。人們會很自然地將喪良失德，玩忽職守，使用偽劣假冒藥品針劑，把患者致殘致死的個別公私醫院，少數酷醫歹護，譏諷為「白衣幽靈」。又因魚目混珠，「一個老鼠壞鍋湯」；極易將好壞醫護混為一談。故此，為還擊醫藥衛生領域犯罪分子罪惡挑戰，從領導到群眾；從正派醫藥衛生工作者到公安戰士；上下一心，立即行動起來，不顧疲勞，不怕犧牲，連續作戰，大打一場偵破「連環醫案」的人民戰爭！還廣大患者的就醫健康權；還案發當地一片潔淨藍天——」
高臻處長立即陷入無限遐思之中——
這又是夏季的某個周末傍晚。已快到省城內機關團體下班時間。省公安廳機關大院，一些處室人員迫不及待走出室外，鎖門、推車急盼下班。人們相互打著招呼。
「丁大妹子，這麼急著下班回家？有啥好事嗎？」一中年男干警首先同另處室女干警，調侃地招呼說。「是公婆為給新媳婦周末改善生活，做了啥好吃的呀？還是要趁周末這寶貴時間，陪老公逛超市商場買高檔首飾服裝？」
「哎呀老大哥還科長哩，就這思想境界？」女干警小丁當即嘲笑說。「難道這人活著除了吃就是穿呀戴的？那您老兄這樣急著下班回家，是要幫嫂子做晚飯哪，還是要幫帶孩子？」
「妹子取笑了。」男科長當即自解嘲說。「那些活您哥俺還沒學會哩——」兩人邊說著話，邊推車相伴而去。
而此刻在辦公二樓，醫偵處辦公室。大家還都在繼續忙碌著。幾部電話機鈴聲不斷。正接電話的青年干警小李頗不耐煩地說︰「嗨，我說你這人咋憑粘糊？剛開始俺不就對你解釋清楚了嗎？這樣的事情我們小兵當不了家。你若想得準確答復的話，最好打我們處長電話；或親來處里一趟。什麼，讓俺去給你找處長接電話？嘿，嘿，開玩笑吧？堂堂公安廳醫偵處長，是你我能隨便呼來喚去的嗎？告你實話，處長屋里有電話；只是號碼俺不便說。你直接打廳值班室問吧。」說罷當即掛斷電話。
「小李呀，以後再接外線電話態度和藹點兒。也適當注意點言詞。」青年男同事耐心建議說。「因我們這畢竟是全省公安戰線的領導機關；大面上也得注意點對外形象嘛！」
「肖科呀，您這話從何說起？俺並未說錯啥嘛！」小李卻認真辯解說。「嗨，咱普通辦事員就是沒權表態嘛。」
「話雖沒錯，態度卻要柔和。」偵查科長肖純再次解釋說。「以免發生爭執矛盾，造成不良影響嘛。」
「肖科說的對，俺听您的。」小李當即謙恭地表態說。「以後再接外線電話或接待來訪者，一定注意說話言詞，注意態度。」短時間中，室內恢復了暫時的平靜。
「我說親愛的同仁們哪，都盡打悶葫蘆干嗎？」稍頓，女干警魯茜突然啟示地說。「現可又到周末和‘雙休’了。自打醫偵處掛牌辦公以來，咱可是極少歇過完整‘雙休’了。萬事開頭難。開始幾周搬家建檔七事八事，‘雙休’加班亦屬正常；隨後幾周接案不斷；為建信譽不能積案亦情有可原。但現時積案已處理完。看現在這形勢，已近傍晚，快到下班時間，不可能再報來新案。咱大家齊去要求處長大人發發慈悲，放大家早點下班回去，同家人和老婆孩子，過一個完整的‘雙休’吧。」
魯茜的話剛落音，室內當即「擁護」，「贊成」「同意」的回應聲一片。但是，當大家的興致還留在臉上，希翼的目光尚存眉梢，卻從隔壁處長辦公室傳出的聲音，似一股風一樣，旋即將大家的興致和希翼一掃而光。
此刻，在隔壁處長辦公室。人到中年、身材魁偉、赤紅臉龐的高臻處長，正伏案看一份文件。突兀間辦公案上的紅色內線電話鈴聲驟響。
「喂，秦副廳長。我在屋里呢。」高臻當即拿起耳機接听說。「什麼，都到這一會兒了，又有新的醫案報告？好。我整理一下案頭卷宗文件後就立馬過去。哦，還讓處室人員暫留辦公室休息待命？待會兒您來處里親自主持開會？會後您在機關食堂請大家的客？那我先代表全處同事謝謝廳長盛情了。什麼別慌謝？客不是白請的，飯後準備加班？沒問題。其實，自醫偵處成立以來，全室同事無論男女青壯，都清楚自己肩上擔子的份量；並做好了隨時參加特殊戰斗的準備了。」
高臻放下電話後，立即來到隔壁的綜合辦公室里。
「剛才秦副廳長打來緊急電話︰下邊又有新的醫案報來。要同志們在辦公室隨時待命；準備參加新的戰斗。」高處長態度嚴肅地通報說；隨又十分抱歉地︰「看來這個‘雙休’我又失信于大家了。沒辦法，誰讓我們端這個飯碗哩？我現在就去秦副廳長辦公室，接受新案，領取新指示。廳長讓大家暫在辦公室待命；一會兒他親來給大家開會。廳長還說︰會後他本人在機關食堂請大家的客；並說不要謝他；因為飯後大家還得犧牲休息加班呢！」
此刻，業已鎖門的公安廳機關大門外。「咚，咚，咚」地敲門聲，隨便打破夜的寧靜；伴隨著敲門聲是噪雜的人聲。
「干什麼，干什麼？」值班警察當即從門衛室出來質問道。「看都到什麼時候了，咋還在這兒大聲喧鬧？」
醫偵處綜合辦公室內，電燈光亮如白晝。全處人員按高處長臨走吩咐，都端坐在自己辦公桌前嚴陣以待。高臻處長引領秦紹禹副廳長來到辦公室。全處人員當即齊刷刷站起行注目禮。高處長雙手向下壓一壓，示意大家坐下；爾後認真地介紹說︰「秦副廳長前來看望大家並作重要指示！」
「同志們好，大家辛苦了！」秦副廳長站在屋子正中地方，熱情漾溢地說。「自今春根據形勢發展需要，醫偵處組建半年來——」
機關大門口。一群上訪告狀人員，仍然喊聲一片。「喂，喂，快開門哪，我們要告狀！」人們邊用拳頭狠捶著鐵門邊喊道。「我們的親人都被酷醫歹護害死了，做為公安機關，你們到底管不管？」
「是呀，你們公安廳大門兩邊，不豎著大標語牌，什麼‘人民公安為人民’哪；還什麼‘保護人民生命財產，是公安戰士神聖使命’嗎？」又有年輕女人擠到前面搶著說。「可為啥一到關鍵時刻又說話不算話了？我們要見你們的領導。」一群近1人，年紀性別不等；身份服色各異的「上訪告狀者」，在一委托年輕男律師安撫下，最終平靜下來。這時便見一小門打開；一值勤年輕男警走出來；先向大家客氣地敬個禮，爾後溫和地問道︰「請問你們有什麼事？」年輕律師當即走向前來交涉，並雙手禮貌地奉上自己的名片——
醫偵處綜合辦公室。秦副廳長顯然已做完指示，正欲出門。廳「立案辦公室」中年女主任辛芳前來，向秦副廳長遞上一份新接到的「上訴狀」。秦副廳長匆匆看過後神情凝重，滿月復心事皺眉沉思。爾後又不自覺回望一眼仍在辦公室，等待處長分配新任務的部屬們，心里贊嘆一聲︰「多好的人民干警啊！即便再辛苦勞累，也沒人叫一聲苦，喊一聲累，發半句牢騷。」爾後重又回到屋里苦笑笑，又輕嘆一聲說︰「嗨，同志們哪，打起精神來！人民干警要在實戰中打造銅鑄金身。既然查一樁案子是勞累辛苦；查多樁案子同樣也是個勞累辛苦；案件既已發生了，那就辛苦大家一並調查吧。誰叫我們勞苦命，一個個主動要求干這苦差事呢！」邊說邊在「上訴狀」上簽了字重新遞給辛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