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此時依舊是燈火通明,搖曳的燭光,讓蕭城微微心疼。
亮著燈睡覺的人,不是因為心里缺乏安全感就是因為這個地方讓她覺得沒有安全感的。時至今日,他知道自己在她心中是何地位,可已經來不及了。
她,這輩子都是他的皇後。
抬步,蕭城走了進去。
一室安靜,有的只有蕭傾諾綿長的呼吸。
燭光下,那面容那麼的柔和,卻又那麼消瘦,她定是不怎麼吃飯的吧。
點了她的睡穴,蕭城自己也躺了上去,一手摟著她,一手細細的撫著她的發絲,這個動作,在她很小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了。
只是,後來,大家都長大了,他也就沒有做了。現在,她是他的妻,他的皇後,這樣的舉動,是天經地義的。
深邃的眸子在這樣的暈黃燭光中顯得異常的溫柔,食指細細的踫觸她的面頰,隨後,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
伸手,想要去踫觸,卻又忽然收了回來。原本溫柔的眸子也變得冰冷無比,蘊藏的決然那麼的明顯。
榮景,我一定要讓你消失,一定。
翌日
蕭傾諾醒來的時候蕭城就在身邊,這讓她嚇了一跳,隨後慌忙的起身時,卻被蕭城止住了。
「皇後。」聲音清冷而低迷。
帶著早上特有的沙啞,聞聲望去,卻見蕭城的眸子無比的幽深,仿若其間蘊藏著烈火。哪樣灼灼的視線,她知道代表著什麼。
「綠翹,給皇上更衣。」蕭傾諾定了定神,朝著外邊喊道。
蕭城什麼時候來的?她一點也不知道,這樣太危險了。而她竟然一點安危意識都那麼薄弱,蕭傾諾懊惱。
「皇上。」
綠翹端著盆子來到門邊,看著皇帝又看看蕭傾諾。只是未等她想明白的時候,已被蕭城轟了出去。
「退下。」
聲音冰冷的足以冰凍三尺,那張臉,那氣勢,盡管綠翹見了很多次,卻依然抵擋不住,最後還是退下了。
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小諾,幫我更衣。」蕭城望著站在不遠處的蕭傾諾,隨後張開雙臂。
看都不看蕭城,蕭傾諾直接走了出去。讓她幫更衣,下輩子吧。
自己有手有腳,有侍女,她為什麼要幫忙?要知道,她蕭傾諾從小也是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她就會做麼?
幫男人穿衣服,她蕭傾諾這輩子只會為一個男人穿,這個男人就是榮景。
未走幾步,蕭傾諾就被制住了。因為蕭城手上拉著三根線,她就那麼硬生生的被他捆住了。
側眸,她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放開我。」
那咬牙切齒的聲音卻出賣了她,因為她怎麼也壓制不住胸中的憤怒。
一大清早的,情緒更容易波動,更何況是她懷孕了。
此時,蕭城起身,來到她的身前,捏著她的下巴,與她對望。
「小諾,沒有人告訴你,生氣容易傷身麼?」那聲音很輕,卻也夾著一絲怒火。
蕭城心里也是怒火的,因為,這不僅僅是蕭傾諾的態度,而是他腦子又浮出她懷孕的事。蕭傾諾怎麼樣,他蕭城可以忍受,可是她生氣,卻是因為懷孕而情緒變得糟糕,他的孩子,卻讓她來承受和他來受,就這一點,蕭城的心就像是被螞蟻啃著,幾欲殺人。
試問,天下男人沒有哪一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懷了別人的孩子?
深邃的黑眸中愈發的深了,那里面跳躍出來的火焰,蕭傾諾微驚,一個深呼吸之後,才出聲,「那有沒有人告訴你,心傷這個病怎麼治?」
她不僅生氣,她還傷心,而這個傷是他賜給的。
四目相對,沒有驚人的氣息,有的只是淡淡的目光,卻暗藏著駭浪。
松開手,蕭城背看著她,「時候不早了,朕要去上朝了,小諾,你早點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說著,蕭城自己一件一件的穿了起來,動作迅速,干淨利落。
弄完之後,他才解開蕭傾諾身上的束縛,手指一點,蕭傾諾又是渾身動彈不得,任由著蕭城抱著。
「卑鄙。」就會用這招。
洞房花燭夜是這樣,他想跟她同*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蕭傾諾心里好恨啊,為何她就不會武功,不會點穴呢。
什麼都做不了,能動的只有這張嘴和雙眼,她只能狠狠的瞪著她。
看著蕭傾諾一副憤怒卻任人宰割的模樣,蕭城心里平衡了,哪里還有什麼怒氣,當下勾唇,微微一笑。
「小諾,你現在這個樣子,很乖。」說著,蕭城不顧蕭傾諾殺人的目光,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
看著蕭城一臉的笑容,蕭傾諾就恨不得撕了這張臉。
只可惜,蕭城的功力比她深厚的多。
乖,乖你妹的。
此時,蕭城將她放置于梳妝台前的凳子上,偌大的銅鏡清晰的印著他們兩人的身影。一個紅色妖冶的朝服,一個身著白色的里衣,怎麼看都是格格不入的。
「今日,我為你綰發。」看著鏡中,蕭城面色溫柔。
聲音依舊清冷,卻比往時多了一份低啞,修長的手指穿插著她烏黑柔順的發間。
為你綰發,這句話,多麼熟悉啊。
榮景,你在哪兒呢,你怎麼還不來呢?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綰發,本是美好的事情,可在蕭城這里,她卻十分的排斥。
「叫綠翹來就好了,她比較熟悉我的發式。」忍著心里的酸楚,蕭傾諾面無表情的開口,那聲音也帶著疏離。
為她綰發的人,只能是榮景,別人,她不要。
想起當時,榮景那麼溫柔,眼神專注,她當時心甜如蜜。如今,只剩下滿腔的苦楚。
理智告訴她,不能跟著蕭城對著干,就連說話都是繞彎子的。
蕭城的性子是什麼樣的,她不知道。因為他可以殘忍也可以溫柔,就如現在,她不知道惹惱了他的後果會怎麼樣,她真的不知道。
說沒有骨氣也好,苟延殘喘也好,她只想留著命,看到榮景。
不是她不聰明,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蕭城比她更厲害,心比她更狠。他可以無情無義,六親不認,她做不到。
「小諾,我現在雖是皇上,卻也是你的妻子,在天下人面前,我是皇上,但在你面前,我是個男人,是你的夫君。丈夫為自己的妻子綰發,有什麼?」
也不管蕭傾諾是何表情是何心里,蕭城拿著梳子,細細的梳著。
只是,這話,卻是蕭傾諾心中的痛。丈夫麼,她心里自嘲,面上越發的冷了。
定定的看著鏡中,蕭城專注的樣子,好諷刺。
頭一次為女子綰發,蕭城有些無從下手,怎麼做,都是失敗,可他沒有灰心,一次又一次的弄著。
梳子在她的發上梳著,梳的她頭皮發麻,最後蕭傾諾是在是受不了了。
「皇上,你先去上朝吧,讓綠翹來就可以了。」
在這樣下去,她的頭有肯能被犧牲掉。她不能動,脖子本來就僵著難受,再加上有人在你的頭上弄來弄去,你不煩也會不舒服。
可這樣,蕭傾諾的心里越發的難受,因為,同樣的一句話或者是像似的場景,都會讓她想到榮景,那種刻骨的思念,真的比死了還要難受。
可偏偏,蕭城像是故意似得,一遍又一遍的凌遲著她的心。而她,也覺得自己夠窩囊的,竟然怕死,更可笑的是她還對著蕭城說話那麼客氣。
「不行。」蕭城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
這頭發好像跟他對上了似的,而他也是好強的,不肯服輸的,就這樣跟一推頭發較勁了。
而此時,大殿中的文武百官等啊等,遲遲不見皇上來。
「皇上呢,林公公。」
高坐旁,林公公拿著扶手,看向問話的大人,半響才開口,「大家稍安勿躁,咱家已派人前去請皇上了。」
這下,臣子們是不著急了,卻在私底下議論紛紛起來。
說,皇帝貪戀,起晚了,誤了早朝。
又說,這個君家千金,惑亂君心。
不出一刻鐘,有人前來回報了。林公公收到消息,什麼表情都沒有。
「今日,皇上身子不舒服,早朝免了,有什麼急事,大家可以奏本,退朝。」
隨著林公公的話,大臣們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沒上朝啊,到底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大臣們想問,可林公公說,皇上身子不舒服,可能是操勞過度,病了。
臣子們不知道的是,皇上身子不舒服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蕭城,君王不早朝,可不是什麼好事,不要讓大臣們來慈寧宮鬧事啊。」不想,他竟因為梳不好頭發而罷朝。
想想,他剛登基不久,這又是第一次不早朝,想必大臣應該不會有什麼多余的想法。只是,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她現在不喜歡蕭城,甚至是恨,可這蕭國,畢竟是生她養她的祖國,是父皇辛苦經營的基業,一輩子的心血,她不想讓這江山就那麼讓他毀了。
只是,蕭傾諾不知道的是,蕭國現在已一分為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