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回來了,可他回來的晚了!
睡著前我一直看著李航遠,他抱著我起來我其實並沒有睡沉,只是不想睜開眼看他而已。
兒時的故事還在心里,但他終究是回來的晚了一步,要是能早一點,或是晚一點,或許就還有或許。
當晚我睡在李航遠那里,他把我放在了床上,卻沒上床的意思,一直握著我的手在床下看著我,深夜兩點他放開我的手離開,我睜開眼注視著那扇關上的房門,往事如煙雲夢幻一般浮上心頭。
他回來的時候手里端著一碗熱乎的牛女乃,走來將我扶了起來,坐在我身後把牛女乃喂給了我,喝了牛女乃他放下杯子坐到了床上,面對著面看著我,拉著我的手親了一下,擲地有聲的和我說話。
「我已經把手上所有的股份都轉到了媽的名下,這里以後也會留個媽,當初公司成立媽出了百分之五十幾的控股,雖然這些年公司都是靠著我自己才穩步到了此時的規模,但沒有媽的鼎力相助,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我名下所有的產業和房子也會留給媽,包括這里。」李航遠說著看了一眼房子,不舍的眼神很快被釋然取代,轉過頭他又看著我親了一下手。
「打到你賬戶的兩千萬是我按照在公司這些年努力工作,折算下來的辛苦錢,該是我的我會帶走,不該是我的,一分我都不會留。
你不要覺得虧欠媽什麼,媽的心思沒人能懂,以後你不用在為了養育之恩,撫育之情委屈自己,媽身邊有韓秀靜,你也不用擔心沒人給她養老,
要是你實在不放心,舍不得媽,等到以後她真的身邊沒人了,孤零無依了,到時候我們再回來給她養老送終。
我想好了,這邊的事情交代完我就陪你去那邊,找份做得來的工作,能有份安定的收入養得起你們母子就行,其他的以後再說。
你也不要整天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龜殼里,再硬的龜殼也有碎的一天,別到哪天真一下下去碎了,弄個尸骨無存,我還想你給我生一群孩子承歡膝下,安享天倫呢……
別再扔下我不管了,我沒你那麼好的心髒,生了副隨遇而安的身體,長了顆清心寡欲的心。
安然……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在錯過了。」
那晚的李航遠從未有過的真誠溫柔,可我卻始終沒有反應,心知道自己承受不起他要的愛,更不能給予。
我以為,我可以等到他回來,再苦再難也等的下去,可是到頭來才發現,兒時的美好撿起來那麼的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和他之間那到溝痕還沒來得急撫平,他又要為了我扔下媽一走了之,那媽怎麼辦?
從小到大我都沒見爸陪過媽幾天,逢年過節了回來都不多留幾天,二十幾年如一日的在外奔波,媽就像是個沒有丈夫的女人,一個人帶著我和李航遠,含辛茹苦的把我們帶大,她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這些年媽生養我們,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我們身上,那是用青春與汗水才磨平的歲月,她的臉上早已經染了歲月的痕跡。
她也有過期待,只不過是我們要她等的太久,最後她都失去了耐心,她給過我們機會,是我們不懂珍惜的一次次錯過,到頭來還有什麼資格怪她怨她,甚至是拋棄她。
躺下的李航遠鑽進了杯子里,先是摟著我,而後手在被子底下叨擾起來,揉來揉去的最後終于忍不住了。
這些年了我也沒見過他這麼猥瑣,做什麼事情那麼沒信心不坦蕩,看人的眼神都帶著心虛不安。
「別…」開始之前我試圖要攔著他,可他卻堵住了我要說什麼的嘴,最終將我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之後他才肯安靜的睡著。
看著他睡熟的臉,想著他多年前的那張稚氣容顏,一切都仿若昨天,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有一種痛來自成長,有一種愛來自昨天,而他注定無關我漂泊在外的明天……
離開前我看了他很久,覺得他其實也沒什麼變化,至于他是我愛的人,還是我不愛的那個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成為了過去。
怕外公不同意我離開,我離開前給外公留下了一封信,上飛機之前給外公打了電話,第一次結結巴巴的和外公說那麼多的話。
我很愧疚,外公對我那麼好,我卻不能盡孝他膝下,這讓我愧疚難當,卻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開始外公很震驚,電話里問我是不是他錯了,我說不是,是我沒有想清楚,想一個人靜一靜。
外公說我要是什麼時候想他了就回來,不要舍不得回來,也不要忘記了我還有他這麼一個外公,我說我知道。
離開前我除了告訴了外公,其他誰都沒有告訴,答應了外公要好好照顧自己,也答應過段時間等我想明白了就回來。
我沒有回去東方那邊,也沒有回去以前住過的那個地方,而是在南方的一個小城鎮里找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在那里找了一份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開始了在我看來新的生活,然而意外在不久之後發生了。
那個孩子沒有了……
醫生說是慣性流產,以後可能會留下病根,要我做好心理準備,希望積極治療會有效果,對此我也曾一夜未眠,但卻沒有傷心的哭過。
並非我的眼淚干了,而是我知道這是天意。
平時我在地上摔跤孩子都沒事,和東方在一起也從來沒有手腳安靜過,可那孩子一直好好的,結果出來了沒有多久,那孩子就突然的沒有了,如果不是天意,還有什麼可以解釋?
因為流產我不能繼續工作,也因為這樣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習慣了北方氣候的我,初來南方的那半個月根本不能適應當地的氣候,好在我還有些適應能力,漸漸的也習慣了這邊的生活,只不過至今我都還不能喜歡上。
南方的氣候變更沒有北方的大,對一個習慣了北方干燥氣候的我來說,這邊確實有些潮濕陰涼了。
冬天沒有暖氣的房間讓人起初不適應,空調開得多了也會留下空調病,別人的空調病是什麼樣我不知道,我的卻是每天時不時的咳嗦。
身體好了之後我就沒有再去工作,一方面是我這種身體找工作也沒有人想用,身上又有殘疾,另一方面就是我手里不缺錢,倒是可以在家安逸的呆著。
春節前夕我這邊下雪了,好多人都說這里從來沒下過雪,今年卻下雪了。
望著滿天的飛雪,看著街上驚奇不已的人們,心中竟是感概萬千,這場雪或許是為我而下也說不定。
南方的雪沒有北方的雪好看,落到地面上眨眼之時就化的成了水,北方的這個時候,春節前夕下的雪都會白雪皚皚的堆成一堆,即便是化了也會化成冰,絕不會是水。
有人說,女人是水做的,溫暖了就會柔情似水,纏纏綿綿,寒冷了就會凝結成冰,又冷又硬。
可我總覺得,女人更像是煙火,燦爛時照亮整個夜空,沉寂時隕滅成灰。
正看著,一輛摩托車的聲音引起了我的注意,目光開始在街上到處的去看,最終我轉身看向了摩托車停下的地方,車上下來了一個年輕英俊十足的年輕人。
黑色的皮衣,黑色的褲子,黑子的馬丁靴,即便是手套都是黑色的……
我被眼前猶如從天而降的人震驚住了,目光靜靜的望著,望了很久很久……
終于對方邁步朝著我走過來了,看著我,目光深邃著。
「真有本事,回了趟家就跑了這麼遠,我怎麼不知道你家從北方搬到了南方了?」東方走來突然的問我,我看著他許久才說出一句話,問他︰‘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能回去麼?我不來,到死你都不回去。」東方短短的一句話震驚住了我,而後一把將我摟在了懷里。
我抬起手摟著他,忍不住的咳嗦著,東方馬上推開了我,低頭看著,一雙手突然捧住了我的臉問我︰「臉色怎麼這麼差?病了?」
我搖了搖頭,東方的臉色一沉問了我住的地方,我告訴了東方,並且和他一路走了回去。
東方推著車子,我在一旁走著,回憶著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情形,想不到兩個月不見,他都已經長得這麼大了,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留了胡子的關系,看著大了好幾歲之多,也不知道他好好的留的什麼胡子,這個年頭誰不是把自己往小了打扮,他倒好,弄得三十歲了一樣,看著都老到了滄桑。
一路上東方一直在四處的張望,我也跟著他看著。
街上沒什麼張燈結彩,只是有些人家在門口掛了些條幅就算是過年了,這邊的過年並沒有我們北方那麼的喜慶在意,听本地人說,他們更喜歡過中秋節。
一個地方一個習俗,地域的差異也會很大,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走了一路東方把車子停在了我住處的門前,停下之後我才想起一件事情,他不能是騎著摩托車來的吧?
天就算是不冷,路途也太遙遠了,可要不是騎著摩托車來的,他是怎麼把摩托車弄過來的,總不能是他在前面走,摩托車在後面跟著他。
想想都覺得好笑,不由的笑了笑,但這笑容卻很僵硬。
孩子沒有之後我就一直笑不出來,雖然不是那麼傷心欲絕,可也總是提不起精神。
十個月的皇後,一輩子的操勞,生孩子雖然是份苦差事,但是這份苦差事卻是每個女人都要經歷的一個歷程,缺失了這個歷程,也就缺失了女人的一部分,我也是女人,當然也希望自己是個完整的女人。
曾經的我也曾想要要拿掉這個孩子,可身為母親我最終堅持了下來,可她卻還是不願留下,成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看著我笑東方有些出神,我這才轉開臉看向別處,開了門請他進門。
進門後東方把鞋子換上,手套也摘掉了,把斜挎在身上的背包扔到了屋內的小沙發上,隨後開始在我的小屋里走動,都看了一遍走後出來了問我︰「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我點了點頭,看著東方,東方的臉色浮上一抹凝重,最後坐到了沙發上,抬頭看著我。
‘你吃飯了麼?’看了一會東方先給他倒了一杯水,而後我問他,他抬頭看著我,問我︰「你看我吃飯了麼?」
我一愣,這小子還是這麼不懂事,說話沒大沒小的,弄得我都沒有話應付他了。
‘我去給你做飯,你等一下。’轉身我去了廚房,開始給東方做飯,做著做著開始不斷的咳嗦了起來,剛咳嗦了幾聲東方就從小客廳走進了廚房,听見腳步停在廚房門口,轉身我看向了他,看見的卻是一張無比陰沉的臉,記憶里我還沒見過東方這麼難看的臉,一時間木納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成這個德行,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跟我回去醫院看病,我就把這里拆了,然後一把火燒了整條街。」東方說的信誓旦旦的,我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跟他說︰‘我沒事,吃點藥就沒事了。’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不相信我做的出來這種事情。」轉身東方就要去外面,我緊跟著去拉著他,他卻理都沒理我,一轉身就到了門口,看見放在門口的一把斧子,抄起就去了外面,門摔的 當響,我連拖鞋都沒顧得上去換,跑出去便去拉著他,可最終他還是一斧子把門口的木頭柵欄給劈了個稀爛,其導致的最終結果是我要賠付房東一筆錢,而且是一筆不小數額的錢。
房東很生氣,出來的時候我正在和東方拉拉扯扯,我要他別這樣,他也不理我又是一斧子,房東出來以為是什麼上門滋事的人,結果兩個人差點打起來,要不是我緊緊攔腰抱住了東方,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別這樣,我求你了!」情急之下我月兌口而出,一時間我和東方動愣住了,我緊緊的在東方身後抱著東方,听見自己的聲音突然愣住了,東方舉起的父子也滯留在了半空,繼而月兌手而出,差一點把對面正氣勢洶洶的房東劈到。
東方回頭木訥的注視著我,低沉激動的聲音叫著我︰「姐。」
我抬頭緩緩的看著東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了。
「我……」我激動的盯著東方那張難以置信的臉看著,突然咬住了下嘴唇,而東方已經握住了我的一雙手,開始向我轉身了,可結果呢?
房東上來給了他一拳,那一拳現在想起來都夠狠,狠狠的打在東方的臉上,把他那張臉打的一下就面目全非了,好好的一個人一個閃躲不及就朝後跌了過去,要不是我及時抱住他的腰,說不定得摔了他。
穩住了身體,東方也顧不上去找房東算賬,一轉身將我的雙臂握住,低著頭激動不已的問我︰「你還能再說一句麼?」
我看著東方,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還能再說一句完整的話,看著他咬著嘴唇不肯在說了,東方突然瘋了一樣,起身就朝著房東去了,把房東嚇得臉色都白了,他跟要吃人一樣,誰能不怕他,我一看他真要動手,忍不住朝著他大喊了一聲︰「東方。」
東方忽然止步沒有在動一下,我也震驚的沒了動靜,時間仿佛是靜止了,最終還是東方轉身看向了我,看著我傻子一樣的傻笑著,我也笑了,笑過之後給東方走來忽地抱了起來,抱著我在地上轉了兩圈才放下。
看了半天房東也看明白了,他是听見了房東叫我姐,才知道東方是我弟弟,這才擦了把頭上的汗,但還是很小心的走了過來,叫了我一聲︰「小王。」
「嗯,您您說。」東方轉過身房東嚇得臉色一白,大概是給東方剛剛的舉止給嚇到了,但東方這會倒是好多了,看著他也沒什麼想要打架的樣子,只是他還是很擔心的向一旁躲了躲才敢和我說話,可原本我以為我已經不結巴了,誰知道剛一開口又結巴了,不由的目光看向了身邊的東方,東方的臉色顯然不是很好,而且是對著房東,房東一看又有點心虛了,看了一眼東方就不敢看他。
我也不是不明白,剛剛就是心急了,說的話本來就不多,幾個字幾個字偶爾也會說出來,只有東方以為我好了,結果還是空歡喜一場。
「你剛剛?」房東也十分意外,不要說是他,連我自己都覺得很驚奇,可事實上只是個意外而已。
「我,我沒事。」我結巴著說,房東這才點了點頭,明白的樣子。
房東是個五十幾歲的男人,家里有個老婆很能干,還有三個小孩,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覺得北方人不熱衷與生孩子,一家一個就夠了,但是他們家三個孩子听說還覺得少。
房子是房東和他太太結婚時候的房子,因為自己家里又在邊上蓋起了三層小樓,這個就租出來了。
「他是你弟弟?」房東看我點頭又問,我又點了點頭。
「小王,你弟弟來找你我沒什麼意見,但是你看看我這房子,你們也不能用我的房子出氣,你看看怎麼辦吧,明天可就過年了,你們還讓不讓我過年了。」房東的臉色一正,小心的看了一眼東方,這才看著我說。
看了一眼東方忙著給房東陪了不是,好說歹說的給了一些錢,這才算是過去,但過去是過去了,房東說什麼也不給我他的房子住了,跟我說活明天就走,別在住了,拿了錢話都不多說一句就走了。
看著房東離開我白了東方一眼,沒好氣的說他︰‘現在好了,連個住的的地方都沒有,大過年的到底街上去睡啊?’
東方根本不在乎我說什麼,跟著我進了屋,坐下了我又瞪了他一眼,想罵他兩句,他又說餓了,起來我這才想起來東方還沒吃飯,起身去廚房這才給他做了頓飯,飯好了兩個人坐下吃了飯。
吃飯的時候東方一直傻看著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但我剛剛能正常說話了,他應該是想著那件事情,一時間我也有些不適應,要不我還真想問問他在看什麼,好好的說說他。
東方的到來讓我的胃口也好了一些,竟能吃點東西了,他沒來之前我每天只是喝點米粥,多余的飯菜一口都吃不下去,這也是為什麼身體一直不好的原因,營養供應不上,還生了病,好人也會給拖垮,何況是我剛剛小產不久的一個人,本身身體就虛,每天吃不了多少飯,卻要大把大把的吃藥打針,什麼好人能熬得住,我能熬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慣性流產的這個病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但是好人家的女人,紅紅潤潤健健康康的,有幾個我這樣的,整天悶在屋子里不說,飯不吃,愛好沒有,身體還一天不如一天,病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重。
‘這是房東太太給我的,你嘗嘗,沒吃過吧?’夾了點空心菜放到了東方的碗里,我這里也沒什麼可吃的東西,平時我一個人吃的不多,也不愛做,他沒來之前我都沒想過春節要不要買點菜回來,他來了才想起來家里什麼東西都沒有,再想去買倒顯得匆忙了,撿著廚房里能吃的炒了兩個菜,也不知道他愛不愛吃,不過不愛吃也沒辦法,他不愛吃也沒有別的能吃,吃不吃的就湊合吧。
「是沒吃過。」剛剛還好好的,笑的像個小傻子一樣,一口菜放進嘴里語氣就有點不對了,一邊吃一邊看我,那種眼神犀利的都沒見過。
「知道的你這是款待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把我當乞丐伺候呢,你就吃這個?」東方夾了一筷子的菜一口放進了嘴里,明明不怎麼喜歡吃,卻吃得津津有味。
一听他說我反倒有些不大高興的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搶他的碗,他一躲瞪著眼楮問︰「干什麼?」
‘不吃算了,我送給老黃吃。’我說著還要搶,東方也不是傻子,眉頭一皺問我︰「老黃是誰?」
‘房東家的一只狗。’我說的無比認真,可房東家根本沒狗。
「狗!」東方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快速的吃了一口飯,末了說︰「你是女人麼?你就不會好好哄哄我?好歹本少爺千里迢迢的來找你,你就這麼報答我?」
‘哄哄你?’我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還哄哄他,他是光**的小孩子麼,我還得哄哄他?他也不覺得害臊,多大了?
看我沒好氣的白他,東方更氣了,大口小口的吃飯吃菜,兩盤子的菜,很快就給他一掃而光了,我也只是很少的吃了一點。
吃過飯我去洗了碗,回來了東方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一看到他有點犯愁了,我這里沒有地方給他住,就一張床還是單人的,最多睡下一個半人,給了他睡我睡哪?沙發還是單人的,除非坐著睡,不然就是那張桌子了,可誰睡在桌子上?天這麼冷睡地上肯定不行,這也不是樓里,樓里還要看看是不是地熱有沒有空調,這地方這麼陰冷,可怎麼辦?
看看天還不算黑,先不說,說不定一會就走了,外面的旅館也不錯,叫他去那里住也行。
‘你怎麼來了?’坐下了我過了一會才問東方,他這才關了電視看向我,問︰「你說我怎麼來了?」
‘找我?’
「還行,你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這話是夸我呢麼?怎麼听著都像是在說我沒救了?
皺了皺眉沒理他,又問他︰‘你考試成績怎麼樣了?’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你不是說我考滿分就給我禮物麼?我把成績給你帶來了,我尋思著你不能是擔心我跟你要禮物才跑了吧?」東方說的真的一樣,一雙丹鳳眼聚精會神的盯著我看,我真想那本書給他一下,可惜我身邊沒書。
啪的一聲,東方的成績單拍到了茶幾上,他那一巴掌差點沒把茶幾拍碎了,我的臉色一沉瞪了他一眼,拍碎了還得陪,那今晚就得搬出去,就得露宿街頭,屋子里都這麼冷,外面不是更冷,出去了還不凍死我。
不過看在他成績單的份上就和他算了,先看看成績再說。
拿起成績單我大概的看了一眼,都是對號,網上看,滿分?
翻過去我看了一眼,真的是滿分?
忽地看向東方,問他︰‘真的滿分?’
東方也不理我,二郎腿翹著,目光惺忪的注視著電視,嘴角微微的動了一下,一臉輕狂自以為是的樣子,要是平時我非把書拍過去了,可今天沒書也沒想過,到時驚喜不已的又繼續看成績單了。
‘六科都是滿分?’成績單從上到下的我看了一遍,最後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東方,東方輕蔑的白了我一眼,一臉愛理不理的樣子。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要禮物?’為了這麼一點事千山萬水的來找我?這人的腦子帶了嗎?
看著看著電視量看一眼我都懶得看的人,不由的笑了笑。
「是,我是來要禮物的,你給還是不給?」東方突然的轉過來看我,深邃的目光定定的盯著我看著,好像他要的不是禮物是我的心一樣,看得人微微出了神,放下了手中的成績單問他︰‘這麼好的成績用等到來年進大學麼?’
「我問的不是這個問題。」東方很認真,認真的有點嚇人。
‘你要什麼?’看著東方我問,東方卻沒直接回答,反而是問我︰「晚上我住哪?」
住哪?
回頭我看了看,轉過身問他︰‘你住過旅館麼?’
應該是沒住過,這麼有錢的少爺,旅館是什麼或許他都不知道。
「你這里沒地方麼?旅館太髒,我不住。」還好,他還知道旅館是什麼。
‘要不我去住旅館,你住這里。’我商量著,東方看了我一眼,起身去了我臥室睡覺的地方,說是臥室,其實就是一間能睡覺的小屋子,比旅館好不了多少,好點的旅館也比我這里強很多,我這里也就是干淨點,床上沒睡過別人。
「是麼?那你去吧,我听說旅館住的都是些臨時搭伴的男女,不是什麼野鴛鴦,就是什麼未成年少男少女,好人誰不去酒店,就是再沒錢去賓館總去的起,你要是不怕晚上睡不著你就去。」進了房間東方就說,我跟著他就在後面听他一說眉角抽了抽,他這都是听誰說的,他還不忘回頭愛理不理的看我一眼,看得好像是真的一樣,星亮的眸子不知道為什麼掃了一眼我的胸口。
低頭我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的,又听他說︰「其實也挺好,像你這樣的一定沒听過什麼貓叫,去了正好听听,也能學個差不多,以後免得什麼都不會。」
這說的都是些什麼,怎麼什麼話到了他嘴里都那麼難听,他一個年紀不大的人,怎麼什麼都說?他也不怕閃了舌頭?
‘別一天胡說八道,都是大學生了,怎麼還沒個正型,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讓你爸省省心?’我說著推了他一下,過去了開始整理床上的被子,因為房子里空間小,窗戶又高,而且還很小的關系,陽光幾乎照射不進來,這時候也就是天還亮著,要不然早就黑壓壓一片了,可即便是如此,房子里也有些黑乎乎的,進門要是不仔細看看,還真看不清房間里都有什麼。
床上我放了兩本書,沒事的時候我就看看,一旁有水壺和水杯,其他的就剩下地上放著的行李箱了,出來的時候沒事先和外公說,怕他不讓我走,也沒帶什麼東西出來,所以日子過得簡單了一些。
收拾了收拾,我把書放到地上的行李箱上,轉身開了房間里的燈,燈一亮房間里看得清楚了一些,我鋪了鋪床轉身面向了東方,問他︰‘你真的要在我這里住?’
東方低頭看了我一眼問我︰「我就是把你睡了,估計就你這個性格也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何況本少爺還真沒看上你,原先我還覺得你有幾分姿色,身上也就是缺少點招人愛的肉,可現在看,就你這一陣風能給卷跑的小身板,別說是本少爺想不想,沒有肉白給本少爺本少爺都不要。」
這話說的,給他一說我的臉都白了,我就這麼差?白給他都不要?
正要發火,想起一件事,這話他也不是第一次和我說了,以前我就听過,他確實是看不上我,不過他要是真看上我可真病的不輕了,學校里大把大把的人追求他他都不看一眼,他要是看上了我,他得長個什麼腦子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能和我睡一起,我倒是不在乎這些,可男女有別,給人知道了說三道四,以後他還用不用做人了。
‘別一天胡說八道的,再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禍從口出,你不去算了,床給你鋪好了,你一會睡吧,我去外面看看,有合適的地方我就住外面了,沒有我再回來。’說著我要去外面,東方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將我又拉了回來,問我︰「你就這麼怕我?」
‘我怕你干什麼,你也沒長三頭六臂,就是長了還能吃了我?’好笑的拉了東方一下,要出去,東方拉著卻不放我。
「真要去旅館里听別人貓叫?你就不害臊?」給東方一說我的臉一下就紅了,有他這麼和姐姐說話的麼?還問我還不害臊,他自己怎麼不問問自己?
‘兩個月不見還以為你長進了,結果還是這個德行,你就不能正經一點,旅館怎麼了,多少人都住旅館,我怎麼沒听說有你說的這種事,就你的規矩多,要你去你不是不去麼?’把手臂強行拉回來,一轉身坐到床上了,東方低頭看了我一眼,邁步靠著我坐下了。
「還真生氣了?我不是也沒說什麼,我是實話實說,你要不愛听不說了。」這會又不說了,都說完了還說什麼?不待見的白了東方一眼,正想著起來,卻看見了放在褥子上面的一些藥,東方面對著我看不見,可我坐的這里卻一眼就能看見。
皺了皺眉我看向了臥室外面,跟他說︰「還是你去旅館住,明早我好給你做早餐。」
「我覺得床挺好,我就睡這里了,你要是實在怕我欺負你,你就穿著衣服睡,隔著衣服我還能干什麼?」好說歹說的東方就是不走,非要和我睡一塊,而我看著褥子下面的一些藥,沒了言語。
‘那就看會電視再睡,你先去洗洗腳,免得晚上我聞了不舒服。’听我說東方一陣好笑,忽地笑了笑,起身去了屋子外面,一邊走一邊回頭問我,用什麼洗腳。
‘你等一下我給你倒水,我這就出去。’東方出了門我就把藥收了起來,之後去了外面,給東方弄了一盆水端了過去,東方坐在沙發上,看我端著洗腳水過去都沒動一下,月兌了鞋把一雙腳給露了出來。
我以為東方的腳會很臭,以前倒是也沒有聞到過他腳臭,可我一想到他那雙馬丁靴我就覺得他的腳會很臭,不由得皺了皺眉,結果給東方一看反倒是不樂意了,眉頭一挑老高,冷不丁的問我︰「嫌棄?」
要麼說人傻就沒救了呢,東方一問我還真的就答應了一聲,結果就把他惹毛了,我的洗腳水一放下,他就把腳在我身上蹭了蹭,我一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起身就離開了他多遠,他笑的嘴都合不上了,還用手潑了我一身的水漬,要不是水干淨我一定和他沒完。
「你聞聞,是不是一點味沒有?」月兌了那雙黑襪子,東方把腳抬起來要我聞聞,我有病我過去聞聞,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轉身我去了屋子里,倒了杯水把剛剛留下的藥吃了,這才出去看他,結果他泡腳還跑得很舒服,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泡著腳,我出去他看了我一眼,問我︰「你不泡?」
‘我不泡了,不愛動。’說著我坐到了一旁,東方看著我不說話了,要不說人賤皮子呢,他不說話一安靜我反倒有些不自在了,開始沒話找話和他說話。
‘你來找我,你爸爸知道麼?’
「知不知道的我這麼大的人了,還能丟了?」這話說得,我不也是關心他麼,他怎麼不識好歹呢?
‘你是不能丟,你不是要人擔心麼?你出來了不和家里說,萬一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家里不急死了?’
「也就是你沒心沒肺的,說走跟飛毛腿似的,一眨眼就不見了,以為都是你呢?」這話說的,剛剛不還說沒說麼,這又說了,怎麼說都是我的不對,感情我就沒有一件事是對的時候,跟他怎麼一句話說不通?
說不通就不說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結果我不說了他又不自在了,開始沒話找話的和我說。
「真不泡了?」他問我,我就答應了一聲。
「不行,我嫌臭。」我也沒說和他睡,臭和他有什麼關系?
看了他一眼我轉向了別處,目光落在他身邊的單人沙發上,要實在不行把兩個沙發搬到一起對著,也能湊合睡一晚,也總比出去找地方睡的好,要真像是他說的,那我一晚上都不用睡了。
就這麼坐著兩個人也沒再說話,東方泡完了腳彎腰我把水盆端了出去,倒了水回來坐到了沙發上,等著東方去睡覺我也睡,東方卻起身去了廚房,沒有多久端了一盆熱氣騰騰的水出來,不等我說什麼他就說︰「別說別少爺沒關照你,洗不干淨不許睡覺。」
看著放到眼前的水,低頭我看了一會,東方看我沒動伸手要給我月兌襪子,我忙著攔住了東方,叫他別跟我動手動腳的,之後自己月兌了襪子把腳放進了水里。
看著我的腳東方坐到了身邊,忽地問我︰「怎麼這麼瘦?」
瘦?
我的腳?
低頭我看了一眼,熱氣騰騰撲面而來的水汽,一雙腳交疊來回的摩擦著,沒說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都安靜了,洗了腳我擦了擦,不等起來去倒水,東方端起洗腳水去了外面,出了門一盆水潑了出去,頓時我的額角就有些痛了,這樣的人怎麼能考滿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也不知道細心的去學,剛剛我出門倒在了下水道池子里,他卻出門就潑了出去,這要是要房東看見又要麻煩了。
回來東方把洗腳盆放下坐到了我身邊,一坐下就看起了電視連續劇,偏偏是個武俠片,大概是年輕人都喜歡看這樣的武俠劇,特別是大男孩,坐下了開始我就沒見到東方眨眼楮一直坐在哪里看,一連著兩集一口氣看完了他才伸伸腰,起身叫我睡覺。
我沒動看了他一眼,走了兩步東方回頭看我,一臉你還不走的樣子。
‘我睡沙發。’
「你會縮骨功?」東方那雙狹長的鳳眼在單人的沙發上掃了一眼,一臉的你搞什麼鬼,我立刻明白了他什麼意思,才說︰‘兩個沙發對到一起就能睡,你去吧,一會我就睡。’
「你睡不睡?」東方突然的問,問的有些不耐煩,我看著他也沒說話。
「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我能怎麼樣你?」東方問著走到了跟前,一臉的非善類。
‘我們不能睡在一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本來就落人口實,床也那麼小,你先睡,一會我就睡。’我苦口婆心了一番,覺得說通了才看電視,東方卻二話不說把我從沙發上給拉了下來,催促著我快點。
‘別拉我。’說著我想回拉著手,東方卻死賴著不放,一直把我拉到了臥室里,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看我,我這才回頭無奈的看了看,這麼小的床坐著睡吧。
無奈之下我坐到了床上,東方走來便上了床,一把將我推到了里面,自己緊跟著上了床,他一趟下我全身就緊繃了,面朝著牆壁向著牆壁靠了靠。
「有完沒完了?我還真能把你怎麼樣了?你就是樂意,本少爺也得願意才行,別矯情了,過來點,這房間陰森森的,地上又那麼潮濕,回頭本少爺生了病你得負責一輩子。」東方說著拉了我一下,我向後叢勇了他一下,結果他突然將我撈過去摟在了懷里。
我一愣用力的推了推,他從身後靠上來將兩個人的身體親密無間的貼在了一起,抬起手扯了扯被子裹住了兩人的身體。
「東東方。」推不動我月兌口叫了他一聲,東方卻從身後摟得更緊了,摟得人全身都緊繃。
「怪冷的,別亂動。」身後的東方低沉的在耳畔說了一聲,「別不識好歹,本少爺的身體也不是隨便哪個女人能踫的,以後出去了別說咱們睡過一張床,說出去可丟不起這個人。」
給東方一說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氣,用手肘用力的頂了他一下,他哎喲的一聲,口無遮攔的說我要謀殺親夫,哀叫連連的往我身上貼,我結結巴巴的要他放開我,他卻摟著我說什麼不放,弄得我渾身不自在,一晚上都沒睡著,反倒是他一晚上睡得無比香甜,睡到半夜還打上了呼嚕,擾的我一陣陣的心亂。
不過比起每天晚上,有東方在的這晚身體卻不那麼冷了,也沒有咳嗦,除了沒有睡著之外,其他都比平時好很多,月復寒的毛病也好了不少。
早上實在是太困了,不知不覺竟睡著了,等我想過來東方正面對著面摟抱著我,被子過得嚴嚴實實的,睜開眼我忙著要離開,東方卻抱緊了不放開,廢了好大的勁我才把他叫醒,誰知道他反倒一臉埋怨的一把將我拉回了懷里,摟著我還想再睡,結果到最後等我起來都早上九點鐘了,外面新年的炮竹都一聲接著一聲的響過了。
起來之後我去做了飯,又問起了東方什麼時候離開,東方說吃了餃子再說,結果我又包了頓餃子給他,誰知道吃完了餃子他又不走了,說要是我不跟他回去,他就在我這里住一輩子,等到老了走不動了,老掉牙了再走。
听听他說的這話,還要等老了走不動,老掉牙了再走,到那時候他還不給活埋在這間房子里,他倒是想,房東願不願意。
原本我尋思著他要是走了我和房東商量商量,讓我再住段時間,可誰想到,他又這麼死皮賴臉的賴著我,一早房東一看到他說什麼不給我們房子住了,大過年的就把我們趕了出來,弄得我們連個地方都沒有了。
收拾東西的時候他還說︰「這地方就不該住,不住更好,一會我們就回去。」
‘要回去你一個人回去,我住的挺好,不回去了。’收拾好出了門我就和東方起了爭執,他非要我回去,我偏不回去,結果又觸了他的眉頭,他在房東門口提起了那把斧子,而我一看就沒出息的妥協了,雖然也做過努力,但最後還是給東方逼著跟著回去了。
回去的當天機票都不好買,但他還是有辦法弄到了回城的機票。
「機場都比你那個地方強。」機場里等飛機的時候東方沒好氣的說,我也沒理會他,安靜的坐在一旁等著,輪到我們的時候東方拉著我的手腕去了登機口,飛機上東方安靜了許多,將我的頭按過去把我的眼楮蒙上了。
「丑的跟僵尸一樣,真不知道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麼,漿糊麼?別的女人都瘋了一樣的美容塑形,你看看你,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整天的沒精神,這是活夠了的節奏?你就這麼著急著和這個世界月兌離關系,听哥哥的話,好好睡覺,好好美容,這樣才有人喜歡。」耳畔傳來了東方嘮叨的聲音,不由的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又沒正經的了。
真不明白,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像個老頭子一樣嘮嘮叨叨的,不過他倒是挺有本事的,竟然一個電話打出去,就有人過來給他把摩托車運走了,不但如此,大過年的回城的機票很難弄到,他一個電話想坐幾點航班就坐幾點航班,而且還都是頭等艙。
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難怪他走到那里都那麼自以為是,好像地球都是他們家的,誰讓他有權有勢呢!
耳邊變得安靜,我也漸漸進入了夢鄉,夢里竟是一片繁花似錦,多年來從未有過的繁花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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