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之前東方叫醒了我,給了我一杯熱牛女乃,讓我先墊墊肚子,說等下了飛機帶我吃好吃的改善改善伙食,結果下了飛機大竹卻等在機場外,出了機場大竹就把我和東方送去了醫院里。
進醫院之前我一直問東方要去那里,東方叫我跟著他就行了。
「我還能買了你,跟著我吃穿都少不了你的,起碼凍不著你!」東方說那話的時候看了我一眼,前面的大竹都笑了,笑的人不自在了,我一個大人,要個毛都沒長全的孩子說,心里總不是滋味就是了。
有大竹在場我也沒說什麼,車子沒多久停在了醫院門口。
下車前我就猜到了東方的意思,說什麼不願意下車,誰知道東方推開車門就下了車,彎腰把我拉了過去,直接把我打橫抱去了車下,輕松地就像是提起一只小雞一樣,一起來東方的臉一沉,低頭看著我︰「你是吃空氣度日的吧?瘦的連點重量都沒有了?」
邁步東方朝著醫院里走,我卻沒了氣勢,拉著東方商量著他放我下來,只不過我的商量一直沒什麼用處,特別是用在東方的身上,到最後他還是把我大步流星的抱進了醫院里。
看病的人照舊是他的那個舅舅和表哥,大過年的竟然又麻煩人家,只不過這一次一同麻煩的還有另外的兩個人,雖然談不上什麼麻煩,可大老遠的從外面過來醫院專程看我,不說麻煩還能說什麼?
初見東方的母親和哥哥東方正陪著我做檢查,我在檢查室里的儀器上躺著,東方雙手抱臂站在外面透過玻璃窗看著我,目光深沉,表情嚴肅,看上去與他的實際年齡相差甚多。
幾個醫生都在圍著我忙碌,東方站在外面身邊陪著他的表哥,很快他的舅舅也來了,可他那張平時嬉皮笑臉的臉卻半點笑意都沒有,甚至離都沒理他舅舅。
走來東方的舅舅先是朝著我這邊看著,繼而和東方說了什麼,東方如畫的眉毛深鎖著,似乎是有什麼事情不高興,不可一世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舅舅,隨後又看向我,看到我竟還朝著我笑了笑,弄的人毛骨悚然的,看著他笑都寒得慌,緊跟著另外的兩個人出現了。
一前一後兩個人,一個風韻猶存五十左右略顯年輕的漂亮女人,一個二十多歲,英俊逼人的年輕男人。
女人挽著高高的發,黑色的西裝褲,藍色的毛絨大衣,氣質高貴典雅不失冷艷。
男人一身休閑著裝,高高瘦瘦的一個人,個子和東方差不多,穿著打扮看著很隨性,長得很干淨,而且很喜歡笑,初見我便朝著我笑了笑,一旁的東方臉色忽地就陰沉了,但也沒說什麼。
當時的我還有些意外,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朝著我笑,我也是出去了才知道,對方是東方的媽媽和哥哥。
檢查完門一開,東方邁步朝著我走了過來,進門便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衣服,有條不紊的給我穿到身上,一邊傳還一邊打趣的和我調侃一兩句,完全不見了剛剛在外面的陰霾冷傲。
心想著,這樣的一個人,不去演戲都浪費了這麼好的底子了,稍加深造那還了得,還不秒殺了萬千少女。
「疼了?」看我遲遲不動,東方抬頭問我,我搖了搖頭,一個普通的檢查,沒那麼嚴重,只不過又要咳嗦,我是想忍一忍就過去了,免得他跟著擔心,可結果還是忍不住咳嗦了起來。
看我咳嗦,東方的眉頭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耐煩了︰「有完沒完了?怎麼咳起來沒完沒了的?」
東方嘴上說的不管多犀利,可心卻是暖的,看著他沒說什麼,反倒是要下去穿鞋,可我的肺髒上切了一片下去,這麼一來實在是不敢動,動一動就疼的頭上流汗。
東方懷疑我是肺髒有疾病,來了醫院重點給我做了肺髒檢查,醫生說肺髒上一片不明的陰影,需要做切片檢查。
大過年的,醫生們都回去過年了,東方卻把他舅舅表哥都給叫了過來,不知道是求人家來的,還是逼著來的,他一個電話就把人叫來了,來了還不理不睬人家。
「忍一忍,一會就過去了。」東方雖然是嘴上這麼說,但卻還是臉色白了白,彎腰蹲下拿著我的鞋子半天沒給我穿鞋,我要不要下去自己穿,他還不給我穿。
鞋子穿上,東方彎腰將我抱了起來,轉身步履從容的去了檢查室的外面,出了門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和年輕英俊的男人便看著我,年輕的男人還主動的朝著我笑了那麼一下,笑的人不明所以。
離開了檢查室東方將我直接抱去了病房,放下了坐到了我身邊,隨後病房的門外陸續來了不少的人,緊跟著是敲門的聲音。
東方沒說話,病房給人推開了,進門的是他的舅舅和表哥,隨後是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和英俊的年輕男人,再就是幾個護士,和值班的兩位醫生。
進門所有的人都走來看著我,東方卻連站起來都沒有,倒是他表哥招呼著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和年輕英俊的男人坐下。
「姑姑,您坐,東陽你也做。」听見東方的表哥這麼稱呼我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對方是東方的母親和哥哥。
一時間我有些吃驚,但即便是想起來說什麼,打聲招呼,也不可能了,一方面是我身體里疼的說不出話,動也動不了,另外一方面看情形東方和他母親的關系不融洽,我這時候做什麼都有些不對。
「你這兩個月都做什麼了?你爸爸說你一直不在家里?」那個女人突然的問起東方,聲音好听的甘甜,一點不像是個中年女人,倒像是一個更年輕些的女人。
東方沒理會,看了我一眼,問道︰「要多久能不疼?」
「要四五個小時。」東方的表哥馬上回答,東方伸手給我擦了擦額頭的汗,又問︰「能喝水麼?」
「再等一會就能喝了。」又是東方的表哥回答了他,東方也不道謝也不領情,起身倒了一杯水,拿了根早已經準備好的吸管插進去,坐到了床上將我小心的扶了起來,試著喂了我一點水喝。
此時的東方全身都是冰冷,可不知道是為什麼,我的感覺卻很暖。
喝了水東方沒有馬上放下我,反而是在身後將我托住抱著,我試圖和他說放下我,他卻視而不見的看著他表哥問︰「能吃點止疼藥麼?」
「我叫人開點過來。」說話東方的表哥去了病房外,東方抱著我看著他舅舅問︰「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按照慣例一個星期不會有結果,現在是放假時間,已經打過招呼,明天下午結果就能出來。」東方的舅舅沉著冷靜著,目光看了我一眼,隨即轉身去了病房外,其他的醫生和護士也都離開了,病房里很快就剩下了東方母子三人和我這個剛剛檢查完生不如死的人。
「東方,我們談談。」東方的哥哥先開口打破了病房的壓抑氣氛,東方卻沒理會,直截了當的說︰「病人需要休息,我不希望你們打擾她。」
「听說你被經濟學院破格入取了?」東方的哥哥毫不氣餒的問,似乎是很期待,東方卻說︰「我沒什麼和你可說的,你們可以走了。」
「東方,她是你什麼人?」東方的母親終于開口又說話了,東方卻不答反問︰「這和你有多少關系?」
房間里頓時陷入了尷尬,東方的母親和哥哥都沒在說話,病房的門就在這時候被東方的表哥推開了,東方表哥進門走了過來,手里拿了幾片白色的藥片,走來交給了東方。
東方的臉上看不見任何的表情,也沒有任何道謝的言語,拿了藥先給我吃了兩片,喂了水將我放下了,蓋好了被子坐到了一邊,交疊著腿身體隨意向後靠著,被對起他的母親和哥哥。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索性把眼楮閉上了,想等著疼痛不那麼的難過了在睜開眼楮,結果我剛閉上眼楮沒多久,東方的母親和哥哥就都離開了。
听見關門的聲音我皺了皺眉,睜開眼看著已經眯上眼準備睡覺的東方,是在是看不透的心思,明明就還是個孩子,可認真起來卻比大人都要老城,看他一時間反倒迷茫了。
「不睡覺看我干什麼?不疼了?」人一走他就跟少了束縛一樣,眨眼之時就又打回了原型,一開口就沒大沒小的了,可我打心里喜歡看他現在的樣子,不願意看剛剛站在玻璃窗外一臉嚴肅老城的樣子。
身體里還有些疼,隱隱作痛的感覺遠比一刀見血來的記憶猶新,原本想笑的臉也都笑不出來了,連看他都要強打精神。
「疼就別看了,看多了更疼,睡一會,睡一會就好了。」說話東方伸手將我的雙眼遮住了,眼前瞬間變得漆黑,但那漆黑並不覺得孤寂,更要人安心。
止痛藥奏效很快,沒多久我就沒什麼力氣的躺在床上睡了過去,東方的那只手也慢慢的離開了。
一覺醒來身體里還是會有些隱約的疼,抬起手一邊按著疼痛的地方,一邊在無人的病房里看著,病房里沒人,東方不知道去那了。
起身下了床,穿上了鞋去了門口,我想知道東方去哪了。
推開了病房的門我開始沿著走廊一個方向走,一邊扶著牆壁,一邊手按著疼痛的地方,沿途沒遇見什麼人,走廊上的燈也都亮著,讓我清楚的認識到,此時的時間應該還是深夜,起碼還沒有到凌晨。
走廊的拐角,細碎的有些聲音,不仔細听不會听到,我的腳步因此放慢了,很快拐角處的兩個人映入了眼簾。
東方站在窗口背朝著我這邊,他那個不受他待見的哥哥正站在他身後和他說話。
「你的成績努力一定可以進去,你好好考慮。」似乎是有關學習的問題,東方先是沉默,沉默之後頭也不回的說︰「我沒想過出人頭地,學習的事和你們也沒關系。」
「東方,我知道你恨媽沒有說一聲就帶走了我,可當時的那種情況,你想想,要是她帶走了你,能夠確保你的安然無恙麼?」听上去像是發生過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我低頭尋思著,東方清冷的笑了一聲,目光在窗戶上審視了一會,看了看兩邊,對他哥哥的解釋毫無興趣,充滿了鄙夷。
「媽一直很難過沒有把你帶走,一度陷入了精神崩裂的狀態,她很想你能陪她在身邊,哪怕是吃頓飯,難道這也不能麼?畢竟她生了你,現在她病了,難道你一點不心疼她?」病了?東方的母親也病了?那樣冷艷氣質高貴的女人病了?我怎麼沒看出來?
「她病了是她的事情,她需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配型,你也可以。」配型?東方母親回來是要東方的配型的?那東方他?
不由得有些傷心難過,當年被扔下,現在又回來找他,可卻是為了這種事才回來,這種回來的傷人,回來的又有什麼意義?只為了傷人麼?
「你誤會了,媽回來不是為了配型,她只是想和你見見面,吃頓便飯而已,她從沒想過那麼做,她年紀大了,我是她的兒子你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對你和我一樣,只不過當初她沒有選擇,只能把我帶走,但她一直很記掛你,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不想都是我的事情,和你們什麼關系?不要用苦肉計感化我,大道理我都懂,用不著你給我說教。」東方還是一派不理睬,身後他的哥哥卻沉不住氣了。
「難道你就這樣看著她死嗎?她不肯吃藥,不肯接受任何的治療,扔下了手上的工作跑回來找你,只是為了看看你,你為什麼就不肯原諒她,她已經不年輕了,你還要等著她進了墳墓你才肯原諒她麼?」東方的哥哥有些氣憤,東方站在那里只是輕哼了一聲,我垂下了眸子,心頭竟是一番說不出的荒涼。
同樣是兒子,帶走了大的本身就存在著某種意義上的不應該,還要回來用這種冠以親情名義的方式來傷害東方,如果真的是愛,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時間陷入了靜止的狀態,東方和他哥哥兩個人誰都不再說話,很久東方才轉身,結果轉身他就看到了正站在拐角里看的我,目光輕微的閃回了一下,隨即朝著我大步走了過來,彎腰將我打橫抱了起來,身體一空我雙手拉住了東方的脖子,似乎是及其本能的一種反應,連我自己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東方低頭看著我,不由得輕笑出聲,那種好笑的笑,及其的常見,但這次卻不那麼一樣。
「等等。」正當東方邁步要走,東方的哥哥在身後叫了他一聲,東方沒有馬上離開,停下了腳步,但卻沒回頭去看。
「你們是什麼關系?表哥說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在一起很久了?我皺了皺眉,東方看著我先是沉默不說話,而後邁步大步的朝著我病房的方向走著,身後忽然傳來了東方哥哥的聲音,朝著我們喊著︰「她只是想關心你,為什麼你不肯給她一次機會,寧願用冷酷面對著她,也不肯給她一次救贖自己的機會,她老了,沒有多少時間了,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面對身後傳來的懇求,東方甚至不曾猶豫過,抱著我大步回了病房,進門將我放到了病床上,問我︰「餓了?」
一切都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東方的面容那是那副平時玩世不恭的招牌表情,笑的沒心沒肺。
看了他一會我拉了拉被子,搖了搖頭。
「不疼了?」坐下東方問我,我還是搖搖頭,東方的那臉恢復了平淡,那雙眼楮也越發的無波。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說,我即便是問了他也不會說,能做的就只能看著他,相信他心里有另一個世界,懂得個中取舍。
人都是如此,面對著一些事情的時候固執的堅持著,即便知道那不是最好的一條出路,可也還是不願回頭的堅持著。
他不需要理由,可一萬個理由也都不能改變他的決定,只是一種堅持。
‘你不睡?’看了東方一會我問他,他這才又笑的沒大沒小問我︰「我睡哪?你床上?」
‘這麼多的床還怕沒地方睡你,你怎麼就沒地方睡了?’睨了眼一旁的床,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回頭東方跟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另外一張床,起身東方才月兌了身上的衣服,不僅月兌了外套,竟然連身上的絨線衣都給月兌了,我試圖要阻攔,他還是月兌的就剩下一件背心了。
看了我一眼,東方輕笑了一下,問我︰「怕看我,還是怕我非禮你?你有這個本事麼?」
給他一說我的臉沉了,他嘴里就每一句好听的話,早知道我就讓他月兌,他都月兌光了才好,我順便也看看美男長什麼樣,他都不怕月兌我還怕看麼?
睨了我一眼,東方去關了燈,回來坐到了床上,稀稀落落的听見上床的聲音,沒多久病房里安靜下來了。
轉過頭朝著東方那邊看著,一抹沉重壓在了心口上,他心里不知道裝著多少事情,可每天卻仍舊嬉皮笑臉的裹著日子,相比他過得也很苦,只是不願意說出來而已。
煙花升空後是絢爛的,可誰知道煙花離開箱子爆開那一瞬的痛苦,誰又懂得煙花飛灰成煙的落寞。
一個人一段故事,有些事誰都拿不走,誰都忘不了,能做的只能是等待故事慢慢老去。
那一夜東方什麼都沒說,躺下後沒多久就睡著了,或許他是假裝睡著了,但我也有些累了,他睡著之後我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一早東方就起來了,不過他起來的時候我已經醒了。
听見動靜轉過臉我看他,掀開被子東方起身坐了起來,扯過了褲子一把穿上,起身把褲子利落的提了起來,一層層的他還沒少穿,線褲,秋褲,最後是褲子,真看不出來他穿了這麼多的褲子。
腿長確實很好,穿多了竟也沒覺得他身上臃腫,穿好了東方又做了回去,看著他穿絨線衣我才想到一個問題,他睡覺的毛病還真不少,月兌得都不剩什麼了。
最後的一件衣服穿上東方,起身一邊系著扣子一邊走到了我面前,現身伸手模了模我的額頭,而後轉身去了病房門口,拉開了門在門口喊了一聲,很快有值班的護士和醫生過來了。
進門東方去洗了把臉,刷了牙,回來了醫生和護士也到了,進門開始給我做檢查。
醫生和護士給我做檢查的時候東方就站在一旁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發現他要是嚴肅起來還真有點小大人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個剛剛長大的孩子,反倒是我,虛弱的無時無刻都要死過去了,害得他忙前忙後的照顧。
一聲檢查完直接和他說了情況,听醫生的話我的身體還不錯,沒什麼大礙了。
「能下床麼?」一聲走後東方走來了問我,我掀開了被子準備下床,不想彎腰東方把我抱了起來,轉個身直接把我送去了洗手間里。
進門東方把我放下了,這才轉身出去,而我突然的發現他沒給我關門,邁步打算把門關上,手剛剛踫到門鎖便听見他說︰「不用關,我想看關上也能看見。」
我的手一頓收了回來,他是怕我在洗手間了出事他不知道,所以才這麼做的?
轉身我去洗漱了一番,出來大竹的早餐也送到了,一見面我還愣了一下,大竹到時自然很多,一見我就喊姐。
「今天看著氣色好多了。」放下了早餐大竹說,我看了大竹一會,說了謝謝,大竹這才說︰「叔叔問我你回來沒有。」
「一會我會打電話給他,我這邊沒什麼事了,你回去陪叔叔過年,有事我再電話給你,謝了!」東方拍了拍大竹的肩膀,兩個人客套了兩句,大竹和我打了個招呼,轉身去了外面。
‘吃飯吧。’大竹走了我就要吃飯,東方卻沒讓我吃,抬頭我看著他,東方才說︰「昨天血常規沒做,今天給做,一會再吃。」
‘我做,你也不做,你跟著我挨餓干什麼?’收回了手我問他,他倒是回答的很從容︰「我不餓,等餓了吃你就行了!」
好好的一句話,又來了,什麼話到了他嘴里,一听就變了味,我都懶得理他了,他不吃就算了,看我現在的樣子,他也吃不下什麼。
昨天來的時候醫生就說我的身體狀況很差,檢查之後醫生的臉上更沒有什麼樂觀的表現,就連他那個表哥來了之後都有些欲言又止,說不定我得的是什麼不治之癥,我咳嗦了這麼久,肺髒上又有一片陰影,最好了想也不會什麼事沒有就是了,他會擔心的吃不下去飯也很正常,他能找了我兩個月,直到找到了我才肯回來,對他而言我也是重要的才是。
東方不吃,我也沒吃,沒多久醫生過來通知了我們,要我們過去檢查,並且有個專門的護士陪著我和東方去采血,一共四個盛血容器,雖然都是小玻璃管,但東方看著我皺眉還是有些陰沉臉了。
采血回來,東方抱了我一路,我說沒什麼事,東方還是抱著我,進了病房直接把我放到了床上,之後出去買了早餐回來。
早餐有些簡單,只有兩碗米粥,一人一碗吃過了早餐兩個人就在醫院里溜達,我說一個醫院能有什麼可溜達的,東方卻硬是叫上我陪著他在醫院里到處去走動,開始也沒什麼,可走了沒多久我就有些不太舒服了。
好好的雪景他不看,好好的大廳他不坐,非要帶著我去手術室外溜達,那里的人無不是焦急著等著親人朋友手術成功出來的人,一個個心急如焚,滿臉擔憂,甚至是傷心到沒有反應的人,一看那些人我就滿心的沉重,就覺得人生的意義都變了。
以前我一直覺得,人活著很苦,不容易,可看了那些人,覺得死了也很苦,苦的是那些關心他的人。
「你別擔心,不會有事,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出事,只是手術而已。」一個男人正勸著一個女人,女人埋頭默默的流著眼淚,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們,更多的人臉上是擔憂。
女人一直不說話,我和東方就一直站在那里看著,周圍的人也都很少說話,只有那個看上去和女人關系不一般的男人一直不離不棄的勸解著她,直到手術室的燈滅了,門跟著被人推開,里面推出了一個年輕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也有三十幾歲了,女人听見手術室的門開了,起身就朝著手術室門口跑了過去,哭著,早已泣不成聲的問︰「他怎麼樣了?」
上了年紀的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只要度過今晚就沒事了。
女人破涕而笑,周圍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氣,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的時候,那個從開始就在勸解女人的男人,靜靜的看了一會女人,轉身頭也不回,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轉身我看著男人的背影,才明白有時候,愛是如此動人,如此的簡單。
手術室外的那一幕讓我很感動,看了很久都沒有移開門光,目送著男人進了點頭,看著男人進電梯的時候勾起唇笑了笑。
多麼要人無奈的愛,多麼要人感動,想到過去執著于愛情,執著于李航遠的自己,竟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沒道理。
離開了手術室東方帶著我去了外面,我以為他是要去看雪,誰知道走了沒有多遠就到了醫院的住院處,抬頭我看了一眼還不明所以,手術室他是隨便的溜達,無意中走過去的,可住院處他帶我來做什麼?
進門東方上了電梯,電梯里一個躺在推床上的病人雙眼直視著我們,年紀不是很大,但是身上卻掛了很多的瓶瓶袋袋,一旁還陪著兩個護士,和兩個家人,看上去是妻子和女兒,女兒還不大一點,還不到我的腰部。
離開了電梯病人被推走了,而後我就在住院處理如同進了鬼門關,走了一遭十八層地獄一樣,在里面轉起來了。
最開始見到的是個光著身子的女人,上半身什麼都沒穿,兩個胸口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身側一邊垂著一根向外導液體的管子,管子里的液體都是黃色有些血的東西,兩面肩上一面扛著一個袋子,袋子里就是剛剛從管子里導出來的東西,一看我的臉都白了,卻看著沒有馬上移開眼楮。
女人的年紀在四十歲左右,頭發有些短,臉很白淨,眼眶卻有些深,身邊沒什麼人陪著,一個人走來走去,看到我們都沒什麼反應。
女人走後東方開始帶著我在住院處的樓上走來走去,看見了很多像是女人一樣病的很淒慘的人,看的我臉色一陣陣的白,一次比一次白的嚴重。
沒多久我就看不下去了,拉著東方想要走,卻看見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男的六七十歲了,女的也看著不年輕了,女的似乎是身上哪里疼,男的一直安撫說沒什麼事,等住過了這兩天就回去了。
看著相扶相持走來的一對老夫妻我沉默了,轉身東方拉著我跟在他們身後走著,沒多久老夫妻去了一間病房,我本來想回去了,東方卻拉著我去了病房門口,自覺地這種偷看別人的行為不應該,但東方都看了,我也就跟著去看了一眼。
病房里男的先把女的扶著躺倒床上,蓋上了被子陪著女的說了會安危的話,之後就坐在那里看女的,直到女的閉上眼楮睡著了,男的才扯了扯被子起身。
男的一起身東方拉著我就走,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給東方拉到了拐角躲了起來。
那時候我才留意到,東方的手很暖,感覺給他的手拉著,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暖流從他的指尖和掌心傳給我。
低頭我看著東方的手,莫名的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分不清是怎麼回事,看得有些出神,正當這時,東方探出頭過去看著,抬起頭看著東方皺了皺眉,雖然是不明所以,但還是跟著他去看,他倒也不吝嗇,把地方直接讓給了我,他去了一旁背靠著牆壁站著。
看了他一眼,我過去看著已經坐到了病房外的男的身上,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坐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默默無聲,獨自發著呆流眼淚的樣子,說不上那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但是確實是不好受。
他是舍不得他的愛人吧,可是世界就是這麼的無情,無情的他還來不及做好準備,她就要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在開口說話,東方也安靜了許多,一概往日的恬燥,陪著我一路回了病房,心里知道,東方是想要我明白,死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有時候死了比活著還殘忍。
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會是東方,一個在我眼里還是個孩子的人。
看著他突然覺得他高大了很多,長大了也很懂事。
回去病房的路上我停在了一處風景還算秀美的地方,迎著這個新年的冷風,目光靜靜的望著不遠的地方,新年了,新年就該有個新氣象,我是不是也該放下過去,重新的樹立人生價值觀了,可我的價值觀在哪呢?
我執著于一個叫李航遠的孩子那麼多年,真的就能放下麼?
嘆息著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東方,發現他的目光竟不那麼純碎,看著他莫名的想到了男人和女人,而且是……
正想著,東方忽地那麼一笑,把我全部的神經都調動了起來,不明所以的問他︰‘笑什麼?’
「笑你,像個傻子。」東方直言不諱的取笑著我,我反倒是給他笑的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他半響也都沒反應,反倒是把他看得戛然而止了笑容。
「好看麼?」東方突然朝著我問,我皺了皺眉想著什麼事情,邁步朝著回去的路走,一邊走一邊專注的思考,東方也不說話,兩個人一路就這麼的向回走著,卻有了交集。
地上的雪有些融化的跡象,風一吹就凝結成了冰,心不在焉的我一腳踩上去,一個不小心就朝著地上跌了下去,我喊著,啊的一聲,身體卻跌進了東方已經不再單薄的懷里。
「小心……」一把將我摟抱在懷里,東方臉色一白朝著我低頭喊著,我抬頭眸子淡淡的盯著他看著,一時間東方沒了反應,眉頭一皺呼吸沉了。
我動了動眸子尋思著,東方將我放開忽地問我︰「看什麼?」
這次的東方語氣不耐,更顯得有些冷冰,夾雜著怒不可遏的東西。
‘沒看什麼。’轉面我向回走著,一路上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注視著腳底下,免得再不小心滑倒,滑到了還得讓他跟我大呼小叫的,年紀輕輕的繃著一張臉真不好看,我不喜歡看他繃著的臉,雖然他繃著臉的時候也很好看。
「用得著像個傻子一樣的看麼?我不是也沒說什麼,還生氣了,你就那麼小家子氣?」看我不說話,總盯著地上小心翼翼的看,東方有些不耐煩的問我,我卻沒理會他,繼續在路上走。
「王老師。」我不回他,他叫了我一聲,我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勾唇一笑,我眨了下眼轉身又走,他一愣忙著跟著,又叫了我一聲︰「姐姐。」
微微的一頓,眉頭輕蹙著我又看了他一眼,他這次的笑容更大了,但我也只是看著他一點表情沒有,轉過臉去繼續走,忽地,他在身後大喊了一聲︰「王安然!」
這一次我直接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向了他,他一愣,我開始靜靜的打量他。
二十一,虛歲,比我小三年一個月,身體素質好,脾氣不好,家里條件好,學習不好,長相好,毛病多……
對比之後轉身我朝著回去的路走,東方在後面幾步追上了我,問我什麼意思,我看了他一眼告訴他什麼意思都沒有。
「你……」東方開始無語了,我卻格外的平靜,一邊走一邊思考著對我而言很重要,也很難抉擇的一件事。
「我不是沒說什麼麼?我不過是說了你一句,誰讓你心不在焉的,真摔了還不是本少爺照顧你,就你這個小身板摔一下還不缺胳膊少腿的。」
「要不本少爺請你看球?」
「吃飯。」
……
一路走來,一路東方都沒安靜,回了病房我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月兌了鞋上床了,蓋上了被子準備睡一會,東方看著我一臉不明所以,我閉上眼他過來模了模我的額頭,之後坐到了我身邊,犯起了嘀咕,而我還是第一次听見他和我嘀嘀咕咕的。
時間很耐人尋味,曾經我用二十年都走不出的囚籠,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幾乎斷了命都沒什麼結果,想不到只是給人帶著走了一圈,我就什麼都放下了,領悟了!
不知道我的領悟是不是為時已晚?
醫生說我的身體不好,我又有那種慣性流產的病,現在又檢查出了肺髒上有片陰影……
睡著前東方還在嘮叨,不過他的嘮叨並不影響我休息,有他的嘮叨我才睡的踏實。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正巧听見敲門的聲音,東方正想著和我說什麼,門外進了來兩個人,是東方的舅舅和表哥。
「結果出來了。」進門東方的表哥便說,東方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了東方表哥的身上,隨後一份檢查報告交到了東方的手上,東方連起身都沒有,伸手把那份報告拿了過來,低頭打開了報告一行行專心的看著,看過之後突然問道︰「那片陰影是怎麼回事?」
「感染。」東方的表哥是說我只是肺髒感染,而不是其他什麼不能接受的病。
放下了手里的病例東方略微沉著了一會,問︰「什麼引起的感染?」
「這個不好說,感冒發燒,環境空氣,也包括一些氣候的更替,這個沒有很明確的軌跡。」
「要多久能痊愈?」
「正常情況下一個月可以痊愈,也要看病人的身體素質,她的情況比較少見,可能要一個月,還要結合她其他的檢查報告,如果都沒問題就可以接受治療。」
「另外的檢查報告什麼時候能出來?」
「這時候差不多了,一會我過去看看,沒什麼事我會安排她住院治療。」
「我知道了。」
……
東方的舅舅形同個擺設,一直站在那里沒什麼作為的看我,東方也不理會,而這位表哥在說完了話之後也被晾到一邊不管了。
「麻煩,麻煩你們了!」東方不說話只能我說了,東方的舅舅看了我一眼轉身去了病房外,東方表哥好說話的一些,主動的和我說了些客套話,之後也去了外面。
人都走了我又閉上了眼楮,打算繼續睡覺,不想這次東方卻把我叫起來了。
「吃飽了睡,不吃飯睡過去怎麼辦?」把病例扔到一邊,東方把床搖了起來,轉身去了門口,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跟我說他去買飯,要我等一會。
看著東方離開我隨手拿了一本雜志過來,低頭開始在雜志上看著,正看著病房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我抬頭說了個進字,跟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門外進來了一對母子。
看著進來的人我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後朝著他們很平靜的看著。
「我們能和你談談麼?」進來東方的母親走來了我面前,身側跟著他的大兒子,那個叫東陽的人。
「請坐。」勉強的輸了兩個字,東方的母親和哥哥坐到了一旁的床上,我看著他們什麼都沒說,等著他們和我說要說的話。
開始東方的母親一直在打量我,打量之後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大兒子,低頭從她的黑色手包里拿出了一張支票來,從貯物櫃上推到了我這邊,我轉過頭看著那張開出價碼的支票,原來我這麼值錢。
五千萬可不是個小數目,雖然我也見過,可我還是覺得不少,對于一個什麼都不是女人的而言,這已經是個天文數字了,足夠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了,但我有什麼理由收這筆錢?
第一,我不缺錢,第二,東方不會高興我拿這筆錢,第三,他們貶低了東方存在的價值。
支票我推了過去,平靜的笑了笑,正想著說什麼,東方的母親便說︰「我知道我這麼做會另你反感,但是同是女人我有著你沒經歷過的現實,東方和你之間的差別太多,年齡上不用我多說,你已經經歷了一段婚姻,而他還是個沒談過正式戀愛的孩子,我承認外表上看你們沒什麼區別,都很年輕,但你想過沒有,總有一天你會人老珠黃,到那時候他還會對你呵護備至麼?
王小姐,你有的是大好的青春和時間,何必要把青春和時間浪費在一個還不懂事的孩子身上?
平心而論你很好,但是你們不適合,你畢竟是結過婚的女人,又大東方那麼多,你覺得這對他公平麼?
更何況東方現在還是以學業為重的年紀,你這麼做你知道對他的影響有多大麼?以後……」
調查的真清楚,連我結過婚他們都知道。
「對不起…我要,打斷您…一下。」我說話是實在有些吃力,想要正常與人交流有多難我自己最清楚,所以輕易地我不會和人攀談交流,但絕不是不會說話。
我的出言打斷,並沒有讓東方的母親有多少吃驚,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足以說明了一點,她早就知道我是個口痴的女人。
「我和東方還沒有到您想象的那種程度,所以您的考慮為時過早。」我有些結巴,磕磕絆絆的才把話說全,而東方的母親表現的很有耐心,一直等著我把話說完她才說。
「王小姐是過來人,看你也是通情達理的人,既然王小姐這麼說了,我就實話直說好了,我不覺得你和東方還沒到這種程度,如果沒到東方不會三番兩次的帶你來醫院,還為你跑前跑後。」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東方的母親打斷了,但這並不影響我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想您是誤會了,現在不是我在追求您的兒子,而是他在追求我,所以主導權並不在我這里。」費勁的說完一句話,東方的母親有些不耐煩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東方母親的臉色忽然變了,我回了她︰「沒什麼,意思。」
「你不要以為東方喜歡你,你就能這麼的和我說話,我畢竟是他母親,你不過是個看著好玩,對他來說新鮮點的玩具。」東方的母親有些惱羞成怒了,我抬頭睨著她問︰「您愛過東方麼?」
這句話我在東方母親和我說話之前就在準備了,面對她這種人我絲毫不覺得緊張,更不會妥協。
東方的母親臉色一陣白,冷冽的目光猶如千萬把刀子朝著我射來,我卻絲毫不為所動的看著她。
她很漂亮,而且骨子里有種媚骨天成的東西隱隱若現,不過他不討我喜歡,我不喜歡她。
「她是我兒子,我為什麼不愛他?」東方的母親突然朝著我極冷的說,我對她不答反問的說話方式沒什麼太多的反應,但還是抓住了她話中的死穴,結巴的告訴她︰「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更不不用問別人。」
東方的母親完全被我問住了,瞪起那雙與東方極為相似的漂亮眼楮,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了,就在這時候她的大兒子說話了。
「王小姐,我能和你單獨談談麼?」尋聲我朝著對方看著,對方溫潤的目光並沒感染我,所以我搖了搖頭,但我並沒有改變他想要和我談談的想法。
「我和我弟弟的年紀相仿,你比我也大一些,在我看來你很新鮮,第一次見面就有種魔力吸引我,這種魔力我說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我對你有好感,當然,我所指的好感是那種男人喜歡女人的好感,但我知道這絕對不是愛。
你有張可人的臉,還有張能勾起男人**的嘴,特別是你不出聲對著一個人說話的時候,連我這個站在旁邊看著你的人都會有種蠢蠢欲動的沖動,你覺得東方會沒有麼?
我想提醒王小姐的是,得到和愛是兩回事,並不構成等同。
我這麼說王小姐能明白我的意思麼?」這是在指責我勾引了東方,我也不是傻子怎麼會听不出來,不過我倒是好奇,他身為哥哥,怎麼會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
清冷的看著東方的哥哥,正想著說什麼,病房的門口門被推開了,尋聲病房里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買東西回來的東方就站在門口,面容平淡,目光靜默,然而,這不是平常的東方。
「東方,你回來了?我們來找你你不在,就進來和安然說了兩句話,問下她的身體情況。」東方的母親說著走了兩步過去,和顏悅色的臉上一掃剛剛對我的憤怒,不得不佩服她的應變能力,更要人佩服的是她隨機應變說謊的本領,連我都被震驚了,當著自己兩個兒子的面,她是怎麼做到這樣臉不紅氣不喘的?
東方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就進門了,進門先是走來看了我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擺弄著,打開了袋子把一根熱乎乎的香腸用紙包著給了我。
「涼了不好吃。」東方說話很平常,帶著點不容拒絕,但我怎麼听都不對勁。
「東方……嗯……」就在東方和我說話的時候,東方的哥哥在身後叫了他一聲,要說什麼,東方卻突然的回過頭,揮起拳頭給了他一拳,一拳打的他身體踉蹌朝後跌去,身體一下摔倒在了床上,悶哼了一聲。
緊隨而來的是東方母親驚嚇過度撕裂耳膜的尖叫聲,和她抱住頭花容失色的樣子。
「滾!馬上!」東方大吼著,而我第一次看到他發那麼大的火,駭人的心生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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