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爺也真是,把美人扔下不聞不問。」蘇顏冷駕著馬來到踏雪旁邊,「可憐的小若若啊!」
「我家寒寒這叫為國為民,哪里像有些人,拿著國家的俸,留著皇家的血,除了吃喝嫖賭,神馬都不會!」子若甩給蘇顏冷一個華麗的白眼。
「蘇公子,無痕公子,我等先到城中查探情況,有勞三位到府衙通知知府大人。」玄劍直接忽略子若。
「玄劍,你去干正事吧!我們幾個大人丟不了的!」子若對他友好的揮揮手,換來的卻是一個冷冷的背影。
玄劍絲毫不擔心子若,因為子若身邊不僅有無痕和蘇顏冷,更有易水寒身邊的頂尖暗衛暗中保護。
即便是如此,玄劍還是細心的給三人留了兩名侍衛三匹馬。
待玄劍幾人離去之後,五人立在府衙大門,卻久久未進。
「無痕,我們這樣牽著馬直接從大門進好麼?」子若踮起腳尖往里面望,就是看不到一個人影子。
蘇顏冷直接把韁繩丟給一名侍衛,大大方方的朝里面走去,「這樣不就行了,美人們還不快跟上!」
子若猶疑的看著手中的將神,踏雪拿頭蹭了蹭子若的衣袖,讓她自己進去,不用管它。子若依依不舍的撫模著踏雪的腦袋,「踏雪,待會不要亂跑,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來接你。」
子若轉身準備離去,又不放心的返回,將自己的小拇指放到唇角,吹出屬于她聲線的口哨。「踏雪,要是听到這個聲音,就來找我!」子若叮囑踏雪就像在叮囑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樣。
踏雪雪白色的睫毛呼哧呼哧的眨了兩下,子若方才安心的隨流無痕、蘇顏冷進了府衙。
府中落葉散落在地,似是狂風卷落無情為之,地面常有積水,子若的裙擺不得不提起,以免弄髒。
行至主廳才見得一個慌慌張張的官差跑了出來,「你們是什麼人?府衙大人正在清點救災物資,沒時間見客。」
說話那官差就轉身準備離去,蘇顏冷只眨眼的功夫就移動到了那官差身後,「去告訴蘇慶豐那老家伙,我們是碧落來的,讓他速來接駕!」
那官差被就被蘇顏冷的突然出現給嚇了一跳,瞬間結巴起來,「碧…碧…碧…落…碧落?」
「官差大哥別听他的,既然知府大人在忙,那就有勞官差大哥帶路。」無痕說道。
「好好好…」官差听說是碧落那里來的人,哪里敢惹!迅速帶著三人往倉庫方向去。
一路上,也未見他人,空氣中只有廊檐水滴滴下和幾人的腳步聲。蘇顏冷臉上常掛的笑容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卻是凝重,無痕更是放慢腳步,讓子若走在她與蘇顏冷的中間,袖中銀針準備,隨時可以劃破這不尋常的寧靜。
行至一拐角處,一盆掛在廊檐上的紫色花盆引起了子若的注意,樣子好似紫羅蘭,但味道卻不對勁,不對勁卻又很熟悉。
蘇顏冷顯然也注意到了,停下腳步,聲線醇厚,「你想干什麼?」
那官差頭也不回,迅速跑進拐角,待蘇顏冷追過去,廊間已經沒人那人的身影。
無痕早已將隨身藥丸拿出,遞到蘇顏冷與子若的手心,「這解毒丸只能暫時抑制毒性,我竟沒想到會在蘇城見到漢水宮栽培的特殊紫羅蘭!」
「噗——」子若吞藥的時候听到這話,直接把藥丸噴得老遠,「艾瑪,這叫青羅蘭吧!」
無痕吃驚,也顧不得子若沒吃下藥丸,「你怎知這是‘卿羅蘭’?」廊間花盆里分明是一抹紫色,他若不是識味不忘,也是認不出。
卿羅蘭乃是漢水宮初代宮主所栽培,本身沒有劇毒,只是遇上無根水便會令人產生幻覺,甚至重度昏迷。
「青色的嘛,很好認啊?」子若指著那花盆說道。
「青色的?」無痕立刻給子若把脈,「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
蘇顏冷在兩人交談的時候一直注意著四周,忍不住插話,「這蘇慶豐我認識,不是什麼狡詐之人,看來這府衙內有不速之客。無痕,你保護好自己;子若,跟緊我!」
蘇顏冷的臉上是難得的鄭重,話剛說話就拉住子若的手腕往剛才來的方向退,「走!」
流無痕緊隨而上。
剛行至庭院,原本安靜的府衙逐漸嘈雜起來。
「該死!」蘇顏冷道,想不到他們還是都到了卿羅蘭的影響,居然都不知道進了埋伏,「別偷偷模模的,都給本公子滾出來!」
流無痕的手下意識抓住子若的另一只手,蘇顏冷與流無痕出現難得的同步︰保護子若!
一群官兵送屋內、樹後出現,一身朱紅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三人眼前。
「蘇慶豐,你瘋了嗎?居然算計勞資!」蘇顏冷大罵。
蘇慶豐那張剛過半百的臉上,眉頭緊皺,這語氣︰怎麼還有些熟悉?
只不過這只一瞬間而已,蘇慶豐是江南出了名的好官,一身剛正不阿的正義之氣,子若小聲的對無痕說,「這人看著不壞啊!」
「無蹤,休得詭辯!如今你已落本官法網,速速就擒!」蘇慶豐說著也觀察著三人的臉色。紅衣美艷男子怒意明顯,面紗女子眼中澄澈,白衣俊美男子神色有異。
蘇慶豐當即猜測,無蹤乃是面前的白衣男子。
「擒你妹!蘇慶豐你膽子不小啊!」蘇顏冷表示老朋友誤會還被埋伏真是大大的不爽,當年鐵板板的忘年交,今個兒怎麼成這樣了!虧他剛才還擔心蘇慶豐出了什麼事!為了大局,他又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能盼望著蘇慶豐智商沒那麼捉急。
「既然爾等頑抗,本官只有強行逮捕!上!」說完,蘇慶豐往後面退了一步,從他身後走出兩名帶著斗篷的女子,看不清面貌,只見兩人雪白光潔的下巴。裙身緊裹身段,衣料剪裁利落大方。只是一青一橙,站在一起,有點沖擊著子若的審美。
兩人一左一右站了好久,就是沒有動靜。
子若沒有耐煩心了,「到底打不打啊?」
「子若,注意四周!」無痕拉住子若的手,提醒道。
子若四周望了望,「四周有什麼啊…啊!!!哪來這麼多蟲子?」子若將身子縮到無痕身後,又覺得無痕身板太嬌弱,又縮到蘇顏冷身後,嘴里碎碎念,「要是有雷達,一噴死一堆,怕個毛線怕!」
蘇顏冷瞥了子若一眼,「雷達能殺蟑螂蜈蚣嗎?」
子若抬眼沉思,認真的回答,「布吉島!」
說話間,橙衣女子已經拔劍攻上前來。拔劍同時,從她袖中飛出一道橙色的影子。
無痕將子若推向蘇顏冷,「保護好她!」躲過橙衣女子的暗器,她的劍立刻欺上,流無痕立刻運功射出銀針,銀針卻立刻被彈了回來。
無痕體內氣息瞬間混亂,他捂住胸口,大大的喘氣︰這卿羅蘭,比他三年前見過的,厲害多了。
蘇顏冷見此,從腰間抽出軟件塞進子若手里,自己徒手迎上了橙衣女子。他答應過會在那人回來之前保護好流無痕,就絕不會食言。
近身交手,以指為劍,轉移了橙衣女子的目標,蘇顏冷方抽身引開,哪知橙衣女子並不跟上,認準了流無痕,再次欺身上前。
與此同時,四周的蟲類漸漸增多,密集之勢向子若靠近。子若慌忙往流無痕方向躲避,蟲子緊隨跟上,子若閉眼揮舞手中軟劍,一陣氣波劃過,一堆蟲子四分五裂。
那青衣女子見此大喝,「本打算留你一命,如今傷我愛*,非死不可!」話音剛落,後面的蟲子氣勢洶洶的一涌而來。
流無痕躍至半空,袖中白色粉末灑下,粉末觸及蟲子,蟲子紛紛畏縮向後。于是,以流無痕為中心形成圓圈,蘇顏冷此時也拉過子若站在落地後的流無痕身邊。
那被蟲子自覺繞過的橙衣女子,與三人對立而站。
「小心,這些蟲子都被控制了。」蘇顏冷囑咐道,向前半步,將流無痕與子若一左一右護在身後,「漢水宮左右護法,難怪!」
蘇顏冷眼眸中帶著挑/逗的火花,首先看向橙衣女子,媚眼寸寸,「兮澈。」隨後看向稍遠的青衣女子,「兮澄。」
兮澈一愣,斗篷低垂。
兮澄對于這番挑/逗卻是大怒,「還愣著干嘛!」聲線細膩,即使是發怒,也有幾分嬌俏的味道,這漢水宮的護法,可能年歲尚小。
話音剛落兮澈手中的劍便向流無痕刺去,蘇顏冷奪過子若手中的劍,迎面接上。只見蘇顏冷身形未動,直接接了兮澈十幾招。
蘇顏冷依舊紅唇含笑,妖嬈非常,「小美人這是在給本妖按摩嗎?」
「本妖?」蟲子的躁動忽然停了下來,兮澄側身對身後的蘇慶豐說道,「蘇大人,他會不會才是…」
蘇慶豐思索著,「會不會這‘無蹤’,本就不是一人。」
兮澄轉身,目光在蘇顏冷和流無痕之間猶疑。可恨啊,若是她當時看到了無蹤的身影,至少也能縮小一點範圍。如今紅衣男子武功不知深淺,白衣男子又擅長藥毒,說不定早已經識破卿羅蘭,而今兩人都護著那名蒙面女子。
往東邊趕去的易水寒忽然停了下來,右手附上自己的心口,總覺得有什麼事發生,「吳亮,你先去看看情況。」
語畢,易水寒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心里太過擔憂,以至于他沒有看到那官差唇角,那抹不搭調的笑意。
眾蟲再次蠢蠢欲動,甚至其中有少數穿過無痕的粉末,沖著子若而來。子若來到這里還沒有見過武林高手真刀實槍的比劃,正看得起勁,哪里知道危險的接近。
倒是流無痕及時發現,袖中飛出幾只銀針,將那幾只偷襲的蟲子釘在了地上。
「呼~」子若听著動靜,正準備問無痕。剛轉過頭,無痕就像力氣被抽掉一般,身子半依靠在自己身。
子若扶起正要倒下的無痕,焦急的喊著他的名字,「無痕!無痕!」
無痕的臉色早已經蒼白近紙,甚至唇上的顏色也漸漸散去,「小心,毒」
連無痕也能中毒,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于是大呼,「蘇顏冷,無痕中毒了!」
蘇顏冷沒有回應,子若以為他是在專心對付這個叫兮澈的橙衣女子,沒有辦法,拔下自己的耳墜,學之前無痕說過的運氣方法,向橙衣女子射去。
橙衣女子偏身躲避,蘇顏冷擺月兌了兮澈的糾纏,退了半步。
「蘇顏冷!」子若覺得不對勁,蘇顏冷轉過頭來,那向來妖冶的眼眸依舊勾勒媚情,臉色卻似流無痕一般,沒有半點血色。
「你…也中毒了?什麼毒?」子若大驚,這下被人圍攻,兩大主要戰斗力都中毒了,那豈不是自己便成了這中流砥柱的力量。
于是乎,子若松開扶著流無痕的手,流無痕與蘇顏冷立刻失去支撐,坐在了地上。
兮澈沒有直接攻擊子若,倒是那兮澄發出一聲嘲笑,「還以為多厲害,不過如此!」
「喂,你這個跟我一樣沒臉見人的!」子若指著兮澄便不滿的說道,「耍陰招還這麼瑟,你爸媽知道嗎?」
子若這才發現,兮澄的右手一直舉著,手指在斗篷里面,也回了一句嘲笑,「艾瑪,這是還沒斷女乃咬自己手指嗎?好好笑,好好笑!」說著子若就作捧月復狀。
那兮澄倒是對子若的嘲笑無動于衷,「無蹤,你也有今天!」語氣狂傲至極。
子若看向兮澄,心里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她是沒理我呢?還是沒理我呢?
「把他們抓起來!」蘇慶豐對手下吩咐道。
抓起來?子若凌亂了,這是要綁架的節奏麼?調虎離山計?于是叉腰怒瞪,「死老頭,你把我們家水寒弄哪兒去了?」
子若再一次被忽略,心里的焦急擴大化,官差又包圍著三人層層接近,如今,只有她還正常的站在這里,剛才蘇顏冷和流無痕對她的保護還沒有散去余熱,作為有恩必報的人,她也必須保護他們。
「上!」蘇慶豐一聲令下,眾官差涌了上來。子若立刻撿起地上蘇顏冷遺落的劍,劍氣一劃,在空氣中刮過一陣寒風,一直沒有開口的兮澈突然說道︰「住手!」
「兮澈你干嘛?還不快抓住他們!」兮澄催促著。
「我來,你們打不過她!」兮澈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子若本來還有些擔心兩拳難敵四手,心里對兮澈的贊揚表示大大的點贊,但下一刻她就不這麼想了,兮澈與蘇顏冷勢均力敵,一看就是武林高手,這是讓她找虐的節奏麼?
以靜制動,這是子若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兮澈舉劍步步靠近,子若覺得那一步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口上,握著軟劍的手,手心不住的冒汗。
兮澈手中長劍劃破空氣,直指子若的面門而來,子若及時躲開,手中的軟劍僵硬的擋下那一劍,卻在下一刻,長劍已經搭在了子若的肩上,脖子旁邊,只有一寸。
子若要哭了,憑什麼蘇顏冷跟她勢均力敵,自己一招就掛了呢?這不科學!
「你,輸了。」兮澈撤下長劍,劍尖指著蘇顏冷和流無痕,「他們,誰是無蹤?」
「無個毛線?!你們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嗎?特別是你們!」子若指著蘇慶豐,「朝廷重臣,這是要勾結什麼漢水宮造反嗎?」
「休得詭言!老夫只是協助漢水宮左右護法捉拿盜賊,為民除害!老夫對大洛,對聖上之心,天地可鑒!」蘇慶豐義正言辭的說道。
「盜你個大頭鬼!災情都嚴重到這地步,你還捉個屁賊!什麼漢水宮,那都是個屁!」子若話音未落,一陣銀光再次抵住子若的脖子,這次距離,只有半寸。
「兮澈,給我撕爛她的嘴!」兮澄和兮澈自小在漢水宮長大,侮辱漢水宮者,必死,「先把她的面紗弄下來,我要看看,到底是誰見不得人?」
子若翻了個白眼,剛才還以為她是沒听見還是不想理自己,特麼的是記著仇找機會再報啊!
「子若…」
「子若…」
兩道虛弱的聲音擔憂著子若。
不偏不倚的劃斷了子若面紗的綁帶,劍氣震開面紗,青色的影子飄過,只見其下面頰含嬌,膚色白女敕似水,櫻唇不點而紅,似是撥開濃霧時迷蒙中的風景,飄渺似仙。那吹彈可破般的臉頰上哪里還有那可怖的疤痕,留下的,只有美and美。
子若唇角掛著一絲嘲諷,即使她心底有多擔心自己護不住蘇顏冷和流無痕,更護不住自己的命,「我是見不得人呢,只不過是長得太好看怕人見了都愛上我,那豈不成紅顏禍水了!」
兮澄再一次忽略子若的話,扔個兮澈一個東西,「兮澈!」黑色的影子在半空中呈拋物線劃過,穩穩落在兮澈的手心。
多年的默契,兮澈早已知曉,劍尖拍掉子若手中軟劍,劍氣一揮,子若的手指上出現朱紅的血痕,不待子若反應,子若早已被欺身上前的兮澈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你…」子若剛開口便被點了啞穴。特麼的,這是報應嗎?之前對南宮寀做的事情這麼快就在自己身上重演了。
哪知道並沒有預料中那些殘忍的手段,兮澈只是托起子若被劃破的手,一只蝸牛殼出現在子若的手心,不一會兒殼里就鑽出軟糯糯的一團子,軟軟的身體又慢吞吞的彈出兩只觸角,兩只小觸角晃了晃,才悠閑的往子若受傷的手指爬去。
子若在心里怒吼︰這是要鬧哪樣?
小蝸牛爬到子若傷口處停了下來,觸角埋進血液里,像是人突然被淹進水里一樣,兩只小觸角飛快的抽了出來,暈暈乎乎的糾纏到了一起,連帶著殼的輕輕顫抖著。
子若這下來了興趣,也注意著蝸牛的動靜,默默圍觀,顯然她忘了,她還順便圍觀了自己受傷的手指頭。
忽然,蝸牛像是上癮了一般,反復將觸角埋進血液里幾次,最後像是醉漢一樣,搖晃著自己軟軟的身體,鑽回了殼里去,而且還忘了收好觸角,于是就發生了有史以來第一次蝸牛慘案——觸角腫了。
兮澄身形微震,「蘇大人,可以先給這位姑娘安排一間廂房嗎?」
蘇慶豐應道︰「自然。」
「那就有勞先將兩名男子收押。」
「這是老夫的本職。」
兮澈將子若橫抱而起,正要離去,兩只銀針襲向兮澈的膝蓋,與此同時,蘇顏冷戰戰巍巍的半蹲起來。
「放下…她!」蘇顏冷的唇角溢出一絲紅。
兮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妖孽至極的臉,透過斗篷的沿角正好可見,隨後轉身跟上已經離去的兮澄。
空氣忽然像是被撕裂開了一般,一股氣壓壓得眾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只覺空中一道黑影閃過,襲向兮澈。
一向不動手的兮澄護在兮澈面前,雙掌迎上,四周的蟲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住,齊齊匯聚到兮澈的手心。化作盾牌擋住公子。
只見那黑色的的袖擺輕松向前,兮澄的斗篷被內力掀起的強風撕破,三千青絲隨之散開,擋住了兮澄的大半張臉,只有那雙似水含情的雙眸,如深潭一般幽深。
那人看出兮澄要護的,是兮澈懷里的藍衣女子,只是拂袖將她甩至一邊,只在眨眼間來到兮澈面前,奪過了兮澈手里的子若。
「若兒…我來遲了!」風勢驟減,男子額前飄起的一縷青絲落在額前,劍眉星目,這張臉,永遠的看不夠。
易水寒解開子若身上的穴道,子若二話不說拉著易水寒來到兮澄身邊,「壞女人,交出解藥!」
兮澈沖到兮澄身邊,向子若跪下,「請少…請小姐饒命!」
「剛才你們還想要我們的命,現在怎麼想著要我們饒你們的命?」子若天生一副好口才,一下子堵得兮澈說不出話來。
一眾官差早就受不住易水寒的內力,一個個被震在地上,東倒西歪,那摔倒在地的蘇慶豐爬起來,指著易水寒道︰「何人,擅闖官府!」即使滿身灰塵,官帽月兌落,依舊不減官威。
「蘇慶豐,你是連本王,也不認識嗎?」易水寒轉身,院中似寒風乍起,氣氛似寒冷凍骨。
「王爺?!」蘇慶豐慌忙跪下,「參加寒王爺!」
易水寒甩袖,「哼!」
「王爺,這…」蘇慶豐算是明白了,如今被自己已經漢水宮護法圍攻的人,竟然是寒王爺的同伴。
這時候,兮澄也掏出身上的解藥遞給了子若,子若轉過頭來對易水寒說︰「水寒,別管這狗官!快給無痕和蘇顏冷服下解藥!」
易水寒接過子若手里的藥給蘇顏冷服下,然後子若又給無痕服下解藥。
服下解藥,短暫調息,兩人的面色也已經恢復如初。
「現在,你可以給本王一個解釋!」易水寒看向蘇慶豐,那眸中怒火不減。
蘇慶豐俯身,「稟報王爺,此時事關機密,需先屏退左右。」
易水寒微微點頭算是允諾。
蘇慶豐示意手下離去,然後看易水寒並沒有讓子若三人離去的意思,便開口︰「近日,漢水宮護法護送漢帝寶物至聖上,路經蘇城丟失。據兮澄姑娘所言,作案手法極似近年來四處作案的‘無蹤’。」
「無蹤?」子若偏頭思索,「是不是每次作案不留痕跡,甚至能在一萬雙眼楮面前將東西無聲無息的偷走的那個神偷?」
「姑娘所言,確是!」因為易水寒的關系,蘇慶豐對子若有禮多了。
「唔….」子若的右手撐著下巴,眉頭緊鎖︰我說的是我們二十一世紀的無蹤,這里怎麼也有?難道是每個時空都有一個無蹤?
易水寒見此事實一個誤會,也就不再理兮澄兮澈,只是甩給二人一個高冷的背影,留給蘇慶豐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在府衙安頓下來,每日眾人包括子若和易水寒在內分區給災民進行安撫,剛開始還遇到不少困難,甚至是災民暴動,但在物資及時運到後,情況也容易穩定下來。
七日後,已是黃昏時候,玄劍等人也從外趕回。在他們查探的路上,正好遇到從抗災前線趕回來的墨三。墨三是墨詩棋身邊的人,與玄劍也一起辦過事,所以識得。
據墨三所說,堤壩的修築在官民合作下,損壞最嚴重的堤壩已經修築完成,還有幾處損壞較小的堤壩,也接近完工,總的來說,這次救災行動還是比較速度有質量的。
在這七日里,易水寒等人也沒有閑著,關于這個無蹤,他們必須將他引出來。
「師兄,有無蹤的消息了嗎?」無痕急急忙忙從屋外沖進了,打斷了玄劍的工作匯報。
易水寒劍眉微蹙,自己這個師弟的心思他還是懂得的,這麼多年來,從不如此不知分寸,說起來,他也不過十六歲而已。
「玄劍,按你的意思辦吧!」易水寒吩咐道。
玄劍很有眼力的離開房間,畢竟是他們師兄弟之間的事情。剛出屋,就遇到蹦而來的子若。
「玄劍,水寒在嗎?」子若歡樂的給玄劍打招呼。
這些日子,子若的吃苦耐勞,以及對災民的親切讓玄劍對子若的認識有了很大的改觀,臉頰上浮起一絲尷尬,應了一聲,「嗯。」便飛快的離去。
子若搖搖頭,似是老者般長嘆,「哎…這孩子…」
進屋的時候,無痕也在,子若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東望望,西望望,「咦~~蘇顏冷不是說開會嗎?怎麼他人不在?」
話音剛落,頭頂便響起那極致魅惑的男性聲線,「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小若若與我是一會不見如隔三秋啊~」
子若抬頭看向那在房梁妖嬈半躺的紅衣男子,「你騙我的事還沒跟你算賬,你還敢調/戲我,小心我分分鐘把你削成肉醬!」
「昂~」蘇顏冷嗓中發出極為魅惑的一聲,自房梁穩穩落在地上,「那讓奴家如今待罪立功可好?」說完,蘇顏冷還不忘給子若拋一個媚眼。
子若身上一陣惡寒,移動到無痕的身後,「無痕,上!分分鐘把他戳成骷髏!」
無痕卻是沒有理睬子若和蘇顏冷這無聊得互動,看向易水寒,眸中似有閃爍,「師兄!我算過了,最多還有半月,不然這藥也沒用了!」
「藥?什麼藥?」子若湊到無痕面前,眨巴著自己好奇的大眼楮,可愛極了。
無痕卻無心欣賞,眼中的焦急一覽無遺,到底是什麼這麼牽動他的心,那個瀟灑的醫者,去哪兒了?
子若不知道,問易水寒,易水寒說這是無痕的事;問蘇顏冷,蘇顏冷說他要去睡美容覺;問玄劍什麼的更是不知道。子若的強迫模式徹底的開啟,她一掌拍在桌子上,「不行,你們一定要給我說是怎麼回事?不然,我跟你們三個沒完!」
蘇顏冷撫了撫頭上的青絲,「淡定淡定!今兒,就是來說這事,你呢,就在一旁好好的听著。」
子若斜著眼,懷疑的看著蘇顏冷,然後看向易水寒,易水寒點點頭,算是默認。
子若調整好坐姿︰「好吧,你們繼續,我听著!」
事情要從無痕六歲那年說起,那年春季,桃花正茂,小無痕正在雲隱山的山間玩耍。
「小陀螺,乖女圭女圭,像個小小舞蹈家;身兒圓,足兒尖,轉起圈來像朵花;呼嚕嚕,呼嚕嚕,芭蕾舞跳得頂呱呱…」小無痕手中的小鞭子不停的揮動著,地上的小陀螺跟著歌聲旋轉舞蹈。
陽光穿過桃花瓣印在小無痕的身上,暈出粉紅色的光暈,就像是生活在粉色王國的精靈一般。
忽然,小無痕頭頂的花瓣化作一場桃花雨。
「哇,好漂亮啊~」小孩子對繽紛世界的喜愛總是這麼單純美好。
「哪兒漂亮了?都是些花瓣有什麼用?」稚女敕卻略顯慵懶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小無痕眨巴著自己的眼楮,圓嘟嘟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是花仙子嗎?」朝著樹根走近,抬起頭。
墨色的發絲散在樹枝上,眉間一粒紅色朱砂,雙眉下一對桃花眼早可見其輪廓,朱紅的唇色似那朱砂點成,左嘴角虎牙半露,小無痕忍不住驚嘆︰「好像貓咪啊!」
那人忽然從樹上躍下,站在小無痕的面前,左嘴角高高揚起,那顆可愛的虎牙全數露出,「本妖喜歡你的形容!」
年齡相仿,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那人自稱是這片桃花林的守護者,是妖界沒有戶口的桃花妖。
「師兄說,這世界沒有妖怪!」小無痕不信。
「我不就是嗎?」那人回道。
「可是可是…」小無痕不知道怎麼反駁了︰師兄說沒有妖怪,他又說他就是,那麼…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別急!」那人將手放到無痕的額頭。
對上那雙眼,小無痕就似被迷惑了一般,在這桃花紛飛的時節里印在他眼中的粉紅似那最美的風景。
「噗——」子若听到這里忍不住插話,「這是早戀的節奏麼?屁大的孩紙…」聲音在無痕的斜眼下漸漸淡了下去。
「話說,眉間朱砂,不會是歐陽明日穿越了吧?」子若迅速轉移話題,「對了,蘇顏冷,你確定你在現代不是喬振宇?」
盯——
流無痕再次甩給子若一個無語的表情,然後看向蘇顏冷,「你確定你要留下來嗎?我們人越多他越不想出現。」
蘇顏冷笑道,「本公子怎麼*倜儻,他怎麼會不想見呢?再說,他也該回來了。」
蘇顏冷看向流無痕的眼神,有莫名的深意。
「今夜,他定會出現。」易水寒也看向無痕,「無痕,這就要看你的了。」
「我…?」無痕不解,會嗎?
「艾瑪!」子若忽然驚呼,「原來你跟蘇顏冷不是好基友,跟那什麼無蹤才是啊!」
靜,只能听見子若因為激動而大口喘氣的聲音。
蘇顏冷開口打破了寧靜,「果子,也是該出現的時候了。」
子若看了一眼笑得莫名的蘇顏冷,然後又看了一眼沉默的流無痕,心里默吼︰這是神馬情況?
是夜,靜得深沉。
月只缺一小角,只差一點點,便可以月圓。
繁星點點,終抵不過月圓。
月光下,府衙內院中,假山上。月光灑在青色的身影上,微風吹過,似在翠波湖面泛起漣漪。
院中樹梢微動,灑泄一地破碎的流光。
那人佇立在假山之頂,似在眺望遠方,還似在欣賞月色,看不清面貌,只見其身段玲瓏,似二八芳華的少女。
睫毛忽閃,啟朱唇,發皓齒。聲音初不甚大,只覺幽空有說不出來的妙境。
「繡花針鑄流年,醫毒天下,青衣染霜華,凌波飄渺顏誤,紅衣朱砂,流火碎煙花,常懷夢里幼時,朱紅雨下,七月情絲掛,顛沛人生無常,各自為家,青梅掛枝椏,竹馬偷換,換痴情相知,殘夜月下獨倚相思,碧落黃昏流仙居鎖情累,墨盡難寫悔——」
漸漸聲音轉入高亢,似入雲間皓月浩翔一般。
「千山萬水君相隨,救死扶傷卿無謂,七月流火成良媒,只道痴情成依偎,*難分鴛鴦飛,溫柔鄉入睡,冬雷陣陣夏雪淚,江水為竭天地毀,與君與卿皆不悔,韶華白首無傷悲,執子之手隱易水,轉世亦獨衛,盛世流火媒——」
「《上邪》有說,‘山無稜,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其情至深啊!水寒,你造嗎?」子若雙手撐在窗前,望著遠方假山上的人影說道。
「這也是你們那個地方的?」易水寒黑眸里蕩漾著款款柔情。
此情此景,真是頗有「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的意境!
伴著歌聲,子若的眼皮子開始打架,身體也不受控制,慢慢的半倚靠在了易水寒的身上。易水寒伸出手,將子若擁進懷中,柔聲︰「睡會兒,我叫你。」
沒有任何回應,懷中的人放心的睡去,不一會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來了。」易水寒揉了揉子若的腦袋,將剛進入夢鄉的子若喚醒。
「唔~」子若睜開迷蒙的雙眼,只覺得虛空中有一道模糊的東西劃過。
月,似有黑點侵蝕著。黑點慢慢放大,迅速化作一個人影。
狂風驟起,似血般鮮紅的衣袍隨風起,似那戰場上浴血不倒的戰旗,又似那如火嫁衣獨領芳華,更似在那月空中徑直開出一朵正艷的曼莎珠華。
風刮散擋住視線的衣袍,首先可見的是那眉間一點赤紅色的朱砂,兩邊並排而立的劍眉似墨水淡淡掃過。只是這麼一晃眼,那人忽然落在了青衣女子的身旁,徑直將她擁入懷中。
子若沒看清他的樣子,只是覺得,這是面貌不輸給易水寒、蘇顏冷以及流無痕任何一人的人。
「那就是無蹤?」子若望著不遠處相擁的兩人問道,「怎麼也是眉間朱砂?你們這里的男子,都喜歡在眉間點朱砂麼?」
易水寒淡笑不語。
子若伸出手指戳向易水寒的眉心,「要不,你也點一個好了?」
「別鬧,乖乖看!」易水寒也學子若伸出手指,在子若的眉心輕輕一點,「你仔細看看他是誰?」
紅衣在風中飄舞,與青衣糾纏在一起。按理說,紅色與綠色在一起應該是丑得哭的搭配,可這兩人站在一起,月光下,是要多和諧有多和諧!
月光下,銀光一閃,子若捕捉到了那銀光的來源,竟然是那男子嘴角的一顆虎牙。
噗——這是用的佳潔士亮白麼?
子若抬眼望著屋檐開始思索︰眉間朱砂、小虎牙,這不就是之前他們說的那個自稱自己是什麼黑戶桃花妖的奇葩小男孩嗎?可是好像遺漏了什麼?
子若皺緊眉頭,繼續在腦袋里搜索,這古代加現代信息量太大,大腦反應太慢︰這紅衣的款式?
緊緊擁抱的兩人忽然分開,子若將那人的面目看個透徹清楚明白。
朱顏桃腮,媚眼若絲,寸寸含情,長發披散,嬌艷不可方物也。竟然是李白所作「美人欲醉朱顏酡」!左眼角被不知名的紅色花紋包圍,有些像燃燒的火焰,又有些像碎裂的煙花。明明是個男子,卻比那女子更加妖媚,舉手投足,低頭斂眉,竟然充滿了勾人的醉態。加之那唇角露出的一顆小小虎牙,宛若化為人形的貓妖。
這畫面太美,她不敢大叫,只得捂唇輕呼,「這人,和蘇顏冷,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