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男主記錄志 第7章 異星實驗品(七)

作者 ︰ 瑟刃

听著阿爾冷得刺人的語氣,于簫愣了一下,心里沉沉得有些難過。她當然猜得出阿爾的用意,無非是不想牽累她,寧願自己受盡折磨。他總是溫柔善良得讓她自形慚穢。只是,頭一次被他這樣對待,她還是控制不住地有些難受。

見他不肯出來,于簫輕輕嘆了口氣,干脆活動了下酸痛的手臂,抱起箱子,想直接帶他進入飛船。一見她抱起箱子,阿爾理解了她的意圖,這才從箱子里爬了出來,還沒伸展軀體,他就伸出觸手一推,將于簫推到了一旁。他拒絕的動作如此明顯,于簫咬咬唇,卻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仍試圖靠近他,想要牽著他進入飛船。

阿爾見她這樣,卷了卷觸手,輕輕顫了一下。接著,他帶著不易察覺地顫抖更用力地將她推開。他的力氣太大,讓于簫站立不住,一下子摔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沒人能體會到阿爾的感受。對面是他最愛的人,是他做夢都想討好的人,是輕輕一動就能刺得他心尖疼的人。她對他那麼好,她願放棄一切去換他的自由,他卻把她推開了……推得很重……這是暴力,他正在對他最愛的人實施暴力。

不要再靠近了,你的行為根本毫無意義,不要強迫我接受你擅作主張的行為。他繼續說著,冰冷的語調仿佛能化為利刃,卻是刀刀都刺在了他自己的心髒上,然後瘋狂地攪動著,讓他疼得發昏。只有欺騙自己對面站著的不是于簫,而是帝國最大的敵人,他才能勉強說出這樣的冷言冷語,否則,他大概一生也無法對她說出任何除了試圖取悅以外的話。

親愛的小姐,我想,大概只有徹底激怒您,才能讓您放棄這份我不配承受的善意。我以最虔誠的態度向您懺悔,我願接受您賜予的一切懲罰,只求您不要為了我的自由而放棄一切,那並不值得。

在心中默默地懺悔著,阿爾走近于簫,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具有攻擊性。他伸出觸手,將沙發上的她卷起來,然後緩慢地收緊。

求救吧,我親愛的小姐。我知道,您的口袋中裝著神奇的寶物,可以聯絡您的同伴,讓他們得知您的處境。痛恨我吧,然後將一切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就好,我只願我能保護您。

觸手越收越緊,同時將于簫晃動著舉向高處,仿佛是想把她用力摔死。然而,于簫的反應卻與阿爾的意願截然相反。她絲毫也不慌張,只是將手置在阿爾卷住自己的觸手上,像往常那樣憐惜地模了模,輕聲道︰「別鬧了,再忍也知道你正抖呢。」她沒想到,他會抵觸到這個程度。之前,因為不想向他本人描述將要降臨在他身上的殘忍行為,于簫並沒有解釋什麼就獨斷專行地把他帶了出來。可是現在,見他這麼關心自己,抵觸離開,她也就不得不解釋一下了。

然而,就在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一道光束忽然透過窗戶,瞬間射穿了阿爾的卷著于簫的那條觸手根部。劇痛來得猝不及防,讓阿爾下意識地嗚咽一聲,劇烈地抖動了一下,觸手扭曲,顯然是疼極了。然而,盡管如此,他受傷的觸手卻仍穩穩地卷著于簫,沒有多用半分力氣。將于簫換到了另一條健康的觸手中,阿爾背過那條觸手,將于簫小心地護到了身後。

緊接著,窗戶的鎖也被粒子光線銷毀,謝蔣一把推開窗戶,輕巧地一翻,瞬間站直在他們面前,端平了手中的槍。「放下她!」謝蔣高聲警告,槍口牢牢對住阿爾的大腦,「媽的,就知道這怪物老實不了!你敢動她一個指頭,老子剮了你!」

持槍的男人第一槍就打中了他威脅于簫的那條觸手,顯然是對她持保護態度的。就是現在,在監視著他的動作的同時,他的視線也仍舊不離于簫的方向。

這是她的同伴吧。理解了這一點,阿爾小心地將于簫托到身前,然後僵著身子,閉上眼楮,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用來強迫自己,強迫自己將她推了出去。

離開我吧,親愛的小姐,我只願您能過得幸福。您沒必要為我放棄任何東西。

謝蔣一把將于簫接了過來,對她「差點被怪物摔死」滿是後怕。氣不過那怪物差點害了于簫,謝蔣一時沒忍住,就沖著阿爾又開了兩槍。他自信于自己的體能,做好了應付怪物發瘋的準備,卻沒料到那怪物只是在原地顫了兩下,蜷著觸手發抖,硬生生忍了兩槍,意外得老實。

「這東西是不知道疼麼?」這是謝蔣腦海中閃現的最後一個念頭,然後,他的視野就瞬間朦朧了起來,直至黑暗。

于簫拔出了扎到謝蔣身上的微型麻醉針。這是她帶著防身用的,卻沒想到會先被用到自己的同事身上。沒再管倒在地上的謝蔣,于簫急匆匆地跑到了阿爾的身邊,白著臉去檢查他的傷口。然而,阿爾卻仍舊十分固執,明明疼得發抖,卻還堅持著推她離開。

「笨蛋!」這回,于簫是真的如他所願地被激怒了,卻不是因為她自己,「你是傻麼!不疼麼?不給我看看你還想做什麼!」用力沖著他的頭抽了一下,于簫俯下|身子,用嘴去舌忝他的傷口。好不容易才長好,怎麼又弄傷了……

見阿爾縮著觸手,還想掙扎,于簫不由分說地抓緊了他,強勢地阻止了他的動作,沒打算考慮他的意見。

「現在,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听我說。」

……

看著于簫用手術刀比劃的動作,阿爾發著愣,不敢相信自己領會到的意思。他從沒想過他們會對自己做這樣的事,他以為,他們至少還是將自己當成一個活物的,至少……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活著切開取出內髒的生物。

他們比他想得還要狠心,而她為了他,要以一己之力去對抗所有人。

阿爾低下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軀體。他們會切開他,大概就是從這個位置開始下刀,然後讓他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他因此而感到心驚和恐懼,可是,這仍無法讓他決定跟她走。他值得嗎?為了他的性命,要她放棄這個世界的一切,要她與整個世界為敵,他值得嗎?

只是一條性命而已,他不應該給她找這樣的苦頭。

然而,下一刻,于簫就將手術刀對準了自己的心髒。那是她的心髒,傳播著她生命的律動。那是這世上最好听的聲音,是他曾感受過的……鋒利的刀子正對著她的心髒,他從沒那麼怕過那柄手術刀。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那麼聰明,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吧。不跟我走的話,我就捅下去。」她這麼說著,將手術刀對著自己的心口,輕輕比劃著。然而,幾乎就只是在一瞬間,她手中的刀就被奪了過去。阿爾用觸手卷著刀,將那讓他恐懼的東西用力地扔到了遠處。

「武力差距太大,我的確不可能在你面前做你不願讓我做的事。」于簫對此並不驚訝,她若無其事地湊到阿爾的身邊,繼續安撫他受傷的肢體,道,「可是,你不可能永遠阻止我的。」說著,她用手比出了一個手術刀的姿勢,對著他做了一個從頭到腳地劃下去的動作,然後將手對準了自己。「能明白嗎?你死了,我就一起……所以現在,你要跟我走嗎?」的確,現在他可以輕易地制止她自殘。可如果他死了,他就絕不可能阻止她了。

真是難纏……她是阿爾此生見過的最難纏的姑娘,難纏得讓他眼眶發熱。

「是啊……你們也有淚腺,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哭。」于簫看著阿爾,略有些驚訝地將手掌覆到了他的眼眶上,擦掉了從他眼角滑落的淚珠。而這時候,阿爾才發現,原來自懂事以來就沒有再次流出過的眼淚已經慢慢地溢出了眼眶。哭泣的滋味是什麼樣的,他今天才知道。

我如何能辜負您這樣的心意呢……我該怎樣才能保護好您呢……

阿爾閉著眼楮,掙扎著,總算穩定了自己的心,做出了決定。最最親愛的小姐,請你和我一起走。忍著沖擊性的劇痛,阿爾仍帶著淚水站起身子,站成標準的軍人的姿勢,然後鄭重地俯,我願成為您的騎士,作為您的盾與劍,隨侍在您的身側,永遠守護您。

我會保護好您,我會好好照顧您,我的愛人,盡管我是如此無能,但我會竭盡畢生的力量,讓您覺得,您今日的選擇是值得的。

我會讓您永遠幸福。

「你在做什麼!」于簫卻打斷了他鄭重的儀式,不由分說地把他摟過去,「不許亂動,還流著血呢……多疼啊。」

阿爾順從地靠在她的身上,忍不住輕輕笑起來,然後隨著她一起,慢慢地走出了屋子,踏入了房屋後面的飛船。

就在飛船離開地面的時候,除謝蔣外空無一人的屋子里忽然有了波動。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室內的空氣扭曲了起來,慢慢地顯出了一個人形。「真是感動!」她低著頭,拿著一支筆,筆尖唰唰不停地記錄著。兩人短暫的幸福總算讓她因猶豫和負罪感而陰郁的心情顯得輕松了許多,「于簫妹子還真是有勇氣啊,不過我覺得,阿爾肯定恨你的。」她筆速很快,沒一會兒就落下了筆。接著,她小心地收好了大大的筆記本,也走出了屋子,仰頭看著已經看不見飛船蹤影的深邃天空,輕松的神色慢慢沉了下來。「和我沒有關系。」她輕聲念叨著自己一直以來的準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只是旁觀罷了,什麼都沒有必要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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