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妝 允兒夢中憶前緣(上)

作者 ︰ 蘇三嘆

沉睡在黑暗之中的金允兒顯得神色不安,又似痛苦。好像有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她吸進去,感覺身子浮浮沉沉,不能自主。腦袋像要炸開了似的劇痛,耳邊也配合著響起一陣陣尖銳的噪音……腦海浮現著一幅幅畫面都好像身臨其境,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餃接在一起,這種痛苦的感覺如同壞死的皮膚組織重新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生長愈合,讓她不得不承受這份難以言語的煎熬,落入到回憶的漩渦……

尹國

夜色朦朧,夜空中的點點繁星裝飾著無邊的黑暗,皎潔的月亮掛在夜空中向人間灑下了余暉……

許多華麗的轎子不緊不慢地順著合順門進入皇宮,宮殿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睫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殿內隨處可見的雍容華貴的嬌夫人在攏嘴笑談,氣宇非凡的大臣也在神色飛揚的說些什麼,年輕英俊的公子少爺談吐舉止優雅大氣,身上珍貴罕見的絲綢衣衫足以顯出其家世的顯赫,此次前來的還有祁國太子和西越的王爺,另一旁掩口輕笑,矜持嬌柔的貴家小姐們巧笑嫣然,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周圍的青年才俊……他們此次前行的目的只有一個,以貴賓的身份參加尹皇唯一的女兒——金允兒十三歲的慶生宴。

宴會歌舞升平,幾個身輕如蝶,翩翩欲飛的花衣女子在煬泰殿的中央起舞,婀娜的身子贏得了掌聲陣陣和愉悅的歡呼,在座賓客把酒言歡,酒杯踫撞在一起的聲音也成了這宴會特有的聲音,在座之人皆面帶喜色,相互暢談……

「公主,這宴會還沒有結束,您擅自離開萬一被皇上發現了,可怎麼好?」慌張無奈在南遙嬌小的臉上呈現出來,橫出的手臂阻擋住面前身披狐裘的的女子的去向。

「好啦遙兒,本公主知道你膽子小,看見那個柱子沒,乖乖在那等我,待我從梅園玩盡興了,也稍帶幾支梅花送給你可好?」金允兒白皙的玉手指向殿外的一個柱子,眼波流轉,嘴角掛起一抹狡黠的笑……

「哎,公主……」南遙看向那邊的瞬間,金允兒嬌小玲瓏的身軀便從她臂下的空隙靈敏的穿過,向殿外溜去,火紅的身影在夜幕中漸行漸遠……

賞梅園

邁入園里,在凜凜寒風中,只見一大片梅花傲然怒放。枝頭上,那紅色的小花在斗寒爭艷,為這個嚴冬增添了幾分生機。梅花枝條細長,形態不一,婀娜多姿。金鐘似的小花在花枝間點綴著光彩。

金允兒暗自感嘆眼前的美景,伸出縴縴玉手掌心向天,想接住在風中搖曳的梅花,冰涼的觸感落入掌心,「下雪了?」金允兒驚喜的看著手心的幾片雪花融化成水,「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呢。」她自言自語的感慨道。

忽然,梅花林樹枝上梅花莫名的大肆飄落,斑斑白雪夾雜著點點梅紅落在金允兒的發髻上,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欲將它們拂去,卻不知踫到了哪里使得七尺長發如瀑而下,晶瑩剔透的雪花飄落在她挺立的鼻翼旁,鼻若瓊瑤,又襯托出她肌如凝脂……

「嘩——」又一片紅梅不自然的搖曳而下,鋪在了薄薄的雪地上,「有人?」金允兒驚訝的看向梅林深處,她嬌小的身影躲藏到梅花樹後,「誰會在那呢?」好奇心驅使她一步步向梅林深處走去,她小心翼翼的窺探著前方,淺薄的雪層上印出了一串嬌小的腳印和她火紅色的狐裘拂過的痕跡……

在不遠處,一個身著白衣,手持三尺長劍的男子與一個同樣手握長劍的紫衣男子在林中比劍,白衣男子腳尖輕輕點地,每一次長劍揮出都會帶起周邊的白色花瓣,好似無數的白色蝴蝶在圍繞著他飛舞一般。紫衣男子手持長劍一躍而起,利劍直指白衣男子,劍風直接劃破空氣,濺起陣陣艷紅的花瓣。

金允兒用手捂住欲呼出聲的嘴巴,睜大眼楮看著眼前這一幕,突然紫衣男子扭頭看向金允兒,銳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她,手中的長劍分毫未動,只是劍下所指的男子一躍而起,猛地起身將手中的長劍揮向紫衣男子,金允兒提著心一瞬不瞬的盯著那把移動的長劍,愣怔在原地。

他手中的劍並沒有傷及紫衣男子分毫,只是略微向後退了幾步後又加勢攻擊,烏黑的發絲在空中飛揚,墨黑的眸子中掩藏著沉穩的鋒芒,寵辱不驚的氣場似乎是與生俱來,敏捷的劍法劈開了朵朵梅花,迅速劃破夜空,從白衣男子發上掠過停滯在頸邊,幾縷被砍斷的黑絲飄零而下,紫衣男子,眼若流星,鳳眼長髯,顧盼之際,極有威勢,面如冠玉,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在夜晚格外奪目,「我說過,反敗為勝這種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你安逸辰身上,于我——北皇邪。」輕蔑的目光大肆的落在白衣男子身上。

「住手!」金允兒大聲喊道,快速的向那邊跑去,火紅的狐裘上一層薄薄的雪花隨著她的奔跑被震落下來,三千墨黑的發絲也隨著她向前的步跡在風中飄蕩飛揚著。

金允兒跑到白衣男子身邊停下腳步,彎下腰半蹲在他面前,雪亮動人的大眼楮注視著他,白皙的小手輕輕的撩開掩住他臉頰的幾縷發絲,細長溫和的雙眼,高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膚,乍眼看去的瞬間,他單膝跪地,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緒。那紛紛落下的梅花和雪花,仿佛也化為那皇宮熙攘吵雜的人群喧囂。然而一切似乎都變的不再重要,不再吵鬧,與他四目相對,天地之間只有他一人而已……

北皇邪注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鋒眉微微一挑,嘴角勾出一抹難以覺察的角度,他從不認為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闖入他封閉的心,但是眼前這個女孩,一席火紅色的狐裘袍裹住她嬌小玲瓏的身軀,像紅色的精靈,在銀白的雪地里格外醒目,攝人眼球。再看她那白白淨淨的臉龐,柔柔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帶著點兒哀愁的笑意。整個面龐細致清麗,如此月兌俗,簡直不帶一絲一毫人間煙火味,還有雙眸中的一絲倔強。北皇邪心頭一震,她似乎做到了。

「我是金允兒,尹國的公主。」她雙目滿含笑意地看著他,「你就是西越的王爺,安逸辰?」

早就听聞西越王爺安逸辰生得清秀儒雅,賽過潘安,今日一見,果然令人心動。

安逸辰清秀俊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與她相視,「是,在下是西越三王爺,安逸辰。」

雪花飄落在他的臉上隨即融化成水,像一滴清淚,金允兒伸出白皙的手為他擦拭掉那滴晶瑩剔透的水滴……

北皇邪幽黑深邃的眸中醞釀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邪瘧道,「允兒公主好雅興,尹皇特地為你在宮中舉辦慶生宴,此時公主不是身處殿內,反而現身于梅林佳色之中……」

「要你管。」金允兒揚起小臉狠狠地瞪著他,「這莫非就是祁國的太子吧,看著相貌堂堂的一表人才,原來是個衣冠禽獸,是想在這賞梅園殺人害命?」

北皇邪不怒反笑,「公主何出此言,在下與西越王爺只是在切磋劍法,想必使公主誤會了。」

「誤會?」金允兒冷哼道,扶起身旁的安逸辰柔聲道,「我們走。」

安逸辰拂了拂衣衫上的雪花,看了眼北皇邪便隨金允兒一同離去。

北皇邪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凝視著金允兒,深邃的眸中又顯露出銳利的目光,金允兒,這世上的一切,只要我想要的都會得到,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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