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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輪見她不說話,以眼神又詢問了一遍。
淺也指指他身後的周令初,道︰「我,我找二少爺,有事稟告……」
「什麼事?」
淺也釘在了那里。轉頭,見三少爺的目光似有似無向自己瞟來,銳利陰森,宛如毒蛇,她咬咬牙,壓低聲音對蘇輪道︰「蘇輪,我要跟二少爺告密!這事在這里說不方便,還請二少爺移駕。」
對付蘇輪,說假話反不如不盡不實,真里摻著假,假里透著真。虛虛實實,讓他模不清真假。
果然,蘇輪沉沉道︰「你可知,‘告密’這兩個字,有多重的分量?」
「我知道。」不這樣說,支不開二少爺。
淺也見蘇輪走到二少爺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二少爺就抬頭看向自己。
她趕緊笑了笑。
下一刻,二少爺就掀袍徑直走出了大門。蘇輪緊隨其後。
成功了。
她捏緊拳頭,余光瞥見三少爺一臉滿意地沖自己點點頭,少頃,對遠處的周鎮寶做了一個她看不懂的姿勢。
這是計劃準備要開始了的意思麼?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誡自己不要去看周岸芷,不要去看周岸芷,終于,不再猶豫,追上了先離開的二少爺。
當走到回廊處,發現二少爺和蘇輪早已在前方等待多時。
「你要告什麼密?」她剛走近,二少爺周令初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竟然如此沉不住氣。
淺也心里嘆了一口氣,知道現在是自己最關鍵的時刻,不由低下頭,醞釀了一會兒情緒,突然,噗咚一聲跪下︰「二少爺,救救大小姐吧!」
此話一出,二少爺一驚,忙問︰「你說什麼?關大姐什麼事?快詳細道來!」
「昨晚我伺候四小姐,三少爺來訪,後來他們兄妹倆關上門,說了好一會兒話。《》我端茶時曾無意听到過幾句,似乎是跟大小姐有關。」
「他們說了大姐什麼?」
淺也抬起頭,一字一頓道︰「老爺想將大小姐下嫁,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今天的宴會後,老爺就會跟夫人提,只要夫人同意,這事就定了。」
這個夫人當然不是蓮夫人,而是大小姐的生母,周玉鳳。
二少爺一下子變了臉色︰「爹想將大姐嫁給一個老男人?」
淺也沉默不語。
「……他好狠的心!」二少爺額頭青筋直跳。
淺也意有所指︰「奴婢也是有良心的。奴婢想著這事一定要告訴二少爺,告訴夫人,讓夫人提前做好準備。」
二少爺立馬接道︰「你做的不錯。你很好,對,這事得提前告訴母親,只要她抵死不同意,看父親還能怎麼辦!」說罷,他再不管淺也,扭頭就往谷璧軒方向跑去。
淺也望著他狂風暴雨般的背影,失神地坐在了地上。
三少爺逼她支開周令初。不成功,三少爺不會放過她。可成功了,將來知道真相的周令初同樣不會放過她。周令初無法報復三少爺,可整死她一個小丫鬟還是綽綽有余的。所以,這根本就是一個兩難的處境,她早已被三少爺當做棄子使用。
于是她玩了一個花樣。
時間差。
對,就是時間差。
離開宴會廳時,周鎮寶的計劃已然開始,可是她卻故意告訴周令初,宴會之後周鎮寶才會找夫人提大小姐的事。事出突然,救姐心切的周令初會怎麼做?
——當然是第一時間趕去母親那兒。
等那對母子在谷璧軒商量完對策時,宴會上大局已定,大小姐也被送出去了。她成功完成了三少爺交代的任務,而周令初也不好遷怒于她——為什麼?她不顧一切來告密,只是听錯了時間而已,這樣一個忠僕,周令初還能說什麼?
淺也晃晃悠悠從地上起身,陽光散射,樹影橫斜,一個人擋住了她的路。
他幽幽道︰「我竟不曉得,你還是個赤膽忠心的。」
「……你不知道的地方多著呢。」
蘇輪挑挑眉,對她的說辭不置可否。抬眼,突然看到對面那個走來的黃色人影,心思瞬變。他看了看淺也,嘴角一勾︰「你相信現世報麼?」
「什麼?」好端端地,怎^H小說
蘇輪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麗人,低聲︰「很快就知道你在搞什麼鬼了。」
淺也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當看到近在咫尺的大小姐周岸芷時,心下暗呼糟糕——這人,這人怎麼出來了?!
周岸芷臉色慘白地走在回廊,後面還跟著四個人高馬大的婆子。突然看到蘇輪,她眼楮一亮,徑直就走向他問道︰「我二弟呢?他沒和你在一起?」
蘇輪道︰「去谷璧軒了。」
聞言,周岸芷的臉色愈發蒼白,抬腳就欲往谷璧軒方向追,卻被身後四個婆子筆直攔住。其中一個諂笑道︰「大小姐,這是要上哪里去?還是趕緊去取琴吧,貴客還在那里等著你撫琴呢。」
「我找我二弟說會兒話都不行?」
「大小姐,你還是別為難老奴了。」那婆子說的滴水不漏,「原本老爺已經幫你準備好琴了,是你嫌那琴不好,想回屋取個順手的,老爺也同意了,現在又去找二少爺算怎麼回事,二少爺可不能幫你彈琴。」
「我,我要找二弟……」周岸芷還想說話,那四個婆子對視一眼,上前拉起她就走。周岸芷被這舉動嚇傻了,她本是嬌嬌弱弱的千金小姐,哪里會是這群粗使婆子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她就被那四個婆子拖向了別處。
「大小姐,你別任性,二少爺就在那兒,跑不掉,彈完琴後你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咱們如今最當緊的,是去取琴。沙南王難得來府上一次,可不能讓他敗興而歸。」
「我,我正是想向二弟討教指法……」
「大小姐這又是說的什麼謙虛話,府里誰不知道大小姐的琴藝是一絕?還是快快隨老奴去取琴吧。」
這算什麼?牛不喝水強按頭麼?
淺也瞧著這幾個刁奴欺主的嘴臉,不由悄悄握緊了拳頭。很多時候,眼不見,則淨。可若那一幕活生生在自己眼前上演,這滋味就不是那麼好受的了。
「大小姐。」
卻在此時,身邊的蘇輪突然出聲。
周岸芷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蘇輪無視那四個婆子投來的不滿視線,緩緩道︰「听聞沙南王最是喜歡名曲《拂曉令》,此首也是他和王妃的定情之曲。世人皆知,沙南王與王妃鶼鰈情深,大小姐若是能奏上一曲,于我周府也是有利無弊。」
听他竟也這樣說,周岸芷燃起的希望瞬間熄滅︰「不是的,不是的,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我要找二弟……」
蘇輪卻似乎沒听到她的話,繼續道︰「我卻以為,奏《拂曉令》不如彈《玉溪調》。天下名曲排行榜,拂曉令只得第二,排第一的,笑傲眾曲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個玉溪調。同樣是名曲,大小姐何不彈一彈那名動天下的玉溪調呢?」
周岸芷還是搖頭。一個勁兒地搖頭。
蘇輪忽然冷了聲音,重重地,語含深意地說道︰「舍拂曉令而選玉溪調,大小姐,這一點,請務必用心思量。」
一直搖頭的周岸芷突然一怔,滿臉疑惑地看向回廊里那個黑衣少年。
淺也同樣看向蘇輪,心里有如撥浪鼓般跳動不止。
他在提示周岸芷什麼?
難道是讓周岸芷彈《玉溪調》?
靠,腦細胞不夠,不明白他在打什麼暗語啊……
終于,周岸芷被那四個婆子帶走了。她們一離開,蘇輪就轉頭似笑非笑地盯著淺也。淺也被他看的頭皮發麻,知道他已猜到事情的大概,心下一計較,準備裝無賴。
他道︰「禍水東引。看來你不僅識字,還熟讀兵法。」
淺也面癱狀︰「我不知道,我听錯了。」
他道︰「是三少逼你的?」
淺也繼續面癱︰「我不知道,我听錯了。」
「以後別裝忠僕了,你裝不像,眼里的不屈太明顯。」
「……我不知道,我听錯了。」
「……」
兩個人站在這里毫無營養地對了一段話後,沒過多久,周岸芷就抱著九弦琴沉默行來,身後依舊跟著那四個婆子。淺也和蘇輪站在邊上,周岸芷路過的時候,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表情,見對方不悲不喜,呆滯的模樣,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
淺也等她們走遠了,立馬問蘇輪︰「喂,你跟她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蘇輪沒回答她,只是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希望她沒笨的無可救藥。」
「……」你的意思是,我笨的無可救藥了?
淺也決定親自去看看周岸芷的結局。她丟下蘇輪,一路疾走來到了宴會之所,剛進門的剎那,就听到周岸芷的聲音清清脆脆道︰「父親既要女兒撫琴,女兒就撫一曲千古佳話《鳳求凰》。有凰在天,高高于前,見之傾心,只願雙飛——還請沙南王賜教!」
淺也一下子愣在原地。
鳳求凰,鳳求凰。
周岸芷這是在對沙南王……主動求愛?
作者有話要說︰(36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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