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這麼久,小姐可有什麼指教。」男子冰冷的聲音里夾雜一絲被人打擾的不快,完全不同于剛剛對獅子講話時候的溫柔,甚至都沒有轉過身來看溫禾所站的方向一眼。
男子淡漠的語氣里毫不掩飾的驅逐意味听在溫禾的耳里,雖然讓她心情不好卻也只是淡淡回了句,「這後山的海棠開的這般艷麗,公子憑什麼認為我是在看你呢?」,她講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還是帶著習慣性的微笑,這般淡然讓她自己不由得反省是不是自己這些年自己抄多了佛經修身養性過了頭,按照過往那不把對方諷刺到啞口無言自己那是都不帶喘氣的。
雖然作為名門閨秀,從小到大的教導讓她平素溫和有禮,處事淡然,但‘怡然自得’的溫氏家訓可不代表著逆來順受,軟弱易欺的標簽從來不可能出現在溫禾的身上。因此,這次自己這麼平淡的反應,連她自己都有點懷疑了,畢竟她又不是什麼善茬,難道說是這些年過得太平靜,脾氣也跟著變好了。
就在溫禾沉浸在個人反省中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即使在她看來已經是極其平淡的一句話,听在不同的人耳里感覺是不一樣的。
如泉水般清新的聲音傳入耳中,身著靛青色錦袍的男子略微側過身,拍了拍白獅子的大腦袋,似是對獅子說話又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輕聲呢喃,「真是哪都不得清淨,」無奈的語調中夾雜著一絲厭煩,閉上眼楮再睜開,眼里只剩下一片淡漠,從容的站起身揮去袍子上的塵土和衣領上飄落的花瓣。轉身看向站在海棠樹下女子,一身粉紫色襦裙,一頭青絲只用了兩只白玉雕花簪簡單的挽著起披散在身後,玲瓏精美的五官中靈動的眼眸轉著,似乎在思考什麼困擾的事情,連自己轉過身來這麼久都沒有注意到。被眼前的女子這樣忽視,男子心里有點不舒服,不過須臾,他就將這份陌生的感覺壓下,再看向女子眼里帶著一絲玩味的探究,「後山那麼大,小姐偏要到這顆樹下賞花,是我多想嗎?」
「公子怎麼想與我無關,」回過神的溫禾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立在自己身前的男子,風神如玉的氣質、眉眼如畫、唇色如櫻的精致五官,腦後的青絲用銀冠束起飛揚在風中,美得似是一副畫作,看到這里溫禾不自覺的定楮望進男子眼楮,黝黑深邃的眸子如海洋中的漩渦般讓人迷失其中。
「是嗎?」看到女子和自己對視後微微失神的樣子,男子微微揚起嘴角,抬步靠近女子,迷惑的聲音中帶著絲絲引誘的味道,「真的無關嗎?」
意識到自己的異常,溫禾迅速閉上了眼楮,身子卻沒有因為男子的靠近而後退一步,「公子容姿過人,小女子冒犯了」平淡無波的話語落下,再睜眼看向男子時眼里早已是一旁清明。
「呵,有趣。」男子看著女子眼中的清明,突然覺得這次回大都似乎沒那麼無聊,他好像找到了點樂趣。原本微翹的嘴角,上揚的弧度揚的更大,這一切昭示著他難道的愉悅,「走吧!」轉身對著趴在地上白獅子吩咐道,一人一獅便緩步外走去。
看著男子同獅子的身影消失在一片海棠花海中,溫禾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好像被一個男人迷惑了心神,兀自感嘆道「不會是個狐仙吧▔,」對自己荒唐的念頭自嘲地笑了笑「還狐仙類,頂多算個妖孽」,搖搖頭揮去胡斯亂想也便轉身往來的方向走回去。
晚上,當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陪太皇太後在客堂里用齋菜的溫禾見到一屋子打扮得宜的名門千金的時候,才意識到這次的祈福貌似會很不讓人省心。
「臣女顏惜諾拜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金安,拜見太後,太後吉祥,」定了定心神後,溫禾走近上座跪著給長輩行了標準的大禮。
「惜兒,快起來。」太皇太後語氣了毫不掩飾的親切之意讓站在客堂兩側的小姐們對這個跪在地上的惜雪郡主多了幾份好奇幾份關注。
「寫太後恩典。」分別給兩位太後行了謝禮後,溫禾才緩緩的站起身,平淡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微笑沒有因邊上十幾雙眼楮而又絲毫的改變,挺直的腰背顯示著她作為郡主的氣度。
「惜兒,這些都是世族們的大家小姐們,你們這些小的自己都要相互熟悉才好。」太皇太後輕輕的一句話,即表明了顏惜諾是她的人有自己撐腰,又讓這些小姐都好生對待顏惜諾,可謂用心良苦。
「臣女明白。」整齊劃一的半蹲禮,都城名媛的禮儀舉止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