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敲擊水杯聲音的再起響起,花枝又傳了兩圈,分別停在了顧穎知和文蔓菁的手上。接到花枝後,顧穎知便以海棠為題僅用了一刻時間就作了首詞‘月下海棠’,靖朝第一才女果然名副其實。而第三個花魁文蔓菁則是沏了五味子茶,根據用水不同浸茶時間不同和沏茶手法的變換讓茶葉在不同階段散發出不同的幽香滋味,也就是每一口茶水入嘴之時茶味都有不同,或清新或醇厚,甘甜苦澀猶如人生五味。「能夠將五味子茶的五味都充分展現出來,讓品茗之人體會到人生中的酸甜苦辣,文二小姐茶道功力深厚讓穎知好生羨慕。」
對得到顧大才女的贊揚,文蔓菁只是笑著說了句「不敢,顧小姐過譽了,蔓菁只是自小便喜愛茶道罷了。」
「這麼快三圈就轉完了,」名嘉寶撥弄著手中的花枝,賴在石椅上不肯離去,「要不我們再玩一圈好不?」
「不行,今個太晚了,大家明天還要早起抄經祈福,名嘉寶,不要耍賴,」陸蘅婉一把將名嘉寶從凳子上提起來便要離開。
溫禾看著名嘉寶嘟著嘴,一臉可憐的樣子,只好壓著自己迫切想要離開的念頭,轉過身模了模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丫頭,「嘉寶,要不這樣,我們約定回了大都之後,專門辦個茶會,到時候一定讓你盡興如何?」
「真的!郡主姐姐最好,嘉寶最喜歡郡主姐姐了。」名嘉寶雙眼一掃剛才的幽怨,滿眼都是興奮,如果不是有陸蘅婉拉著估計早就整個人撲到顏惜諾身上了。
「我也喜歡嘉寶,」看著這樣干淨單純的名嘉寶,溫禾的心也跟著軟了,以心換心大概就是這樣了。
簡單說定茶會的事情之後,大家便一同出了甘棠亭,出了海棠園之後便因為所住的院落不同各自離去了。
回到院落後,溫禾便直接讓暖煙同玉兒下去休息,自己回了房間。剛剛轉身將門關上,一口夾雜著腥甜的味道血液便沿著食道從溫禾口中噴出,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還在溢出的血液,液體沿著寬大的袖口浸透染紅了半邊的衣袖。用另一只手壓住胸口澀然的位置,想要減小些痛楚的感覺,眼楮開始有點模糊,身子漸漸有些無力支撐地向前倒去。這時,一個黑影接住了倒下來的溫禾,也不顧及她半身污濁打橫抱起來,走到床邊又輕輕將她放下,蓋上薄被後也沒有離開,靜靜地站在床邊守著。
「那五味子茶竟然是用桃花露水所泡制,我倒是大意了。」沒有睜開眼楮,溫禾只是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話,讓人分不清是自言自語還是別的什麼,而後又咳了幾聲,擦了嘴角溢出的血後才聲音清晰一些,「無痕,你不必守著,我還死不了。」
「主子,為何不用九轉緩心丹。」那黑影的身影沒有因為溫禾的話而有所動搖,只是安靜的看著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女子。
「我這身子對桃花過敏,平時也只不過是……讓心脈……咳咳……急些,氣有些短罷了,用九轉緩心丹自然有效,」溫禾喝了口遞過來的茶水,順了順氣後才繼續到,「不過這次我心脈受損再加上之前冰蠶劍的反噬,身子便也變得脆弱了些,一點桃花上摘取的露水都加劇了之前的內傷,怕是只能慢慢養著了。」
「主子,為何不同意我給你療傷。」無痕平靜無波的眼神微微閃爍,一直冷冰冰的語氣里卻難得的有了一絲緊張和不甘。
「我又不是要死了,哪有那麼嚴重,」溫禾自然沒有錯過男子說話時候的情緒的變化,扯了扯嘴角原想笑一下說明自己沒那麼嚴重,胸口的疼痛卻她有點有心無力,「最近的溫泉水在哪,你可知曉?」只好找點事情轉移一下無痕的注意力,再加上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次的桃花露水好像還把幾年前練輕冰決時候的舊疾給引出來了。
「溫泉水……,」無痕懷疑地看了眼床上的女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似乎她比起他預料的傷的更重,心不由得提起,「難道你的寒毒未清?」
「不是,」溫禾看了眼緊緊盯著自己的無痕,不由得有點好笑,看來還是坦白的好,免得這個家伙總是把事情往最糟糕的的地方考慮,「是冰蠶劍在我身體里的劍氣有些亂罷了,」當年為了將體內的寒毒逼出,便利用輕冰決里人劍合一的心法將劍氣引入體內,以冰蠶劍氣的寒性來壓制寒毒,而後自己便同劍氣相容。可是人劍合一有利有弊,上次寺廟之行,她情急之下舍下冰蠶劍,卻因此受到劍氣反噬。會發生這樣的原因便是人劍合一,人同劍是不能分離的,一旦人主動棄劍便會被體內劍氣所傷,而劍也會隨著主人的體內劍氣變化而變化,也即是一旦溫禾受傷,體內劍氣紊亂,那麼冰蠶劍也會因此而產生變化,其他人是難以控制的。
「那麼一日不奪回冰蠶劍,你便不會痊愈?」看著女子一臉淡然無謂的樣子,無痕的語氣開始有些著急,「你為什麼不早說。」只要她開口,他一定早就將劍找回來了,也不必看著她這般樣子。
「自然不是。」因為了解無痕對自己的關心,所以溫禾絕不會承認,然後讓無痕去為自己冒險,即使在兩人初遇之時他便許諾會用自己生命去守護她,「只要每天按心經修養,幾個月後自然便會康復,恢復十成功力」。
「真的?」看著溫禾閉著的雙眼的臉孔,無痕想要從中找到一絲說謊的破綻,可惜女子除了過于蒼白的臉色外,平淡的神情一如往常。
「嗯。」如果沒有喝今晚的桃花露水的話,溫禾默默地在心里面補充道。
「主子請先休息,無痕先退下了。」話畢,人也早就不在屋中。
一個時辰後,
「後山的海棠花海後面的山腰上有溫泉。」沒有看女子的臉,無痕恢復了平時冷冰冰的語調,好似之前那個神情激動的不是一個人,「不過據說那個溫泉水在月余之前便被都城中貴人所圍為私用。」
「哦?這郁山均屬于感恩寺這一皇家寺廟,竟然還有人能將其溫泉眼引為私用,」听到無痕的聲音,原本也只是合眼休息的溫禾睜開雙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現在是子時,你既然可以窺得溫泉所在,那麼現在過去應當不會遇到那‘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