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恩寺接下來的幾個日子里面,除了在大殿內誦經和舉行法事的時候,幾個家眷會聚到一起以外,其余的時間里面都會呆在各自的客堂或者是藏經閣內抄寫經書為各地百姓祈福。
這樣簡單的日子對于需要安靜養傷的溫禾而言實在是太合心意,再加上雖說郁山上的溫泉被貴人所圍,她只得每夜子時前去偷泡一個時辰,不過即使這樣借助于溫泉水的幫助,她體內亂竄的劍氣這幾天也已經穩定下來。想起溫泉這事兒溫禾總覺得真是巧的緊又或是自己抄了那麼多佛經真有點保佑怎麼的,這白日里用著溫泉水的貴人竟在水之中加入許多治療寒氣的珍貴藥材用以調養,讓她這個夜半蹭泡的人也連帶著內傷都比起來感恩寺前好了許多,功力更是超出預期恢復到了近八成,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
介于此,溫禾就同對于自己誤食桃花露水而近日來一直沒給自己好臉色的無痕來了句「這就叫做禍兮福所倚,這人呢就是要順其自然,隨意一點就好」,還配上一副灑月兌的樣子,心里想著要讓這一板一眼的無痕也能隨意一些。
結果就換來人家一句,「主子,沒心沒肺同隨意瀟灑還是有所區別的。」听完這話正在泡著溫泉的溫禾只得搖頭以對,不由感嘆無痕還是不接話的時候比較順眼。
在這樣平淡安詳的郁山寺廟中,七日的皇家沐齋祈福結束,各家眷在陪同太皇太後回宮之後,就停留在皇宮第一宮中正殿門口跪行了大禮以謝皇恩,直到收到皇帝發來的恩德詔後相互拜別才各自乘坐著自家馬車出宮回府,而這沐齋之行算是圓滿完成了。
顏相府同陸家忠義侯府都在皇城南面,挨得也算是極近,陸蘅婉便提議要和顏惜諾坐一輛馬車同行,以便商討之前幾人說好的下月初要在陸家辦的賞花會,溫禾自然不能推卻。
「郡主,下月便是蘭月,我同顧姐姐之前商量不如我們初一便辦了如何?」不同于在寺廟中日日一身白衣,今日陸蘅婉改穿了一件淺碧色的紗裙,平添了幾份這個年紀的嬌俏。
「哦?這樣安排不會有些倉促嗎?」溫禾對于什麼時候辦這個花宴倒是沒什麼在意,只是覺得如今距離下月初一不過六日余,時間上倒是緊張了些。
「的確是有些緊張,之前幾日我同顧姐姐倒也是考慮過。但是下月是蘭月,今年天下太平,太後曾在新年之時便宣布七月初七‘蘭夜’當天宮內會恢復舉辦一年一度的乞巧宴,到時候王公貴族必定都要出席,更何況那天夜里七巧儀式之後還有巧女獻藝的環節,不怕郡主笑話,這個宴會我看來就是個大的相親會,」陸蘅婉看著溫禾對于自己較為隨意的言行沒有什麼意見,便也索性就換了個姿勢,說話聲音也跟著大了些,爽朗之姿讓人越發親近起來,「哪家的千金不想在這時候表現表現,就算御前得不了什麼名次,可得了個如意郎君也說不定,反正那,我看把這花宴要是擺著七巧宴之前幾天大家定是心不在焉,擺在後面幾天吧,你看這一家家都急著定親,那還有空來我們這邊賞花。」說完便一攤手,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陸小姐說的是在理的,也是我不好,那天跟著嘉寶胡鬧,倒是讓兩位小姐犯了難。」溫禾面帶歉意,小小做了個欠禮。
「郡主,哪有什麼犯難的,在這乞巧節前聚聚說說話本就是我們幾個自己的願望,」陸蘅婉依舊語氣輕快地說著,但臉上那一絲淺淺的憂傷卻沒有躲過面前的溫禾。
「嗯,也是,我想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陸小姐也要忙著定親了吧!」說話的時候溫禾雖然依舊是帶著淺淺的微笑,但是略帶俏皮的語氣拉近了彼此之間的疏離讓整個馬車的氛圍都輕松了起來。
「郡主只知道說陸小姐,郡主你可別忘了自己也是要定親的年紀了呢!」這樣的氛圍讓坐在一旁的玉兒忍不住插起話來。
「你這丫頭真是,」看了眼說完話後才後悔的縮在馬車一角的玉兒,溫禾只得嘆息「真是把這丫頭慣得不成樣子,陸小姐不要見怪,平時我疏于管理便讓這丫頭如此不識禮數。」說著順帶行了個禮。
「哎▔,郡主不要這麼客氣,我的貼侍余晴便也是這般沒大沒小的,我母親才不讓之同我出門,不然啊,我看同這丫頭倒聊得到一塊去,」陸蘅婉看著溫禾主僕這般相處倒是讓她歡喜的很,一掃臉上的憂郁之情,笑著幫玉兒說了不少話,「這丫頭要是太死板的話,我們這做千金小姐的平日里不也少了好多樂子嘛!還是這般活潑的好些。」
「陸小姐還是少說點,免得將來這丫頭我就拿她沒辦法了,」看著陸蘅婉一臉高興地樣子,溫禾便也跟著笑著回道,「這花宴的日子還有具體安排,還是勞煩陸小姐同顧小姐來定的便好,我才來大都月余,很多人事還是不太熟悉,便拜托兩位了。」
「郡主,你看我們這樣投機,你呢也把嘉寶那丫頭認了半個妹妹,我同郡主同歲,要是郡主不嫌棄,郡主便叫我蘅婉便是,」听著溫禾張嘴一個‘陸小姐’閉嘴一個‘陸小姐’的,陸蘅婉還是忍不住提議道,「我喚郡主惜諾可好?」
「蘅婉,」溫禾看著陸蘅婉期待的眼神,笑著輕聲喚了一下,「前面便是顏府了,你我既然住的這般近,要是有什麼事情要聯系的話,你便傳話到我院子里便可。」
「那好,惜諾,我有空就會多來叨擾,可別嫌棄我煩吶,」陸蘅婉語氣之間的親昵可見一斑。
回到相府,溫禾先是到了金壽園中給老夫人行禮,簡單講了下了此次祈福沐齋之行,之後便去給在書房中的顏相行了禮,淡然有度地回答了幾個問題,告退之後就帶著暖煙等人回了悉茗園。
「郡主,你累不累,玉兒可是要散架了呢!」一進到房間里,玉兒便先是到了杯茶水給自己喝起來,滿足之後才想起給溫禾倒了一杯,「涼了的豆子水,主子你也用點。」
對于玉兒這般行徑溫禾倒是已經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依言接過玉兒遞過來的湯碗,喝了一口水,轉頭對暖煙道「今天這豆子水倒是甜的很,你先不要忙著理東西,過來喝點解解暑。」
「主子,你看看,你都把這玉兒慣成什麼樣子了,這要是真的有天上房揭瓦,我看主子你是不是也先讓我喝點水歇一歇再去抓這個小蹄子。」听到溫禾的話,暖煙倒是不客氣的也坐下來喝著豆子水,嘴里還不忘教訓著玉兒,「你這個丫頭,當年齊媽教的規矩現在真是一點不剩下了,做做樣子都懶。」
「暖煙姐姐不要冤枉我,小姐那是不把我們當下人才這般對待我們的呢!我玉兒哪里就這麼不識好歹,還上房揭瓦了?」玉兒自然也是不會輕易讓暖煙教訓,躲在溫禾身後還不忘嘴里反擊著,「主子你說是不是?暖煙姐姐越來越像個主子了。」
「你你你!你有本事就不要躲在主子身後,」暖煙擱下手中的茶碗,作勢就要起身去打玉兒,卻被一直坐著喝茶的溫禾擋了下來。
「好了,玉兒以後多注意點,總這麼跳月兌可不好,」看了眼安靜下來的兩人,溫禾繼續道「我們現在回了相府,不同于過往,規矩還是少不得,齊媽不是也在園子里管事,以後還是多麻煩齊媽便是了,暖煙你也不必太擔心。」
「是。」暖煙收回看向玉兒的眼神又坐了回去,端起沒喝完的茶碗。
「郡主,不要姑媽……好小姐,我一定乖乖的,不要讓姑媽教禮儀好不好?」玉兒趴到溫禾身前,用著小狗般可憐眼神巴巴地看著。
「暖煙,你覺得陸小姐此人如何?」溫禾屏蔽了玉兒的可憐攻勢,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