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對面的房子里,三個人在望眼鏡前觀察著。
白翔宇笑道︰「老板,這伙計怎麼樣,考察好了沒有?」
花格子衫老頭點了點頭,說︰「身世已經調查清楚了,除了在黑社會組織打過幫工以外,沒有什麼問題。和境外勢力根本沒有交集的機會,符合公司招人的標準。身上是有一點功夫,但不會應用,可能是運氣好,遇到什麼高人指教一招半式。嗯,就是太好s色了!你和關小仙再詳細盤問下,沒有問題就可以提交表格入社。不過他和小米的實力這麼差,你們真的要和他們組隊?不怕以後拖累你們。」
「嗯,沒錯。就是他們了。」關小仙打著哈欠,放下監視對面酒店的望遠鏡,回過頭答了一句。
這一個院的預備學員們基本來齊,估計也是閑的慌,提議晚上去嗨歌,增進感情。傅歸在京城上學四年,算半個本地人,對這一帶還熟,帶人浩浩蕩蕩開向怡思娛樂城。王動見這個單元里十七八個人,約有半數女姓,但都是粗壯的體格、一般的相貌,便沒些意興,不過他也不愛掃興,隨隊前往。怡思硬件設備優良,服務態度好,而且又經濟實惠,自然客源廣至。
經費交到傅歸手上,由他在櫃台辦理,另外有幾個人也湊到櫃台上。王動他們不管事,在大廳沙發上玩手機的玩手機,閑聊的閑聊。正坐著,白翔宇忽然和王動說︰「你不是問我京城有幾只老虎,那就是一只,不能輕易招惹。」他微微示意走進大堂的兩男一女,當先一個青年,三十上下年紀,身著休閑西服,面貌普通,神態和善,但卻從內里透露著三分氣勢,顯然是久居高位養成的氣勢,令人不敢直接面對,仿佛一站在他面前,氣勢先去了七分。他們並不停留,直接上了電梯。白翔宇解釋道︰「娛樂圈不是有京城四少嗎,跟演戲的明星一樣。其實還另有一個京城四少,名氣沒那麼大,不過都是政界巨頭的公子哥兒,這位龍公子就是其中之一,跟在他背後的是他的表弟和表弟媳姚佳,台灣當紅女明星。」當紅女星在粉絲眼里如女神,他背後也要服服帖帖,低著頭做人。只是這樣的人物,怎麼會來到平民階級逍遙的地方來玩?
沙發的另一測也坐著站著七八個人,看樣子也正在排隊。其中兩個青年男人特別引人注目,听到白翔宇的話時,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又轉過頭做自己的事︰其中一人國字臉,臥蟬眉,眼神明亮犀利,銅色皮膚,相貌端正,隱隱透著富貴氣,西服正裝,端坐著看報紙。另一人頭發長些,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他們兩個在高台坐臥,對櫃台的事一概不理,和背後幾個男女不時交談。那些男女雖然也是社會精英模樣,但與他們兩人一比,就差的遠了。
這一伙人男女參半,年紀參差不齊,年輕的二十六七,老的也不過三十上下,以中央那兩個青年為尊;看衣裳模樣氣度都是精英階層,或說或笑,眼光偶爾看到其他人時,微微有些高傲。
那略顯妖艷的青年回頭和其他人說話,過一會兒,一群人大笑起來。眉眼邊角往四周張望,接著幾個男女青年開始猜拳,一群人指著一個裙裝、白搭掛、粉圍巾的時尚女青年笑,其中一個女人輕聲說︰「趙岩,不為難你了,你看看隨便跟那個帥哥要名片吧。」那女子也頻頻微笑,眉目四顧,環視大廳中諸多男人。
王動已看出他們是要作弄人,微微搖頭輕笑,要聯系方式耍人,都多少年前的招數了,閑的這麼蛋疼嗎。事不關己,只當看耍猴戲吧。卻見那女子款步而來,他不禁心下納悶︰「不會又是……我什麼時候這麼招人啦?難道看著臉薄,可以當猴子耍?」那女子果真走到他的面前,眉目半含春色,略帶著挑逗意味向他說︰「帥哥,可以給我你的名片嗎?」她說得不十分大聲,但聲音穿透力強,大廳中人多回首看著這邊,連白翔宇、小米和訓練營諸人也都看王動怎麼露洋相出糗。她仗著有兩分姿色,滿以為這未經世面的小青年會被逼得滿臉通紅,或落荒而逃、或半怔半愣之下羞羞澀澀地給出聯系方式,都可以引發她和他們那伙人的虛榮心和滿足感——這一招屢試不爽,玩之不厭。耍人要名片和找炮要名片的態度和曖昧氣場截然不同。
但不想少年瞟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笑了笑,就低下頭繼續看手機,把她不尷不尬地扔在那里。趙岩覺得十分下不來台,又見那邊廂自己一伙的幾個女人已經開始笑了,豈肯輕易掉了面子,又說︰「嗨,這麼不懂禮貌。女士向你要名片都不回答。」她這時若是識趣地走開就罷了,但被一個小男生無視,她下不了台,腆著臉自討無趣。
王動覺著他們這伙人為了耍人,跟蒼蠅一樣討厭,忍不住沖口而出︰「你再漂亮點,臉上少涂幾斤粉,或許我就給你號碼了。」沖動是魔鬼,他話一出口,也頗後悔心直口快,只是這種女人不削就不難受。
王動此話一出,頓時全場嘩然。趙岩的粉臉刷的變得慘白,比抹了幾斤粉效果還好。同伙幾個女人強忍住笑意,紛紛向趙岩靠近,一邊指指點點︰「他怎麼這樣呀。」「真是的!趙岩,你也沒有涂幾斤粉嘛。」「呵呵,額,嘻嘻。」面上在抱不平,其實在幸災樂禍。
沙發上形容優雅的男青年從沙發上輕輕站起,上上下下掃視王動與白翔宇,過了片刻,才說︰「好,好!」看著王動說了兩個好字,一雙冷峻銳利的眼楮忽然掃向白翔宇,「你知道龍公子,不知道這位康少炎康公子麼!」擺個手勢,指向正在看報紙的青年。那看報青年見矛頭引向自己,不禁一奇,略放下報紙,抬頭看他,笑著搖搖頭,又埋頭看報。似乎報紙里的內容比剛才發生的事精彩得多。
那男青年似乎十分推崇看報的青年,又說︰「這位趙岩小姐是康公子的好朋友,你們還是馬上向她賠禮道歉的好,要不然惹怒了康公子,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可要仔細了。」這青年雖然嘴出譏笑之言,氣焰囂張,但衣著華貴,氣度非凡,顯然背景非凡,除了王動等四人坐在沙發上,其他訓練營的成員都有意無意離得稍遠一些,自成團體地說著話,或去櫃台上等待,似乎全沒看見這邊的景象。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本來是你自己羞辱人不成,反被人辱,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待怎樣!關小仙渾不在意,王動也冷冷地笑,小米正要反唇相譏,白翔宇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看看他的衣服,阿瑪尼,意大利原裝名品。你老爸還在京城吧?別惹麻煩。」小米登時安靜下來,看那青年還要說什麼話激他們反擊,正好櫃台上辦理的胖子已在招呼他們︰「走吧!嘿嘿,不好意思,讓你們等了這麼久。」青年這才冷笑,冷冷得看了他們一眼,說︰「現在道歉也已經遲了。」另一個女人拉著他走,「幾年沒見了,還這麼愛惹事。」回眼看王動時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略流露可惜的意思,好好的四個帥哥,可惜了……
爭執並沒有影響王動等人的心情,五音不全公鴨嗓再次征服了訓練營的人民。
白翔宇高歌一曲之後,就躲到沙發角上里玩手機,輕聲問正襟危坐在把台上,笑眯眯看著屏幕、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的關小仙︰「老黑。老黑!」叫了幾句,關小仙才如夢初醒般,听他說︰「那康少炎是什麼人,京城有這號人物?好像連京城四少都未必放在眼里!」微笑道︰「京城里是沒有這號人物。你往東邊想去。」白翔宇不禁皺起眉頭,忽然靈光一閃,說道︰「難道是他!邪門了,這伙公子哥兒湊堆往一個破ktv跑。」關小仙微笑不語,又似入定一般。白翔宇不再打擾他,听小米鬼哭狼嚎一首香港beyond樂隊的紅日,又听另一位娘了一首,不禁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上去一口氣點了幾十首結巴醫生許山高的歌曲,開始爭霸。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剛才賭咒發誓王動絕對是全京城唱歌最難听的哥們馬上反悔了,認識到了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
第二天睡得朦朦朧朧,听得外面有爭吵聲。王動剛騰地從床上跳起來,穿衣疊被,奔出院子,往右穿過幾百米的跑道到前廳里。邪了門了,這幾百米遠的,隔著好幾堵牆,聲音竟然就像直接傳到他的房間里一般。走到前廳里,小米、關小仙、白翔宇俱在,另有一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點的眼鏡男,拎著包正和小米吵鬧。兩個中年男人本來心平氣和地和說話,小米氣卻越來越沖,其中一個中年男人就按捺不住了,呵斥道︰「讓你們離開,你們就快離開。簡單說吧,訓練營沒你們什麼事了,再吵吵就叫保安了!到時候可不好看。」王動算是听出來了,這兩號是體育局的人,訓練營還沒開始,就來趕他們走了。巴巴的從sz市趕來京城,沒過幾天,訓練都還沒開始,就又讓人趕回去,這人可丟大了;小米原本對這個訓練營就很不重視,這時氣急敗壞,一半就是因為嫌丟人,另一半是破脾氣本來就沖。
眼鏡男比較二筆,有些不該說的話就順溜著出來了︰「才到京城兩天呢,還沒攀上高枝,就得罪人了……」話說到一半,被另一個矮壯的中年人瞪了一眼,馬上縮回去了。白翔宇眉目一軒,笑道︰「是康少炎麼!」
矮壯中年人听到這名字,明顯一怔,以目視之,說道︰「快點回sz去吧,安安穩穩地完成學業。」听這話里的意思,似乎不但要趕人,壞人飯碗,就算是要安穩完成學業,竟然也要看那個人的意思。
小米還要跟他理論,卻被白翔宇擋著著了。他和關小仙兩個人對訓練營好似反感之至,能月兌身早一天是一天。眼鏡男見這情形,心想他們是懼怕了,就更得意,冷笑道︰「下午五點之前滾出體育館,否則……」他剛說到「滾」字,原本笑意吟吟的白翔宇忽然沉下臉,兩道冷峻的眼光掃在他身上,眼鏡男被這眼光一瞪,登時覺得身體涼了半截,下半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說」滾」!」白翔宇一步踏到眼鏡男面前。矮壯中年男人只覺得氣溫驟降,心想不好,卻也一時被他震懾住,不敢挺身而出。
「說了又怎麼……」眼鏡男還要嘴硬,但被白翔宇逼上來,不禁懾得退後一步。白翔宇步步緊逼,他就止不住地倒退,絆倒椅子,摔倒在地。白翔宇不屑地大笑起來,鄙夷他的丑陋模樣。青年雖然道得難看,但總算逃月兌了那冷得要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