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蕭被她這傻愣愣的模樣逗得笑出聲來,挑挑眉之後攬裙坐到一旁的錦凳上,伸出手去為自己倒了杯溫水,稍稍的抿了一口。
良久之後,宋喬終于收起了震驚的模樣,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然後抬眸去看宋蕭,道︰「阿姐,你怎地如此迅速呢。」
宋蕭勾勾唇道︰「齊山是座無主的荒山,想要買下它來實在是容易不過。而且夜長夢多,早早的將地契拿在手中我也能安心。」因著宋喬的在意,宋蕭十分相信這齊山月復內定是藏滿了黃玉,這麼大一筆財富若是不知道便還罷了。既然是被她知道了,沒有理由不在第一時辰里據為己有。
宋喬便笑著點點頭,眉目間滿滿的全是喜悅,這兩張地契在她的眼中不僅僅是無數的金銀,還是一個機會或者說一道門牆。一道將屠刀擋在外面的院牆,雖然它也許並不高也不厚,可無論如何,總比是沒有的強。
她眨眨漫著水光的雙眸,笑眯眯的朝著宋蕭道了一聲謝,嘴巴抹蜜似的嬌嬌的拍了頓馬屁。惹得宋蕭點著她的額頭露出一抹哭笑不得表情。
只很快的,宋喬心中起了個念頭,面上便染了躊躇之色,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宋蕭哼了一聲,道︰「你這丫頭,有話說便是,這要說不說的模樣真真是丑。」
「阿姐,這齊山既是無主的荒山,那你便是在那知府衙門里買的了。」她嘟嘟唇,道︰「若是被鄭 知道了,該如何解釋啊。」
她一來便讓宋蕭破費了大筆的銀錢為她買了整座山,且又是座沒什麼人願意要的荒山,鄭 肯定是會懷疑的。
宋蕭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宋喬便立馬捂著嘴巴表示自己不再說話了。
只因那一眼中鄙視的意味實在是太明顯了,阿姐在嘲笑她是個蠢材,問了不該問的話,宋喬在心中為自己默哀。
「花我自己的錢為何要向他解釋,再說了……既然趕在鄭 不在的時候,自然想著是要避開他,所以你覺得我會蠢到自己出面去買嗎?」宋蕭輕描淡寫的說道。
然後她伸手模了模宋喬的臉兒,嘆息道︰「阿喬還是單純了些啊。」
就像是當初的自己,若不是在這鄭府里被坑的次數多了,她也不會總是想著防著別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原來的宋蕭是敢愛敢恨,愛憎分明的,哪里像是現在。
現在的宋蕭呵……她心中忍不住的哂笑一聲,早已是面目全非。
「不嫁給那韓幀倒也是好的。」這是自見面以來宋蕭第一次將這話說出來。
宋喬在她的手心蹭了蹭,十分認同的點點頭,道︰「嗯,我也覺得不嫁給他好的。韓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這都還不算旁支。光是後宅里的夫人娘子就有百十來個,給我半年的時間我也認不全呢。」
當然了,這事擱在現在的宋喬身上卻是不值得一提的。
自有了那過目不忘的本事之後,她幾乎全用來記路和識人了。見過一面之後便會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清晰靈動的印象,那日她以地域游志為借口的時候,便曾經想過,若是有朝一日宋府內的危機解決了。阿姐阿哥他們都好好的,她便帶了橙玉紅玉墨玉三人一路吃喝玩樂的去游山玩水,最後將自己腦海中幾下的一點一滴全都寫下來繪下來。
也算是造福了後人呢!
宋蕭便也笑,道︰「小傻娘子一個。」
宋喬對這鄭府內的景色並不感興趣,便央著宋蕭帶她出門去玩。雖然前世里她也到過這碧淵城一次,可當時的心情並不好,雖然宋蕭整日里陪著她逗趣,四處帶著她玩耍,可她總是提不起興致來,一直是懨懨的。
很久之後才算是慢慢的好轉。
宋蕭自然是不會拒絕她的要求,當下便命人備了馬車,喚了宋昊,只帶了春玲、橙玉和一個馬車夫,便十分低調的出門去了。
宋昊並沒有騎馬,而是同宋蕭和宋喬一起坐在了馬車里。
宋喬朝著他諂媚的笑笑,待他稍稍蹙眉不悅時,立馬露出一個乖巧的模樣,端坐在那兒,不敢說話。
看她這般老鼠見到貓的表情,宋喬不禁失笑,對宋昊道︰「好了阿昊,莫總是板著你那張棺材臉,沒得嚇壞了別人。」
棺材臉,棺材臉……
阿姐威武!宋喬悄悄的在心中豎了個拇指。
宋昊抿抿唇,勉強露出一個不太美好的笑容,算是應承了宋蕭所說的話。
看他這般模樣,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再教育自己了,宋喬便立馬活泛了起來,一直嘰嘰喳喳的和宋蕭說個不停。面上始終帶著一抹快活的笑容,也不知為何,同宋蕭在一起,她總是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小的時候。
那最是無憂無慮天真無邪的時光里,宋蕭的身影幾乎無時無刻的不在。傍在宋蕭的身邊,宋喬便覺得自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總覺得不再是那麼的慌張和無措。
那些壓在心頭的晦暗和秘密也不再那麼的沉重。她便不自覺的恢復了已是幾年不曾出現的天真爛漫和笑語嫣然。
阿姐,宋喬在心中低低的喚了一聲,這一世你都好好的活在我的身邊好不好。她在腦海中飛快的想著,將阿姐拐回京城里的幾率有多大。她想著阿姐反正也不待見鄭 和鄭家人,生活在這兒顯然是不開心。
衛朝對女子的束縛並不強烈,若是兩人實在無法一起生活,女子是可以自請下堂的。那麼她便不用費腦子想著如何去給那鄭 下絕育的藥,而且……听昨日阿姐語氣中含著的意思,她想要再生一個小郎來幫襯著阿宵的。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阿姐再次懷有身孕。
只一會兒之後,她便暫時將這略帶著瘋狂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宋昊通過撩著的車簾看到外面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先是愣了愣,然後便浮上一抹嫌惡和厭棄。他動動手指,將眸光轉向對面說笑個不停的兩人身上,便不自覺的柔了容色。
阿喬啊阿喬,無論如何,阿哥都不會讓你去做那賀章的繼室。
他想著回京城之後定是要將這路上發生的每件事都稟告父親的,尤其是關于阿喬和賀章之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