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麒麟是強裝鎮定爬出車棚的,她感覺前方應該發生了爆破。可是沒想到眼前淨是這麼一副殘忍的光景——
一排巨石已經幾乎被夷為平地,侍衛們的尸體早已成為斷肢殘腿,有的已經焦黑成一團紛紛落在碎石周圍,鮮血像是潑墨似的濺得到處都是。
馬匹受了驚,為了不讓它們帶著車體橫沖直撞,車夫已經斬斷了韁繩,放它們跑了。
一陣風起,直沖沖的朝著米麒麟的方向吹來,一片濃重的血腥氣和火藥的焦味撲進鼻腔……
「唔……」米麒麟覺得胸口涌起一陣惡心感,慌忙別開眼神,捂住嘴強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大小姐,我們遇到暗算了。請去後面小馬車避難。」車夫警覺地說道。
「好。」米麒麟慌忙讓小蝴蝶和姬潁泉下車,並且囑咐她們倆不要私下亂看,三人躲進了後面的小馬車。
小馬車距離爆破地點較遠,受到的爆破沖擊波的波及也較小,整輛馬車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米鳶兒在馬車里正一臉恐慌地縮在角落,見米麒麟進來了,像見了救世主一般露出笑容,尖聲發問,「姐姐,外邊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搞的事情?」米麒麟見她那副柔弱樣子就覺得無限厭惡,揚手就給了米鳶兒一巴掌,將她打翻在車板上。
「不,我不知道啊。」米鳶兒被她一巴掌打懵了,臉上火辣辣的,疼得都要哭出來了,她是真心覺得委屈。
「你還有臉說?!」米麒麟干脆騎在米鳶兒身上,左右開弓扇她耳光。
米鳶兒覺得口腔里很快有咸咸的血腥味蔓延出來,可米麒麟左一巴掌又一巴掌拍的她眼冒金星,更別提開口為自己辯解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米麒麟只覺得胸口發悶,有股氣憋在那里不上不下,讓自己呼吸困難卻無法發散。
她眼眶發紅,已經有淚水溢出,但是小臉緊繃,淚水就在在眼眶里打轉,晶瑩的淚水讓她模糊了視線,只在朦朧之間辨識得清眼前的人影,她先是左右開弓扇耳光,但打到後來手掌心都發麻了,還覺得實在不解氣,于是手掌緊攥成拳頭,一下一下打在米鳶兒的臉上、頭上。
米麒麟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見到這麼血腥殘忍的場景。就算曾在電視上見過一些戰爭的場景,可她大可以安慰自己說那是藝術加工,是夸張的。
可如今親眼見到卻是另一回事,她已經被親眼見到的事實震撼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此時的米麒麟已經沒有理智可言,姬潁泉和小蝴蝶幾次想上來拉開她,都被她推倒在一邊。紅了眼的她返身繼續對米鳶兒拳腳相加。
「為什麼?你這混蛋告訴我為什麼?!」
「我知道你恨我!要暗算我,你大可以沖著我米麒麟來。為什麼傷及無辜?!」
「那些侍衛哪里惹到你了?你知不知道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你這女人真是太惡毒了。要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米麒麟!」
一聲聲質問,一聲聲嘶吼,米麒麟將心底所有的委屈憤怒的情緒全部付諸于拳腳和怒吼聲中。
米麒麟頭腦中異常安靜,只有剛才那一幕血腥的畫面仿佛定格似的出現在她腦海中,爆破聲,馬匹的嘶鳴聲在腦中交織。
米鳶兒雖然最近過得很落魄,但從小卻沒有受過什麼苦,更別提被人這樣壓制著毆打,她的身軀本就嬌生慣養,再加上最近變得異常虛弱,她禁不起米麒麟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
米鳶兒張著嘴巴想開口解釋,但一張口便是一陣陣刺耳尖銳的慘叫聲。
被甩在一邊的小蝴蝶和姬潁泉也不知道米麒麟怎麼忽然間這麼大力氣,對視一眼以後再次撲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她。
「糖糖,她都要被你打死了!」小蝴蝶一聲尖叫讓米麒麟短暫空白的大腦出現了一絲來自外界的干擾。
趁著米麒麟愣神的當口,兩人把她拉到邊上一左一右護著她不讓她再起身。米鳶兒早已被打暈在一邊,唇角鼻孔都有鮮血流出,眼角也撕裂了,頭腫得像豬頭一般,倒在那里不省人事。
「麟兒,你看你的手都破了。」姬潁泉並不關心米鳶兒的死活,她只擔心米麒麟會不會氣壞了,因為米鳶兒傷了她自己。
姬潁泉知道米麒麟在氣什麼,因為幾次三番米麒麟倒大霉都是因為米鳶兒。雖然她也有心想狠揍米鳶兒一頓,但即便她理解米麒麟的心情,畢竟殺人是她不敢想的,她心疼米麒麟,為了米鳶兒那種人,手上有了人命不值得。
米麒麟雙手握拳,渾身都在發抖,此時的她已經恢復了神智,但還是厭惡地瞪了眼米鳶兒,狠狠地又踹了她一腳。
「行了,我沒事。唉?外邊怎麼了?這麼吵?」米麒麟恢復了冷靜,忽然听見外邊有不少兵刃相接的聲音。
「啊?我看看。」小蝴蝶一驚,慌忙撩開窗簾偷偷往外看,隨即捂上嘴巴壓低聲音說道,「好像有刺客。」
米麒麟一心撲在米鳶兒身上揍她,小蝴蝶和姬潁泉一心拉架,沒人听的見外面的聲音,小蝴蝶一句話讓三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處于多危險的境地。
所有的侍衛都在清理巨石的時候被**炸死了。這輛小馬車的車夫剛才在她們上車的時候就不見了蹤影,怕是先逃了。而唯一留下和刺客對抗的就只有前一輛馬車的車夫。
玄月?!
米麒麟腦中閃過一個名字。是了,一定是玄月假扮成車夫的樣子保護自己。
可即便玄月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外邊的刺客少說也有幾十人。
米麒麟撩起窗簾觀察外邊的一切,玄月強悍,但總有那麼幾個人想趁亂接近小馬車,雖然都被他一一制/服,但不一定下一輪攻擊時玄月就會繼續佔上風。
對了,暗哨。米麒麟這才想起她身上帶著暗哨,慌忙從懷中掏出暗哨。
說時遲那時快,暗哨剛剛放到嘴邊,「嗤」的一聲響,一把彎刀竟然刺破馬車廂壁,刀尖赫然出現在米麒麟眼前,再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就要砍到米麒麟的臉了。
米麒麟往後一閃,再想吹響暗哨的時候,一陣馬匹的嘶鳴聲響後,馬車忽然顛簸了起來,緊接著馬車出現了快速的搖晃,米麒麟一個重心不穩,被突如其來的顛簸摔倒。
手中的暗哨從手中滑出一道弧線,直直地從車門滑了出去。
「糟了!」米麒麟再想去撿,已經來不及了。馬車門被砰地一聲關上,米麒麟推了幾下,卻發現車門被從外邊反鎖上了,憑著感官,她覺得馬車已經快速駛離了方才的位置。
米麒麟慌忙爬到車窗口向後看,玄月被一群黑衣人圍在中央,黑衣人一圈一圈減少,一個一個被放倒,可玄月的身影卻離她越來越遠……
她們乘坐的馬車是被人攔路劫走了。而趕車的人,絕不是和玄月一伙的。
馬車飛速地奔跑,還能听見馬鞭急促地揮打在馬匹身上的響聲。
「我們被人劫持了。」米麒麟癱坐在車板上,冷靜地向在座的人宣布這個糟糕的消息。
「啊?那怎麼辦?」小蝴蝶已經要苦出聲來了,長這麼大她可沒見過這等陣勢。
「…………」姬潁泉雖然強作鎮定沒有說話,但瑟瑟發抖的身軀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
米麒麟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把暗哨緊緊握住,若是沒有辦法聯系到殷楚桓她該怎麼辦。
「對了。快,把衣服撕破。」米麒麟靈機一動,主動將裙擺撕碎成條,順著車窗一條一條地扔了出去。
「這是要干嘛啊?」小蝴蝶已經慌得六神無主了,見米麒麟這等奇怪的行動不禁問道。
「想活命就听我的!」米麒麟壓低聲音命令道,身上散發出來霸氣讓小蝴蝶不禁一抖,老老實實照她說的做了。
姬潁泉也跟著把裙角撕碎,跟著把碎片扔出窗外。
「希望這樣能讓他找到我……」米麒麟默/默低語,她如今只能祈禱奇跡出現,在她最危急的時刻,她的白馬王子能駕著七彩祥雲趕來救她……
三人在馬車里縮成一團,米麒麟左右摟著小蝴蝶和姬潁泉,拍著她們的肩膀安慰著她們,為她們打氣,「不怕,不怕的。我們一定會逃過這一劫的。」
「對不起,糖糖……」小蝴蝶抽噎著說道,「要不是我要求來什麼勞什子天音寺,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了。對不起。」
「別哭。即便沒有今天的事情,該來的總會來的。你別太內疚,就當我和天音寺犯沖吧。」米麒麟自嘲一笑。
米麒麟說的沒錯。今日之事,明顯是沖著她米麒麟來的。不管是不是和比賽前毀掉兩件鋪子的人是不是一伙的,總之,她是被人盯上了,即便今日不在天音寺對她下手,早晚會找上她的。
那些人沒有立刻在路上殺死她,而是搶了馬車劫持,很可能並不想要她的命。或者,不會這麼快就要她的命。
她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一次次地與她為敵,在見到對方真面目之前,她不能死。即便是死,也要直面敵人,詛咒他至萬劫不復的地步之後才能死。
米麒麟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多想多說,而是靠在車廂壁上閉目養神。小蝴蝶和姬潁泉見她這副冷靜模樣,也不好再表現得多害怕,也跟著靠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米麒麟隱約覺得可能是快到目的地了,便睜開眼楮。
「糖糖,這是……」小蝴蝶也察覺到了不同,開口問道。
「噓……」米麒麟沖小蝴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小聲說道,「他們是沖著我來的,凶多吉少,你們倆如果找到了機會能跑就跑。」
「可是……」姬潁泉帶著哭腔要說些什麼,被米麒麟接下來的話打斷。
「沒什麼可是。若是逃出去了,一定要想辦法找七皇子求救。多一個人出去就多一份生的希望。」米麒麟伸出雙手,握住兩人的手,鄭重囑咐道,「這不是矯情的時候,听我的。」
還不等兩人回答,馬車猛然停了下來。三人抱在一起才勉強沒摔倒。
「記住我剛才說的。」米麒麟輕聲說了一句便不再看其他二人,安靜坐在最靠外的位置上等待車門打開。
不過米麒麟算錯了,車門並未被立刻打開,而是從角落伸進來一只竹筒,從竹筒口處緩緩冒起了一陣青煙。
「哼。膽小鬼。」米麒麟冷笑一聲,她還以為是多麼厲害的對手呢,原來也不過是個不敢露面,只會用下三濫手段的膽小鬼。
「捂住口鼻,盡量不要吸氣。」米麒麟轉頭說道,邊說捂上了口鼻。
話雖如此,可那陣煙霧里面帶著讓人昏迷的成分,車里的幾人又不會武功不會那種屏息的功夫,多少在換氣的時候吸進去一些,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幾人就徹底昏了過去。
………………
玄月放倒最後一名黑衣人的時候,馬車已經駛離了很遠。
「混蛋!」玄月看著自己已經發黑的手掌,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那幫混蛋,竟然用毒!
毒是被抹在韁繩上的,他假扮車夫趕車的時候,不知不覺間毒氣通過韁繩傳到他的手上。等他發覺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真不知道那些人用的什麼邪門的毒物,無色無味,竟然連他都被蒙在鼓里。
當那群黑衣人跳出來的時候他就覺得手臂發麻,但為了保護米麒麟,他抵死一拼,連手上的劍都差點拿不穩,更別提分身乏術打響暗哨了。
當他勉強以一敵百戰勝了那群黑衣人後,馬車早就不見了蹤影。
玄月打響暗哨召喚人手,此時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辦事不力是否會遭受責罰,他擔心的是米麒麟會被那些人帶到哪里去,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噗……」玄月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他慌忙就地打坐,封住自己幾處筋脈,調息養生,等待援軍到來。
不知道是哪里的毒,這麼霸道,短短時間內已經浸入心脈,如果他再貿然使用內力,很可能就離死不遠了……
………………
米麒麟緩緩睜開雙眼,藥性剛散,她的意識正在緩緩恢復,長卷的睫毛輕輕閃了兩下,美眸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成捆的干柴。身下也覺得硌得慌,輕輕挪動了一體,覺得整個後背都好疼。
勉強掙扎著起來,米麒麟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堆干草堆上,環視周圍,除了一捆捆擺放整齊的柴火之外,再無他物。
自己的手腳竟然都沒被綁上,看來那壞人還真有自信能困得住自己。
只是不知道小蝴蝶和姬潁泉如今在何方。大家雖然捂住口鼻,但多少都吸進了迷霧。看這樣子她們應該沒機會逃生,很可能被關在了別的地方。
米麒麟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身上的暗哨早就掉了,當下也沒有別的辦法通知人來救援。就是不知道玄月會不會及時通知殷楚桓她遇險的事情。
只憑丟在路上的那幾條衣服殘片,殷楚桓能不能順藤模瓜找過來?
米麒麟搖搖頭,不願去想這些要命的難題,她只希望能安然活到殷楚桓找來的那一刻。
柴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婢女模樣的年輕姑娘走了進來。
「請姑娘沐浴更衣。」其中一個較高的姑娘冷冰冰地說道,語氣中沒有一絲恭敬,反而更像是命令。
「啥?」米麒麟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主子吩咐過,要請姑娘沐浴更衣。」那個丫鬟也不氣惱米麒麟不耐煩的語氣,再說了一遍。
「不去。」米麒麟把頭擰到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這是主子吩咐過的事情。請姑娘不要為難我們。」高個兒丫鬟依舊冷冰冰地說。
「呵呵。為難你們?」米麒麟冷笑一聲,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們把人迷/暈了擄來關在柴房里,然後不由分說又讓人沐浴更衣的。你說這到底是誰在為難誰?」
「如果姑娘不願意,我們只好用強的了。」那丫鬟不依不饒。
「哼。用吧。最好把我弄得缺胳膊斷腿,或者干脆一刀把我劈了那才干脆。」米麒麟此話一出,便見到兩個丫鬟臉上顯露出了真正困惑的表情。
見到她們的表情,米麒麟心中了然,看來這個「主子」是真的不會要自己的命或讓自己受外傷。心中有了計較,便更加強勢了起來。
「若想要我沐浴更衣,倒也不是不可能。」米麒麟盯著那兩個丫鬟,見她們聞言眼楮中有期待的光芒閃過,便接著說道,「讓你們主子來見我。否則免談。」
「可是……」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你們對我這樣無禮我都忍了,讓你們主子來見我,也不是過分的要求吧?」
「這……」其中一個丫鬟正要說什麼,高個兒丫鬟揚聲打斷了她,「請姑娘稍等片刻,待我等去稟報主子一聲。」
說著拉著那個還在猶豫的丫鬟走了。出了門還不忘在門上落鎖。
米麒麟愣在柴房里,不再淡定了。她開始想這個要她沐浴更衣了以後才能見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是不是和她有什麼交集。或是有什麼恩仇。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那兩個丫鬟又回來了。
「主子說了,請姑娘先沐浴更衣。」
「嗤……」米麒麟嗤笑一聲,「你說你們主子腦子沒問題吧?」
「…………」
「你們真的問過他了?」
「是的。主子只說讓姑娘先沐浴更衣。然後再議。」
「有病!」米麒麟低咒了一聲。轉念一想,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她若是堅決拒絕的話,要是真的被這倆丫鬟用了強,怕最後吃虧的是自己。
「姑娘,這邊請。」那兩個丫鬟見米麒麟不再言語,以為她是服軟了,便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她出門。
米麒麟見狀知道自己也沒有退路了,只能跟著她們走,臨出門前還是端著架子問了一句,「和我在一起的那幾個姑娘呢?她們在哪里?」
「這個我們不方便吐露。不過她們沒有大礙,請姑娘放心。」
「好吧。且信你們一次。帶路吧。」
米麒麟仰著頭,儼然一副主人做派,若說她心中不怕是假的,可是到如今她除了老實听從安排保命要緊之外,還得拖延時間。希望她能撐得到救兵趕來的那一刻……
………………
米麒麟走出柴房,這才發現自己處于一個院落之內,四周牆壁高築,看不見外邊的景色,只是一陣秋風帶來的涼意讓她覺得這里可能地處高地,不然溫度怎麼會這麼低。
院落四面都有房間,每間房間的門都緊緊閉上,有一間門口站著四個持刀侍衛守備,米麒麟猜想可能其他人就被關在那里吧。
兩名丫鬟將米麒麟帶到了最大的一間屋子,引她入了側邊的浴室,一個大木桶里已經裝滿了熱水,白色的水蒸汽正在往外冒。
「我們伺候姑娘沐浴。」
「不必了,我不習慣有人伺候。」米麒麟剛拒絕,見那兩個丫鬟絲毫不為自己的話語所動,便垂眸妥協,「這樣吧,你們站在門口背過身去,等我洗好了再叫你們可好?也不用擔心我會逃跑。」
「那……好吧。」兩個丫鬟對視一眼,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反正只要同處一間屋子,也不怕米麒麟會出什麼事情。
米麒麟讓她們背對著自己在門口站好後,便開始寬衣/解帶跳進木桶。她也的確是乏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舒緩一下神經也好,等過一會見到那個所謂的「主子」,怕是還要勞心費神一番。
米麒麟想通了就在木桶里邊刷洗著身體,邊唱起了小曲︰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怕拼命怕平凡。有得有失,有欠有還,老天不許人太貪。挺起胸膛,咬緊牙關,生死容易低頭難。就算當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條好漢。萬般恩恩怨怨都看淡,不夠瀟灑就不夠勇敢。」
激動之處她干脆豪氣萬丈地大聲唱了起來,「苦來我吞酒來碗干,仰天一笑淚光寒。滾滾呀紅塵翻呀翻兩番,天南地北隨遇而安。但求情深緣也深,天涯知心長相伴。」(星輝會多寫幾百字,只要不足千字就是免費,這點歌詞和廢話不會算錢噠。)
好一曲隨遇而安,米麒麟是個知進退懂分寸的姑娘,她明白自己如今身處劣勢,不能硬踫硬,既然人家都給自己這麼樣的「款待」,她又怎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心呢。
「上沖沖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有空再來握握手!」米麒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唱起了洗澡歌,直到一盆熱水愣是被她洗成了快變成涼水,這才覺得實在拖延不下去了,只好跳出浴桶擦身。
「我洗好了,你們可以轉過來了。」米麒麟擦干淨身體,從自己剛月兌下的衣服里取出肚/兜和里衣穿好,這才讓那倆丫鬟轉過身來。
「你們給我準備了衣服對嗎?」米麒麟沒穿自己那已經破爛的外衣,按慣例,這時候應該有新衣服給她備好的。
「是。姑娘這邊請。」那兩個丫鬟見米麒麟終于洗好了,覺得自己不用再受她「美妙」嗓音的荼毒了,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氣,請她來到內廂房。
兩個丫鬟一齊上陣手腳麻利地為米麒麟換上新衣,又幫她她頭發擦干,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你們主子把我擄過來,只是為了請我洗澡換衣服?」米麒麟見時機差不多了,開口問道。
「主子說了要好生招待姑娘,不能有偏差。」
「那你們最初把我關到柴房就是好生招待了?你們主子還真奇特。」米麒麟冷笑一聲,「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快了。主子吩咐過,待姑娘都收拾妥當了就去稟告他。」那丫鬟回答地倒也乖巧。
「嗯。」米麒麟不再言語,她只是洗澡就耽誤了一個時辰,那人倒還真有耐性,能繼續等著。
「好了。請姑娘在這里稍事休息,我們這就去請主子過來。」那兩個丫鬟說完就下去了。
嚓一聲落鎖的聲音響起,米麒麟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便倒在一旁軟榻上歇息。
許是在澡盆里泡了太長時間,她竟然覺得有些瞌睡,過了許久也不見有人來,米麒麟覺得上眼皮子有千鈞重,不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米麒麟覺得臉頰上有些癢,好像是什麼東西在觸模她似的。
「別鬧,讓我睡會兒。」米麒麟下意識地揮手擋掉那個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東西。
「啪」地一聲脆響劃過米麒麟昏沉的頭腦,讓她一下子意識清朗起來,她剛才拍掉的是什麼?好像是人的手?
米麒麟眼楮倏然睜開,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仁王殷凱辰的臉龐!
殷凱辰年紀不到四十,生得面目俊朗,要是放在現代也是能秒殺一眾小蘿莉的美大叔型帥哥。可米麒麟這時候沒空去欣賞他長得多好看,她腦中只有一個意識,那就是——為什麼是仁王?!
「你醒了?」殷凱辰模模自己被米麒麟拍紅的手背,踱步到榻邊的座椅前坐定。
「怎麼是你?你抓我來這里的?」米麒麟慌忙想起身,可四肢發軟,雙臂竟然無法支撐自己,剛支起來一點立刻因為自身的重力又再次趴在榻上。
「你給我下了藥?」米麒麟狠狠地問道,方才她就覺得瞌睡,原來不是自己泡久了熱水澡犯困,而是一開始就被人下了藥。
「其實並沒多重的劑量,誰要你自己洗那麼久。」殷凱辰戲謔地說道。
「你把藥下在浴桶里?卑/鄙!」米麒麟這才反應過來那浴桶里是加了藥的,不然為什麼自己一拖再拖,卻沒人來催促自己。
「是你太大意了。」殷凱辰輕笑著搖了搖頭,他的笑像是一張面具阻擋了他所有的情緒。
「說吧。抓我來這里干嘛?」米麒麟到了這一步只好認栽,嘆口氣問他目的。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配合我。明日,回到將軍府,告訴你父親說你要和殷楚桓解除婚約,要嫁給我。」
「啊?」米麒麟樂了,「大叔,你沒病吧?你覺得你哪一點值得我拋棄他而選擇你啊?」
「呵呵,就憑你很快就會成為我的人。」殷凱辰說著擊掌兩下,從屋外進來了一個人。
「怎麼是你?」米麒麟見到來人,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楮。
「奴家見過大小姐。」詹雲珠笑著沖米麒麟淺福了一身。
「你們……」這兩個人怎麼會在一起?米麒麟覺得她的腦子處理不好這之間的關系了。
「糖糖姑娘,我勸你還是听大人的話吧。若是硬踫硬,最終不好的只會是你啊。」詹雲珠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丟進屋內的香爐,瞬間,一股帶著甜味的味道漸漸在屋里蔓延。
「那是什麼?」米麒麟有種不好的預感。
「彩夜香。姑娘不是應該都知道了嗎?」詹雲珠彎起眼楮看著米麒麟,但眼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行了,你下去吧。」殷凱辰揮手讓詹雲珠下去。
「是。」詹雲珠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殷凱辰,可卻未收到任何注視,只好一臉不甘地走了出去。
「你……你想干什麼?」米麒麟下意識地抓緊領口。
彩夜香是什麼東西,她可听小蝴蝶告訴過她的。殷凱辰這時候讓詹雲珠來燻香,很顯然他的目的……
「把人帶上來。」殷凱辰似乎並不打算立刻要對米麒麟怎樣,他像只剛抓到了老鼠的貓,不急著吃掉它,而是要一點點捉弄玩鬧一會兒才行。
不一會,兩名侍衛押著小蝴蝶和姬潁泉進來,她們兩人還穿著之前的衣裳,看精神沒有萎靡不振,米麒麟這才有些放心,只要不被下藥就是好的。
「你放了她們。她們是無辜的。」米麒麟憤怒地吼道。
「你覺得你如今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嗎?」殷凱辰走進小蝴蝶,抬手將她下巴抬起來,「長得倒是絕色。」
說著,手伸向小蝴蝶胸前……
「呸!」小蝴蝶啐了殷凱辰一口,身體向一旁扭動,想避開他的咸豬手。
「呵……挺辣。西域的姑娘就是夠味兒。」殷凱辰收回手抹了一把臉,又掏出帕子將臉和手擦干淨。
「你這混蛋!」米麒麟罵了一句,她覺得屋里的甜味越來越濃,可殷凱辰和侍衛卻絲毫沒有反應,難不成他們提前吃了解藥?
再看小蝴蝶和姬潁泉,兩人的臉上也漸漸出現了紅潮,有豆大的汗滴從滲出。
「放了她們……讓她們出去……」米麒麟話一出口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該死的彩夜香味道越來越濃,如果這兩個丫頭還不被放出去,著道是早晚的事情。那就危險了……
「可是我還沒听到你的回答。嫁給我還是不嫁?如果不嫁,接下來她們會一直在這屋里呆著,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不敢保證……」話說到這個地步,殷凱辰的話語間明顯帶有威脅色彩了。
姬潁泉聞言明白了殷凱辰的意思,她睜大早已淚水朦朧的眼楮,朝米麒麟吼道,「麟兒,別答應他。若是要你委身于他,我還不如現在就咬舌頭自盡了去。」
說著,她就要咬舌頭,殷凱辰一個眼神下去,姬潁泉身後的侍衛一個手刀砍下,將她打暈。
小蝴蝶見過殷楚桓,再見殷凱辰,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我還是想好心地告訴你一聲。大叔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人家的未婚夫年輕貌美,風華絕代的,就你這樣子你覺得能跟人家比嗎?我勸你還是早點死心吧。」
「還有,這滿屋子的彩夜香味道出賣了你。你是不是身體不行?要是不行我勸你去街上醫館找大夫瞅一瞅,彩夜香雖然是那個啥用的,但是用多了傷身,到時候大羅神仙都拯救不了你的腎。」
小蝴蝶的意識也逐漸開始渙散,但她硬撐著說道,「詹雲珠身上那味道就是跟你一起用的這香吧?我勸你趕緊把香滅掉。那香對女人沒傷害,所以她用著沒事。對男人雖然有幫助,但是後患無窮。要是不想今後點了香也沒用處,最好滅了它……我是說真的。我哥哥就是研究香料的。這彩夜香的原料是我們西域一種香草,你相信我……」
「一派胡言。把她們押下去!沒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殷凱鐸顯然不相信小蝴蝶的一番話。惱羞成怒地揮手讓侍衛帶下去。
米麒麟見她們出了屋子,這才松了一口氣。「殷凱辰,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踫我一下,我立刻死給你看。」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麼死給我看?咬舌頭?你試試看你現在的牙關是不是能用得上力氣再說……」殷凱辰一步步逼近米麒麟,戲虐地笑容讓他原本英俊的臉上帶著三分浪/蕩七分猥/瑣。
「你……」米麒麟試著咬了下舌頭,該死的舌頭竟然沒有知覺,眼看著殷凱辰一步步逼近,她只好強撐著身軀一步步往後退,等到她撞到牆根才發覺早已沒了退路,而殷凱辰也已經爬上了軟榻。
「若是你老實配合,我又怎麼會出此下策呢?」殷凱辰解開腰帶,將胸口的衣領拉開,露出了胸膛。
「你等等。」米麒麟已經沒有力氣再爬一步,只好說話拖延時間,「米鳶兒在哪里?我要見她。」
「見她做什麼?難道要感謝她成全我們?」殷凱辰已經完全褪去了外衣,只穿了一條褻/褲和敞開的里衣。
「不,我要見她,問她為何要如此害我。當日宮里中秋宴上,她就想拖我落水,目的就是她不想嫁給你,對吧?」米麒麟強撐著意識,向殷凱辰試探道,她想親耳听到實情。
「不錯。那日,本來是她落水,我去營救。結果,那個小踐人竟然還叫上了殷楚旦那個臭小子。後來,我也想過,若是她直接拖你下水,殷楚旦那小子一定不會和我搶,我早就順理成章地娶了你了。」
「你痴心妄想。」米麒麟奮力啐了他一口,隨即冷笑,「看來你們也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
「哼,不管是不是狗,如今我的目的也快達到了,將軍府很快就會站在我這一邊。等你成了我的人,將軍也不得不把你嫁給我了,事成之後,你還舍得這麼說你的夫君嗎?」
殷凱辰已經失去了最後一點忍耐,猛然朝向米麒麟的方向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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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更結束~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