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的一段時間里,流月都不敢睜眼,生怕觸及叫她忍不住流淚的景象,可是最後……流月終是深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流月緩緩睜開眼皮,赫然見,容傾白希的胸口處,以肉眼能看得見的速度、迅速鼓起一個青色的大包,那個青色大包的位置、恰好是心髒大動脈。zahi
似乎,要爆|裂開來。
流月心底一驚,轉臉沖屋外喊了一嗓子,「夜北、景西、南——!」
話音剛剛落盡,視線里便閃過景西那抹極快極凌厲、妖異的宛若鬼魅一般的玄色身形,等流月的眼楮反應過來時,景西已經面色凝重的單膝跪倒在了容傾身前。
「教主!」仔細打量了一眼容傾胸口處鼓起的青色大包,景西眉角緊皺,卻遲遲沉默著沒有說話。
流月耐不住性子,不耐煩的問了一句,「景西,妖孽他怎麼了?」
「教主他……」唇中吐出三個字之後,半晌又沒了聲息,流月抬眉去看,卻見景西兀自垂眉、陷入了若有所思之中。
「景西!」鳳眸緊皺,流月冷著聲音低喝了一句,音色凌厲,危險肆|虐,恰在此時,夜北和南急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起先,兩人並沒有看見滿身狼狽的躺在地上的容傾,只是感覺流月和景西之間的氣場有些不對勁兒,當下里、臉上表情稍稍疑惑,下一秒,兩人眼角尾端的視線在不經意的同時一瞥間,觸及側躺在流月懷里的容傾時,兩人皆是面色一變,「教主!」
流月厲眼一掃,殺氣暗涌,驚得夜北和南心里猛地一顫,愣是沒敢靠近!好個凌厲的眼神!能讓他們這個在大風大浪中生存的人從心底感到發寒的,她百里流月是第二個,而第一個就是他們的教主,容傾。
「流月姑娘,教主可是毒發了?」強穩住心神,南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卻見流月淡然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之後,忽然就勾唇意味不明的哂笑了一聲。hi
眉簾慵懶泛著涼薄至極的寒意,稍稍掀起了半分,流月斜眼睨著景西、完全忽略掉南,唇中溢出一聲冷哼,音色便越發的冷漠陰鷙起來。
「景西,我剛才和紅蓮說過一段話,大體意思就是——雖然你們家教主容傾妖孽無所不能、手中掌握這這世間大部分人的生殺予奪,雖然你們落冥四使的確很有能耐、縱橫叱 ,但是,不是所有人的底線你們都可以隨意的去踫觸,有些人,骨子里倔強的太厲害,一旦入了絕境,就會不擇一切手段的想要和你們同歸于盡……比如說,我,百里流月。」
「容傾的事情,若是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或許他還有的救,若是你執意想要隱藏些什麼,那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條。」
淡淡涼涼的音色,極清淺、極涼薄,幾乎消弭的沒有半分情緒波動。末了,流月意味莫測的眸光依次掃過夜北和南,最後停留在景西身|上。
景西轉身和夜北、南對視了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之後,景西方才道︰「之前的陰歷十五月圓之夜,教主每次毒發的時候也會出現過這樣的癥狀,臉色透明成紙,臉上血管凸起呈現猙獰可怖的血紅色脈絡,但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嚴重過。」
「當年把教主帶回西岐的天山老人曾說過,教主從一出生開始、身上就帶著這世間最詭異毒辣的血毒,所以,教主這一生必然是命運多舛的,若是能夠安安生生的做個普通人,或許還可以安然度過此生,但若是一心存在執念不肯放下仇恨,那麼,最長的壽命不過二十九歲。」
「另外,天山老人還千叮嚀萬囑咐過,教主身|上毒發的時候,亦是體內真氣不穩的時候,是切不可以使用內力的,若是強行使用內力的次數過多,可能會縮短命數。hi」
話落至此,景西的聲音陡然落寞淒傷了起來、苦澀清淺,隨風飄散在幽冷蕭瑟的夜色中。
垂眉默然了許久之後,景西苦笑著嘆了一口氣,幽幽抬起臉來,看著流月、清冷無波的眼渦轉瞬間深邃到看不見盡處,「流月姑娘,教主有可能會……撐不過今晚了!」
「啪——」
景西話音剛落,臉上忽然一疼。
景西微微愕然,僵硬而緩慢的側過被流月一巴掌打歪的臉,半晌,清冷無波的眼底里一片錯愕和不敢置信。
旁邊,夜北跟南也早已經錯愕的驚愣住。
「什麼叫‘有可能會……撐不過今晚’?」冷哼一聲,流月那雙精致如畫般的鳳眸微微眯起,霎然間,陰冷涼薄的氣息籠罩全身,抬眉,斜著眼角冷冷的依次掃過景西,夜北,南,最後,清冷的沒有半分情緒的視線轉回到景西身|上,流月涼聲道︰「我不會讓他出事兒的!」
明明只是那般瘦小羸弱的一個女孩子,偏生骨子里卻藏著驚天駭浪的力量,不知道為什麼,南他們就是相信了流月的話……只要流月在,他們的教主就決計不會有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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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每次到了陰歷十五月圓之夜,容傾妖孽身|上的血毒毒發的時候,總會「犧牲」幾個體格偏寒的女子。先前,禮部侍郎家的成二小姐就是葬身在了容傾的「獠牙」下。
據如玉那瘋丫頭說,成二小姐的尸體是在凌山下找到的,而且,死狀很恐怖的,據說,禁衛軍找到成二小姐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干枯的尸|體,身|上的血都流盡了,脖子上還有兩個血洞。
毫無疑問,那就是容傾妖孽的杰作。
流月晃神兒的半盞茶的時間里,容傾妖孽胸口處的大包越發的腫了起來,腫到最後,青筋脈絡都猙獰的叫人心驚肉跳起來,饒是景西、南等人,也忍不住往後倒退開好幾步,景西蹙了蹙眉,小心翼翼的問道︰「流月姑娘,你有什麼辦法能救教主嗎?」
流月抬眉,眸色微動,「為什麼非要體格偏寒的女子不可?」
「嗯……?」景西稍稍錯愕,愣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流月問的是、為什麼他家教主必須要喝體格陰寒的女子的血才能壓制血毒,拄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景西方才道︰「血毒是一種熱毒,其性妖異,毒發的時候,全身血液流動加快,可是常人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如此劇烈的血液涌動,到了血毒發作最嚴重的時候,就像教主現在這樣,胸口處腫成一個青色的包,恐怕再過不久之後,這個包就要炸裂開來了。」
聞言,流月陰鷙冷戾的眸色里、陡然閃過一抹危險肆|虐的殺|意,伸出一只手、攤開掌心,流月冷聲命令道︰「景西,立即給我找一根銀針!」
景西、夜北、南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面面相覷的愣住,不知道流月想要做什麼。
「……-_-|||」突然之間就有些頭疼,流月撫額,深吸了一口涼氣,面無表情的垂下半邊眼簾,倏爾,音色冷戾,「還愣著干什麼?裝木頭,還是要冬眠了!」
景西唇角微微抽搐,轉身,「流月姑娘請稍等。」
一根極細極長的銀針,在搖曳的淺藍色燭火下泛著刀光劍影一般的寒意,鳳眸微眯之後,流月食指和中指夾著那根銀針,沾了酒精、放在蠟燭的火焰上烤了烤。
半盞茶的功夫,收回手,流月手捻著細長的銀針、尋了一個合適的角度,將銀針緩緩刺破了容傾妖孽胸口處的包,血水,霎然間,浸透了容傾中衣的前襟。
「流月姑娘!」景西面色微變,本想上前阻止,卻在觸及他家教主漸漸恢復了正常的臉色後,又慢慢退了回去。
血水越流越快,直到容傾胸口處那個表面青筋脈絡猙獰的青色大包完全消褪下去,流月抬手抹去了銀針上的血跡,遞給景西,吩咐道︰「夜北、南,你們兩個把你家教主抬去後山那個溫泉里泡一會兒,半個時辰之後,我會把藥送去你家教主的房間。」
藥?
聞言,夜北和南的眼底里滑過一抹錯愕濃重的疑惑。
他家教主用毒手段獨步天下,自然而然,解毒的手段也是天下無雙,可是卻從來沒有听他家教主說過,血毒、有「藥」可解。
只是,當下之際,除了相信流月,再無他法。
一個時辰之後,夜北、南將容傾妖孽從後山溫泉里拖了上來,與此同時,流月也端著一個上好天山白玉瓷質的小藥碗走了進來。
南漫不經意的抬眉一瞥間,觸及藥碗里紅通通的一片,忍不住皺眉,「流月姑娘,這藥碗里的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聞起來有股猩猩的味道,像是血一樣?」
流月卻恍若沒有听見南的話,只是神情恍惚的徑自往前走,繞過南和夜北,一直走到容傾妖孽的chuang前,方才淡淡的命令道︰「夜北,你掰開你家教主的嘴,我給他灌藥。」
夜北依言,掰開了容傾的嘴角。
一碗藥,一滴不灑的全部灌進了容傾的嘴里。如此,三天。容傾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意識也在一天天的轉醒,流月的臉色卻逐漸的蒼白起來。
第四天的時候,流月卻不聲不吭的就離開了凌山。
ps︰哎╮(╯▽╰)╭,一直開著金手指外掛的容傾妖孽的電池終于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