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的沉默之後,流月微微眯起眼楮、側臉看著紅蓮,精致秀氣的鳳眸眼角尾端、有著百里流宸和紅蓮都看不懂的一抹薄光迅速閃逝而過,居心叵測的默然了太久,以至于初春溫暖的空氣里都漸染了一層肅殺蕭瑟的寒意,流月勾唇邪笑嫣然,聲線驀而陰戾決絕,「好一個解鈴還須系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
流月刻意加重了「心」那個字眼的讀音,唇邊笑容,陡然綻開成一朵極妖嬈、極詭異的笑花,卻又在瞬間,笑容盡數被湮沒于唇角。賸zahi
微眯的鳳眸再度眯緊了好幾分,終至清冷的鳳眸眼渦深處、只剩下一片暗沉和陰鷙。
流月翻身從馬上跳起來,垂眉、抿唇,一步一沉重、一步一驚心,她緩緩走到了紅蓮身前,意味不明的問道︰「紅蓮,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家教主是怎麼活下來的?你真的以為,天山老人那些破草藥有用嗎?你真的以為,你家教主能逃月兌的了那個宿命嗎?」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紅蓮面色陡然變了好幾變,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差點兒癱軟在地上。
似乎十分滿意于紅蓮錯愕慌亂的反應,流月那接近有幾分扭曲猙獰的唇角再次緩緩上揚、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半弧,食指指月復微涼,流月往前傾了傾身子,動作輕|佻的抬起了紅蓮的下巴,哂然笑道︰「你猜到了對不對?」
「祁雲紅蓮,我告訴你,天山老人的草藥之所以能救容傾一命,是因為、那天的草藥里混了我百里流月的心頭血!」
縱然落字淒厲而沉重,卻還是在微涼的小風中散了去,當流月吼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末冬時節、已經停了許久的雪花,悠悠揚揚的飄灑下來。
明明已經是初春了,明明已經是陰歷二月二十了,卻又、下雪了。hi
仰天深吸了一口蕭瑟涼薄的寒氣之後,流月僵硬的轉過身去,背離的腳步緩慢卻決絕,「祁雲紅蓮,雖然你家教主很多次救我于水深火熱的危難之中,但是,他原本的目的,根本就只是想要把我的命留到九星連珠之際而已吧。」
「哼,沒關系,距離九星連珠的天象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祁雲紅蓮,回去傳話給你們教主,我百里流月祝他能安安然然的活到三個月後九星連珠那一天,然後,來取我的心頭血。」
「駕!」撂下話,再也沒有半分猶豫,流月策馬,身姿颯爽的揚塵而去。
漸漸暗沉下來的天空,飄灑零落的雪花越來越大,不消半盞茶的時辰,地面上已經覆蓋了厚厚白白的一層積雪。
天氣,再次轉入了盛冬。這一年的「三九嚴寒冬天」,特別漫長,又特別寒冷,整個天嫠王朝凍死凍傷的百姓無數,也餓死了百姓無數,與此同時,天嫠王朝與大月氏的戰|爭|爆|發。
鎮南將軍百里流宸為主帥,率精兵三萬出征,當朝太子宗政離為副帥,率精兵三萬出征,踏西將軍百里流月為左將軍,帶兵一萬,當朝五皇子殿下宗政暝為右將軍,帶兵一萬。
風蕭蕭以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獵獵寒風呼嘯,旌旗凜冽飄搖。天嫠王朝紫禁城外,三軍嚴陣以待。坐在最前面的白色高頭大馬上的流月身穿一身銀色鎧甲,手握一柄長矛,英姿颯爽、面容冷峻,一雙鳳眸微微眯起,靜靜的看著前方,眼渦倏爾一緊。
「容傾!」薄唇緊抿,出口的聲線幾近細不可聞。
聞聲,宗政離眉梢微動,冷鷙的寒眸順著流月的視線看過去,深邃暗沉的眼渦也是一緊,聲線低沉,「容傾?」
「嗯。」羽睫漆黑、隨著容傾抬眉的動作,艷絕人寰的叫人驚心動魄。
「小妖女,好久不見!」音色妖嬈蠱|惑,容傾勾唇淺淺一笑,細長的桃花眼幾乎笑眯成兩條彎彎的線,眸色熠熠,端的是一副優雅而慵懶的姿態。
他安安靜靜的負手站在那里,還是一如既往的身著一襲白色衣衫,三千銀白色妖發未扎未束的披散在身後,若是常人如此這般,如此姿態該是狂放粗野、放浪形骸的,偏偏放在容傾妖孽的身|上,除了妖嬈便是奪魂攝魄的濃烈。
流月皺緊眉頭,心中暗罵一聲「妖孽」。
轉眼,卻見容傾妖孽那水色薄唇邊勾勒的妖嬈笑意濃郁,極緩極緩的掀起半分眼皮之後,他隔空沖流月伸出了手,蠱|惑道︰「小妖女,過來。」
流月冷哼一聲、悻悻然的側過臉去,不期然的,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片迷蒙泛白的緋色,桃花獨有的緋色,而漫天的緋色中,周圍的世界已經不復存在,只剩下了容傾妖孽的音容笑貌,傾國傾城,傾盡天下。
「小妖女,過來。」耳邊,容傾蠱惑xing感的音色再一次響起,呵氣如蘭,噙著淺淺的戲謔笑意。
流月知道,她被引入了容傾妖孽布下的幻術中,她很清醒、她也知道自己應該逃出這場幻境,可是,縱然她的意志力再強悍,卻也終究無法抵擋容傾沖她伸出來的手。
容傾妖孽的盈盈淺笑,容傾妖孽的抬眸蹙眉,容傾妖孽的言笑晏晏,盡數融成了一張密密實實的天羅地網,將流月捆縛在里面,任由她掙扎、任由她抗拒,卻始終都無法逃月兌出來。
西岐的回紇夫人錯了一生,唯有一件事情沒有錯,那便是——「艷絕人寰到了盡頭的人,不管出現在哪里,都會喚醒周圍所有的存在;艷絕人寰到了盡頭的人,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抬眸,都自成風景如畫。」
流月不得不承認……容傾,一直都是一副意境極美的寫意山水畫。
可惜,這副本該清麗干淨的寫意山水畫卻美的太過妖嬈、太過濃烈,一般人承受不了,想來,她百里流月也就只是一個一般人而已。
心底稍稍悵然,流月翻身從馬上跳下來,然後……目光空洞的朝容傾走了過去。
「流月,你要做什麼!」手腕一緊,耳邊那盈盈淺笑而蠱|惑xing感的音色陡然被另一股暗沉陰鷙的聲線所取而代之,流月一個機靈,從幻境中清醒過來,臉上表情里微微匿著幾分不可置信,「容傾,你居然對我使用幻術?」
容傾邪笑嫣然的淺弧里陡然涌上幾分苦澀和落寞,垂眉,桃花眼里的表情明滅不定,只是依稀從眼瞼下方那兩片暗暗淡淡的陰影中感覺出了他的嘲諷哂然,他笑道︰「小妖女,你果然變成了一只養不熟的小白眼兒狼!」
話音落盡,容傾唇邊有一抹鮮紅的刺眼的血跡晃晃淌了下來。
「教主——!」紅蓮和南同時面色一變,而後急忙上前去扶住了容傾虛晃踉蹌的身|子。
隔著衣袖試了試容傾的脈象,紅蓮咬牙,直到將下唇咬的再也沒有半分血色,直到將下唇咬破、血水溢出,紅蓮猛地抬起頭來,死死的瞪著流月,目露濃烈的陰戾嗜血的凶光,「百里流月,你果真是沒有心沒有肺的嗎?枉教主為你做了那麼多,甚至還因為你放棄了……」
「紅蓮!」不容紅蓮把後面的話說完,容傾皺眉低喝一聲,「退下!」
「可是教主……」紅蓮心有不甘,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在容傾冷鷙陰戾的眸色中,垂眉退了下去。
容傾冷冷的掀了掀眼皮,而後看向流月,眸色也在不自覺中、自然而然的溫柔清淺下來,「小妖女,真的打算一意孤行嗎?」
「什麼意思?」流月蹙眉,卻見容傾勾唇淺淺一笑,意味涼薄莫測的目光依次掃過百里流宸、宗政離和宗政暝,最後,又轉回到了流月身上,「聰明敏感如小妖女,肯定懷疑過、像宗政天琮這種詭計多端又多疑的老狐狸,為什麼能放心的將天嫠接近三分之二的兵權交到你們百里兄妹手上……」
「直到現在你也沒有想透這其中的緣由,因為你沒有猜到會有今天。」
「……今天?」唇線岑薄、緊抿成一條直線,下意識的,流月就側臉看了一眼面色發冷鐵青的宗政天琮。
容傾哂然冷笑,眉簾微動,熠熠眼波如水,霎然間芳華絕代、萬世傾城,似乎是十分滿意于流月眉頭緊蹙的反應,容傾復又不疾不徐、從容不迫的繼續道︰「就是今天!」
「因為宗政天琮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今日,所以,才會那般放心從容的將天嫠接近三分之二的兵權交到了你們百里兄妹的手上。」
話落之後,容傾斜挑半邊妖嬈詭異的細長眉角看著流月,滿身慵懶和恣意,即便他唇角的血跡猩紅艷麗的觸目驚心,卻始終抵不過他與生俱來的艷絕人寰。
「……今天?」重復上一個問題,流月再度皺眉,探尋質疑的視線在面色發冷鐵青的宗政天琮和邪笑肆|虐嫣然的容傾之間來回,她還是不懂容傾話里有話的意思,最後只能黑著臉問道︰「就算料到了今天那有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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