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四個逗比以後,未央心情大好,親自到師傅的藥鋪幫忙打理雜草,曬曬藥草,時而翻翻書籍,對比區別各種藥材的顏色種類,在福伯的指引下,親自包了一包安胎藥以後一些補藥,綠花丫頭也在身旁一邊伺候一邊認真听著,當听到藥打胎藥之類的東西時,低垂著頭小臉通紅,未央就比較好奇了,指著藏紅花問道,「師傅,除了這味藥能打胎以外,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可以影響胎兒?」
福伯抬起頭望了望未央道,「央丫頭,你問這個想干嘛?」
未央眨眨眼楮道,「師傅,我這是在學知識,醫者父母心,徒兒發誓不會害人的!」
福伯點點頭道,「一般民間多數都是用藏紅花,但是大部分都是有了就生了,不會去殘害一個無辜生命,列如麝香、水銀都是對胎兒傷害極大的藥物,麝香聞到都會有影響,更別說誤食!」
未央听後點點頭,而綠花則很震驚,捂著鼻子閃到了旁邊很遠處。
未央見樣噗嗤一聲笑出口,繼續問,「那皇宮內皇上臨幸妃子,又不想讓她懷孕也不想傷身的辦法是什麼?」
福伯皺著眉頭望著未央,「你個小丫頭片子問這麼清楚做什麼,難道你想嫁到皇宮做妃子?」
未央擺擺手,無辜道,「我只是好奇嘛,師傅若是不願說,徒弟就不問了!」
福伯放下藥杵,從案幾上又抓了幾味藥道,「為師沒在皇宮待過,為師也不清楚!」
「啊!這樣啊~」未央等了半天原來是這麼個結果,微微有些失望道,「師傅的醫術可比宮廷里那些個御醫強多了,為啥師傅不去皇宮里當差呢?」
福伯搗藥的手停了下,繼續動作說道,「丫頭!等你再長大些就懂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簡單!」
未央若有所思點點頭,繼續翻動手中的藥材,「師父,等過些日子我給你開個藥鋪吧,方便你懸壺救人怎麼樣?」
「未丫頭,你想累死老夫是不是!每天當這個管家都累死了,還想給老夫找事情做!」福伯說完,扶了扶帽子朝未央吹胡子瞪眼。
「等我給你找了個接班人,卸下你手中的擔子,就讓你做個懸壺濟世逍遙散醫怎麼樣?」
「嗯~這個法子倒也不錯!」
「好,等我手術室竣工以後,我就著手這事!」
「哎!丫頭你從哪看來的圖,那個手術室好像很不錯的樣子,要不要借給為師住兩天!」
「師傅,都說了好幾次那不是住的!是做手術用的!」
「可是為師覺得那房間睡覺挺舒服的,夏天涼快冬天暖和,常年四季如春,更奇怪的是這麼小的手術刀,真的能救人嗎?」
「師傅!」
「哎,別翻為師衣衫啊,我真的就只是拿了一把啊,借我玩玩,好徒弟!」
第二日,未央為了去塔布隆家,起了個大早,打點好一切後正欲上車,卻意外在門口遇到了執傘而立的子墨。
未央抬眉,看著門口的黑馬車頓時明了,微笑著打著招呼道,「嗨!幾日不見過得還好嗎?你這是打算回家了嗎?」
子墨微愣,啟唇道,「這幾日多虧了未姑娘熱情招待,子墨很是歡喜,反正院子里也呆乏味了,想出去走走,未姑娘不介意帶子墨欣賞下草原風光吧?」
未央忍住嘴角抽動,今日真是奇了怪了,叫誰陪她去一個都沒有陪她去的,不是這個拉肚子就是那個發燒,一個身上長疹子,還有個聲稱眼疼,都同一天生病呢,無奈之下只好獨自出發,剛到門口卻遇到唯一一個沒生病的人,而且還是不招未央喜歡的人,于是抬頭朝天空望去,今天太陽沒從西邊升起啊?
而身在藥院的福伯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揉揉鼻子繼續若無其事搗藥。
未央皮笑肉不笑回道,「好哇!你想去哪?」
「你去哪我自然跟到哪!瑾國我不熟,身為公主的你怎麼可能會不熟呢!」子墨說完睫毛垂下,陽光打在傘上,都穿透不了下面的烏黑!
果然天下事無所不知,既然話中有話,未央多說無益,無奈一攤手臂道,「那你可別跟丟了!」
語畢轉身就上了馬車,小廝一揚鞭子, 轆轉動揚起灰塵朝城門前進。
子墨淡淡的望著遠去的馬車,小童低聲問道,「主子,還要跟去嗎?」
子墨薄唇輕啟,吐出一字,「走!」
兩輛馬車同一時間出了城,不快不慢徐徐跟在未央後面,子墨靜靜翻著書籍,童子有些替主子鳴不平,張口道,「主子十年未出世家府邸,一出山便奔著瑾國而來,別人不知可扶蘇很清楚,主子是為了前面那個女子而來,扶蘇就不明白了,公子為何獨獨維護這個女子?」
子墨眸光微閃,合上手中的書籍回道,「你別多問,以後待她如同待我一般就好!」
扶蘇畢竟是個八歲孩童,心智沒有那麼細膩,嘟著嘴說道,「可是她對主子不尊敬!」
子墨依舊表情淡淡,睫毛打在臉上,低沉回道,「無礙!」
扶蘇便不再多言,漫不經心趕著馬車,順著前面馬車印子緩緩駕著,盡量不要超過前面的車隊。
子墨望著簾外,入眼皆是漣漪般草原,喟嘆了一句。
無邊無際的草原,被陽光一照,像刷上了一層金粉,隨著陣陣秋風,掀起陣陣漣漪,盛開著各色各樣的野花,這里一簇那里一片,在廣闊的草原上爭奇斗艷,散發著濃郁的芳香。
未央則斜靠在軟榻上,微風從紗窗溢進來,吹亂了鬢發,蝶翅般睫毛隨之晃動,陽光細碎灑在白皙的臉龐上,斑斑點點,讓人舒心懶散,昏昏柔柔靜靜睡去,陣陣 轆聲下夾雜著輕微的鼻鼾聲。
中午時分,車隊到達鄂爾多斯草原,遠遠望去零星散落的蒙古包像是瓖嵌在綠綢緞上的粒粒珍珠,陣陣炊煙四起,孩子們嬉戲打鬧追逐著,大人們忙著追趕著羊群馬屁,好一派熱鬧的場景。
未央下了馬車,丫鬟綠花便撐傘擋住了日頭,一群人迎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塔布隆,孩子們紛紛停下了追逐,邁步朝未央等人跑來,躲在大人身後睜著大大的眼楮望著未央。
未央微微一笑,邁著碎步頻頻走來,塔布隆見到救命恩人拉著全族人高高舉起雙手,隨後將右手捂在胸前同時躬身,未央急忙扶起身懷六甲的哈伊道,「不用多禮,我今日也是忙里偷閑,才有時間過來看看你們!不知哈伊伯母如今感覺怎樣了?」
哈伊擦了擦眼淚道,「未姑娘,自從那日一別我日日祈求長生天,終于把您給盼來了!您是我們族人的救命恩人,也給了我們族人希望,您才是我們的長生天啊!」
未央微微一笑,「哈伊伯母你言重了!未央擔當不起!」
長孫子墨也撐著傘隨之走了過來,眾人見到未央本是詫異不已,再見到子墨天人之姿,紙傘下的男子張著一副雌雄難辨的面容,翩然走來,長長的後襟拖地,如同從山水畫中走出美男,身後跟著一個乖巧可愛的小書童,恍如仙山上下來的神仙一般,讓人硬生出崇拜敬畏不敢褻瀆之意。
塔布隆搓了搓布滿老繭的手掌,有些躊躇不安,「請問這位是?」
「他是長孫世家的孫子,也是我朋友,沒見過草原,今日正好帶他來長長見識!」未央說完抬眼朝子墨看去,並未看到想象中的青紅皂白,不免有些失望。
子墨面色一滯,微微一笑如沐春風,抬眸朝塔布隆看去,「請喚我子墨便成!」
未央撇嘴月復誹,看著子墨那張溫和面具,真想一把上去把它扯下來。
子墨像是知未央所想,眸光轉動微微朝未央投去一個善意的微笑,便將遮擋頭頂的紙傘收了起來,遞給了身後的小童。
塔布隆見子墨如此好說話,雖說是世家公子,但卻沒有絲毫世家公子的弊性,個性隨和和藹隨意,于是便大方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牙道,「未姑娘,世子,外面日頭大,請隨我進屋吃些粗菜淡飯!」
未央點點頭,便隨著塔布隆的指引來到了一個樸實的蒙古包里,哈伊也開始在旁邊搗茶,一行人圍坐在爐灶旁,塔布隆隨意坐在了西邊位置,未央理了理裙擺坐在了地氈上,子墨先是微怔,後將衣擺一縷也隨意坐在了未央的旁邊,爐灶上還在煮著沸騰的羊肉骨頭,肉香味四溢,未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塔布隆一早就收到來信,早早起來就炖起了羊骨頭,這會味道正好,未央看著哈伊搗茶動作很是嫻熟便多嘴了一句,「听說這酥油茶只能女子所制,男子是不可以踫的,可有此事?」
塔布隆哈哈大笑,滿臉溝壑,黝黑的臉蛋配上一口黃牙少了幾分族長的威嚴卻多了幾分純樸,溫柔望了望搗茶的妻子道,「我們瑾國的確是有這麼一個風俗!不過中原不是有句老話是這麼說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剛說完,哈伊就端來了打好的酥油茶,第一個就遞給了未央道,「未姑娘,哈伊知道你是京城來的,吃不習慣我們這里的食物,我特意多放了兩塊糖塊,你嘗嘗!」
未央笑著接過,哈伊不敢含糊,接著端給了長孫子墨以及自己的丈夫,未央抿了一口道,「哈伊伯母的酥油茶真是好極了!」
哈伊臉色一紅,羞澀模了模肚子道,「未姑娘嘴真甜,哈伊還怕你吃不慣以後不來了呢,來來,哈伊再幫你滿上!」
子墨微微一笑,淺嘗幾口道,「縴手搗來玉色勻,碧油榨出女敕白渾!」
此話說完眾人都抬頭朝子墨看去,未央則是知道這話是夸哈伊的意思,可是他們顯然是沒听明白,有點對牛彈琴,未央‘噗嗤’一聲笑出口,尷尬氣氛一掃而光,塔布隆呵呵一笑說道,「世子,我知道你們中原人士都是飽讀詩書才高八斗,說話也是文縐縐的很洋氣,我們這里每一個部落都沒有教書先生,娃兒們都讀不起書,所以也不知您剛說的是什麼意思,莫要見怪!」
子墨臉色微紅,咳嗦一聲道,「族長莫要多想,子墨只是一時興起隨便說說而已!」
未央接口道,「那為什麼不送孩子們去鎮上私塾去念書呢?」
塔布隆問問低垂了頭,半傾道,「念不起,我們連郎中都請不起更別說教書先生了!」
未央默然,文化是歷史的根源不讀書怎麼能行呢?未央拍了拍塔布隆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塔布隆族長,這件事我回頭幫你想辦法!」
子墨微微抬眸,從他的角度望去,未央小小的身子裝成一副大人模樣去安慰一個年過半百的人的確有幾分搞笑滑稽,但從她鑒定認真的眼神里子墨竟然也有些動容,更多說塔布隆,塔布隆雙手顫抖用力得點點頭,他相信他一直都相信眼前這個都未及笄的女孩是他們族里的長生天,比族里一直恭敬的狼圖騰還要受到尊敬!
蒙古包外面幾個小孩趴在門縫外好奇得朝里頭瞅著,听說今日族里來了一對貌若仙侶男女,他們都想看看神仙長什麼樣,為首的正是塔罕力,趴在門縫望著,他一直都知道這個神仙姐姐就是曾經救過他們全族性命的女孩,也就是那日他親愛的哥哥也離他而去,那日神仙姐姐離去後再也沒回來過,他以為她不會再回來了,如今再次看見姐姐,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蒙古包內塔布隆收拾好了情緒招呼著兩人喝茶,哈伊開始端上了女乃豆腐女乃皮子等吃食,就在此時,說時遲那時快一陣黑影竄過,一只如藏獒般大的家犬就撲在了未央身上,不停地用大舌頭舌忝著未央的臉頰,未央生平就怕這種有毛的東西了,上次被狼群群攻的陰影久久在心里揮之不去,如今看到一只比狼還大的狗狗舌忝了她一臉口水,頓時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塔布隆夫婦兩嚇壞了,連忙呼喚著,子墨指尖翻飛,探在了未央腕上,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無事,只是嚇昏了,它再舌忝一會便好!」
塔布隆直接朝黑狗主人凶道,「罕力,你給我滾進來!」
話剛落,蒙古包外稀里嘩啦滾進來一堆小朋友,最前面一個正是塔罕力,罕力聳拉著頭,準備接受挨罵,後面小朋友見族長發火紛紛起身一哄而散,黑狗見主人挨罵也不同情,繼續舌忝舐著未央的臉,剛才還好好的,怎麼就暈了?似乎想把未央舌忝醒。
未央一動也不敢動,任由這個黑狗不停的侵犯她,最後忍無可忍一巴掌拍開狗頭,指尖顫抖指向子墨道,「你個黑心王八蛋,明明知道我裝暈,不把它弄開也就算了,本就指望你沒這麼好心,你居然還讓它繼續舌忝我,我真想挖開你的心看看是什麼做的!」
扶蘇抬眼望向未央,看了看主人一眼後又繼續低頭當柱子,而子墨撫了撫黑狗乖巧的大狗淡淡道,「我就說它舌忝一會便好,可見效果還是蠻快的!」
未央啞然,塔布隆想罵兒子也不知如何罵下去了,別怒道,「這麼大了還不懂事,還不快去跟未姐姐賠罪!」
罕力心不甘情不願到未央跟前道,「未姐姐,對不起!」
未央暖暖一笑,火氣頓時少了大半,指著大黑狗問道,「這是你養的狗?」
罕力點點頭,喚道,「黑狼,過來!」
大黑狗只好不情願離開子墨的觸踫回到罕力身邊乖乖坐好,吐著舌頭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