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蘇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
她醒來的時候,睜開眼楮,發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里。她渾身上下被一根繩子綁了個嚴嚴實實,像人家包粽子那樣的纏了一圈又一圈,扔在在一張掛著金絲繡婆娑帳的大床上。
大床的對面有一個窗口,關得嚴嚴實實,夾縫的空隙有一線朦朧的光映了進來,隱隱約約看到泛起的魚白,朝霞開始在驅散黑暗。
不遠處,傳來陣陣的雞鳴聲。
原來天快要亮了。
夏依蘇頭腦一片空白。這是什麼地方?丁雲豪呢?他去了哪兒?夏依蘇想張嘴喊「救命」,卻發覺自己的嘴巴給一團布塞住了,只能發出「伊伊呀呀」的聲音。
眼楮一溜,張望了一下四周。
房間很樸素,裝飾物不多,甚至連台屏風都沒有,兩排放著幾張椅子,跟四王府輝煌富貴範兒相比,這兒清致素雅得多,不過卻干淨整潔。
門忽然「吱呀」的一聲開了。
走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粉霞錦綬藕絲緞裙,上面繡了繁密的金絲花紋,外罩著粉色軟煙羅輕紗。一頭烏油油的黑發,尖尖小小的臉兒,彎彎的眉毛,明亮的大眼楮,清麗可人。
咦?這不是喬雪蘭,還會是誰?
夏依蘇瞠目,下巴幾乎要掉下來。
喬雪蘭走了近來,把塞在夏依蘇嘴巴的布取了出來。夏依蘇瞪她︰「喬雪蘭?你怎麼是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喬雪蘭嫣然一笑︰「我不是喬雪蘭——」
夏依蘇不可置信,結結巴巴問︰「你……你不是喬雪蘭?那……那你是誰?」
她說︰「我叫謝無言。」
夏依蘇疑惑︰「謝無言?你怎麼跟喬雪蘭長得一模一樣?」
謝無言說︰「我是假喬雪蘭,真的喬雪蘭是你。」
夏依蘇張大嘴巴︰「什麼?」
謝無言問︰「喬姑娘,以前的事兒你真的完全忘記了?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夏依蘇搖頭。
她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兒,而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變成喬雪蘭了。
謝無言說︰「喬姑娘,這事說來話長,我也說得不清楚。待會兒見到了我們的老大,讓老大再跟你說。」
夏依蘇問︰「你們老大?他是丁雲豪?」
謝無言笑︰「喬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呸,冰雪聰明!如果她真的是冰雪聰明的話,那她呆在她身邊一個多月的時間,她還蒙在鼓里,不知他是丁雲豪的人了。夏依蘇心里有著十萬個為什麼,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夏依蘇說︰「喬——呃,不是,你說你是謝無言,不是喬雪蘭。謝無言,你能不能幫我把綁在我身上的繩子也解開了?」
謝無言說︰「這個我可不敢。如果出了什麼事兒,我們老大豈放過我?他會把我的頭砍下來當凳子坐的。」
夏依蘇問︰「你這麼怕你的老大?」
謝無言說︰「嗯。老大說什麼,我得听他們。」
夏依蘇又問︰「你老大讓你去死,你也得乖乖去死?」
謝無言肯定地說︰「老大讓我死,我就去死。」
真是蠢忠!不可理喻。
又再有人走了進來。
是兩個男人。一個三十多歲年齡,身材魁梧,臉上堆滿了肥嘟嘟的肉,把一雙小眼楮幾乎要擠沒了,只剩下兩條細長的縫隙,他的脖子上有一塊黑痣,手指頭那樣的大小。
另外一個二十出頭,瘦高的個,油頭粉臉,獐頭鼠目。
胖男人說︰「無言,老大讓你帶夏姑娘去見她。」
謝無言說︰「知道了。」
另外一個油頭粉臉的男子瞧瞧夏依蘇,對謝無言說︰「你怎麼把她嘴巴的布給取了出來?要是她大聲嚷嚷了怎麼辦?老大說,我們處處要小心謹慎,行蹤不要讓別人發覺,要不會壞了大事。」
謝無言笑︰「你也太過慮了。這地方偏僻,方圓十里都沒人住,哪怕她把嗓子喊破了,也不會有外人听到。」
油頭粉臉的男子撓撓頭,笑著說︰「說的也是。」
夏依蘇挑著一雙眉,斜了眼楮盯他看。覺得這家伙很臉熟,像在那兒見過。側頭想想,可一時三刻想不起來。
那油頭粉臉的男子看到夏依蘇盯著他看,仿佛做賊心虛那樣,目光躲閃了一下,連忙把頭轉過一邊去。
沒一會兒他又再看過來,發現夏依蘇還在盯著看他,惱羞成怒起來,立馬做出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低聲嚷嚷︰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
他裝腔作勢的樣子,很紙老虎的架勢,素不知,他一雙忐忑不安的眼楮早已出賣了他。夏依蘇忽然調皮起來,很惡作劇的向他拋了個媚眼,笑著問︰
「小哥,我們是不是見過?貴姓?」
油頭粉臉的男子沒有回答她,像逃避什麼似的,趕緊一擰頭,把目光轉開了去。
夏依蘇腦海里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他是誰了,頓時嚷嚷︰「你……你是周公子!那次在‘醉酒軒’酒樓里,調戲喬雪蘭——啊不,是調戲謝無言的周公子。」
油頭粉臉的男子又再調過頭來,瞪眼︰
「我不姓周,我姓吳。」
夏依蘇問︰「吳什麼?」
他說︰「吳漢鵬。」
夏依蘇眼珠子一溜,嘻嘻笑說︰「吳漢鵬,好名字。」
吳漢鵬又再瞪她,惡聲惡氣地說︰「我的名字當然是好名字了,還用你說?」
夏依蘇損他,說得很尖酸刻薄︰「名字是好,挺的氣勢的,可惜你這個人長得歪瓜裂棗,獐頭鼠目,尖嘴猴腮,鬼頭蛤蟆眼兒,一副慘不忍睹猥瑣相,糟蹋了這個好名字。」
吳漢鵬沒有生氣,而是問︰
「我長得有你說的那樣不堪嗎?」
夏依蘇裝了一本正經,煞有介事︰
「如果你不相信,你自己照鏡子去,我說和可是名副其實。」
胖男人笑了起來,他為吳漢鵬解圍︰
「夏姑娘說話真真有趣兒。」他又再說︰「老大要見夏姑娘,我們快過去吧,要不老大等久了,會大發雷霆,到時候我們三個會吃不了兜著走。」
夏依蘇眨了眨眼楮,有些膽怯︰
「你們老大,他……他是不是挺蠻不講理的?」
謝無言連忙說︰
「夏姑娘,你別害怕,其實我們老大,他是一個大好人。」
呸,大好人。
如果是大好人,就不會把她擊昏,然後捉到這兒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