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之後,便是真正進入夏季的暑熱季節。
此時太陽出來了,剛剛露出了一張臉,就迫不及待地散發著熱量,仿佛一只巨大的火球懸掛在天空,肆無忌憚地炙烤著大地
丁雲豪正坐在一棵大榕樹底下乘涼。
他要坐相沒坐相的,懶洋洋地半坐半躺在一張藤椅上,身子重重的靠在椅背上,雙腳擱在另外一張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他手里拿著一只大隻果,不怎麼吃,半眯著眼楮,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一副吊兒郎當,優哉游哉的樣子。
周圍,站著滿臉肅殺,手執制式長矛的兵婁。
夏依蘇隨著胖男人吳漢鵬謝無言三人,走到丁雲豪跟前。
謝無言聲音清脆︰「老大,夏姑娘姑娘帶到了。」
丁雲豪停止了哼曲子,身子沒動,卻抬起眼來,一雙銳利又帶著凶狠的小眼楮,不懷好意地從上到下把夏依蘇橫掃了一番。
他咧嘴,笑著說︰
「雪蘭——」他叫夏依蘇「雪蘭」,這兩個字,叫得親熱無比,好像夏依蘇跟他有什麼交情似的。他說︰「你來了呀?」
夏依蘇心里想,廢話,沒來你能看到?
不過她聰明得很,知道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得罪這個窮凶極惡的男人,得識時務者為俊杰是不是?于是綻開了一個很嫵媚的笑容,一副諂媚的樣子,嬌滴滴地說︰
「是啊,丁大俠,我來了。」
丁雲豪哄然大笑了起來。
他烏黑的腦袋高高地仰在半空中,兩片嘴唇往下撇著,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閃閃閃發光。
他邊笑邊說︰「丁大俠,哈哈哈,你竟然叫我丁大俠!」
夏依蘇問︰「難道你不是大俠?」
丁雲豪那像狗叫的討厭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問︰「他雪蘭,難道你真的記不起從前的事了?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夏依蘇立馬哭喪著臉說︰
「丁大俠,我一點兒了也想不起了。」
丁雲豪肆無忌憚的目光,一直盯著夏依蘇看,神情極端狂妄,傲慢無禮。好一會兒,他嘶嘶地說︰
「別老叫我丁大俠,我听不慣,雞皮疙瘩都起了!你也不是不是知道,我丁雲豪不是什麼大俠,而是無惡不作江湖大盜,殺人,放火,無所不為,是不折不扣的大惡人!」
這丫,倒有自知自明。
夏依蘇眨眨眼楮問︰
「我不叫你丁大俠,我叫你什麼?我總不能叫你丁大盜吧?或是叫你丁老大吧?‘大盜;這兩個字,有些……有些刺耳。老大嘛,你又不是我的老大,叫你老大我覺得挺別扭。」
丁雲豪咧嘴一笑︰
「你以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叫我。」
夏依蘇問︰「我小時候叫你什麼?」
丁雲豪表情曖昧,語氣輕佻︰「你小時候,叫我相公。」
夏依蘇睜大眼楮,一個驚悚,差點站不穩︰「什……什麼?我……我小……小時候叫你相……相公?」
「相公」——現代術語是「老公」。丁雲豪言下之意,夏依蘇小時候跟他的關系非淺,還有,她可能會是他的女人。
靠,這是什麼跟什麼?
丁雲豪沒回答夏依蘇的問題。眯著一雙吸血鬼般的邪惡小眼楮,舉起手中那只又大又紅很誘人的隻果,冷不防問︰
「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隻果?」
夏依蘇肚子當然餓了。
她早餐還沒吃哪。于是說︰「好。」眼楮一溜,她又再說︰「相……」想想不對勁,她干嘛要叫他「相公」?真是的。夏依蘇說︰「那個……呃,那個……丁……丁大哥,如今我雙手還被綁著呢,你讓人快給我松開了好不好?要不我怎麼拿隻果?」
丁雲豪仰起頭,又再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帶著張狂,自大,囂張的味兒,極是刺耳,怎麼听,都覺得是不懷好意。
他說︰「雪蘭,我送你隻果,你不必用手拿,用頭放著就行。只是我的隻果,那看你有沒有膽量要了。」
要個隻果,也要有膽量?
丁雲豪這個時候坐直了身子,兩道濃黑的眉毛聳了起來,忽地吹了聲口哨。不遠處有兩個漢子,面無表情捧了盤子走近來。
一個漢子捧的盤子,上面裝著四個又紅又大的隻果,另外一個漢子捧的盤子,上面卻裝了五把飛刀,尖尖的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刺目的光芒。
夏依蘇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這丁雲豪,到底要搞些什麼?難道削個隻果,要用這些呈柳葉狀刃薄如紙的飛刀?也太夸張了吧?
不想她表錯情。
這些飛刀,不是用來削隻果皮的。
丁雲豪站了起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隨後一雙帶有凶暴眼神的小眼楮緊緊盯著夏依蘇,咧嘴一笑,令謝無言︰「無言,你把喬姑娘帶到十丈之外的地方。」
謝無言應聲說︰「是,老大。」
她把夏依蘇帶到遠離丁雲豪十丈之外的地方。
夏依蘇還沒明白是什麼回事,又再听到丁雲豪說︰「連盛,你把一只隻果放到喬姑娘頭上去。」
「是,老大。」
胖男人姓莫,叫莫連盛。他拿了一只隻果走過來,放到了夏依蘇頭上,他看她的目光,像是不忍。
夏依蘇懵頭懵腦,心里盡是疑惑。
丁雲豪這家伙,到底要搞些什麼?
只見丁雲豪從身邊捧著飛刀的漢子盤子,取出一把飛刀來,他笑著說︰「雪蘭,你乖乖的站在那兒,不要亂動,我飛刀向來很準,從不會射偏,我今兒只射隻果,不會射你。記住,千萬不要亂動了,因為飛刀沒長眼楮,萬一亂動了把你刺傷,可別怪我。」
夏依蘇終于知道丁雲豪要做些什麼了。
他要用飛刀,射她頭上的隻果。
夏依蘇頓時嚇了個心膽俱裂,魂飛出天外。這天殺的丁雲豪,她與他一無殺父之仇,二無奪妻之恨——秋香的死,與她無關,她不過是個旁觀者而已。他怎麼能夠這樣對她?萬一他有個失手什麼的,她的小命還能保住麼?
夏依蘇面如土色,尖叫了起來︰「不要!」
丁雲豪拿著飛刀︰「你剛才不是說,要吃隻果麼?」
夏依蘇顧不上做出媚態來賣弄風情了,聲音帶著哭腔說︰
「我不吃了,還不行嗎?」
丁雲豪咧嘴笑︰
「雪蘭,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啦。我丁雲豪,有鮮為人知的三絕︰第一絕是輕功了得,有著‘萬里獨行’之稱號;第二絕是刀法了得,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出神入化;第三絕是飛刀了得,快,狠,準,例不虛發,一擊而中。」
夏依蘇很驚恐,連忙說︰
「不要!不要啊!」
丁雲豪才不管她的哀求,拿著飛一把刀,眯著一只眼,瞄準了,毫不留情地抬手,猛地一甩,一道白光掠過。夏依蘇心一緊,嚇得冷汗直冒,閉著眼楮,發出很恐怖的一聲︰
「啊——」
說時遲,那時快,飛刀「噗」的一聲,瞬間就飛到了夏依蘇頭上的隻果前,「啪」的刺中,整個隻果炸開來,隨著飛刀,落到了地上。
丁雲豪一揮手,又再說︰「連盛,再把一只隻果放到喬姑娘頭上去。」
「是,老大。」
莫連盛拿過另外一只隻果,再次放到夏依蘇的頭上來。隨後退回原地,恭恭敬敬垂手而立。
這時丁雲豪手中又一把飛刀月兌手而出,飛速朝夏依蘇頭上疾馳而來,又是「啪」一聲炸裂,頭上的隻果應聲而落。
看來丁雲豪的飛刀技術不是蓋的,能夠百發百中。
接著第三只隻果放到夏依蘇頭上,第三把飛刀飛過來;又再第四只隻果,第四把飛刀飛來……
不消片刻,相繼放到夏依蘇頭上的四個隻果,全部被丁雲豪的飛刀射中,四分五裂,變成了碎末,落滿了一地。
夏依蘇心驚膽戰,很窩囊廢地哆嗦著,仿佛寒風中的一只無助小鳥,脊柱僵直,渾身抖如篩糠,一身的冷汗,差點兒要尿褲子。
丁雲豪極是得意,「哈哈」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得意猖狂的味兒。
這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可惡家伙,意猶未盡。他匪氣十足地又再拿起第五把飛刀,猛地一抬手,一道白光又再朝夏依蘇掠過飛來。
此時夏依蘇頭上並沒有放隻果。
結果「嗖」的一聲,飛刀擊中夏依蘇發髻上插著的那根紅珊瑚蝙蝠簪。她的頭發頓時披散下來,發簪落到地上。那拇指甲那樣大小的綠寶石竟然被飛刀擊成了碎片,紅珊瑚落到地上也給摔成好幾截。
夏依蘇一聲尖叫。
心里想︰完了完了。
完了不是她自己,而是紅珊瑚蝙蝠簪。夏依蘇眼楮死死盯著地上那支離破碎的紅珊瑚蝙蝠簪,心痛得簡直沒法呼吸,仿佛被從身上割掉一塊肉那樣的痛切心痱。
雙腳一軟,終于癱坐在地上。
550兩銀子不見了,那可值兩所大宅院,或,七十畝良田。原本,夏依蘇還想靠這根紅珊瑚蝙蝠簪發家致富呢,如今,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夏依蘇的希望破碎了。
心中,不禁一陣絕望。
丁雲豪大踏步走了過來,蹲在她跟前。他夸她︰「雪蘭,你真是好膽量。換了別人,早已嚇昏過去了。」
夏依蘇心里窩了一肚子的火。
玩她,是不是很過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