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是您的票!」她把票遞了出來,徐行翻了翻,是一張普通艙的票,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頭等艙居然被訂完了,看來人民的生活水平真的是在不斷的提高,上回頭等艙里只有五個人,現在居然只有普通艙里還有一個空位剩。
不過徐行對于坐在哪兒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兒坐的是誰,別是個話嘮就可以了。
「我還要訂一間房,今天晚上住,」徐行點點頭,接過了票,「單人間就可以了。」
「好的,」服務員又開始在電腦上一陣操作,她很快地給了一個房間號,把房間的門卡也遞了出來。
徐行轉身要走,服務員突然叫了一聲︰「先生請等一下。」
電梯門緩緩打開,兩個服務員走了出來,那個站在電梯口的男人剛要走進去,一陣手機鈴聲在他衣袋里響起,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打量了電梯廂的牆上,除了廣告沒有任何的其它字,看來移動信號還沒有覆蓋到電梯,他又不想錯過這個重要電話,所以他又走回了出來,一邊接著手機一邊走向走道的里側。
「余東,你在哪里?」電話里是一個年青女子的聲音,聲音並不算好听,但聲音不好听的通常都是美女,這是由于人體雌激素總量有限決定的。
「我在,……」男人四處看了看,沒有人注意,所有人都看著前台的那個髒兮兮的男人,他還是放低了聲音,「外面。」
「你真的要走?」對面的聲音顯得相當的詫異。
「是的,」男人輕輕說了兩個字,他又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我到房間再給你電話。」
「好的。」對面掛上了電話,男人走向電梯,按開了門,走了進去,他的眼里還不停地看著在前台說話的徐行
徐行扭過頭,奇怪地看著她。
「您是杰克遜。彼特先生?」服務員低頭看看電腦又看著徐行,「您是不是一周之前從新加坡過來?」
「是的!」徐行目光一冷,「怎麼了?」他打量著這個服務員,看著挺正常,這個年紀得帕金森氏癥也太早了點吧,怎麼才半分鐘不到就已經把站在眼前的客人姓名和從哪來的忘得一干二淨了。
「您是不是剛從南京過來?」服務員又接著問道,她緊緊地看著徐行大衣上片片泥污,眼里有一絲明悟。
「是的!」徐行若有所悟,「是不是有人找我?」
「是一位大眾公司的司機先生,他還記得你的樣子,你把行李丟在他的車里了!」服務員笑著說道。
「哦,我都快忘記了,那里面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一些衣物,所以我想也就算了,沒想到他還特意送了回來。」徐行臉色一緩,淡淡地說道。
「他是看到箱子上的那個標簽紙才知道您是從新加坡來的,所以猜您什麼時候會回去,那天晚上就把箱子送到機場的失物招領處,他們根據電腦的記錄查到您的名字,招領處和我們這兒都有電腦聯網,所以在我們這兒備了案……」服務員開始解釋,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特別是看著徐行那套戀戀風塵系列的打扮卻毫不在乎的樣子,心里已經在想著這個男人洗過澡的樣子了。
徐行臉上帶著微笑,心里卻不怎麼高興,雖然是個假身份,可是到處都留給別人這麼深的印象總覺得不是好事。
「彼特先生,您可以先去您的房間,我們也可以隨時帶您去招領處去領取您的行李。」服務員開始建議。
「先去拿箱子吧,我也該洗個澡了。」徐行自嘲地笑笑,低頭看到自己的身上實在有點兒髒了,這七天自己就沒有洗過澡,那個箱子里還是有不少新衣服的,正好可以換一身,……剛才一路上那個司機的表情倒象是和一頭豬在一個籠里關著。
服務員早就注意到徐行那套一看就是很久沒有洗過的衣服了,心里想的卻是︰這男人還真是,行李不見了居然連衣服都不敢買,南京那麼多澡堂子也不會去洗一下,身上的味道還真重,難怪外國的香水那麼香,原來他們都不喜歡洗澡的!
徐行轉身在一個維特的帶領下向著一個長廊走去。
電梯在三樓停下,余東來到他的房間,關上房門,深深吸了口氣,把行李箱一放,沖進浴室把頭放在籠頭下用力沖了起來。好半天才關上水柱,一把拉下掛在架上的大毛巾胡亂擦了一把,坐在浴缸邊上用力喘著氣。他好象突然想起了什麼,站了起來,走到門後,把眼湊到貓眼上看了起來
失物招領處。
「先生,請您先填一下這份表格,」一個工作人員遞給徐行一張紙,「給您筆!」
徐行看了一眼,就是一些個人資料之類的,還有箱子外觀品牌,內部物品的描述,他皺皺眉輕輕搖頭,好在他還記得那天買的東西,于是大筆一揮而就,物品更是寫得一絲不差。
徐行靜靜地站著,等著人把自己那個箱子拿出來。一個工作人員在身後的大櫃格里掃視了一眼,開始放低眼界在近地的那一排中尋找,看來在機場丟失物品的情況還真是不少,這里的箱包各式各樣種類繁多品牌齊全有假有真差不多可以到襄陽路開一家箱包專賣店了。
五分鐘後,他終于找到了那個大箱子,他拿著那表格對著箱子打量了一眼,然後打開箱子,仔細地對著里面的物品,又關上了箱子,把它放上台面。
「是這個吧!」工作人員問道。
「是的!」徐行稍看了一眼便認出了自己那天買的箱子。
「那你檢查一下吧,看看箱子里的東西有沒有錯少。」工作人員說道。
徐行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了吧,人家既然送了回來又怎麼會拿呢!」反正就算他懷疑這里面有竊听器和示蹤器也不會在這里看
「先生,這是我們這兒的工作程序,您最好還是親自看一下,不然……」工作人員沒有說下去,不過徐行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你現在裝瀟灑不檢查回頭再跑來說不見了什麼什麼的他可不會管了!
徐行打開箱子,入眼便是一封信擺在衣服的上方,信封上寫著︰乘我車子的黑大衣先生親啟。這幾個字寫得筆力不足字跡縴細,內里流露出一絲秀氣,一眼望去便象是一個女子寫的。
徐行臉上不動聲色,一只手卻輕輕在衣服里翻了幾下,然後蓋上箱蓋,表示已經檢查過了。
他把箱子拿了下來放在腳邊,看起來象是便要轉身離去,卻頓了一下,沒有急著走,隨口問道︰「那個人有沒有留下名字?」
「他是大眾公司的司機,叫任平。」那個工作人員稍稍看了電腦記錄,抬起頭來對徐行說道。
果然是他,徐行心道,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轉身離去。留下工作人員站在櫃台後,一臉的不屑,他的心里在想︰這家伙長得不差可做人真差,別人幫他把東西送回來連個謝謝都沒有說,搞什麼嘛!身上還那麼臭,也不知道幾天沒洗了,
徐行突然轉過身來,工作人員心髒差點停止跳動,他還以為剛才自己不小心把話給說出口讓徐行听到,接下來就是被臭罵一頓或是被重重投訴然後獎金扣光還要罰請他洗澡,
只是徐行的臉上仍是掛著那淡淡的笑,輕聲地對著他說了一句︰「如果他有來問你告訴他我很感激!」
回到機場酒店,徐行快步走向電梯,他根本不去理會站在大門內的那兩名維特猶豫的表情,他站在電梯口,按了一下向上的按鈕,他的房間在三樓。
走進電梯,徐行看了一眼安在電梯廂一角的攝像頭,又臉色平靜地低下頭,三樓到了,電梯停了下來,徐行向著3020房走去,他的房間應該在那一頭,這個走廊很長,人也很少,看來沒有什麼人願意在機場住酒店,除非是那種被不負責任的航空公司扔在機場沒有人管的可憐上帝或是徐行這種不喜歡夜生活的家伙。
徐行無聲無息地踩在地毯上,他仍保持良好的職業本能,那就是高度的警覺,雖然經過了七天的情緒的大起大落,盡管在那小石屋前他可以脆弱得象個無助的孩子,可以肆無忌憚地大聲哭泣,可以無日無夜地看著天空發呆,那七天里他就象回到了過去十四年前,但這一刻開始他又回到了這殘酷的現實之中,他又成了一個無情無欲的殺人工具!
每經過一個房間,每踏出一步,這前後左右的每一個門里的那幾十平方米的空間里有沒有人,有多少人都清楚地映在了他的心里,
有人在窺視!徐行霍地轉頭,盯了一眼3019房間的大門,那貓眼上沒有正常的亮光,門後有一個健康男人的心跳聲,而且在徐行轉頭過去時心跳聲變得快了起來,徐行已經從那肺音里知道這個家伙正在努力憋著氣,他應該也看到徐行正在瞪著他。事實上門後的那個叫余東的男子也嚇了一大跳,他仿佛已經看到徐行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用那冰冷的目光問候著他,而這本來還算結實的門突然變成了玻璃門一般毫無掩飾作用,此刻的自己就象拿著一片樹葉擋著自己似的可笑,
徐行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這門後的男人,如果他沒有估計錯,應該是那個在他前面領卡的男人,他要看看這個男人能把氣憋到什麼時候。
這時門後的男人已經滿臉通紅了,他已經後悔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好奇,為什麼不好好去洗個澡再躺在床上看電視,而對那個能把阿曼尼穿出那種氣味的男人產生這種不應該有的好奇,而這個男人更是活見鬼,他居然就這麼盯著自己,這里明明有一個門的,他不可能知道這門後有個人!除非他會透視,……他會透視?!
徐行打開了自己的門,走了進去,「小心把自己憋死了!」徐行扭頭對著身後冷冷地說了一句,重重地關上門。
「呼!」男人轉過身來長長吐了口氣,重重靠著門滑坐在地上,又深深地吸了口氣,反復十八次後才感覺好了一些。
「他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難道他真的會透視!?」他嘴里吶吶道,臉上滿是疑惑。
口袋里的手機又響了,他看了看號碼,嘆了口氣,接了起來︰「喂,是我。」
「你怎麼沒有打過來?」對面明顯地埋怨。
「剛才有點……情況,」余東猶豫了一下,「正要給你打過去!」
「你在哪兒?我想見你!」對面的聲音急切地說道。
「現在?」余東更加猶豫了。
「不行?」
「我明天早上就走了,你不用過來了,」余東邊說邊搖頭,「等我在那邊定下來再把你接出去。」
「那你什麼時候會定下來?」話筒里輕輕問道。
「不知道,我找人先去辦,」余東低聲說道,「多花點錢應該沒有問題!」
「前天有人找過我問你的事!」話筒里的聲音突然低不可聞,但听的人卻一下明白了。
「你說什麼了?」余東急切地問。
「我說我們只是一般的工作關系,我什麼事都不知道。」對面的人把聲音放得更低,快快說道。
「嗯,這樣說就可以了,反正你什麼都不知道他們也不敢拿你怎麼樣,」余東開始冷冷地笑了起來,「那一套我最清楚了。」
「可是我怕他們會一直查下去,萬一查到那個公司,還有過一個月多就要聯網了,到時候那……」
「別說了,」余東突然粗暴地打斷了女人的話,「不要說這個,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對面的女人開始低聲抽泣起來。
余東一臉的無奈,他嘆了口氣,柔聲說道︰「你不要哭了,我不會有事的,這里面的人太多,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萬一我全說出來他們也完了!」
「那你為什麼要走?」對面的女人不解地問道。
「我走是因為,」余東突然沉默了下來,接著輕聲說道,「我害怕!」他的聲音果然充滿了恐懼。
「害怕什麼?你不是說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麼?」
「在明里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也會保我,不過暗里就難說了,」余東手突然抖了起來,「畢竟死人是最安全的!」
「什麼?你是說他們會?」對面發出一聲驚呼。
「你沒有忘記那個王寶森是怎麼從樓上跳下去的吧!離樓那麼遠,他在練跳遠麼!」余東冷笑了起來,只是他的面肌的抽動十分地不自然,就如抽筋一般,他的眼神里也充滿了瘋狂,一種已經看到死亡的瘋狂,
在離他五米外的另一個房間里,徐行冷冷一笑,這門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雖然听得還不算很多,但已經足夠讓他拼湊出一幅幾乎完整的金融犯罪大案。
徐行並不驚訝,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有這種人,只不過有的地方多一些有的地方少一些,有的時候多一點有的時候少一點,一點都不稀奇。他在一份俄羅斯國家安全局內部資料中看到普京說過的一句話︰俄國對西方國家的投資,要超過西方對俄國的總投資。因為俄國的大量資金,都被腐敗的官吏貪污後轉移至西方。
這種文件上的話當然不是玩笑,現在這種事情同樣在腳下這片土地上演。據說這里有許多拿了錢的人都已經偷偷改了國籍,把自己所有的親戚都變成了外國人,自己卻每個月在國境線上來來往往,為了準備隨時從中國撤退,他們還在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這種地方以無比的熱情和豪氣打入存款、買下了大量的動產和不動產。
在美國、加拿大這種地方的銀行系統非常嚴密,嚴密到一萬元以上的資金流動就會被銀行系統報告給監察機構。因為經歷過多次的經濟危機和政治危機,再加上打擊犯罪的需要,政府對于資金流動的操控者會保持高度警戒,所以這些政府幾乎是同時覺察到這來自紅色中國的大規模獎金,但面對這種情況三個國家的反應是不太一樣的。
美國人先是驚恐萬分,七十年代他們被日本人嚇過一回,所以他們還以為當年那批日本人又殺過來買帝國大廈,後來fbi才發現這些都是來消費的中國新生代富豪,于是鼓掌歡迎!
至于加拿大之類的國家對這樣的豪客一開始就是歡迎無比的了,他們國內那一年的gdp還不夠這群人看的,前兩年房地產泡沫也被他們全部消化吸收了,銀行還不停收到來自中國的匯款,這些對加拿大飽含著一片赤子之心充滿著友誼的國際難民真是令人感動!听說他們來加拿大就是為了抱答當年白大夫舍命支持中國革命事業的偉大恩情!
澳大利亞就平平淡淡,這些人來也好去也好,無所謂,反正已經有太多中國人在這里花錢了,听說中國現在有錢了,那就支持下經濟發展落後的國家,也顯示一下那什麼泱泱大國的責任感!
徐行還知道四年前那場波及東南亞的經濟危機起于泰國,而那個國家金融危機的導火索就是銀行官員出逃帶走大量現金,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危機又會什麼時候暴發出來,但不管怎麼樣,暴發也好不暴發也好,都和他無關!
徐行搖搖頭,開始打量自己的這個房間,這是一個簡單的商務間,洗手間小小的,臥室和客廳連為一起實為一體,靠里側是一張大床一個床頭櫃加對著床的一個電視桌,桌上有電視桌上有冰箱,前面有兩張單人布沙發放在窗邊,沙發前有一個方形的木桌,上面有一個煙灰缸和一小盒火柴。
徐行走到窗前,把行李箱放在沙發前的方形木桌上,他重新打開箱子,先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
檢查的結果是︰除了看起來被人家至少翻看過兩遍之外沒有什麼異樣,東西也是沒多也沒有少,說沒有多也不對,多了一封信和三根頭發,其中一根屬于一個男人,另兩根屬于一個女人,這樣看起來衣服還被人試穿過,希望沒有被當成其它東西用過,
徐行輕輕嘆了口氣,他拿起那封信,信封上寫「乘我車子的黑大衣先生親啟。」這幾個字的是女子他更可以肯定了,因為這封信上還有一絲淡淡的香水味,這種香水雖然不算高級卻也不太差。信沒有封口,徐行輕輕地看了一眼,里面是厚厚的六張紙,還有若隱若現的墨粉的味道。
抽出信紙,這里面果然有五張紙是復印的材料,另外第一張則是仍是那個女子的筆跡,但內容卻是那天自己乘車後所發生之事,看來信是來自那個叫任平的司機的沒有錯,不知為何他不自己寫,徐行第一眼就得出這個結論,這個寫信的女子與他必定有著親密的關系,也許就是他的老婆
先生您好︰
您把箱子落在我的車里,那天我在那個地方等您回來取它,但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沒有等到您回來!實在沒有辦法,我想起您那天說過會去民政局,所以我在周一也到民政局等您,但您還是沒有出現,我只好把箱子帶回到上海,因為箱子上有個標簽,我就把它送到機場失物招領處,我想您什麼時候回國的時候也許就會拿回它!
另外,因為我在民政局等了一整天,閑著沒事,我就替你打听了那幾件事,結果不太好,新華孤兒院在八年前一次失火時死了不少人,听說有好幾個院長也因為救火犧牲了,院里的全部的檔案也不見了,後來剩下的人也已經轉到了另一家叫南京市社會福利院,民政局里的資料根本不全,我只查到那次火災的調查報告和火災里死去人員的基本資料,希望對你有幫助,資料附後,請閱,請節哀!
徐行靜靜地看著信,臉色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心里卻是越來越涼。
他翻到後面幾張紙,那個名單上林院長是第一個,她是第一個發現失火的,也是她帶頭沖到宿舍去救幾個還在熟睡的孩子,然後就再也沒有出來,當時在火里犧牲的還有兩個副院長,書記和幾個值班人員,孩子死了五個,失火原因據稱是因為停電時有人在房間里點蠟燭看書
徐行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他的胸口已經如被萬噸巨岩壓得無法透氣,一種憤悶憋得他不得不用嘴來幫助自己呼吸,淚水已經奪眶而出,順著臉龐流了下來,他扔下手中的信紙沖進浴室,一腳踩進那浴盆里,飛快地把出水噴頭擰開旋至最大,
數十道細細的激流噴射而出,重重地打在了他的頭上和臉上,晶瑩的水流瞬時已經把他臉上的淚痕沖得一干二淨,水流也打濕了他的厚長大衣,泥濘的髒水順著衣角流在了缸中,把那雪白的瓷面染得黑黃,接著大片的水流不停用力地沖刷著這方圓不到兩平方米的小小池塘,那大片帶著泥沙的髒水又從那旋塞里排得一干二淨,
徐行用力抓住領口一扯,一陣尖銳的布帛撕裂的聲響夾雜著一連串鈕扣繃裂的聲音,那原來結實得可以當成風帆質料的大衣已經變成了兩片不成形的破布,原本掛在這個世界上最高級的專賣店最尊貴角落的身份象征現在只是地上兩片沒有人會多看一眼的破布片,那一排十八個黑色的鋼扣在這狂暴的力量下與它們的牽掛分崩離析,在瓷石質地的浴缸及地面的多次踫撞中發出了一連串清脆而悲傷的樂聲,黑色的圓扣灑得一地都是,
那三年的相依為命的艱難歲月,那記憶中的美好和不美好的過去就真被這樣的烈火完全焚去了麼?
徐行在激流中慢慢地跪了下來,閉上了雙眼,這混著淚水的激流也濕透了他全身,冰涼的感覺順著肌膚飛快地向著全身漫延,但心中那股憤悶和傷感卻仍如黑色的地獄之火般雄雄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