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三點二十五分,徐行緩緩睜開雙眼,他還在浴缸里,事實上從昨天晚上進了這個地方他就沒有再出去過。這六個小時里他一直泡著躺在冰冷的水里,噴頭灑下的雨點讓他仿佛回到那十年中的煉獄之中,他浸在不斷涌動的海水里,上面是撲天蓋地的巨浪和雨水,他有時無力地沉入水中,看著狂風被巨浪包裹著按到了水里,化成大片的氣泡在他的身邊升起,有時他又掙扎著浮起,仰著頭大口地呼吸,他只有用這樣的發泄才能把心中不斷燃起的雄雄火焰慢慢按下,雖然那團來自地獄的黑色火焰是永遠不可能被這樣的水流澆滅的,但至少現在的他看起來已經恢復了正常!
徐行站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轉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完美的身體在水流的激打下如雕像一般毫無生氣,他用力搖了搖頭,黑色的發絲甩起一片黑幕和四散而出的水珠,打在鏡面上如傾盆暴雨般作響。他拿起放在缸邊的兩個小塑料瓶,打開蓋子,一手輕扇,鼻子輕嗅,正象瓶身上寫的那樣,是洗發液和沐浴液,也應該洗個澡了,
二分之一個小時後,徐行已經換好了一身同樣黑色的衣服,他開始皺著眉頭從昨天被撕成兩片的衣服里拿出錢包和證件,都已經濕透了,尤其是護照,徐行嘆了口氣,開始用浴室里的電吹風開始把這些紙片烘干,好在都是油印的東西,紙質也相當不錯,烘干之後除了有一點兒皺外並沒有什麼不同,那些鈔票看起來倒更新了些。
「洗洗果然干淨了不少,」徐行抖了抖手中那些鈔票,吶吶說道︰「難怪這麼多人要去洗錢!」
他的眼楮望著那兩片破布和地上的十八顆黑鈕扣,搖了搖頭,從櫃子里拿出個洗衣袋把那十八顆黑鈕扣丟了進去,再撿起那兩片破布裝了進去,想了想又拿了出來,接下來他用這兩塊阿曼尼抹布把所有自己用手抓過的地方好好擦上一遍,再揀起浴缸里的殘留的毛發,在洗手盆上慢慢地燒成灰燼。
怔怔地看著手中的發絲化成灰燼,徐行手指一熱,猛然醒轉,他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兩塊抹布,眼楮一亮,接著閉上眼楮想了一想,半分鐘後他緩緩的點了點頭,睜開雙眼,接著就是一陣眼花繚亂的動作加上一連串布帛撕裂的聲響,
三分鐘之後,徐行的手中少了兩塊阿曼尼破布,卻多了一個兩尺長一尺寬一尺厚的阿曼尼多層背包,這個背包看起來完全是取材于非洲原始部落人們用芭蕉葉做的包裹,至少創意上極為相似,因為它的邊角全是以細布繩條連接,以布條把兩大塊結實的布片密密穿起來,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至少有十一個大大小小的口袋,看上去既粗獷豪放又結實耐用!
不過現在還有最後一道工序,當然對徐行來說是還有一些廢物沒有利用上,他從洗衣袋中重新拿出那十八個黝黑發亮的鋼扣,這正好可以作為背包上的鈕扣,徐行走進臥室,拿起床頭的那個小針線包,開始認真地做起了針線活,每個口袋都分到了一個扣子,其它的都縫在了袋口的包蓋上,七個閃閃發亮的鋼扣彎彎如勺,正好組成了一個大熊座的後半身。
五分鐘之後,徐行滿意地提了提手中的阿曼尼本季非洲風情新款背包,他現在可以把昨天換下的衣物放到這個背包里了,而且也不用擔心如何處理垃圾的問題了!
已經四點半了,徐行打開門,也應該下去結帳了,如果來得及,他可以去吃一頓早飯,他已經兩天多沒有吃東西了,難怪早上看到那麼大的馬桶他都沒有任何沖動的感覺。
徐行一手提箱一手拎包,手經過門的時候袖口輕輕一掛上門把再一帶一放,門就輕輕地關上了,倒象門後有個人在關著門似的。這個時候對面的門也正好打開,余東也走了出來,他的手中也拎著個箱子,看到徐行他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就看著徐行面無表情地從他身邊走過。余東的眼神從那身黑色大衣轉到徐行手中的那個奇怪的包上。
這個包看起來很眼熟啊,不過我怎麼不記得昨天看到過這個包!余東滿臉疑惑,搖了搖頭,遠遠地跟了上去,徐行已經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前台仍是那個服務人員,凌晨是最讓人犯困的時候,這時大廳里幾乎沒有人,除了徐行還有正要走過來的余東就是兩個保安了。
「3020房,結帳,」徐行淡淡地說道,「早餐開始了麼?」
「彼特先生,餐廳就在一樓,從那邊進去。」服務員今天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她盯著徐行笑著說道,還用手比了比大廳邊上的一個門,「您的房費中已經含有早餐費了,這是找錢!」
徐行點點頭,向著那邊走去,而余東看了徐行一眼,也向著前台走來。
「3019房,結帳,早餐開始了吧?」余東眼角留意著徐行的背影,嘴里問著那個服務員。
「好的,那位先生去的就是餐廳。」服務員開始快速地點錢。
「他好象就住在我邊上吧!」余東裝出不經意地樣子問道,「說不定還是一個航班的呢!」
「是啊,你們是一個航班的,不過您是頭等艙,他在經濟艙。」
「哦,經濟艙,」余東心中想笑,于是他露出一個充滿魅力的笑臉,沖著服務員問道,「你剛才叫他什麼?什麼特?」
「彼特,那位先生叫杰克遜。彼特,」服務員在不經意之間違反了酒店的規則,她馬上閉上了嘴巴,看了余東一眼,好象不是壞人,「您的錢!」她把兩百塊零二塊錢放在台上。
余東拿起一個硬幣,回頭看了看那個正在打盹的保安,又轉過頭來輕聲笑道︰「其它是小費。」
「哦?」服務員很是意外,她這個位置很少拿得到小費,她剛想去拿突然手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著余東,眼里滿是疑問。
余東喜歡這種聰明的人,他又低聲笑了兩聲,輕輕說道︰「把你知道的那個人的情況告訴我。」他的下巴向著剛才徐行走去的方向努了一下。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堅決地拿起了鈔票,低聲說道︰「杰克遜彼特,美國人,上周六從新加坡飛到上海,然後去南京,把行李箱丟在他坐的出租車上,那個司機把箱子送到機場失物招領處。昨天他剛從南京回來,取回了那個箱子。昨天他在3020房,就在你的對面,今天他和你也是同一航班,我知道就這麼多!」
余東很是驚奇,他對面前這個漂亮服務員的整理歸納能力很是驚訝,尤其是在這個大多數人幾乎沒有思考能力的凌晨時分,她居然能用短短幾個字就把那個人的情況說得這麼清楚,看來十步之內必有芳草的說法不是沒有道理的。余東心中暗嘆,自己平日里接觸的那些個高官巨富卻多半自己連幾句話都說不清楚,平時做些個報告還要讓秘書起個十幾遍的稿,實在是肉食者鄙,古人誠不我欺!
其實服務員還知道那個護照號,不過她那僅存的職業精神讓她保留了這一個小小的秘密,好在余東根本不在意那什麼護照號碼,他只關心這個離他這麼近的人會不會是一個被派來消滅他的人,那種以殺人為職業的人殺手!
余東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走道,心忖道︰現在看來這個家伙不太象是為了自己來的,至少時間上他和自己並不密合,特別是昨晚,那本來應該是一個下手的最好時機,而自己雖然沒有睡好,但也沒有死!
「yu先生,你如果要吃早餐就趕緊吧!」服務員輕聲叫他,余東在這里用的當然不會是真名,這樣沒有人知道他已經到了國外,其實護照便宜得很,一個用假身份證辦的美國護照只用一萬八千塊,如果是假照當然更便宜,一萬塊就差不多了,不過錢對他又算得了什麼,兩萬塊還不夠他平日里吃頓飯的,不過如果真的要在那邊呆下去還是要去申請個真的。
余東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再看看手腕上的勞力士金表,已經是四點五十了,沒有時間再吃早餐了,他對著服務員笑笑,搖搖頭,提起行李箱,向著機場大廳走去。
這個時候徐行已經領了登機牌向著海關和安檢口走去。
候機室外,三五成群的都是正要入關的乘客和他們的家屬。
「到了那邊要好好學習,」人群里時不時會蹦出這麼一句語重心長的話,這句話就象中國的對子的上聯一般,因為接下來就是一句最佳下聯,「在學校里要听老師話,記住了?!」
而那每個人群中總會有一個穿著打扮十分時尚的半大孩子不耐煩地答道道︰「知道了,你都說過一百遍了!煩不煩啊!」于是那個剛才說了那句話的母親只好滿臉委屈滿月復傷心地看著自己的最後依靠,希望這個時候嚴父們來主持公道。
于是父親們立時不負所望地站了上來,勇敢地用他們那寬厚的胸膛迎著炮火,用堅實的臂膀用力摟著妻子們瘦弱的肩頭,橫眉怒目對著孩子痛斥道︰「你怎麼這麼對你媽說話?讓你好好學習還有錯了?!!」
孩子開始沉默,緊緊閉上嘴,陰沉著臉表示抗議,而心疼骨肉的母親在突然再次泛濫的偉大母愛的牽引下開始轉移目標,對著無情無義的丈夫開火︰「孩子都要走了你還不給個好臉色,你這爸爸怎麼當的?!!」
父親們立即緊緊地閉上了嘴巴,起伏著胸膛,用鼻子緩緩出氣,開始識相地實踐起沉默是金的格言。
「錢不夠就打電話啊!」母親們又開始整理著孩子的衣角和褲角或是裙角。孩子們這回倒沒有怎麼回嘴,只是曼聲答應,對于這一類廢話他們已經學會了如何應對,何況錢如果不夠了當然要打電話回家,要不然怎麼辦?難道還打工啊!
這時的徐行已經面無表情地來到海關口,接受工作人員的安全檢查,準備入關,他對這種別情依依的場面很不感冒,反正他已經永遠享受不到這樣的母愛了,所以也盡量不去看那些鏡頭,省得觸景生情!
一分鐘後,那三五成群的家庭成員開始匯成一大幫人開始向著徐行的身後擁來。看來他們也明白這送君千里也終有一別,十八相送也有個了結,自己是來送孩子去國外讀書的,總不能象探戈一般來來往往沒完沒了吧!
隨著廣播中的提醒,孩子們終于要入關了,突然之間,好象有個導演叫了聲「action!」,父母和子女們在離安檢口不到兩米的地方抱頭痛哭起來,涕淚交錯哭聲震天,聲調或豪放或內斂或哽咽或慘烈,音質亦隨著抱成一團的身體蠕動而變幻多端,讓人還以為好幾場生離死別的戲正在同時開拍!
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笑嘻嘻地看著這一幕,他們這些年來每次八九月都看到大量這樣的場面,開始還有些感動,後來感動多了也變成麻木了,尤其是知道這些孩子被送到國外花了幾十萬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錢卻吃喝玩樂讀書讀成了五毒俱全的留學垃圾之後,他們更是用一種看鬧劇的態度來看著這本該感人的場景,邊看還邊交換著嘲弄的眼神,
徐行平安無事的穿過了安檢口,雖然那個包上的許多金屬物讓檢查人員很是頭痛,但誰也知道這樣一個薄如指甲圓形鋼扣應該不能算是什麼危險物,至少在中國還沒有出現那種小到這樣的炸彈,而這樣大小的鈕扣在各種牛仔衣褲上到處都是,每天安檢人員都要面對數百起這樣虛驚,造成了機場人力資源的大量浪費和安檢人員精神方面的巨大損失,這實在可以算是服裝界對航空界欠下的一大筆孽債!
至于他身上的柳葉,天知道他怎麼藏過去的,反正柳葉先是莫名其妙地到了那個安檢人員的口袋里,等徐行安然通過了海關之後,她又如游子歸家般回到了徐行的手中,這點小把戲總比要把骰子全部角對角立起來容易一些吧!
候機室里,徐行仍如平時一般坐在椅上養神,雖然是閉著眼,但這個候機室里發生的一切都毫無遺漏地流過他的心里。每個人都在偷偷地看著他,或是一絲不放松地看著他,或是用目光不經意地從他的身上掃過,再換一個角度掃回來
電子屏上已經顯示出現在的時間和登機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就檢票了,有不少乘客開始在檢查自己的行李,關著手機。
余東也慢慢地通過了海關和安檢口,他心中暗自得意,自己現在暫時得叫win。chuan。yu了,等到自己坐上飛機,再等到飛機上天,那離天堂也不太遠了。他遠遠地看著那個杰克遜。彼特坐在椅上閉著眼養神,他的眼神一抖,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害怕這個黑衣男人,也許是因為昨晚他讓自己有種無可遁形的感覺吧!
管他的,只要不是上面派來的就好,那兩個老家伙應該還在頂著吧,他們沒那麼快,沒到最後一天他們也不敢走,余東惡狠狠地想著,他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就象他每次看到那一大串數字在電腦上飛快地移動時般凝固在半空中,這一刻他的思緒也回到了那些緊張的日子,那些痛苦但興奮的日子,從來沒有那麼多的財富這樣快地被迅速從四面八方聚集到一個人名下,一個小時之內,一小間屋子里就多了三個億萬富豪,他笑了起來,又是那抽筋般的笑容,
徐行端坐在鋼椅上,輕輕靠著椅背,面龐向上仰成一個斜角,如玉石般的額頭稜角分明,清楚地勾勒出那完美的高貴氣質,他的雙手仍然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雙膝微分,黑色的漆皮鞋閃著深沉的幽光。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了,雖然式樣改了,但仍是全套的黑色行頭,加上那白晢的皮膚和黑漆般的發絲,讓看到他的人都感覺已經進入了時光隧道,回到了那個屬于黑白的世界!
機場外一輛大眾桑塔納車子飛快馳來,接著一聲怪響,突然停在機場入口處,司機一頭精神的短發,胖乎乎的臉上兩個小眼楮,居然就是那天送徐行去南京的任平。沒有想到今天他這麼早就出工了,還有這個開車速度好象不應該是他會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去了南京後突然開了竅,居然也變成了都市賽車手了
任平轉過頭,對著後座的乘客激動地叫道︰「我沒有說錯吧,四十分鐘,終于趕到了!」
後座上是一個身著薄紗睡衣頭戴睡帽,兩個臉蛋上居然還各有一片黃瓜的「美女」,甚至從已經露出來的部分來看還是個不錯的美女。如果再看看,居然是那天被當成劫機犯的周宜欣,不知道她後來那份詳細報告寫得怎麼樣了,還有那個林川是不是真的賠償了她的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損失了,
「到了!?」周宜欣聞言大喜,她差點睡過頭,好在這個司機的技術還真是不錯,居然四十分鐘就已經開到這里。
「開得好,這是兩百塊,別找了,」她一邊把早已經準備好的兩百塊錢塞給任平,一邊拿著自己的那個路易威登的行李包,嘴里還說著,「平時別開這麼快,太危險了!」
任平接過錢,臉上笑意十足,說道︰「我也是和別人學的,有急事的時候不快都不行!」
周宜欣已經鑽出車子向二樓狂奔,時間很緊,換登機牌查行李大概要四分鐘,加上入候機室檢查大概十五分鐘,應該趕得上。
任平向著四周看了一圈,輕輕嘆了口氣,這個時候沒有飛機降落,所以基本上也不會有什麼生意,因為送人的人通常自己都會有車子,所以他開始向著前面停車處慢慢開去,他還要去打听一件事。
取登機牌的櫃台處,周宜欣從手袋里拿出一張機票遞了過去,那上面寫著頭等艙三個字,看來她這一回是不惜血本要看看頭等艙的布置了。
「這是我的機票,」周宜欣大口地喘著粗氣,「頭等艙,有沒有靠窗的?」
「沒有了!只有一個靠門的!」空姐微微一笑,她已經看習慣了這樣的客人,總是在最後一分鐘趕到,前些年飛機還真要等他們,然後整個航班的安排就全部亂了套。不過近年來情況也變了許多,多半是乘客想讓飛機等自己一分鐘,飛機就讓客人等上兩三天,然後大家拖家帶口無比淒涼蓬頭垢面地蹲在候機室里,吃著有大排有雞腿加火腿的盒飯,地上還擺著青菜白菜豆腐湯用來下飯,如果不是每份盒飯要收五十塊,誰都會以為這是哪個打掃得比較干淨的火車站候車大廳!
當然有的乘客比較聰明會自備干糧以防意外發生,眼前的這位應該就是這樣了,不但已經把睡衣都穿上了,還特意在臉上粘上兩片黃瓜來當餐後水果,想來是應該久經風雨深諳此道的同行中人。
「只有靠門的?」周宜欣心中暗叫倒霉,好不容易買個頭等艙卻沒有頭等享受,臉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其實靠窗和靠門的服務是一樣的,只不過靠窗的人可以把頭靠在窗上,而靠門的人走起來方便得多!」空姐開始按著q&a標準手冊上的相應條款對著周宜欣解釋道。
「靠門就靠門吧,」周宜欣心中暗自嘀咕,怎麼听起來和上回那個女人說的話一個味道。
「有沒有要托運的行李?如果有的話請在這里打包,如果沒有的話你就應該快點過關,因為飛機就要起飛了!」空姐面帶微笑,用她那溫柔而中速的聲音問周宜欣。
「沒有!」周宜欣一把抓過登機牌,瞪了空姐一眼,心里暗罵︰好羅嗦的女人。
拿到登機牌的周宜欣開始提著箱子向著前方的檢票口狂奔,那個姿勢真是無比美妙,粉紅色薄紗睡衣長袖翻飛裙角上揚露出大片白女敕的肌膚,一百米之內的所有男人全都已經下巴無力口水直流目馳神迷心醉不已,完全忘記自己身處何處。
就在這個時候,五個飛行員滿眼血絲滿頭亂發地從專用信道走了出來,他們剛開完昨天那個叫作「redeye」的紅眼航班,也無比幸運地剛好看到這精彩一幕。原本五個家伙個個神情萎靡不振,卻在突然之間變得精神旺健亢奮無比,雖然已經一夜無眠,他們可比拼九天飛鷹的銳利眼神已經鎖定了美女臉上的那兩片黃瓜,期待著這樣劇烈的動作讓它們掉落在地,這樣可以讓他們一睹美女全貌。
也許是這種集合了一百三十六個成年精壯男子的意念力真的起了強大作用,兩片黃瓜果然不負眾望地掉落在地上,而在它們落地那一刻,周宜欣已經沖到了離海關安檢口只有二十米的地方,木底平跟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之間的磨擦力真是小得可憐,周宜欣開始如炮彈般沖向那個海關人員。而那個海關人員也用黃繼光堵槍眼的姿勢高高挺起自己的結實胸膛,他的臉上帶著無比的欣喜和寬慰,準備迎接著這位美女的投懷送抱。
周宜欣也不是傻子,她也學過慣性定律和動量守則,自然知道如果她在這個位置還在用力狂奔的話,她可能會直接把那個強壯的海關人員直接撞進候機室,甚至可能兩人一起沖破那塊防彈玻璃直接到達停機坪的上空,于是她開始不再發力,而是上身後仰腳尖前指,兩腿微曲一前一後,準備靠這種慣性來完成剩下的旅程,最後在一人失望眾人歡喜的氣氛中,周宜欣在那個壯男身前一米處慢慢停了下來。
「給!」周宜欣把登機卡和護照遞給那個滿臉失望的壯男。
這個可憐而幸運的工作人員魂不守舍地接過護照,對著周宜欣上下打量了幾眼,再左右打量了幾眼,其實是趁機大飽眼福,直到邊上的女工作人員和周宜欣同時對著他怒目而視,他才如冷水澆頭般清醒過來,腦海中突然浮起一句特別有道理的話︰繁華美麗總是生命中的過客,而最值得珍惜的卻是一直在身邊默默守著你的那位女工作人員!
周宜欣不耐煩地拿過護照,走向下一個關口,那個檢查危險物品的工作人員也已經瞪著這邊很久了,要是她再不過來他就要沖上來了,就是被判擅自離崗獎金扣光也再所不惜也要糾正那個家伙的見色忘義的歪風邪氣!
徐行已經拿著登機牌走上了過道,雖然那兩個空姐沖著他一個勁地笑,顯然是已經認出他是一名一周之內兩次乘坐新航的尊貴客人,雖然公司有規定對尊貴客人的微笑要發自內心,可是平時能做到的人沒有幾個,但這一次例外,她們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這讓好些個別的航班的乘客情不自禁地走了過來響應著兩大美女的微笑,而此時的徐行已經施施然地消失在過道之中了
「快點檢查,」周宜欣看著這個男人用個金屬探測器在自己的睡衣上拉來拉去就煩,就這麼三件東西它居然還響了一聲。
周宜欣看了看金屬探測器的位置冷笑道︰「那是定型的鐵線!」男人不好意思地把金屬探測器放到了身後,作了個請的姿勢。這個時候廣播已經在第三遍叫她的名字了。
周宜欣又開始提著箱子狂奔,總算在門要關上之前趕上了。
此時機場大廳里的氣氛只有用凝滯兩字來形容,一百三十六個男人開始盯著地上,半秒鐘之後,他們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地挪著腳步,開始向著那兩片看起來還算新鮮的黃瓜集中,四秒鐘後他們同時發現了其它一百三十五人有著與自己完全相似的企圖,而沒有人表示出願意對此相讓。
在經過四分之一秒火花四射的死光亂戰之後,有八十個反應迅速啟動速度也比較快的家伙已經開始加快了腳步,俯下了身子,開始準備以滑壘的方式前進,而離得最遠地形最不利的五個飛行員也不甘示弱,他們佔著自己眼力好體力佳也開始向著目標行進
于是在一場可比拼美國大聯盟的超級截殺的搏斗後,那兩片黃瓜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它們落到哪個幸運兒的口中,除了那些幸運兒自己,不過相信事實的真相在他們的個人自傳中應該會有所體現,
登機口處,周宜欣喘著氣把登機牌交給那個站在桌後的空姐。
「怎麼是你?」羅琳同樣驚呼,她已經叫了這個人三遍了,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听過,沒有想到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怎麼是你?」周宜欣同時驚呼。
「怎麼老是你?真是個麻煩家伙!」羅琳一看到周宜欣就氣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說道︰「廣播叫你那麼久沒有听到麼!整個飛機的人都在等你!你好意思麼?」
「哼!」周宜欣知道這個時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爭吵是無益的,辯解是蒼白的,和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就傲慢地把登機牌遞了過去。
「快點吧!」羅琳把登機牌用力撕去一角,遞回給周宜欣。
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孩子問身邊的老人︰「外國人見面打招呼怎麼說?」
老人親切地對著孩子說道︰「就是見面打招呼!怎麼是你啊!howareyou,老朋友見面可以這麼問。」
「那怎麼回答呢?」
「那應該說howoldareyou…怎麼老是你?」
「我听人說howdoyoudo也是打招呼,是什麼意思?」
「就是怎麼做,你做…」老人翻著白眼回答,「這說明外國人很懶,事情不想自己做,都推來推去,你可不能學他們。」
「那如果我做不來怎麼辦?」
「那你不會說…howdoyoudo麼?」
「這樣不就和他們一樣了麼?」
「做多錯多,他們不想做的事讓你做,你可千萬別傻乎乎地就答應下來,總之呢,學上這句話是很有用的。」
任平來到失物招領處,輕輕咳了一聲,還是那個工作人員,他是值夜班的,馬上就要走了。
「您有什麼事?」他問道。
「我叫任平,上回我撿到一個箱子,不知道失主來領了沒有!」任平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這樣好不好,會不會讓人誤會他是來要獎金的。
工作人員看看他,心里又有一絲奇怪,他還記得昨天晚上那個男人,也記得那個撿到箱子的人叫任平,只是想到這兒他臉色便有些異樣。
這讓任平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工作人員有這種表情該不會以為他想把東西拿回去吧!想到這個,他趕緊搖著手說道︰「我只是隨便問問,沒別的意思,我前天也來問過,是另一個人……」
工作人員的表情變得正常了,低頭看了看桌上的那份記錄,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和簽名,抬頭對著任平說道︰「他昨天晚上領走了!」
「領走了!」任平松了口氣,臉上既輕松又失望,沖工作人員點點頭,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工作人員叫住了他,「他有句話帶給你!」
「什麼?」任平急急轉身,緊盯著工作人員的臉,「他說什麼?」
「他問了你的名字,」工作人員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這樣一句話對于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已經足夠,畢竟有的人的確需要一些物質的回報,「還說他很感激你把東西送回來!」
「謝謝!」任平滿臉笑容,他現在的心情變得無比之好,于是沖身後瀟灑地揮揮手,向大門口大步流星地走去,這就已經夠了,這是他過得最有意思的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