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城 第24章 罪中之罪

作者 ︰ 吳光宇

徐行閉著眼楮,這是第一個任務,他要好好想想應該怎麼去完成它,他的腦子里不停回想著校長的教誨殺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一點都不難,難的是要讓被殺的人看起來不象是被人殺,自然死亡……自然死亡…

就算是自然死亡,也可能被各種陰謀論所包圍,隨之而來的當然是被牽扯進這事件的各種麻煩。麻煩這兩個詞要是落在敵人身上,當然是種愉快的事,但如果是自己遇上了麻煩,那就真的很麻煩了。

處理麻煩讓麻煩永遠找上別人是一種很高超的技能,比起單純的殺人來說要高上那麼好幾十個段位。這些技能往往只能在那些周旋于各種麻煩事的政治業者身上才能看到,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生而有這方面的天賦,而另一些人卻只能靠掌握一些方法論,這就象是有人能無招勝有招,有的卻只能對著空氣打廣播體操。

要善于利用環境,這句廢話中的廢話實在不是一句廢話,但在很多把它掛在嘴邊的人身上,它的用處無限等同于一句廢話,往往只是因為信息的不對稱,各種自以為是就象是形狀不規則的紙片拼成一張漏洞百出的紙板,每個洞眼都將成為一大堆麻煩的發源地。

老方拿過來的情報很多,但再多的情報也無法還原事情的真相,每個人的一生都紐結著無數生命片斷,殺死一個人就象要從一團打著各種死活結的雜色毛線中抽出其中的一根。最好的辦法就是尊重事實與常識。每個人都對事物有著自己的認知,這是有生以來環境教會他們的,如果一件事在他們的認識之內,那麼就叫順理成章,反之就是麻煩。

每個人都會死,除了那些被執行死刑的那些,大多數人對自己的死期都只有一個模糊的時間表,甚至這個時間表還會隨著心情的變化變長變短,但對于自己的死法,多數人認為應該是在床上,在睡夢中安然死去,最後一個夢里最好能有一些美好的人生享受,但如果真的帶著做美夢的表情死掉,通常都是因為服食了過多的致幻劑,死亡能留給人的表情絕對不是美妙的。

徐行一直閉著眼楮,他這麼長的時候連站起來都沒有,這讓空姐們很是擔心他的身體,但乘客們就放心多了,因為他們已經從驚懼中恢復過來,也開始有說有笑了,該做什麼活動的就做什麼活動,飛機里也開始放電影,都是全球最近的大片,在整個航程,至少會有十五部電影連放,這不但可以讓這些平日里少看電影的家伙們知道什麼叫視覺疲勞,也可以讓他們體會一下那些奧斯卡大獎委員會評委們工作的辛苦,相信下了飛機之後他們再也不會羨慕那些衣冠楚楚的所謂高尚生活了!

飛機這種交通工具,其除了方便之外,還有一個功能就是營造氣氛。經過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乘客們突然都在腦海里產生了一種與其它一兩百號人生死與共的奇怪想法。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飛機不听話,誰會與我共度人生最後時刻?所以現在飛機上開始彌漫著一股末日情懷,但不同于恐懼,這是已經把生死置之渡外後的興奮,這種興奮感表現在大多數人的臉上。

空姐們也欣喜地看到許多乘客正有說有笑地和邊上的人打著招呼,她們公司做過一項調查說,四分之一的乘客希望與搭乘飛機鄰座的人成為戀愛對象或未來伴侶。而現在這個機艙里有這種表現的人遠遠超過了二分之一,她們本身也成為了男士們放電的對象,雖然她們多數已經名花有主心有所寄,但不管怎麼樣,看著大家笑總比看著一群男人涕淚交錯號啕大哭好得多!

可惜那個黑衣帥哥卻一直在閉著眼楮養神,沒有一絲笑容

大概過了六個小時,徐行慢慢睜開了雙眼,靜靜地望著舷窗外,那里有厚厚的雲層,透過雲層的間隙可以看到下面的那片無垠大地,那是一片黃色的沙漠,再過去一些就是地球上戰火最密集的地方了,如果那里的人沒有死光的話,戰爭應該還會打上一萬年,

飛機在萬米高空中向著西北方向不停地飛著,就象夸父邁著長腿不停地追逐著太陽,夸父跑得太快了,他追上了太陽卻因為離太陽太近了失去了生命,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象這樣的人為自己心中的太陽努力奔跑,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達到目標之時就是失去生命之刻還會這般奔跑麼?

徐行輕輕嘆了口氣,望向前方,迎面照來的陽光就象一位引路使者指引著飛機的方向,雖然太陽始終就在飛機的前方,但仍慢慢地變大,變紅,在遠遠的地方緩緩下沉,最後慢慢地落到了地平線下,天空一片漆黑,徐行慢慢閉上了眼楮,

一刻鐘左右,他感覺耳朵有點兒不舒服。這時飛機對正在愛爾蘭西海岸逐漸降落。晚餐是牛排和香檳,還有兌有愛爾蘭威士忌的熱咖啡,頂部浮著厚厚的女乃油。機場的攤位上陳列著各種小玩意。

晚上十一點,已經到了德國上空,隨著機長的提示,飛機開始慢慢下降,不一會兒,飛機在明亮的跑道燈中間著陸,徐徐滑行到停機坪。飛機停在法蘭克福國際機場,有的乘客下了飛機,有的乘客是新上來的,飛機里鬧哄哄的,徐行卻一絲不動,如已經失去生命一般,好在乘務員已經習慣了他那副與世無爭的樣子,沒有人會跑過來幫他量血壓測脈膊或是做人工呼吸,盡管可能有人會很想這麼做,但也只不過想想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離這里還有一萬公里的美國,在那個外號叫大隻果的城市的布魯克林地方法院里,三樓最角落的羅賓斯法官辦公室里。

坐在桌後的羅賓斯還穿著那身紅黑寬袍,她那頭粟色的直發鐵一般地向後貼著,倒襯得她的膚色分外的白,雖然已經四十二歲了,但歲月卻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麼太多的痕跡,而長年的從事司法工作以及隨之而來的復雜生活讓她的臉上總是顯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神情,也許五年前別人會經常當面或是背後說她實在很漂亮,但在那之後就沒有人這麼說了,自從她當上了終身制的聯邦法官之後,大家開始覺得她有點兒象那個一手拿著法典一手拿劍的那個蒙眼女神雕像,要知道整個美國有2。7萬多名任期制的州法官,卻只有七百名聯邦法官。

而坐在她對面的女人也很漂亮,這是一個典型的盎克魯。撒克遜美女,她面目清秀,小巧玲瓏,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上投下淡淡的陰影,使她看來有些像個瓷女圭女圭。美麗的藍色眼楮,雪白的皮膚,及肩的金發整齊地梳在腦後,光滑油亮,她的身上穿著很正式的灰色套裝,露出淺灰色羊絨圓領,長長的脖子上戴著一串閃亮的珍珠項鏈。

雖然她有種白領職業女性的風采,但偏還帶著一股很奇怪但說不出來的味道--監獄里的味道,她正認真地看著羅賓斯,態度很誠懇。

「你今天來做什麼?再來向我身上吐痰麼?」羅賓斯冷冷地說道,她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女人,她叫特蕾西,半年前曾經是紐約時報的一名女記者,四月前被她在法庭判入獄六個月,卻提前假釋了。

「我今天來是向你道歉的,我其實是為了能夠采訪到女子監獄里的一些髒事情,才故意那麼做的。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了,實在是別的我也做不出來,後來我想我剛檢查過身體,一切都很好,遠遠地吐口水應該對你沒有影響!」特蕾西一臉的歉意,她緊緊地盯著法官那雙灰色的眼楮,力圖用這種對視來加深自己的說服力,她也相信法官有這種能力看出她的內心的真實情感。

「誰說沒有影響,我不得不提前到醫院做身體檢查,把我的日程表全打亂了!」羅賓斯怒氣未消,但仍是冷冰冰地說道。為了一篇有關女子監獄的性暴力報道,她居然用這樣愚蠢的方式故意觸犯法律沖著法官吐口水,結果被判藐視法庭入獄六個月,這還是她手下留情了,有個男人沖著一個警察吐口水,結果要坐一輩子牢。

「我想你如果看了這個就會原諒我的!」特蕾西輕輕嘆了一口氣,俯從椅邊拿起一個大大的公文包,接著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羅賓斯,後者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翻看了起來,才看了第一頁,她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十幾分鐘後羅賓斯抬起頭,她滿臉的憤怒,對著特蕾西說道︰「這都是你親眼見的?!還是你親身經歷的?」

「都有!」特蕾西點點頭,有點兒猶豫,接著期期艾艾地說道,「在那里,我們整天戰戰兢兢地走進牢房,同性戀狂們虎視眈眈地等在那里,任何一個拒絕的人就會遭到**,在30天內,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會自願或不自願地從事同性戀活動!」

「這麼多?」羅賓斯驚訝地問道。

「我開始也不相信,所以我要進去呆上幾個月,我第一天就遇上這種事了,」特蕾西無奈的說,「為了能安靜地呆下去,我向獄警報告,但他們根本不管,然後回來我就被臭揍一頓,三天沒起床!」她模了模自己的臉和肋部,顯然當時這兩處也許是傷得比較重。

「我很遺憾!」羅賓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記者身上開始發出一道光環,她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特蕾西的手,而後者卻突然把手一縮,臉上現出一種警覺,接著臉上放松下來,說道︰「對不起,我還不習慣!」

「沒關系!」羅賓斯理解地點點頭。

「幾個星期過去了,我每天都看到一些新犯人來到這所監獄,而且遭遇都和我一樣,無一幸免,仿佛這已成為監獄里的一種制度,‘他’們不只是在追求**,‘他’們是在追求權利,是向那些老爺們顯示‘他’們的權利新來的犯人是所有搞同性戀者的老婆。」特蕾西一邊回憶,一邊冷冷地說道,她的話里透著無比的厭惡和憎恨。

羅賓斯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她也對這些事有一種深深的厭惡感。

特蕾西仿佛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回憶,她緊緊地閉上了眼楮,接著緩緩地說道︰「監獄里的風流韻事屢見不鮮,情侶之間的禮儀甚至比外面還要嚴格。在一個不正常的環境里,女犯們創造和扮演著假夫妻的角色。」

羅賓斯眼里閃過一絲厭惡的神情,她坐直了身體,緊緊握住了雙拳。

「丈夫們都已改男姓。歐內斯廷叫歐尼;特西叫特克斯;芭芭拉充當鮑博;凱瑟琳成了凱利。「他們」把頭發剪短或剃光,而且不干瑣碎的事情。」特蕾西的臉上也是帶著深深的厭惡和痛恨,「被統稱為老婆瑪麗的妻子們被迫為‘丈夫們’打掃衛生、縫補和熨衣服。」

羅賓斯灰色的眼眸里滿是冰冷,看得出她的憤怒已經快到極至。

「我還記得有一天,我早上看到一名新犯人剛剛被關進去,那牢房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特蕾西繼續回憶著,「那天夜里,那個牢房里傳來可怕的尖叫聲!」

「叫什麼?」羅賓斯忍不住問道,雖然她不問也猜得到,但法官的本能就是得到最精確的回答,猜測和推斷是檢察官和警察的事!

「噢,上帝,不!別這樣!放開我!」特蕾西發出了同樣的驚叫,也許這也是她曾經發出過的叫聲。

「這群雜種!」羅賓斯重重一拳砸在桌上,這是不多見的,她平時一向比較冷靜,就算要發泄也可以到健身房去,自己還可以把討厭的人頭貼在沙袋上,而且在那里打起來也不太痛,現在她就感覺手痛得要命,希望別骨折了。

屋子里出現了一陣長長的沉默,兩個人都在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可是起伏不定的胸膛說明剛才那些談話對她們的影響實在是相當的大。

特蕾西是自己經受了這樣的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而羅賓斯的想法卻更加深刻,她費了那麼大的勁把那麼多的罪犯送進了監獄,但在那個世界里依舊到處是犯罪,依舊充滿了強者對弱者的侵害,而她看起來好象根本沒有辦法制止這一切的發生。

門被輕輕地敲了幾下。

正在椅中沉思的法官抬起頭,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了,助理克麗絲走了進來,輕聲說道︰「羅賓斯女士,會議時間快到了,您還有五分鐘!」

特蕾西站了起來,說道︰「我也要告辭了,多謝這次會面!」

羅賓斯也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一面把手伸向特蕾西,一面說道︰「是我要謝謝你,你做了這麼多事!我們可以再約個時間!下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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