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夠不夠?」
水花落下,白涅與向鼎天面面相對,白涅笑道。
「夠了。」向鼎天也笑。
「那好,我要動手嘍~」
「靜候多時。」
話語完,白涅、向鼎天同時動手。
白涅修為暴漲,瞬間達到一個高點。他吐氣開聲,募的一聲大喝,借勢旋身一踏。落腳時,手中多了一柄長槍,同時落腳處江水激爆,化為兩條白色臂粗水龍環繞槍身,朝向鼎天似緩實快的遞去。
向鼎天在白涅動手之時,只是張嘴吐出一個古樸小鼎,漂浮身前,散發紫色熒光。之後,向鼎天就盤膝坐下,神色平靜的看著白涅大喝、踏水、龍環、槍來。
兩人之間本就只相距十丈,區區距離對仙人來說,只是眨眼功夫。是以,白涅一套動作下來,向鼎天小鼎吐出後滴溜溜旋轉的第一轉完成,白涅的槍尖便已到了小鼎之前。
瞬息間,水龍環繞的槍尖就要與小鼎相擊!氣機一觸即發,像火山一樣噴薄欲出,甚至可以想象到槍尖與小鼎相擊產生的驚人威力。
瞬息間,某人覺得時間好像過得慢了。不只是慢了一點,而是慢了很多,他甚至能看清槍尖上水龍彌漫而帶起的水珠在空中劃過的痕跡,向鼎天被白涅帶來的氣勢而吹起的鬢發。更是在槍尖和小鼎相擊的那一瞬,時間仿若停滯。
白涅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
瞬息間,某人又覺得時間變得快了,而變慢的是他的身體。視覺所看到的已經超過自己思維所能處理的限度,更超過了自己身體所能反應的速度。他突然覺得這種情況很是不對。但想到了這一點,已是在下一瞬了。
下一瞬,他看到小鼎上亮起的閃亮紫光,感受到了那一瞬間的仙界法則波動,也看到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白涅,和他雙龍環繞的槍尖。
向鼎天更是出沒的更加鬼魅,如空氣般浮現在他的身側,一同浮現的還有脹大到小山大小的紫色小鼎,鼎體轉為虛幻,將三人包裹其中,更從鼎口的兩耳上降下一道道紫色絲線,看似柔若絲綢的絲線五花大綁的將自己綁住,束縛自己行動。
一件件護身法器和他的身體一樣,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而自己的**,應該也經不住白涅手中一看就是仙家至寶的兵器一擊。
他從心底感受到一陣絕望。縱橫十數萬年的自己竟要栽在這兩個黃毛小子的手里,著實有點冤枉。
他用這最後一秒的時間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同時眼睜睜的看著槍尖毫無阻礙的從自己胸前插入,再毫無阻礙的從後背捅出,兩條水龍糾纏著在體內恣意縱橫,紫府元嬰崩潰,體內經脈七零八落,筋肉爛成肉泥。
我花了上萬年歲月鑄就的仙基啊,他在心中哀嘆。卻只剩下心疼,身體竟然悲哀的還沒有反應過來。
「真的要死了,」他默默地想,「但是,這不是從出生開始,就注定的結局嗎?」
最後的神思沉寂,他的眼楮也失去了神采。
世界在他心神沉寂時恢復正常。
白涅看著眼前的這具尸體,神色沒有斬殺大敵的高興,只有一副平靜。
尸體的雙目已經閉上,面色安詳沉靜,仿若正在睡覺;而往下看去會看到一柄雪白的長槍通入他的胸膛,前胸進,後背出,不帶一絲血跡,不仔細看的話,那槍好像長在那人身上一樣自然,可人已經徹底死透。
白涅單手旋動長槍,輕輕抽出,轉身。遠處白靈亭亭站立,關懷的望向這里。白涅向白靈走去,再沒有回頭。
向鼎天看了看白涅的背影,轉目,再看向那具尸身,嘆了一口氣。
「成大事,還需殺更多人,這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犧牲品罷了。」
心中嘆完,默默引出鼎中「第九天無法無天」的一縷真火——這縷自己好不容易練出的真火——能焚燒萬物。
尸體在火焰中只堅持了兩息,就化為了一團五彩繽紛的液體。其實本來只能燒出無色液體的,可真火連他的護身寶物都焚燒了。一件件寶物在真火面前連自爆的機會都沒有,就化為各色的液體。
向鼎天招招手收起液體,右手法訣一動,虛幻小鼎消失,紫色實體小鼎出現在向鼎天的身邊。頗有靈性的繞著向鼎天身體靈活飛動。
遠處的白靈看著向鼎天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就面色沉重的掐算個不停,四處走動,像是在尋一處特殊地方。
「他是誰?」白靈忍不住問道。
「中域強者之一——周同。」
不等白靈進一步問下去,白涅就閉目,像是在對白靈說,又像是在自語道。
「繞鏡軒中將有寶物出世這件事是我告訴他的,許諾若尋得寶物,就分他六成,讓他將這個消息盡量傳播出去,行調虎離山之計將貪圖寶物的強者困在鏡城,之後要在這里借助他的力量來打開藏寶處。」
此時,向鼎天已經找好了方位,化出紫色小鼎,將那一區域封起來,接著將手中的五彩液滴,祭向小鼎內方位之處,嘴中念念有詞,同時雙手一道道法訣飛出,打入五彩液滴之中。
「而我們現在殺了他,」白靈看了一會兒向鼎天的動作,收回目光道,面上倒也無悲無喜,「你在悲傷是因為有違道義嗎?」
白涅閉目不語。
過了許久,白涅閉目道︰「來了。」
「什麼?」白靈疑惑,神識向周圍一掃,面色劇變。
「小子感覺挺敏銳嘛!」
「嗯,小姑娘,我來告訴你,你哥哥為什麼殺周同,」
兩名一身黑衣的男子鬼魅般出現在白涅兄妹面前,其中一個又瘦又高的男子看著白靈舌忝了舌忝嘴唇,接著道︰「因為周同把你們賣給了我們。」
白靈吃驚的側目,看到向鼎天也被兩個黑衣人包圍起來。在看黑衣人修為深不可測,以自己的低微修為暫時還看不透。
白靈暗暗心中警戒了起來,白涅仍是閉目不語,直接無視了面前這兩個人。
「嘿嘿,我勸你們,趕快束手投降。不然,過會兒後傷筋動骨可不好受哦。哈哈哈哈~」那名又瘦又高的男子狂妄的大喊道,喊完還用毫不避諱的目光在白靈身上游走,**luo的**都快從他那一對又黃又濁的眼珠中噴薄而出了。
「哼!」白靈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美目一瞪,厲聲喝道︰「你姑女乃女乃也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消受得起消受不起,咱可以試試嘛!」
怪笑一聲後,瘦高黑衣人向前一步,右手疾若閃電的向白靈抓去。
這一抓既快又狠,看其落處還是白靈的胸前、女人弱處,真稱得上是卑鄙無恥下流之極。
黑衣人魔抓堪堪抓到白靈胸前,白靈不閃不避,反而挑釁似的微挺脹鼓鼓胸脯。白靈知道他們的重點不在于自己,那瘦高黑衣人唯一露出體表的眼楮中只是表層布滿那些裝出來的垂涎,深處仍是清明。
挑逗她也是為了出其不意的偷襲白涅。其實這是很粗陋的伎倆。
輕輕一聲嘆息,白涅仍閉著眼,左手一動,白槍即化作一條張牙舞爪白龍向瘦高黑衣人一點而出,同時空著的右手捏出個劍指向身後一指,劍指變成亮眼銀色,正好對上另一名黑衣人向他腰間刺出的匕首。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白涅後發制人的出招迎敵,使得兩名黑衣人無法再變換招式,雖然覺得此時的白涅身法詭異異常,但他們畢竟是有兩人,所以他們決定咬牙拼上了。
「刺啦」一聲,白龍視瘦高黑衣人護身靈光法寶如無物,一下就將其洞穿,白龍身體的一抖,無形巨力狂涌而出,不止**,連帶紫府元嬰神魂皆化為虛無,黑衣人竟然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形神俱滅。
而同時,指匕相擊,發出金鐵相擊的鳴聲。白涅反手的一指並沒有白龍那般威力,只不過將另一名黑衣人逼退。白涅踉蹌向前,黑衣人卸力後退,俱都是兩步。
黑衣人剛止住身形,就倒吸一口涼氣。全神貫注偷襲白涅時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同伴竟然氣息頓消,尸骨無存。
此時白涅緩緩轉過身來,手握那柄白色長槍,雙目微閉,面無表情,靜靜地站著。白靈站在身旁嫣然笑著。
看起來不是很恐怖的兩個人讓黑衣人頭皮發麻,雖然那位同伴的修為不如自己高深,但一個照面就讓對方無聲無息的滅掉,還是形神俱滅,這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黑衣人神情惶惶,神思不定,看了兩眼正靜靜站著的白涅白靈,越看越覺得他們深不可測。這時,募然從身後傳來一聲巨響,他駭然轉頭。
向鼎天那邊,江水涌動,一個巨大的空洞在空中出現,黝黑的夜空竟然被那個空洞吞噬,黑色的夜空流動,扯動天地元氣瘋狂地向那里匯聚。零零星星散布的能量匯成大江,數條大江浩浩蕩蕩流向黑洞,最後匯成大海。
到最後,若是閉上眼楮,憑借神識去感應天空,就會驚訝的發現,天空中涌動的能量,竟然真的像萬頃的大海一般波濤洶涌,蔚藍壯闊。自己則如一條小舟一樣,在怒波狂濤間飄搖,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葬身大海。
不過這其中,最讓黑衣人震驚的卻是——那兩個黑衣人,他的前輩,竟然也如自己的同伴一樣,形神俱滅,找不到一點存在在這里的痕跡!
這???這些人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要馬上回總壇讓壇主來!
黑衣人心驚膽戰的想著,腳下不停,體內仙靈力一起,馬上化作一道流光從此處飛離。
白涅白靈則依然靜靜地站著,抬頭看那個黑漆漆的空洞。
空洞在這些滋養之下,迅速脹大。當黑衣人的遁光還在天邊,空洞已經脹大到以萬丈為徑時,一座碩大無朋、銀光閃耀的銀色山峰,霸道的撕裂界壁,降臨仙界!
覡讖!
這一瞬間,覡讖驚天動地的出現了。一片寂靜,凡是能看到覡讖的人皆都在仰望它、被它震撼,一種如朝聖的心理如潮水般蔓延到每個修士的心神之中。
鏡城內,羅姓女子仰望那似乎比太陽還耀眼的存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看向高高站在天空之上,不斷攻擊著天地異象和困天大陣的冷長老。
「這是???」
冷長老呆呆的看著那座銀山,雙眼瞪得正圓,難以置信的呢喃著。神魂中某些深藏上萬年的記憶復蘇,冷長老打了個激靈,面色復雜的面對銀山,緩緩拜了下去。
鏡城外,向鼎天神色欣喜,甚至可以說是熱切的尋找,那個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紫色身影。
找到了!向鼎天凝望了她一會兒,而後者也還緩緩轉頭看了向鼎天一眼。
先是面帶疑惑,後來好似認出了向鼎天,恍然的對他笑了笑。當然,笑的很勉強。
??????
白涅仍舊緊閉雙目,但頭卻朝向覡讖,和白靈一樣的面無表情。他們一脈,從十萬年前就負責看守須彌幻境,只為了等唐凌來,等唐凌來取走破掉須彌幻境,取出覡讖。
當初為了創造出完美的須彌幻境,白氏先祖不惜將天賦之源從族內血脈取出,導致白氏一族日漸凋零,十萬年來更是從可與青帝所代表的青氏比肩的仙界巔峰家族衰落到現在的只剩白涅和白靈兩個人。
他們對于這一切的起源,不可謂不恨。可當時先祖如此決定,必定是深思熟慮的結果,白涅等人猜測不到先祖玄機。所以也沒有什麼非議。
是以,白涅白靈對覡讖出世的反應只能是復雜的。
「壇主听我解釋,一定要听我解釋???啊~~!」
一聲慘叫,打破了覡讖降臨仙界的而帶來的寂靜。
已經逃至天邊的僅余的黑衣男子突然爆成了一團血霧,血霧翻轉變幻,向前一凝,幻化出一個身著黑袍的青年身影。沒有蒙面,露出一張邪異年輕的臉。
「桀桀桀,」黑袍青年一陣陰笑,面帶貪婪的看了覡讖一樣,又把目光轉向白涅白靈向鼎天三人,「真是不容易啊,都是頂好的血食,此處相聚也是緣分,大家不如到許某月復中一游如何?」
「哼,許強!我就猜到你們歃血壇會插手,」被從凝望中打斷的向鼎天很是不爽,口氣中充滿槍藥,「現在想吃我們?就怕你吃不下!」
「沒關系,」黑袍青年一指白涅,極為耐心的的如數家珍道,「他勉強動用自己操控不了的力量斬殺周同已經受了內傷,又強壓傷勢,一擊滅掉王崢、逼退胡榮,現在已經空有其表,僅憑自己的力量療傷,就是用上九年十年的也不一定能好利索。」
好像是應黑袍青年的話語,白涅緊閉雙目,可鮮血卻是真的忍不住了,俯身吐出一道血箭,撲倒在地。
白靈一聲驚呼,連忙把白涅扶了起來。
「那個女人,嗯,叫白靈是吧,雖體內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但覺醒的著實太少。不夠看的,倒是很適合用來當血食。」
手指一轉,指向向天鼎︰「你的情況,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吧。」
聞言向鼎天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
「雖說那個紫色小鼎從未見過,其通天徹底的威能也頗為讓人忌憚,但許某真不信你還可以動用幾次,還有,給仙界的空間打開一條裂縫,也耗費不少仙靈力吧~」
「所以,」黑袍青年對著三人露出陰森森的笑容︰「你們說許某有沒有能力吃掉你們的能力呢?!」
「是不是呢,九天宗宗主大人??!」
黑袍青年話音未落,便從他們西面傳來了一聲「 」的一聲巨響迎合了陰森森的反問。
白靈向出聲處望去——正看到向鼎天背部衣衫破碎的吐血倒地。從其身後冒出一個絡腮巨漢,生得一副凶惡面貌,而其手持的一個紫金巨錘正停在半空,向鼎天所立之處的後心。
絡腮巨漢收回巨錘,朝立在天空之上的黑袍青年咧嘴笑了笑,一雙小眼在滿是毛發的臉上露出閃亮的光芒。
「嘿嘿嘿,李兄,這向鼎天可是傷得吃不得,」絡腮巨漢向天邊努了努嘴,「吃了它你麻煩大了。」
「哦?」黑袍青年看來和絡腮巨漢是熟識,聞言還用手模了模下巴,望向天邊,那里有幾道遁光從不同的方位毫不掩飾的急速遁來,「嗯,看來真是吃不得。不過吃他們倆倒是沒事。」
黑袍青年陰翳的目光掃到白涅兩兄妹身上,接著,緩緩張開血盆大口,就像沒有頜骨般張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甚至能透過尖利的牙齒,邪異的舌頭,看到黑洞洞的食道。
白靈臉色煞白的看著這一切,黑袍青年注意到了白靈,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笑了一下,笑容使他的嘴角恐怖的一下子咧到耳後,嘻嘻笑完,白靈只見一道血光從食道中噴出,一下子便瓦解了自己凝起的準備用來反擊的仙靈力,白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黑幽幽的食道離自己越來越近??????
絡腮巨漢看黑袍青年一張嘴,便知道後面的事情,無奈的踏空而起,慢慢飄向面前令自己神魂震驚的銀色仙山。
青年吞完後意猶未盡的擦擦嘴,又注意到了自覡讖山出現後,便呆呆浮在半空中的幾名男女。
兩人慢悠悠的動作,好似閑庭漫步,根本不把天邊駛來之人放在眼中。
也是,都是作為一州之中有數的強者,互相之間若不是血海深仇,那即便是正邪分立,也會待之以禮。
時間一刻刻流逝,當天邊那幾位到達三千丈之外,就要到達仙山之前時,黑袍青年已經站在覡讖山旁呆呆立著的眾人前,而那個絡腮巨漢也到了頂峰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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