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三國 第八十六章 遼東起亂

作者 ︰ 時間的齒輪

魏明帝青龍元年(癸丑,公元233年),春季,正月,甲申(二十三日),在摩陂中出現一條青龍。二月,明帝去摩陂觀青龍,更改年號。

公孫淵派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孫綜攜帶表章赴吳稱臣,吳王非常高興,為此大赦天下。三月,吳王派遺太常張彌、執金吾許晏、將軍賀達率領大軍萬人,攜帶金銀財寶、奇珍異貸及九錫齊備,乘船渡海賞賜公孫淵,封公孫淵為燕王。自顧雍以下的滿朝大臣都直言規勸,座為「公孫淵不可輕信,這樣做,對他的恩遇太厚了,只要派遣官兵護送宿舒、孫綜就夠了。」吳王不接受。張昭說︰「孫淵背叛魏國,害怕討伐,從遠地而來求援,絕不是他的本意。如果公孫淵改變主意,打算自動向魏表明忠心,我們的兩位使節不能返回,不也讓天下人取笑嗎?」吳王反復駁詰張昭,張昭越發堅持己見。吳王不能忍受,按著佩劍惱怒地說︰「吳國士族之人入宮則參拜我,出宮則參拜您,我敬重您已經到了極點,而您屢次在大庭廣眾之下頂撞我,我常常唯恐自己做出不願做的事。」張昭看著吳王說︰「我雖然知陛下不會采納我的建議,但每次都竭盡愚忠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太後臨終時呼喚我到她的床前,留下遺詔,吩咐我輔佐陛下的話音猶在耳邊的緣故。」接著淚滿面,吳王將刀扔在地上,與張昭相對哭泣。然而還是派遣張彌、許晏去往遼東。張昭對不采納他的意見忿忿不平,聲稱有病不去朝見。吳王怨恨張昭,下令用土將張昭家的大門都住,張昭又從里面用土將門封死。

公孫淵自知吳國相距遙遠難以信用靠,于是斬張彌、許晏等人首級,送到京城,全部吞並了吳國的士兵及帶來的金銀財寶。冬季,十二月,頒詔任命公孫淵為大司馬,封為樂浪公。

吳王听到消息勃然大怒說︰「騰年已六十,人世間的艱難困苦,還有什麼沒經歷過,近來卻被鼠輩所戲弄,令人氣涌如山。如不親手斬掉鼠輩的腦袋扔進大海,就再也無顏君臨萬國,即令為此亡國顛沛,也決不怨恨!

陸遜上書說︰「陛下以神明威武的資質,生當大命,在烏林大破曹*,在西陵大敗劉備,在荊州生擒關羽,這三個敗虜都是當世英雄,卻都被陛下摧折他們的鋒芒。聖明的教化安撫四方,風行萬里而小草為之傾倒,如今,正臨蕩平中原、統一天下之時,現在不能忍住小恨而發出雷霆萬鈞般怒火,是違背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古訓,輕視自己為帝王的貴重身分,這是我感到惑的。我听說,行萬里路的人不在中途止步,立志取得天下的人不對小事耿耿于懷而危害大局。強大的敵人壓境,荒遠之地還沒有臣服,陛下乘船遠征,必然給敵人以可乘之機,事到臨頭才去憂慮,恐怕後悔都來不及了。如能使國家大事及時報捷,那麼分孫淵不用征討自己就會歸順。而今陛下還戀惜遠在遼東的人口和馬匹,怎麼單單要舍棄江東萬安的根本基業而不珍惜呢?」

尚書僕射薛綜上書說︰「從前漢元帝想乘樓船,薛廣德請求自刎,以鮮血染車來阻止。為針麼?因為水火無情,至危至險,不是帝王所應北臨之地。今遼東蠻戒小國,沒有堅固的城堡,防御的戰術,兵器輕鈍,如犬、羊一般不懂治國,前去征伐必勝無疑,正如陛下詔書所言。然而其國土狹小、貧瘠嚴寒,莊稼不能生長,民眾熟習騎馬,流動無常,忽听大軍來到,自量抵抗不過,如鳥驚獸駭,四散遠逃,我們會連一人一馬都見不到,雖然得到了這塊空曠地方,但守住它毫無益處,這是不可出兵的原因之一。加之大海無際,洪流深廣,已有成山之難,海上骯行變化無常,大風大浪難以避免,轉眼之間,連人帶船全被吞沒,即使有堯舜的德行和智慧,也無法施展,有孟賁、夏育的勇敢和力量,也不能發揮,這是不可出兵的原因之二。還有,濃郁的雲霧罩在天空,咸苦的海水蒸發在下面,極易使人生腳氣病,互相傳染,凡在海上骯行的人,很少有人不生此病,這是不可出兵的原因之三。上天生出神明的聖人,當運用時機削平動亂,使人民康盛,社會富足。而今敵逆就要滅除,海內將要平安,卻要違背既定的大政方略,自尋至危的困阻,忽視國家的安危,發泄一時的氣憤,既不是有利于國家的大計,又是開天闢地以來未曾有過的舉動,實在是群臣所以坐臥不安,吃飯不香,睡覺不穩的原因。」

選曹尚南瑁上書說︰「北方的魏與我國土地相接,如果稍有空隙,就會乘機而入。我們所以要渡越大海,求購馬匹,違心結交孫淵的原因,是為解決眼前的馬荒之急,除掉魏這一心月復之患。現在反而要舍本求末,舍近求遠,因一時氣忿改變規劃,一時激動興師動眾,這才是狡猾的敵人願意听到的,而絕不是我大吳最好計策。還有,兵家戰術,在于使敵人疲勞,以逸待勞,得失之間,察覺與不察覺則大不相同,況且沓渚縣離公孫淵路途還很遙遠,如大軍到達,也要把兵力一分為三,讓體格強壯的士兵向前進攻,稍差的守衛船艦,最差的運送糧食。大軍人數雖然很多,但難以全部用上。加之靠步行背糧,長途跋涉深入故境,那一帶戰馬眾多,能夠隨時截擊我們。如果公孫淵狡猾奸許,與魏並未斷絕關系,我們大軍出動之日,他們就會如同唇齒,互相援助;如果確實孤立無援,因為懼怕而遠逃,或許也難很快消滅,我們對他的懲罰及于北方荒野,而國內的山越叛民乘機四起,這恐怕也不是萬全的長久這策。」吳王沒有同意。

陸瑁再次上書說︰「戰爭,固然中古代用來誅殺暴亂、威鎮四方蠻夷的行動。然而戰事要在奸雄已經滅除,天下太平無事,在朝廷之上從從容容地充分討論之後才可進行。至于在中原戰亂不斷,九州之地各自盤踞相互為敵之時,大都須將本國的根本大業加深加固,愛護人力,珍惜財物,沒有偏在這時舍近治遠,使軍隊疲的,從前尉佗叛逆,僭號稱帝,當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富足,可是漢文帝仍然認為出兵遠征並不容易,只是派陸賈前去勸喻而已。而今首惡元凶還未消滅,邊境地區不斷報警,不宜先去討伐公孫淵。願陛下抑制盛怒,任用計謀,暫息六軍,秘密策劃,以後再去圖取,則天下萬幸!」吳王這才罷休。

吳王多次派人慰問張昭,向他道歉,張昭始終不出來。吳王有次出宮,經過張昭家門呼喚他,張昭聲答病重。吳王讓人火燒張昭家門,想要恐嚇張昭,張昭也不出來。吳王便讓人把火來掉,在門中長時間等侯,張昭幾個兒子一齊扶張昭起床,吳王自己的車把他拉回宮,深切地責備自己,張昭不得已,然後參加朝會。

最初,張彌、許晏等到達遼東襄平,公孫淵打算消滅他們,于是拆散他們的官兵,把中使秦旦、張群、杜德、黃強等及宮兵六十人安置在玄菟。玄菟在遼東以北二百里,太守王贊管轄二百戶人家。秦旦等都居住在民家,靠他們供給飲食,住了四十多天。秦旦與張群等商議說︰「我們遠在異域,辜負了使命,被棄于此地,與死無異。現觀察此郡,防守十分薄弱,如果我們一旦齊心,放火焚燒城廓,殺死他們的官吏,為國家報仇雪恥,然後一死,也足以無恨了。這比苟且偷生,長久地做囚犯活著怎麼樣!」張群等都贊成。于是暗中相互約定,當在八月十九日夜里起事。那天中午,被郡中人張松告密,王贊便集合起部眾,關閉城門,秦旦、張群、杜德、黃強全都爬過城牆逃出。當時張群膝蓋生瘡,跟不上別人,杜德常常攙扶照應他一起走,山路程崎嶇不平,走出六七百里,傷勢更加嚴重,不能再向前走,躺在草叢中,互相守悲傷流淚。張群說︰「我不幸傷得厲害,離死沒兒天了,你們幾位應該加緊向前趕路,指望有個去處,白白地守著我都會死在深山窮谷之中,有什麼益處!」杜德說︰「萬里流離,生死與共,怎麼能忍心拋棄你!」于是推出秦旦、黃強在前先行,杜德一人留守張群,采集野菜、山果給他吃。秦旦、杜德離開了幾天,到達高句麗國,隨機宣稱吳王給高句麗王位宮及其主簿頒下詔書,謊稱賞有賜品,都被遼東所劫掠。位宮等非常高興,隨即受詔,下令使人跟隨秦旦返回迎接張群,又派遣差役二十五人,護送秦旦等返回吳國,上表稱臣,進貢貂皮一千張,雞皮十件。秦旦等見到吳王,悲喜交集,不能自制,吳王也被他們感動,都提升為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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