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為什麼你明知道你喝的東西有問題,還非要以身試險?」
何崢沒有理穆浮,而是直接對著何嬪發問。
看來何崢迄今為止還是向著自己的。何嬪含了淚楚楚可憐的喊了句皇上,又說︰「皇上您有所不知,臣妾也是將將才知道這件事的。」
何崢听完這話,眼楮並沒從何嬪臉上挪開,何嬪心里一顫,但事情都已經鬧到這個地步,她此刻要是退縮,只怕萬劫不復。
「是嗎?」
何崢看著何嬪微笑,那笑容倒也不嘲諷,只是一種類似例行公事的表情與笑容,這讓何嬪很不習慣。
何嬪篤定的點點頭。
「那你呢?」
穆浮險些氣的要昏過去。
這是比誰更會說謊嗎?帶著這種氣憤,穆浮很是簡短的說︰「清者自清。若是皇上執意認為這事是臣妾做的,就請處罰臣妾。」
「穆昭儀,你實在太囂張。」
何嬪又在一邊叫囂。究竟是誰囂張?穆浮很想不客氣的問何嬪一句,但是她忍住了。現在兩個人最起碼是一人五成的勝算,甚至在穆浮看來,相對來講何崢還是比較信任她的。
于是穆浮理都沒理何嬪,而是目光堅定地看著何崢。這種時候,男人更喜歡相對沉默的女人。
「杜太醫,你先起來。穆昭儀,你也起來。」
何嬪是沒有跪的。她覺得自己甚為委屈,所以除卻淚眼婆娑之外,也沒什麼別的動作。穆浮看了何嬪一眼,覺得她那委屈真是讓人惡心。
他環視三人,最終一字一頓道︰「這事不用告訴皇後。何嬪,你受委屈了。」
穆浮冷笑。原來最終自己還是那個惡人。不巧那冷笑被何崢看見,穆浮于是瞬間又恢復她那淡漠面容。
「穆昭儀,你冤枉嗎?」
何崢話里有話的問穆浮。
「皇上說臣妾冤枉臣妾就冤枉,皇上說臣妾其心可誅,那臣妾就是其心可誅。」
她目光堅毅,話里有話。
何崢微眯著眼楮看她,不知道穆浮有沒有看錯,她覺得何崢的眼神里並無戾氣與不信任,相反,那眼神里帶著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欣賞。穆浮汗了一下,欣賞……
「那朕便罰你三個月的月俸罷了。」
何嬪還想說皇上偏心,卻見何崢立馬轉過頭來對何嬪說︰「你指證穆昭儀,一無認證,二無物證。朕如今這樣處理,已是偏向于你。」
這樣一說,何嬪又哪里敢再說什麼。怪只怪自己沉不住氣,不對,以平常皇上對穆昭儀的態度,在知道了杜太醫曾為穆昭儀安胎之後,必定想也不想就認定此事是穆昭儀做下的,怎麼先如今……難道是自己蝸居太久,竟然已經不知道現在宮里的時局了?
何嬪是個聰明人,立馬反應過來,跪下楚楚可憐的對皇上道︰「皇上心疼臣妾,臣妾感激還來不及。」心里卻恨得是牙癢癢。皇上這樣處置,看上去是給她長臉,但其實只要是明眼人,就知道皇上這是給穆昭儀長臉。
穆浮一愣。
自打穿越過來,何崢就總是讓她一愣一愣的。這還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臣妾領罰。」
穆浮木訥的說道。
何嬪與穆浮同時踏出宣室殿,何嬪頗有深意的對穆浮說︰「恭喜穆昭儀平步青雲。」
穆浮很想死皮賴臉的來一句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但又想到何嬪現在肯定恨自己恨的牙癢癢,就只是不咸不淡的對何嬪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何嬪當即氣急敗壞的道︰「究竟是誰多行不義。」
穆浮沒理她,自顧自的走了。很快這事就在宮里風傳開,皇後一心養胎,沒有去見穆浮,也沒有召見別的妃嬪。眼見著離穆家人進宮的日子越來越近,皇後外祖一家進京了!
皇後的外祖家雖然也算是門庭顯赫,但是這些年家里的子孫都不甚爭氣,所以很早就只剩一個空殼子。不過想想也是,如果外祖家爭氣,皇後又怎麼會在自己家受繼母那麼多氣。就兩個舅舅,都是酸腐書生,嫂子也是懦弱不爭,更別提皇後那到現在還只會吟風弄月的祖母。
總而言之一句話,皇後外祖家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始終保持著攻擊力為零的基本特征。
不知道為什麼,對于此事,穆浮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不過還沒等穆浮預感完呢,穆家人就已經以進宮瞧皇後的名義,再次把穆瑾花枝招展的帶了進來。
要早知道何嬪的事這麼好解決,她也就不找皇後要杜太醫了。對于答應皇後的那個條件,自從有次皇後跟她提了之後,她依然心有余悸。看來是擺月兌不了炮灰命了。穆浮沮喪的想。
才進椒房殿,就見皇後寬袍大擺的蜷在軟榻上,有宮女在跟她念類似聊齋異志的神鬼怪談,皇後就那麼閉目養神的听著。
「參見皇後娘娘。」
皇後抬了抬手示意她起來,不過依舊沒有睜開眼楮。
「听說這兩天都是趙小媛侍寢。」
眼下之意就是穆浮刻意安排,偏袒趙小媛。
本來這事穆浮也沒打算瞞著皇後,再加上在皇後眼中,趙小媛怕是沒什麼殺傷力。皇後估計只是感興趣她與趙小媛的關系罷了。
「不知道安排誰,只看著起居注上趙小媛還是瞞得寵的,就順勢安排她了。」
穆浮很是平靜的回答。
皇後睜開了眼楮。盯著穆浮瞧了一會兒,就說︰「讓你安排妃嬪侍寢,是讓你安排那些平日里不甚受寵的妃嬪,讓她們見見皇上,也免得積了怨恨之後在背地里做妖,而不是一味的迎合皇上的喜好。」
穆浮唯唯諾諾的稱是。皇後見她一味的服軟,也覺得這樣沒意思,就沒再說話。就這樣相對沉默了一會兒,穆家人來了。
穆瑾看上去比之前更好看,而穆老太太跟穆大太太更加奴顏媚骨。穆瑾這次學了個乖,早早就給兩個人請了安,之後又問了皇後很多關于月復中胎兒的事情。
「真是列祖列宗保佑。」
老太太念了句佛,又頗是感慨的說道。
皇後只低頭不說話。穆浮見了,便趕忙圓場道︰「皇後娘娘也一直都感謝列祖列宗,話說回來,穆瑾可許了人家?我瞧著穆瑾也不小了。」
她真是不忍心坑穆瑾,但是能有什麼辦法,迫于皇後的勢力,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罷了。
「還沒呢,今兒來,一是為了看皇後娘娘,二就是想讓皇後娘娘參謀參謀,究竟是讓瑾兒嫁侯門的長子,還是書香門第的長子。」
皇後淡淡一笑。又說︰「那得看她喜歡誰了?」
「哎呦,這話可不敢亂說,瑾兒畢竟是個沒出閣的姑娘。」
穆浮心里也挺無語的,皇後還沒做皇後之前那麼待她,居然現在還想借皇後的勢給穆瑾找一門好親事。穆家老太太口中的侯門是如今的齊威候府,而口中的書香門第,則是世代簪纓的書香世家楊家。其實這兩家不論哪家,穆瑾以穆家女兒的身份嫁過去當嫡長媳鐵定是高攀,但如果是帝後指婚的話,那就大不一樣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穆浮正月復誹穆家真是一家子極品,卻又想到其實自己也算是穆家人。而且在皇後的指引與脅迫下,自己怕是也要在極品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皇後揚揚臉,對穆浮說︰「你與穆瑾去里面說話,我有事要與老夫人跟太太說。」
穆浮點點頭,心里卻十分忐忑。這個惡人啊,自己還真是坐定了。就這麼一瞬間,她分外想逃月兌皇後的掌控,究竟該從何處下手,究竟皇後什麼時候才會放過她?皇後不會放棄她的野心,那如果皇後失憶了呢?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經到了內室。
她瞧了穆瑾一眼,問青瑾︰「想吃點什麼?我讓小廚房替你做。」
穆瑾素來是個傲氣的,即使今天入宮刻意收斂了,但是眉眼間卻還是有淡淡的不屑感。
這倒是添油加醋的好時候。
「都听昭儀的。」
「那好。」
穆浮爽快的點點頭,之後就叫了宮女前來。
糕點很快就上來了,穆瑾先拿了一個,穆浮手一踫她,東西便掉在了地下。穆浮已經在心里罵了自己無數遍卑鄙無恥了。又過了一會兒,穆浮的手一直都在踫穆淳,動作很小,因為周圍宮女的頭總是低著的,所以也瞧不出什麼。
穆瑾畢竟年輕,沉不住氣,很快就厲聲問穆浮︰「你是什麼意思?」
唉,姑娘,我真不想故意找你茬。
兩個人吵著吵著,皇後進來了。穆老太太還好,穆家大太太看著穆浮的眼神簡直就可以殺人,但又礙著穆浮的身份不好發作。只好讓穆瑾跟穆浮道歉。
穆瑾還想辯駁什麼,卻還是硬邦邦的躬身行禮道︰「給穆昭儀告罪。」
聲音含混,禮數潦草。穆浮頓時火起對皇後道︰「娘娘,在家時候她們欺負我也就罷了,如今我已是天子妃嬪,為何她們還要這般待我?」
穆浮邊「發火」邊想,即使到了現代穆淳也不愁找不到工作,起碼她絕對能成為一個備受追捧的編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