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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疆的皇宮同中原的還是有些區別,尤其是御花園里的這些花草,也和中原的大不相同,許多花草在中原都是看不到的。
夜幕漸沉,赫連依萱玩了一天也覺得乏了就先回寢宮休息了,而鳳傾嵐則是在御花園又走了走。看到空中懸掛著的明月,鳳傾嵐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有七日,這大巫師的徒弟就會回來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解得了她的生死蠱。
「怎麼,有心事?」正在鳳傾嵐望著明月出神的時候,突然听到一聲磁性十足的男聲在耳畔響起,她回眸看去,只見耶律孤鴻從不遠處走過來,唇角掛著溫和的笑容。
「沒什麼,只是有些想家了。」鳳傾嵐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收回了看向遠方的眼神,悠悠說道。也不知道她離開這麼久,紫宸是否會擔心她的安危。若是她這一次還是不能夠找到生死蠱的解藥,那她要怎麼做才好?真的和君無憂魚死網破麼,她不怕死,可是她死了,洛紫宸要怎麼辦?
耶律孤鴻听到鳳傾嵐的話,眼神微微一黯淡,挑眉問道,「想家了,還是想他了?听說你快要嫁給東海皇帝了?」
「嗯。」鳳傾嵐點了點頭,唇角也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眼角眉梢似是都帶上了溫暖的感覺,「等解了生死蠱,我就回去找他。」
耶律孤鴻看到這樣的鳳傾嵐,突然有些嫉妒起洛紫宸來。到底是什麼樣的男子,才可以讓鳳傾嵐這樣的女子傾心呢?
「那若是解不了你的生死蠱呢?」耶律孤鴻看了鳳傾嵐一眼,問道。他也不能保證大無數的徒弟一定能夠解得了生死蠱,畢竟他的徒弟並不擅長蠱毒,只是擅長佔卜而已。
鳳傾嵐聞言,晶亮的黑眸里面閃過一抹決絕,她笑道,「解不了。我也要回去。能在他身邊多久,便是多久。」
她是一個殺手,更明白生命的可貴。往往只是一瞬間,生命就會在指尖流逝。若是她真的解不了生死蠱,她也要用最後的時間好好陪伴在他身邊。她才不會傻得要他忘了她,然後獨自躲起來呢。她做不到離開他,她也知道,他離不開她。
听到鳳傾嵐的回答,耶律孤鴻的眸光一亮,眼中閃過一抹欣賞,爽朗的笑了笑,「傾嵐果然與眾不同呀!現在也不晚,不如我們下一盤棋?」
「好啊。」鳳傾嵐想起她也很久不曾下過棋了,當時在東海的時候,日日和洛紫宸下棋,她的棋藝也有了很大的長進,她倒想要看看這蠻疆的王棋藝到底如何。
鳳傾嵐沒有想到的是,這耶律孤鴻雖然是蠻疆之人,可是棋藝卻一點不輸給中原人,竟然下了整整兩個時辰,她才險勝了耶律孤鴻半子。下完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得不行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這一盤棋下完,耶律孤鴻對鳳傾嵐的欣賞又多了幾分,都說棋場如戰場,一個人下棋水平的高低一定程度上也反應了他對戰局和戰術的把握。如果他真的和鳳傾嵐在戰場上相遇,這誰勝誰負,或許還真的不好說。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一個女子,心思會縝密到這個地步,而且在處于劣勢的情況下竟然還步步為營,沒有絲毫的差錯,最後竟然還勝了他半子。
走在路上的時候,兩人又說了一些關于兵法的見解,兩人的想法是出奇的一致。走到寢宮門口的時候,赫連依萱正在等鳳傾嵐回來,鳳傾嵐看到赫連依萱這麼晚還在等她,不由想到寧兒當初在等她的場景,就快步走了過去。
赫連依萱看鳳傾嵐這麼晚還不回來,擔心鳳傾嵐會被其他嬪妃刁難,出什麼事情,因此就在寢宮等她回來,準備如果她再不回來,她就去找耶律孤鴻的。可是沒有想到,居然看到鳳傾嵐和耶律孤鴻一起回來。他們還笑得那麼開心,她從來沒有見過耶律孤鴻和哪個女子在一起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也從來不曾見過他看著誰的時候眼神里面有那樣晶亮的光芒。
其實她早就該感覺到的,耶律孤鴻對鳳傾嵐和對別的女子不一樣。也是啊。像鳳傾嵐這樣國色天香又聰慧無雙的女子,哪個男人可以不動心?可是,明明是她告訴她,只要不放棄,孤鴻哥哥就會喜歡她的。明明是她這樣說的,她怎麼可以這樣親手打破這一切。
不等鳳傾嵐走到赫連依萱的面前,赫連依萱就已經轉身跑開了。耶律孤鴻有些奇怪的看著赫連依萱的背影,說道,「依萱這孩子,怎麼看到我就跑了?平時可不是這樣的啊。」
「依萱不是孩子了。她對你的心思,你難道不明白麼?她定是看到我們一同回來,生氣了。」鳳傾嵐看到赫連依萱跑開,又听到耶律孤鴻的話,不由挑眉,對耶律孤鴻說道。
耶律孤鴻听到鳳傾嵐的話,臉色微微變了變,赫連依萱的心思他又怎麼可能看不明白呢,只是他心里面一直把赫連依萱當做妹妹而已,根本沒有別的想法,他看了一眼房間,說道,「在我心里面,依萱只是我最可愛的小妹妹而已。好了,你去勸勸她吧,叫她不要使小孩子脾氣了。」
說完,耶律孤鴻就轉身離開了。而赫連依萱雖然跑進了房間,可是鳳傾嵐和耶律孤鴻的對話,她也是一個字不落的全部听進去了。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就算她再努力,也沒有用,孤鴻哥哥根本就不會喜歡她。
「依萱。」鳳傾嵐一進去,就看見赫連依萱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里面,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看起來楚楚可憐,鳳傾嵐不由伸手去拉赫連依萱,柔聲喊她的名字。
「你別踫我!」赫連依萱一把推開了鳳傾嵐的手,看向鳳傾嵐的眸光十分復雜。自從母親死後,她就再沒有享受過親情。除了耶律孤鴻之外,她什麼都沒有。鳳傾嵐是她第一個放進心里面,當做姐姐來看待的人,她是這麼的擔心她的安危,可是為什麼,她偏偏是要奪走孤鴻哥哥的人?
她知道鳳傾嵐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搶耶律孤鴻,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耶律孤鴻看向鳳傾嵐的眼神中那種光芒,她就難受的發瘋。她就沒有辦法好好的同鳳傾嵐說話。
鳳傾嵐听到赫連依萱的話,知道赫連依萱是在使小性子,她蹙了蹙眉,看了赫連依萱一眼,說道,「我和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麼?遇到一點點小事就要這樣?你有什麼資格讓耶律孤鴻喜歡你?他把你當做妹妹,你也就真的像個小妹妹一樣,只會撒嬌發脾氣?!」
「可是孤鴻哥哥不喜歡我!他,他喜歡你!」赫連依萱听到鳳傾嵐冷厲的話語,不由豁然抬起眼神,眼中帶著幾分惱意,看著鳳傾嵐,一口氣的呵道。
「他喜歡我?!」鳳傾嵐也是被赫連依萱的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不過才認識耶律孤鴻多久,耶律孤鴻怎麼可能喜歡她?「我們不過是下了一盤棋一同回來罷了,他對我,最多只是欣賞而已。如果這就讓你想要放棄的話,那我勸你還是不要喜歡他了。」
「真的麼?」赫連依萱看了鳳傾嵐一眼,有些似信非信的問道。的確,鳳傾嵐已經有了婚約,這一點孤鴻哥哥也是知道的,而且他要是真的喜歡鳳傾嵐,為什麼不干脆封她個妃子呢?
「是真是假要靠自己的去判斷,不是听旁人說的。喜歡一個人也是要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這樣撒嬌發脾氣。一個帝王,永遠不會喜歡一個無能的女人。」鳳傾嵐听到赫連依萱的問題,只是淡淡的應道。
赫連依萱听到鳳傾嵐的話,眼神眨巴了一下,似是在思考鳳傾嵐的話。鳳傾嵐說的沒有錯,孤鴻哥哥之所以把她當做妹妹,是因為她一直以來都像是妹妹一般撒嬌發脾氣,她從來沒有對孤鴻哥哥說過她喜歡孤鴻哥哥,也從來沒有爭取過。
「我會讓孤鴻哥哥喜歡上我的。謝謝你,傾嵐姐姐!」赫連依萱似是想明白了,眼中閃過一抹堅決,對著鳳傾嵐點了點頭說道。
鳳傾嵐看到赫連依萱的反應,也是有些無奈。果然還是小孩子,說風就是雨,前一秒還叫她不要踫她,現在又謝謝她了。赫連依萱,終究還是太單純了。
「依萱。你要記得,一切要用心去看。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不要太相信身邊的人了,明白麼?」鳳傾嵐想到過幾日她就要離開蠻疆了,心里面還真是有些放心不下赫連依萱這個小妹妹,不由開口關照道。
赫連依萱听了鳳傾嵐的話,又是似懂非懂的看著鳳傾嵐。不要太相信身邊的人,鳳傾嵐是讓她不要相信她麼,應該不是。
「傾嵐姐姐放心,我會小心那些妃子的。」赫連依萱想了一圈,總算是有些明白過來了,揚起天真的臉龐,看著鳳傾嵐,認真的說道。
鳳傾嵐也是笑了笑。能夠變得強大,只是能夠讓她在這個後宮生存下去,能夠讓她有資格站在耶律孤鴻的身邊而已,但是耶律孤鴻到底喜歡不喜歡她,卻不是她能夠決定的了。
有的時候,愛情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就算做再多的努力,再多的改變,也未必能夠得償所願。赫連依萱對耶律孤鴻如此情根深種,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而耶律孤鴻對赫連依萱的疼愛,又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傾嵐姐姐,你怎麼了?」赫連依萱看到鳳傾嵐似乎在想事情,伸手拉了啦鳳傾嵐的衣袖,眨巴著眼楮問道。
鳳傾嵐看了赫連依萱一眼,說道,「依萱,我是說如果,如果就算有一天你變得已經足夠站在耶律孤鴻的身邊,可是他還是不喜歡你,你要怎麼辦?」
「不是傾嵐姐姐說的麼,只要我變強大,孤鴻哥哥就會喜歡我?」赫連依萱有些天真的看了鳳傾嵐一眼,可在觸及鳳傾嵐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之後,她有低下了頭,其實她又何嘗不明白,就算她真的變強大了,耶律孤鴻也未必會喜歡她,她只是願意這樣去相信而已。
想到這里,赫連依萱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就算孤鴻哥哥不喜歡我,我也會一直喜歡他的。其實能夠這樣呆在孤鴻哥哥的身邊,就已經覺得很開心了。至少他對我比對別的女子好很多,不是麼?」
「你能明白就好。」鳳傾嵐勾起唇角,輕輕笑了笑。其實赫連依萱看起來單純無知,但是,她的心里面,也許比誰都看得通透,因為看通透了,才選擇最讓自己開心的東西去相信。
鳳傾嵐和耶律孤鴻下棋下到深夜的事情並不是沒有人知道,而听到風聲的柳妃第二天就登門拜訪了。
「哎喲,听說昨天傾嵐妹妹同王上下棋下到深夜,王上還去親自送傾嵐妹妹回來呢?我可真是羨慕死了呢。」柳妃到了赫連依萱的寢宮,先是和赫連依萱寒暄了兩句,坐下來之後,就開始直切正題,一邊說,一邊看著赫連依萱和鳳傾嵐的表情。
鳳傾嵐听到柳妃的話,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語聲漫漫,不疾不徐的說道,「只是偶遇王上,就下了一盤,王上謙謙君子,才送我回宮罷了。」
四兩撥千斤,鳳傾嵐輕輕松松就將柳妃的話給彈了回去,清楚明白的表明她和耶律孤鴻什麼關系也沒有,而柳妃听到鳳傾嵐的話,眸中的狐疑並沒有完全消失,她看了一眼赫連依萱,見她臉色不是很好,她不由咯咯的笑了笑,狀似開玩笑的說道,「也是呢,不過我們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昨天王上送傾嵐妹妹回來,也沒有順便看看依萱妹妹麼?」
听到柳妃的話,鳳傾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借刀殺人,柳妃這一招離間計使得不錯麼。她自然是可以清楚明白的解釋,並且將柳妃說的啞口無言,可是她現在卻不想解釋,她想要讓赫連依萱自己去面對,或者說,讓她自己去判斷。
以後在後宮中,這樣的離間不會少。一個人如果連敵人和朋友都分不清楚的話,那才是可悲的。
赫連依萱听到柳妃的話,臉色微微變了變,她抬眸去看鳳傾嵐,卻發現鳳傾嵐一點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一雙黑眸之中帶著淡淡的漠然,她沉默了片刻,才對柳妃想到,「夜深了,我也都睡了,孤鴻哥哥沒有進來,也是正常的。」
柳妃听到赫連依萱的話,臉色變了變,又是擠出一抹笑容,對著鳳傾嵐虛偽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道,「看起來,傾嵐妹妹同依萱妹妹的關系很是不錯?」
鳳傾嵐是個厲害的角色,就憑她的言談舉止就可以看出來,否則寶妃上一次也不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至于赫連依萱,雖然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是她畢竟是未來皇後的人選,也輕視不得。
原本想要借著昨天的事情來試探一下鳳傾嵐的底細,可是她竟然四兩撥千斤的全部彈了回來,而想要借此離間一下鳳傾嵐和赫連依萱,卻沒有想到赫連依萱竟然這麼相信鳳傾嵐。
「我和柳妃姐姐關系也不錯啊,難道不是麼?」赫連依萱听到柳妃的話,唇角勾起甜甜的笑容,對柳妃說道。
柳妃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滿臉笑容的說道,「是啊。我最是喜歡依萱妹妹這天真爛漫的性格了。」
鳳傾嵐只是坐在一邊,沒有開口說話。看來赫連依萱挺聰明,對于這些東西,她也不是看不透的。這樣她也就沒有什麼好放心不下的了。
七天的時間過的很快。大巫師的徒弟也終于回來了。只是鳳傾嵐沒有想到,會是他鄉遇故人。
那天。耶律孤鴻說要帶鳳傾嵐去見大巫師的徒弟,鳳傾嵐滿心歡喜的跟著耶律孤鴻去了,遠遠的就看到一抹素白的身影,出塵的如同是跌落凡間的仙子一般,一頭如墨的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鳳傾嵐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心里面一咯 。
男子听到腳步聲,緩緩的轉過身來,容顏勝雪,那一雙水藍色的眸子尤其醒目,他抬眸看著鳳傾嵐,眼中似是悲憫,又似是掙扎,他唇角緩緩溢開一抹笑,悠悠道,「這位便是王上的貴客麼?」
鳳傾嵐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一字字問道,「你就是淵瑜?」
「正是在下。」納蘭若楓唇角笑意得當,目光澄澈而清冽,語氣疏離而淡漠,仿佛他根本就不認識鳳傾嵐一般。
鳳傾嵐沒有想到,這大巫師的徒弟,竟然就是納蘭若楓。是啊。若不是如此,這唯一的生死蠱,又怎麼會到了她的身上呢。既然如此,這生死蠱的解藥,怕是拿不到了。她不知道納蘭若楓知不知道生死蠱的解法,可是納蘭若楓不會背叛君無憂的,不是麼?
「她中了生死蠱,不知道淵瑜是否知道解法?」鳳傾嵐還沒有開口,在一旁的耶律孤鴻已經替她開了口,有些關切的問道。
納蘭若楓只是淡淡看了耶律孤鴻一眼,一雙眸子仿佛沒有焦距一般,蒙著一層空濛的霧氣,語聲也如同是飄零在九天之外一般,一字字,清晰卻又殘忍,「生死蠱。無解。」
無解。鳳傾嵐唇角勾起一抹笑。且不管是真的無解還是假的無解,這至少代表了納蘭若楓的態度。他不會告訴她生死蠱的解法。她唇角笑意嘲弄,看著納蘭若楓,眸中目光復雜,笑道,「傾嵐明白了。打擾公子了。」
看著鳳傾嵐揚長而去的背影,納蘭若楓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並不是他不想給她解生死蠱,只是家族的使命在身上,他不能夠這樣做啊。他又何嘗願意看到她不開心,可是,他沒有辦法。
而耶律孤鴻則是有些奇怪的看了鳳傾嵐一眼,按照鳳傾嵐的性子,應當不至于如此小氣才對。不過想想也正常,她滿心希望能夠解了生死蠱,最後卻听到無解兩個字,換了誰也是受不了的。
鳳傾嵐回到寢宮的時候,赫連依萱正在等著她回來,看到她臉色不是很好,赫連依萱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樣,傾嵐姐姐見到淵瑜了麼?他也沒有辦法解開生死蠱麼?」
鳳傾嵐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淵瑜竟然會是納蘭若楓,這不但是解不開她的生死蠱,而且還反應出蠻疆和縹緲峰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她倒是不知道縹緲峰的勢力都已經滲透到蠻疆來了。看來就算她將生死蠱解開了,想要對付君無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听到赫連依萱的話,鳳傾嵐才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沖著赫連依萱淡淡笑了笑,說道,「生死有命。沒有辦法解開也是命數。」
「真的解不了麼。」赫連依萱听到鳳傾嵐的話,小臉垮了下來,如果解不開生死蠱,豈不是說明傾嵐姐姐隨時可能會死麼?
蠱毒一般都是用來操控別人的。皇室對于不信任的人,也會在他們身上種下蠱毒,如果他們膽敢有背叛的舉動,就可以催動蠱毒,要他們死掉。可是像鳳傾嵐這樣的人兒,又怎麼甘心被別人驅使?正是因為不願意被人驅使,所以她才要解開這生死蠱吧。如今沒有解法,那豈不是說明她要麼選擇被人驅使,要麼就會被催動蠱毒而死,或者受盡折磨。
「總會有辦法的,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明日我就要離開蠻疆了,以後你自己在後宮中要小心。」鳳傾嵐看到赫連依萱眸中的擔憂,不由笑了笑,伸手模了模赫連依萱的頭,對赫連依萱說道。
「傾嵐姑娘。淵瑜公子找你。」正在鳳傾嵐同赫連依萱說話的時候,一個婢女進來匯報道。
「淵瑜找你,或許是有辦法了。你快去吧,傾嵐姐姐。」赫連依萱听到婢女的話,眸子微微一亮,連忙對鳳傾嵐說道。
鳳傾嵐墨黑的眸子里面並沒有什麼欣喜的神色,因為她很清楚,納蘭若楓來找她絕對不是因為願意幫她解開生死蠱,否則剛才他就不會回答說生死蠱無解。
「淵瑜公子找我何事?」鳳傾嵐跟著婢女到了涼亭,就看見納蘭若楓白衣勝雪,站在涼亭之中,目光悠遠,看著遠處,她看了一眼他的側影,聲音疏離而清冷,悠悠問道。
听到鳳傾嵐的聲音,納蘭若楓緩緩轉過身來,水藍色的眸子看著鳳傾嵐,似是帶著淡淡的無奈和憂愁,他抿了抿唇,說道,「淵瑜。這個名字,唯有來蠻疆的時候,才能听到。」
鳳傾嵐聞言,不由挑了挑眉毛,難道這個名字不是他用的化名麼。還是說這個名字才是他原本的名字,而納蘭若楓不過是他的一個化名?
「淵瑜。這是你的名字?」鳳傾嵐見納蘭若楓只是淡然的看著前方出神,絲毫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不由撇了撇嘴巴問道。和納蘭若楓說話還真是累,非得她問,他才肯說。
納蘭若楓听到鳳傾嵐的話,緩緩收回了目光,神色有些復雜的看了鳳傾嵐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的名字叫做,天淵瑜。」
天淵瑜?!幾乎在一瞬間,鳳傾嵐的腦海中就反應出了另外一個名字。北漠的丞相,「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天家少主天淵瑾。
都說天家的傳人世世代代就是為了輔佐君主一統天下而生,每一代天家的傳人都是極盡聰慧,謀略兵法,佔卜星象,無一不通,無一不精,簡直就是多智近妖的存在,而這一代的天家少主天淵瑾更是聰慧無雙,因此才有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稱號。沒有想到,納蘭若楓竟然也是天家人?
「你是天家人?」鳳傾嵐看了納蘭若楓一眼,沉聲問道。天淵瑾。天淵瑜。這樣相似的名字,她不會以為僅僅只是巧合,如果只是巧合,納蘭若楓也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的真實姓名,如果只是巧合,在提起他的名字的時候,他也不會流露出這樣無奈的表情了。
「是。我是天家人。天淵瑾,是我的孿生弟弟。」納蘭若楓倒也沒有否認,他水藍色的眸子似是在看著鳳傾嵐,又似是透過鳳傾嵐看到了別的東西一般,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間,「天家。就是為了輔佐君主一統天下而生的。天家歷代的少主,都會選擇一個君主,竭盡一生去輔佐他。這使命仿佛是無窮無盡,代代相傳。」
「這樣就不會覺得累麼?」鳳傾嵐對于天家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現在又听到納蘭若楓說起來,不由問出了心底的疑惑。像天家這樣,世世代代都竭盡一切去輔佐君主,難道就不會覺得累麼?
「天家蒙人大恩,才能夠延續到現在。為了報恩,天家承諾,總有一日要重新讓天下一統。天家世代單傳,沒有想到,到了這一代,竟是雙生子。」納蘭若楓沒有回答鳳傾嵐的問題,卻是自顧自的說道,「加上我爹爹通過佔卜得知,天煞鳳星,可逆乾坤,天下就要一統。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爹爹以死相逼,要求我和弟弟分侍一主,確保最後能夠輔佐君主一統天下。」
天煞鳳星,可逆乾坤。鳳傾嵐不由猜,就知道,那個所謂的天煞鳳星,說的就是她。正是因為這個預言,她從小就要女扮男裝,正是因為這個語言,君無憂才不肯放過她。可是她既然連乾坤都可以逆轉,又怎麼會怕了君無憂?!
「弟弟選擇了北漠的皇帝。而我選擇了少主。而你,就是一統天下最關鍵的鳳星。」納蘭若楓看了鳳傾嵐一眼,眼中帶著太多復雜的情緒,甚至復雜到連鳳傾嵐都看不明白。一直以為納蘭若楓冷心冷清,從來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對什麼都沒有興趣,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會有這樣復雜的感情。
「我明白。這是家族的使命。我不會勉強你替我解生死蠱的。但是我自己會想辦法去解開。」鳳傾嵐看了納蘭若楓一眼,她知道納蘭若楓是真心對她好的,只是家族的使命,父親的性命,很多東西都是他沒有逃開的責任,她知道,他也是沒有辦法,所以他不會逼他,但是她也不會因為他而放棄尋找解藥,她是絕對不會向君無憂屈服的。
納蘭若楓听到鳳傾嵐的話,只是淡淡笑了笑,對鳳傾嵐說道,「生死蠱,真的沒有解藥。」
鳳傾嵐听到納蘭若楓的話,微微一愣,其實她也已經猜到了,連玉蟾蜍都沒有辦法,連蠱毒之鄉蠻疆都沒有辦法。這生死蠱興許是真的沒有解藥吧,否則君無憂也不會如此篤定了。
「少主說,只要你不嫁給洛紫宸,他就不會催動生死蠱。」納蘭若楓看到鳳傾嵐眸中的決絕,不由蹙了蹙眉頭,對鳳傾嵐說道。她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倔強,難道就非要和她自己過不去麼?
鳳傾嵐听到納蘭若楓的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眉目之間盡是桀驁和不屈,她語聲冷冽而高傲,說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紫宸在一起。」
「難道你真的寧願死,也要和少主作對麼?」納蘭若楓听到鳳傾嵐的話,謀色復雜,問道。這興許是他這一輩子露出最多表情的一天了吧,仿佛比他之前活的所有的日子用的表情都多。
鳳傾嵐看了納蘭若楓一眼,唇角笑容清淺,語聲卻是篤定,「是。就算死,我也和他勢不兩立。納蘭若楓,你不必再勸我了,瞧瞧你這眉頭皺得,一點沒有仙風道骨的樣子了。你放心,就算我和他勢不兩立,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是我的若楓哥哥。」
若楓哥哥。這一句話無疑又勾起了他心中的回憶。當初看到父親死在面前,被迫和親弟弟分開,甚至成為敵人,他早就告誡自己要斷絕一切的情和愛。要一心只為了實現那個目標,因此,他變得清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是小小的鳳傾嵐拉著他的衣擺喊他若楓哥哥的時候,他的心卻不由自主的軟了,因為想起了天淵瑾小時候喊他哥哥的樣子,也因為鳳傾嵐那澄澈的黑眸中帶著天真和無邪。
他知道鳳傾嵐的性格,既然她勸說不了鳳傾嵐,那麼鳳傾嵐的決定就不會再改變了。她既然說和君無憂勢不兩立,就絕對不可能再向君無憂屈服。而少主的性格他也很清楚,他雖然喜歡鳳傾嵐,可是若是鳳傾嵐真的觸犯了他的底線,他也許真的會殺了鳳傾嵐的。
難道他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鳳傾嵐死在他的面前麼,就因為那虛無的一統天下,天家世世代代付出了多少?!
納蘭若楓沒有再開口說話,似乎是在沉思什麼,而鳳傾嵐也沒有再同他說話。兩個人在涼亭里面站了許久,鳳傾嵐才回到寢宮。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耶律孤鴻竟然在赫連依萱的寢宮等她回來。
「我听依萱說淵瑜喊你出去了,可是生死蠱有了解法?」耶律孤鴻看到鳳傾嵐回來,面色平靜,似乎不像早上那樣臉色難堪,不由關切的問道。
而赫連依萱站在耶律孤鴻的身邊,看到耶律孤鴻眸中藏不住的關心,心頭微微一沉,難道說孤鴻哥哥,終究還是喜歡上了傾嵐姐姐麼?
「沒有。他只是問了我為何會中生死蠱的。」鳳傾嵐並不打算告訴耶律孤鴻納蘭若楓的身份,雖然和君無憂敵對了,可是在她心里面一直把納蘭若楓當做好朋友的,她自然不會揭穿納蘭若楓。相信以耶律孤鴻的睿智,也不至于吃什麼虧。
耶律孤鴻听到鳳傾嵐的話,眼神微微暗了暗,才又爽朗的笑了笑,繼續問道,「听依萱說,你明日就要走了?這麼快?」
「我擔心紫宸會等急了。」鳳傾嵐毫不避諱的說道,她的確擔心洛紫宸會等急了,畢竟她也已經出來了半個月了,一直沒有音訊,洛紫宸雖然不會跑來找她,可是心里面擔心她總是免不了的,再說,既然已經知道蠻疆沒有解開生死蠱的辦法,她再留在這里也是沒有意義的。
耶律孤鴻听到鳳傾嵐的話,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羨慕起洛紫宸來。能得鳳傾嵐這樣傾心相待,也是洛紫宸的福氣了。只是鳳傾嵐身中生死蠱,他們的幸福也不知道會有多久。他其實也是很希望淵瑜可以解開生死蠱的,畢竟像鳳傾嵐這樣風華絕代的女子,不該這樣早就香消玉殞。
「說的也是。我已經派人去尋找生死蠱的解法了,若是消息,我會通知你的。」耶律孤鴻掩蓋了臉上那一點點的落寞,唇角的笑容依舊爽朗,對鳳傾嵐說道,「既然明日就要走了,今夜我和依萱就給你送行吧。」
鳳傾嵐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也是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其實她和耶律孤鴻本來也不過是萍水相逢,耶律孤鴻能夠讓人去幫她找生死蠱的解藥,這份情誼,她總還是要承的。走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鳳傾嵐笑道,「那我們今夜就來個一醉解千愁吧!」
「好!孤倒要看看,你的酒量有多好!」耶律孤鴻也是笑著應道,像鳳傾嵐這樣特別的女子,會不會酒量也特別的好呢?不過他們蠻疆的人都是生性豪邁,這酒量可比中原人好多了,就是赫連依萱,你被看她小小年紀,酒量也是不一般,鳳傾嵐只怕是要栽了。
鳳傾嵐的酒量也是極為不錯的,雖然說不上千杯不醉,不過比起一般人來也是強上許多。可是真的和耶律孤鴻還有赫連依萱喝起來,她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原本想著就算她比不過耶律孤鴻,比起赫連依萱來總是綽綽有余,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的酒量這麼好,一點不輸給耶律孤鴻。
也是許久不曾這樣信任過旁人了,若是鳳傾嵐有心不想喝醉,那是絕對不可能醉的。只是和赫連依萱還有耶律孤鴻喝酒的時候,她比較放松,因此十幾壇酒下去,她就已經醉得不行了,趴在桌上,指著赫連依萱和耶律孤鴻說道,「我去,你們怎麼這麼能喝的?這不是坑我麼!」
赫連依萱和耶律孤鴻其實也已經有了些許醉意,只是比起鳳傾嵐來還是要稍微好上一點,赫連依萱對著鳳傾嵐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笑道,「傾嵐姐姐也終于有一樣比不過我咯,我從小都把酒當水喝的,傾嵐姐姐喝不過我也不奇怪。」
鳳傾嵐听到赫連依萱的話,也是一陣無語。從小把酒當水喝,這是個什麼概念。難怪這麼能喝,早知道就不和他們來什麼不醉不休了。
「我不行了。我要睡覺了。」鳳傾嵐看赫連依萱一副還要和她喝酒的架勢,連忙舉手投降。
耶律孤鴻看著鳳傾嵐臉上泛出點點紅暈,看起來更加的迷人,眼神也不由有些迷離。他自以為已經見到了鳳傾嵐的很多面,可是今夜喝醉的她,卻又是不一樣的她,她好像有著一千種樣子,每一種都讓他沉醉。
輕輕按了按太陽穴,耶律孤鴻強迫自己清醒過來,模了模赫連依萱的頭,示意他要走了,赫連依萱也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看著已經熟睡的鳳傾嵐,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其實耶律孤鴻的心思怎麼瞞得過她,她是那麼在意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舉動。他只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對鳳傾嵐動了情吧。
「傾嵐姐姐,如果孤鴻哥哥喜歡的那個人是你,那麼,我也只有接受了。」赫連依萱看著已經睡著的鳳傾嵐,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從前對她而言,她只有一個耶律孤鴻,可是現在,鳳傾嵐對她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人,是她不能傷害的人。
耶律孤鴻教會了她愛,而鳳傾嵐教會了她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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