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情真做 晚餐

作者 ︰ 夏末秋

「切,誰要你喜歡。**********請到******」白之音不以為意地扭過頭,心里卻像算準博彩號碼的賭徒,充滿勝利的喜悅。

下午,望著鏡子里精致妝容的女人,她忽然意識到這樣精心的打扮,沈牧梵一眼便能看出她對這次約會的重視,依他謹慎的性格,指不定會對她的目的起疑。

略作思考後,她去浴室卸了妝,再重新換了身衣服,白色工字背心外套了件藏青色拉鏈連帽衛衣套裝,黑色豆豆鞋,長發隨意在後面挽了個髻,雖未施粉黛,看起來卻更清透,絲毫沒有掩住她的優勢。

現在看來她是賭對了,比起慎重的裝扮,這身簡單的裝束明顯更能獲得沈牧梵好感。

偷偷瞄了眼開車的沈牧梵,白之音在心里長長嘆了口氣,為自己充滿算計和較量的可悲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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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下來,沈牧梵把車開到尖沙咀,最後在彌敦道一處大廈前停下來。

看他停車熄火,白之音偏頭看向車窗外,「到了嗎」

沈牧梵淡笑點頭,下車繞到她這邊拉開車門,再把手伸過去,示意她扶著下來。

跟前幾次不同,這一次,白之音沒有扭捏,微微一笑便把手搭了上去。下車後,她掃了眼街邊琳瑯滿目的霓虹牌,「你確定在這里?怎麼都沒看到招牌?」

「好店不需要打招牌。」沈牧梵單手托起她的胳膊,避免她將重心壓到腳上,然後帶著她走進右手邊一幢電梯公寓。

白之音跟著他上到24樓,一出電梯便看見走廊牆上雋永的兩個字——滬上,看名字就知道這是他們要光顧的上海餐館。

沈牧梵熟門熟路地帶著她進了屋,白之音打量著店里的裝修,看得出老板花了不少心思,沒想到這公寓樓里還藏著如此別致的店。

坐下後,侍應生送來菜單,沈牧梵卻沒翻開,而是對白之音說,「看看想吃什麼?」

白之音也不翻,只是懶懶地說,「你點吧,我不挑食。」

「那你喜歡什麼口味?」沈牧梵問。

「沒什麼偏好,別太咸就行。」

沈牧梵了然地點點頭,揚手叫來服務生開始點菜,「龍井炒蝦仁、蟹黃豆腐……」

看他一樣樣如數家珍,白之音不由好奇,「你會背菜單?」

沈牧梵笑而不語,倒是一旁點好單的侍應生替他做了回答,「沈先生是我們這里的常客。」

「你很喜歡上海菜?」白之音訝異,「香港人喜歡糖醋口味的好像不多。」

「其實也談不上喜歡。」沈牧梵呷了口茶,「可能是習慣吧。」

習慣?白之音心中一凜,腦子里瞬時冒出下午看到的一些內容,根據妍熙查來的資料,沈牧梵曾跟著母親在上海生活過一段時間,估計這就是他習慣上海菜的原因吧。

白之音端起茶,淺淺抿了口,「我對上海菜沒感覺,不過上海這個城市倒是挺向往的。」

「你沒去過上海?」沈牧梵吃驚。

白之音聳聳肩,「除了美國和香港,其他地方我都沒去過。」

「你爺爺不準?」沈牧梵捧著茶問。

「也不全是。」白之音咧嘴苦笑,「就算他準,我也沒時間。」

「我平時要負責百葉的公關事務,剩余時間得打理私下生意,每天恨不能j□j乏術,而且……」白之音自嘲道,「你知道的,憑我那點工資,也沒閑錢去旅游。」

說到工資,沈牧梵不禁想起之前的一個疑惑,「對了,你說沒錢,那是怎麼買到富貴平安盤的?」

白之音沒料到沈牧梵到現在才問這事,不過她早就想好了答案,「機緣巧合,讓我撿了個漏。」

「之前黑市上不是一直有人出價在找富貴平安盤嗎,老爺子起初也特別留心,但尋了幾年都沒結果就放棄了,哪知道年初連曦去內地辦事,居然在杭州古玩街上見到,便買了回來。」

「原來是在杭州。」沈牧梵若有所思地呢喃,「也對,她是浙江人。」

「什麼浙江人?」白之音問。

「沒什麼?」沈牧梵淺笑搖頭,問出另一個疑惑,「你既然知道有人買,為什麼沒早點拿出來?」

「一是怕我爺爺知道,想先藏一段時間再找機會出手,第二嘛……」白之音狡黠一笑,給他兜了底,「賣盤子給連曦的藏家說這盤子其實是一對,于是我們估模黑市上的買家之所以高價收購,肯定是想湊齊兩只,所以決定捂一捂,等買家急了再抬個好價錢。」

「看來,是我太急了。」沈牧梵自嘲嘆氣,「挨了你們的殺豬價。」

「行了吧,你別得了便宜賣乖。」白之音嗔瞪他一眼,「你才給我4000萬,比你拍賣會還便宜1000萬呢。」

「你買來4萬都沒有吧?」沈牧梵精明地問,「現在轉手就翻了1000倍,還不算多?」

「多什麼多?」白之音嘟起嘴,「這盤子是我和連曦合伙買的,當初說好不能比拍賣會價格低,你現在耍計讓我便宜了一千萬,這錢總不能攤給他吧,所以只好從我這份里減500萬給他。」

沈牧梵見她像個小孩子一樣,把嘴撅得老高,不由發笑,「你這是在跟我哭窮?」

「不是哭窮,是真窮。」白之音不滿地念叨,「我原本還想拿到錢就在港島買套房,現在只能住到新界了。」

「听你這麼說,我很有愧疚感啊。」沈牧梵夸張地皺起眉頭,「我在想,是不是應該把那1000萬補給你?」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白之音眼楮倏地發亮,開始替他找理由,「你看,你生意做那麼大,也不缺1000萬對吧?」

「是不缺。」沈牧梵眼底有笑。

「而且老話說得對,有錢難買心頭好,你那麼喜歡,根本不必在乎貴不貴,是吧?」白之音又問。

沈牧梵含笑點頭,「是不在乎。」

听他承認,白之音長嘆著給出結論,「所以呀,你完全可以把1000萬補給我。」

「補給你?」沈牧梵問。

見白之音點頭如搗蒜,沈牧梵差點沒繃著笑,只好用手抵住唇,作勢吁了口氣,「補給你1000萬對我而言的確無所謂……」

沒等白之音高興,他又補上一句,「不過,我這人做生意講究童叟無欺,要是補給你,那不是壞了規矩。」

見白之音臉已耷拉下來,他端起水杯喝了個水,唇角揚起漂亮的弧度。雖然之前試探過好幾次,但他對白之音的企圖仍然不敢確定,懷疑她是借「假追求」想攀上自己,可現在瞧來,她對錢的興趣明顯要大于他,這樣他也就更放心跟她演這場戲。

盡管她愛錢愛得市儈了些,不過總比藏著掖著來得自然,何況這種毫不掩飾的態度倒讓他覺得跟她在一起沒有壓力,挺舒服的。

而在另一端,白之音睨了眼玻璃上映出的人影,心底松了口氣,她知道剛才那場嗜錢如命的表演,已經讓沈牧梵徹底相信了她的目的是錢,是借他平台找戶好人家,而不是他。

**

菜陸續上來,白之音的「氣」也漸漸消了,開始專心對付起桌上的食物來。

沈牧梵見她埋頭吃得起勁,不由想起第一次帶唐糖來這里的情景,那丫頭也跟她一樣,一吃到美食便心無旁騖。

唇角微微勾起,沈牧梵給她夾了一塊糖醋鱸魚,「嘗嘗這個,是這里的招牌菜。」

「謝謝。」白之音稍稍抬了下頭,把魚肉塞進嘴里,可吃著吃著,眉頭倏地擰起來。

看她放下筷子,端起杯子猛灌水,沈牧梵連忙問,「怎麼了?」

白之音擺擺手,把頭扭向一邊,捂著口布用力咳嗽了幾下,接著又是一通猛灌水。

這下,沈牧梵明白了,「吞到魚刺了?」

她點頭,兩手捂著脖子不住嗯嗯地清嗓子,可那魚刺就像扎根在喉嚨里,不管她咳得多用力,就是紋絲不動,難受得她眼淚花兒都出來了。

沈牧梵見狀,趕緊走到她身邊,略顯急躁地拉下她的手,「別亂用勁,擔心傷到喉嚨。」

接著托住她的下巴,吩咐道,「張嘴,我看看卡在哪兒了?」

白之音頭往後撤,堅決肯定地吐出兩個字,「不要。」開玩笑,她是刻意在營造自己不在乎他的感覺,但那只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並不是真打算在他面前毫無形象,要她張大嘴巴,給他近距離研究,她才不干這種傻事。

沈牧梵見她牢牢捂著嘴,只好招來服務生,「去拿一碗米醋,再讓廚房來一份熱的麻餈。」

服務生很快就把兩樣東西端上來,沈牧梵先把醋遞給她,「慢慢喝,盡量在喉嚨里壓一下。」

等她皺著眉喝完小半碗醋,他才把麻餈分成幾個小塊,喂到她嘴邊,「嚼兩下就一口吞下去。」

低頭看了眼他手上的小團,白之音懷疑,「這有用嗎?」

「有用的。」沈牧梵解釋道,「我小時候每次吃魚被卡主,我外婆就用這個方法幫我順下去。」

白之音將信將疑地吞了兩塊,正打算嚼第三塊時,那處刺刺的痛忽然一松,牽絆的感覺真的沒了。她壓了壓喉嚨,再嗯嗯哦哦地清了清嗓子,最後興奮地叫道,「真的下去了誒。」

「跟你說了有用,你以為我騙你。」沈牧梵重新給她倒了杯熱水,沒發現在不知不覺間,他緊繃的身體松了下來。

鬧了這麼一出,兩人都沒了胃口,沈牧梵結了賬,便帶著她離開。到了樓下,白之音想起答應過小天要買甜品回去,便對他說,「你先走吧,我還得去買點東西。」

「買什麼,我陪你去。」沈牧梵瞥了眼她的腳。

白之音思忖了下,覺著自己這樣的確不方便,就不再推辭,「我要去廟街。」

這個點正是廟街最熱鬧的時候,沈牧梵的車開不進去,只好停在遠處的車位上,考慮到她的腳,他提議道,「你要買什麼,我去幫你買。」

「你找不到的。」白之音說著推開車門下來。

沈牧梵知道她主意已定,只好跟著下來,小心扶著她,一路上他用身子幫她擋著人群,不住叮囑她小心腳,從街口到街中間,不長的一段路,他走得後背全是汗。

約莫走了十幾分鐘,白之音在一家名叫陳記的糖水店門口停下來。

「你想吃甜品?」沈牧梵不懂,尖沙咀不是有很多甜品,她至于一瘸一拐跑來廟街嗎。

似是看清他的疑惑,白之音側頭朝他笑了笑,「這兒跟普通糖水店不一樣。」

他剛想問哪里不一樣,白之音忽然甩開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幾步。手上一空,沈牧梵眉頭輕輕挑起,胸口躥起一股怪異的情緒,好似是不滿,又好像有點落空的失望。

他才杵在原地,思忖著要不要跟上去扶住她,沒等想明白,店內就走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朝著白之音笑嘻嘻地說,「我就說是音音,你陳叔還說不是。」

「三婆。」白之音甜甜地打招呼。

被稱作三婆的人拉住白之音的手,嗔怪地問,「還記得我這個三婆啊,你自己說說多久沒來了?」

白之音被埋怨,也不解釋,只笑著問,「你最近風濕有沒有再犯?我上次叫人帶給你的藥有沒有效果?」

沒等三婆答話,店門口一個粗狂的男子已接過了話,「效果很好,就是她舍不得用。」

「陳叔。」白之音跟男子打了招呼後,側頭佯裝凶巴巴地瞪著三婆,「你不用是想留著生仔?」

「胡說八道。」三婆拍了她一下,「我這是老毛病了,平時不痛就不用吃。」

白之音知道她是心疼錢,不由嘆氣,「這藥要按療程服用才有效果,你這樣痛就吃,不痛就放著,吃再多也沒用,只會花更多冤枉錢。」

「這樣啊?」三婆想了想,「那好吧,我今天回去就按時吃,不過你不許再給我買了,隔壁張阿姨的兒子也在澳洲讀書,我叫他給我買了寄回來。」

「這個藥一般藥店沒有的。」白之音說。

「那我讓你陳叔把錢給你,否則我就不要了。」三婆堅持。

見白之音點頭,三婆這才滿意地笑了笑,拖著她往店里走,哪知剛動了一步,就听白之音啊的叫了一聲,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倏地欺了上來。

三婆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來人正是剛才站在白之音斜後方的男子,她還以為是路人甲呢。

上下打量了沈牧梵一番,三婆側頭小聲問白之音,「你們認識?」

白之音借著沈牧梵的力站穩,對三婆點了點頭,「嗯,朋友。」

三婆這才發現她一只腳提在空中,急忙彎腰拉高她的褲管,「這是怎麼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白之音伸手拉起她,在她念叨前,趕緊轉移話題,「三婆,還有沒有糖不甩和蜜豆撈渣,小天念了好幾天,說想吃。」

此話一出,果然成功引走三婆注意力。「當然有,我叫你陳叔幫你打包。」

「你呢,芝麻糊還是杏仁露?」說完,又轉頭問沈牧梵,「這位先生呢?

白之音回轉頭,對沈牧梵揚起一抹笑,「三婆家的芝麻糊是廟街一絕。」

「那就來碗芝麻糊吧。」沈牧梵應道。

「那行,你們先坐著,我去給你們盛。」

等三婆進去,白之音瞄了眼西裝革履的沈牧梵,嘴角越翹越高。

沈牧梵被她笑得的慌,還以為自己衣服上沾了什麼,可看來看去也沒發現名堂,只好問她,「你笑什麼?」

「沒什麼。」白之音莞爾道,「就是在想,如果被狗仔隊拍到你在這兒吃糖水,搞不好陳記會火。」

「不止陳記。」沈牧梵抬眸睨了眼不遠處探出來的鏡頭,俯身湊到她耳邊低喃,「你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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