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怔愣後,沈牧梵率先回過神。他大步走到病床前,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到視線觸到床上一臉蒼白的女人,平靜的面色才有了些許波瀾,清淺的聲音里暈著不容忽視的力量,「出了什麼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踫到頭。」白韋德刻意隱瞞了白天的事。
對他含糊的回答,沈牧梵並未深究,只是側頭看向李可,「去請主治醫生過來,另外幫我聯系dr王。」
白韋德站在床邊,見沈牧梵彎身似是要湊到白之音耳邊,心下一急,伸手擋在他面前,「她剛睡,你別吵醒她。」
沈牧梵直起腰,垂眸望著略矮他半個頭的白韋德,「你好像很關心音音?」
白韋德自知緊張過了頭,卻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妹妹,我當然關心她。」
「是嗎?」沈牧梵左眉輕挑,好整以暇地注視著他,「可據我所知,她跟你這個大哥並沒有感情。」
白韋德沒想到沈牧梵會如此直接,默了片刻才駁回來,「就算感情不深,我們也是兄妹。」
出乎意料的是沈牧梵居然沒再跟他辯駁,還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我希望白先生永遠記住,你們只是,兄妹。」
他刻意在兄妹兩個字上加重音,強調之味不言而喻,讓白韋德不由心虛,「你什麼意思?」
「你不懂?」沈牧梵反問。
「你不說清楚我當然不懂?」白韋德低吼。
看著滿目赤紅的白韋德,沈牧梵漸漸斂起笑容,一字一句,「你對她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而不是哥哥對妹妹。」
內心深藏的秘密被人毫不顧忌地拎出來,讓白韋德惱羞成怒,「你胡說什麼?」
相比處于渾身豎刺的白韋德,沈牧梵平靜得多,但冷靜的面色讓人不寒而栗,「我是不是胡說,你最清楚。」
不等白韋德反駁,他繼續說道,「你愛不愛她我管不了,但我不希望你再接近她,無論是以何種身份。」
「你想阻止我們見面?」白韋德怒目圓瞪。
「她也不想見你。」沈牧梵一針見血,「你們這些年怎麼對她的,應該不用我提醒吧?」
「那也是我和她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似是听了個幼稚的笑話,沈牧梵撇了撇嘴,「她是我的未婚妻,是未來的沈太太,她的事當然得我管。」
「就算這樣,我們見不見,也不是你說了算。」白韋德拳頭握得死緊,依然逞強。
「是嗎?」沈牧梵頓了頓,正色道,「如果你想試,我不介意用整個白家,甚至和你有關的所有人為你的錯誤付代價。」
盡管不在商界,白韋德也知道沈牧梵的實力,曾有人說他打個噴嚏,香港經濟就會惹上一次小感冒,自己跟他斗,是典型的以卵擊石。而如他所言,白之音一旦嫁給他,就永遠不用再見到白家人。
他也知道這是白之音的夙願,她蟄伏多年,甘願為白家做牛做馬不就是為了尋求機會,徹底逃離嗎?正因為察覺到她想逃的心,這些年他才做出不問生意的樣子,讓爺爺不得不器重她,也愈發沒法放她走。
有時候,他會憎恨自私陰毒的自己,為了一段不倫的感情,把她限于痛苦的白家,也曾自我說服愛她就該讓她幸福,可想到她要離開,他就抓心撓肺地舍不得。所以,在知道爺爺給她相親後,他主動要求回百葉上班,並以留她再干幾年為由,說服爺爺不再給她聯姻,心想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然而,他沒想到一向深居簡出的她居然會認識沈牧梵,還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百般心思回轉,白韋德思來想去決定暫不和沈牧梵硬踫硬,他的確能阻止自己見她,但只要白天的監護權還在白家,哪怕她走再遠都會乖乖回來找他們。至于沈牧梵,如果他是真心愛白之音,那就不敢輕舉妄動,毀了白家,連累的只有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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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領著醫生進來看見的就是一臉扭曲的白韋德。那樣的表情讓人十分不舒服,不悅地皺起眉,他輕咳一聲,提醒道,「沈總,這是白小姐的主治大夫,陳醫生。」
沈牧梵禮貌地點了點頭,「陳醫生,我未婚妻怎麼樣了?」
未婚妻?陳醫生端詳著面前氣度不凡的男人,再瞥了眼毫無血色的白韋德,兩相比較,後者就顯得帥氣有余而氣場不足,甚至還略顯陰氣,換了他是女人,也會選氣勢逼人的沈牧梵。
為白韋德暗吁口氣,陳醫生如實答道,「她踫到頭,初步診斷為腦震蕩,暫時沒有危險,具體情況需要做進一步檢查才知道。不過島上設備不足,我們已經聯系了港島的醫院,明早開船就送她過去檢查。」
「她現在能轉院嗎?」沈牧梵問。
這次不等醫生回答,白韋德已搶聲,「不行,她現在不能移動。」
仿佛沒听到他說什麼一般,沈牧梵側頭望向李可,「聯系上dr王了嗎?」
李可點頭,會心地重撥了一個號碼,待接通後再遞給老板。接過電話,沈牧梵把白之音的情況簡單說了下,接著把手機交給陳醫生,「dr王想了解病情,麻煩您講一下。」
dr王?陳醫生狐疑地接過來,剛說了句喂,身子驀得一僵,站得筆直,「王教授……」
簡短的詢問後,陳醫生把電話交還給沈牧梵,態度已有了明顯改變,「我這就去辦出院手續,另外……」他頓了頓,「為了安全起見,我想陪你們一起過去。」
「求之不得,給你添麻煩了。」沈牧梵客氣地道謝。
「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我的職責。」陳醫生笑顏如花,「那我這就去安排出院。」
白韋德被晾在一邊,心里難言滋味。從陳醫生的態度他能猜出那個dr王必然是泰斗級人物,有他在,白之音的傷肯定無礙,可看著沈牧梵抱她的樣子,他的心又像被烙鐵熨過,煎燙發疼。無論他多愛她,終究沒法成為她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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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細心呵護,白之音被送到仁愛醫院,接到通知的院方早就安排好檢查,一小時不到結果便出來了。
「有輕微腦震蕩,不算嚴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就行。」dr王說。
听到她沒事,沈牧梵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王叔叔,謝謝你,大晚上叫你過來,吵到你休息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掃了眼熟睡的白之音,dr王饒有興味地問,「這位小姐就是傳說中的女朋友吧?」
沈牧梵大方點頭,「我們準備訂婚了。」
對他所說dr王沒有驚訝,還勸道,「如果合適直接結婚就好,還訂什麼婚?沈老可是一直在等你這杯外孫媳婦茶。」
沈牧梵勉力笑了笑,「他都抱重孫了,我這個外姓人,不重要。」
「你呀……」王醫生嘆口氣,「一點都不懂你外公的心思,在孫輩當中,他最疼的就是你。」
沈牧梵淺淺一笑,沒有接話。
「你心里還放不下他對你媽和外婆做過的事吧?」王醫生喟嘆,「其實這也是你外公最大的內疚。這兩年,他腦退化得很嚴重,好多事都忘了,但常念叨的還是你媽、你外婆和你。」
看他依舊沉默,王醫生思忖再三,決定扔出一枚重磅炸彈,「你外公他其實已經立了遺囑,他死後名下股份和財產百分之八十都留給了你。」
沈牧梵一震,「留給我?」
dr王頷首,語重心長,「沈老很惦記你,有空帶著她回去看看他。」
沈牧梵依舊沒接話,兩人各懷心思地陷入沉默,誰也沒注意到床上的病人眼珠微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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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音醒來已是第二天早晨,一側眸就看見斜靠在沙發上的沈牧梵。沙發有點小,他半個身子都掉在外面。想到堂堂沈氏主席就這麼將就了一夜,白之音微微翹起嘴角,久澀的心底滑過一絲甘甜。
似是感應到她的視線,沈牧梵霍地睜開眼楮,一咕嚕爬起來,走到床邊,聲音有剛醒的暗啞,「怎麼不叫我?」
「我剛醒。」白之音抬起手想撫平他微亂的頭發,卻被他接住手,握在掌心里。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暈或者惡心?」
他的手暖暖的,讓她的心也暖起來。「沒有,就是有點渴。」
「那我扶你起來喝水。」沈牧梵替她搖高床,把水喂到嘴邊,「慢點,小心嗆著。」
喝完水,沈牧梵叫來醫生,等dr王檢查完,忙不迭問,「王叔,她沒事了吧?」
「沒事。」dr王收起小電筒,笑眯眯地望著白之音,「回去好好休息,讓牧梵給你燒點好吃的。」
白之音睨了眼沈牧梵,「他會做飯嗎?」
「色香味俱全。」dr王笑道。
「真的?」白之音語帶懷疑,「那我得嘗嘗看。」
傍晚,看見餐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湯時,白之音不得不相信dr王的話,沈牧梵燒的飯色香絕對一流,至于味……
第一勺雞湯入口,險些讓她把勺子也咬進去,這味道簡直是米其林水準啊。
把四個菜都嘗了個遍,白之音又夾起一筷子蘆筍炒肉,塞進嘴里,「要不是全程看著你做,我都要懷疑這些是酒店里買來的了。」
沈牧梵淡淡一笑,給她舀了一勺蛤蠣蒸蛋,「喜歡就多吃點。」
白之音來者不拒,吃得不亦樂乎,而且非常給面子地掃蕩光了桌上的菜。吃飽喝足,她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可沒看多久就犯困。
洗完碗出來,沈牧梵看她抱著枕頭昏昏欲睡,便來拉她,「怎麼剛吃了就躺著。」
白之音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聲音懶綿綿地,「好困,我想睡了。」
沈牧梵就著她的手將她抱到懷里,「待會兒再睡,要不容易積食。」
白之音嘴里應著哦,頭卻靠進他的肩窩。眼見她眼皮耷拉下來,沈牧梵嘆口氣,「很困?」
「嗯。」白之音點頭,還很配合地連打了幾個哈欠。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折騰太厲害,她最近特別容易犯困,總覺得覺不夠。
她哈欠連天,沈牧梵就算有滿月復的疑問,也決定先放一放,「那好吧,我陪你去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非常抱歉,食言了,在日本一直沒有更新。
其次,要稍稍解釋下沒更的原因。離開大阪去北海道的前晚想著要在飛機上修文,所以把ipad放在酒店衛生間充電,結果……第二天我徹底忘記了。直到飛機飛穩,我才想起了。最最悲催的是,我的ipad和手機是一個充電器,于是,接下來幾天我的手機也沒有電了,我徹底跟家里失去聯絡,都快把家人急死了。
再然後,就是發生了一些列因為沒有手機導致的二缺又傻逼的事,哎,總之就是一部悲催的畫風。
最後,無論啥原因,都要跟大家說抱歉,也感謝大家的諒解,沒有催更啥的,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了。
我現在回來了,會竭盡全力,努力日更。
oo謝謝,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