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中心部落（2）
羅民旭拍了拍奧斯頓的背，奧斯頓回頭，他做出抱孩子的動作，「兩個孩子在哪兒？」
奧斯頓微微一笑，指給他一個位置，可惜看不到。
「哦……」看樣子沒問題了？
不知道撿來的孩子他們會怎麼安置。羅民旭吧唧吧唧嘴，覺著一股子苦味，他哈了兩口氣出來嗅嗅，哎，還真的有苦藥氣。這時候正遇上要拐彎的分岔路口，羅民旭東想西想沒留神，啪一下撞上了別人家的籬笆。
「嘶……」他忙退後，忽見一條人腰那麼粗的蛇從暗處倏地躥了出來，他差點給自己的口水嗆死，奧斯頓三步並兩步趕過來將他拉到身後，說了幾句什麼，將大蛇勸了回去。
羅民旭病未痊愈，發了一脖子虛汗，看向奧斯頓的眼光多了幾分敬重。能和蛇交流，牛爆了！
羅同學至今沒意識到問題的根本，因為他只看到發生在男人身上的變化，一旦有別的事佔據頭腦，就忘了深入地思索。
離開大蛇的地盤，兩人繼續前行，部落中的道路很寬敞，修得也頗為平整嚴實，只一樣沒路燈，讓羅民旭不太習慣。原始的世界沒有霓虹燈，夜的黑也比都市中來得純粹與天然。
林林總總的屋子依據一定的規劃分布，星羅棋布，它們大都隱沒在黑暗里，只少部分偶爾從窗戶透出點點橘光，和星光交相輝映。
今兒月光不那麼亮，道旁的籬笆和房子只是濃重的水墨，腳下的路也不十分清晰。全賴奧斯頓的那個火把了，羅民旭亦步亦趨，只知道大概路過了幾個路口，然後就到了一個木屋前。
他以為奧斯頓要領他回原先的房子，也沒想太多。直到奧斯頓把火把插在院子的一個石柱里，才發現好像不一樣，他那屋沒這個東西。
就這時候，卷毛大哥忽然出現了。他嘰咕著，看動作是要拉奧斯頓走。
奧斯頓表情一直溫淡，不動如山。
羅民旭病還沒大好，折騰到現在早已經困得不行，一個勁兒地大雞啄米。奧斯頓按下對方的話，示意他先進屋。
羅民旭看了他們一眼，順從地進了屋子。
哪怕黑燈瞎火的，他也明顯感覺得到這不是之前住那個屋子，這里頭的空氣都是清香的。他瞎子似的模索著找水，在這樣聞都聞得出來十分干淨的屋子里，就他又是汗又是煙塵的，怪難受。
砰，撞到桌子，他連忙穩住。接下來的動作他更為小心，微微弓著腰伸長手臂，步步為營。
不一會兒，他停住了，因為他好像踫到了什麼東西，他困惑地上下游移，跟著觸感在腦海中勾勒物體的形狀，他遲疑了一下，在左方一個什麼地方定了下來，掌心底下是有節奏的震動，一下，一下，平穩而有力。他一怔，這是人家胸大肌吧！正這麼想著，飽滿的胸肌淘氣地跳了幾下。羅民旭燙著了似的忙收回手，「不好意思。」
奧斯頓的側臉隨著果仁的燃燒漸漸清晰，暖光自眼底浮起，溢滿眉目。這明明是一張極為剛毅的臉，卻不帶半分凶狠厲色。羅民旭不知不覺就琢磨起來了，直到男人不動聲色地掠過來一眼，他才連忙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譬如這房子。
這個房子格局和羅民旭那個是一模一樣的，但布置就天差地別了。
先是內牆刷了米色的一層漆料，比原木顏色亮堂許多，牆根印有一圈綠色的花紋。
門口和窗戶在同一邊，窗台有陶碗種的小野花，窗台左邊的牆下端放著長桌，壓著這個世界的紙筆和書。
書的材質很奇特，縴維的質感很鮮明，但不太厚，乍一看挺像樹皮，但又輕薄柔順很多，也更為堅韌。大概是從什麼植物上片下來的。
然後衣櫃儲物箱，桌子椅子。進門右邊的牆上用漂亮的魚鱗和甲蟲碎殼拼了一幅花草樹木圖。
這里同樣分為外間和里間，用暖黃色的布簾分隔，里頭是柔軟適度的床鋪，羅民旭仔細看了一會兒，驚訝地發現底下墊的是類似棉花的東西，還加了簡單的被套。連枕頭都齊活，床頭邊一個矮櫃放置陶杯水壺……拉開抽屜還有葉子打包的肉干！
羅民旭驚呆了，這個地方看著原始，實際不然，更讓他驚訝的是，男人能把一個小家打理得這麼井井有條，不知道的絕對會以為這里藏了一個老媽。
不好意思，他們專業所有男人的宿舍就沒幾個能叫整潔的，他自己的還算好了。據說別人專業有男的點了家務技能，無緣見識。
估計是他看得太投入，奧斯頓沒打擾他，轉而到隔壁的廚房燒起了熱水，順手將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了回去。
他把熱水兌好涼水，把羅民旭拉到另一邊他自己建的廁所兼洗澡間。
羅民旭深深體會到了何謂好男人，看，他什麼都沒說，人就連洗澡水衣服都備好了。這就是意識上的巨大差異，擱現代，得勾走多少好妹子。
不止如此，他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奧斯頓又給他備好了夜宵和藥，吃的是菜丁煎蛋，噴香，藥喝完……居然還有果脯過嘴！
羅民旭都有點怕了好嗎，他打小就沒見過細致到這程度的男人，更別說是對另一個男人這麼做。他從小就沒爸，說不準是不是親爹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吃完就結束一天了吧？太天真了，奧斯頓還手把手地教他用一根小毛刷刷牙，用一種葉子泡的水漱口一遍，再用清水漱一遍，最後的最後，奧斯頓還把所有被子被套都換掉才讓他睡下。
羅民旭紛繁雜亂地想了很多，這的床比山洞里的那張小一大半，兩人幾乎肩踫肩。他看著男人睡沉，單手支起上半身湊上去，看了好一會兒，發現人真睡了，他架不住也放松下來。
……
大清早，奧斯頓已經用肉絲和曬干的海鮮干貨熬了一大碗鮮甜的面糊——日後語言相通了羅民旭才知道這些海鮮干貨多難得，奧斯頓每隔幾個月才捕得那麼幾斤，全免費供給家人朋友了。他早在這時候已經被奧斯頓列入朋友名單。
這會兒他吃完面糊搶著刷碗，學著奧斯頓的樣子逐一歸置。
奧斯頓趁此機會教他語言，例如碗盆怎麼說。
這給了羅民旭靈感。
他的想了未來三個月的打算，學語言，找活干。簡單明了，簡直不能更機智。
羅民旭自認不是一個特別擅長事事規劃的人，因為個性急，又有點大喇喇。所以他習慣隔一段時間花上幾天構思一個大概的階段性計劃，確保大方向不出錯，然後貫徹到底。就他的個性而言，這個做法算是最合適的了。
可惜小算盤雖然打得挺好，計劃趕不上變化。羅民旭剛打算跟奧斯頓出門溜達溜達，兩個美女把他給堵了，「伊蒂絲，賽琳娜。」奧斯頓放慢語速，對他介紹道。
伊蒂絲和賽琳娜一左一右跟王朝馬漢似將羅民旭挾到了一座高腳竹樓前。
奧斯頓跟到籬笆外就停了下來。倆妹子一走，羅民旭就轟轟轟地跑到籬笆前面，倆爪子往籬笆上一抓，得，鐵窗淚的整一個場景都活靈活現了。
「哥們兒，里頭沒陷阱的吧？」昨兒都架到火上了，誰知道這下子又要搞什麼啊。
奧斯頓听不懂對方的語言，卻不妨礙他理解小家伙的憂心，他越過籬笆，在同樣是黑色的頭發上揉了揉。
放心，沒事，我在這里等你出來。
羅民旭被奧斯頓調了個方向，背後受到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前進了幾步。
上吧！
大步流星。
到了近處，只見小竹樓的柱腳上都用深青深棕的顏料畫了圖騰，仿佛帶有某種特殊的魔力，令人生不出什麼搗亂的想法。
他抓住繩梯，麻利地躥上去。
這離地的屋子也畫滿了東西，較之樓腳更像小孩子的趣味涂鴉，壓力驟減。他敲了敲門框，里面傳出滄桑的聲音，幾個字，听不懂但不妨礙他理解。于是順勢撩起虛掩的獸皮，一位衣著樸素的老女乃女乃盤腿端坐在正中間，看似閉目養神。正是昨晚帶領大家唱歌以及留到最後的那位。
房間里陽光充沛，竹床竹矮桌竹衣櫃，四個角落都堆有大箱子。總的來說東西不多但井井有條，一塵不染。
老女乃女乃微微睜開眼，淺褐色眼眸清澈慈祥，她花白的紅棕發絲編成一根辮子，垂在肩側。
她站起來，從桌子上斟了一杯女乃汁遞過來。羅民旭客氣地推掉了，「謝謝。」
老女乃女乃從櫃子里拿出一本書。
羅民旭接過，翻看了一下，書頁和奧斯頓桌上的一樣，里面寫滿了陌生的符號，滿滿的一本。
沒等他模著頭腦，老女乃女乃又給了他一疊空白的縴維紙和一根包了布的木炭細條。
「這是要干啥？」他一抬頭， ！猛撲到窗邊，老女乃女乃你別想不開啊！
老女乃女乃微鞠著背，笑眯眯地斜仰頭，朝他招了招手。
羅民旭抹汗，這里至少二樓啊，老人家身子骨真強悍。
作為一個守規矩二十幾年的好孩子，他安安分分地順著繩梯回到地面，在奧斯頓的陪同下跟著老人穿街過巷。
中途的繁華熱鬧他根本沒時間看，後面直接走的小道，啥都沒得看了。
來到一個大房子前的空地，突然一道凶猛的吼叫在屋內炸響，屋頂的干草撲簌簌地被震落一地，無風抖擻。羅民旭小心髒一蹦，就像被哪個缺德的家伙用高保真音響最大音量猛地轟了一腦袋，從耳膜到腦殼里邊都嗡嗡地響起來。
老女乃女乃笑眯眯地看他，他僵硬地別過頭，向唯一的熟人求救……奧斯頓搭上他的後背，直接將他送到了門前。
羅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