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重重考驗(3)
到了晚上,倆小孩已經被送走,羅民旭帶奧斯頓提早回家。
從床底背包里挖出晶石球,羅民旭將它捧到跟前時奧斯頓再也藏不住驚訝,「這是。」
「我撿的,不知道是什麼,但很好用,只要心里想的它就能指示你找到。」說著示範起來。
「我現在想著你。」晶石中立刻出現了一道細線,定定指著奧斯頓。
奧斯頓合上兩掌,將晶石連同羅民旭的手都罩了起來,神色之鄭重,令羅民旭也不由得嚴陣以待起來。
「不化冰。」
「什麼?」沒听清。
「不化冰,一種生長在火爐谷底的石頭,」奧斯頓道,「曾經是用來制造指向球的材料,可惜,唯一知道制造方法的部落已經消失了。你這個……」
仿佛等待拍賣場上最後的一錘定音,羅民旭不自覺有點小緊張,「怎麼樣,別釣我胃口,快說。」
奧斯頓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當然是好東西。」
羅民旭心里那叫一個樂,跟中了彩票似的。「多難得好運一次,早知道再撿多幾個寶貝了。」
「現在也不差。」奧斯頓讓羅民旭將不化冰收回去。
據代代相傳的歌謠描述,地動紀時期人族所有部落都進行了遷徙,幸運的實力強悍的來到了這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組建了中心部落,剩下的那些部落,大多在遷徙的過程中丟了性命。
不化冰指向球的制造者就是其中一員,隨之而去的是精妙的工藝和手法。
地動紀對全部生物的影響不是很大,但對人族的文明延續有很大的干擾,更多的先進工藝出現了不可逆轉的斷層破裂。
當年的指向球有存貨,但都散失在野外,剩下多少說不準,沒幾人有本事去冒險。所以說,羅民旭這一顆,是部落中的唯一。
羅民旭听過前情提要有點動搖。但是,原始部落始終給人一種淳樸可親的印象,就像很多現代人對西部某個高原城市趨之若鶩,一旦印下了那種名為美好的烙印就很難改變。
所以他還是決定拿出來為部落做貢獻,奧斯頓忽然說︰「不管以後會如何,我都會是你最好的同伴。」
「……謝啦。」羅民旭踮起腳,勾肩搭背。
再次來到養殖場,所有動物都被趕到了部落街道上,專人看守著。各個種族組成小隊,嚴陣以待,空氣凝重得令人大氣都不敢喘。
奧斯頓回到自己所屬的小隊去,他是小隊長,特許羅民旭加入他的小隊。羅民旭不動聲色地握起指向球,心里開始描繪地肉蟲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羅民旭額角也開始滲出汗,人多無風的夜晚十分悶熱,人人都被悶出了躁動的情緒,小聲議論漸漸響起。
指向球通透如冰,什麼反應都沒有。
「不可能啊……」羅民旭有點沉不住氣,原地來回踱步,頭發給撓成了鳥巢。眼見著又到昨晚地肉蟲攻擊的時間了,旁邊的奧斯頓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讓他鎮定。
不管他怎樣用力去想,指向球內部還是靜如死水。他拉下奧斯頓的手,將球塞進去,「你試試。」
他環顧四周,光影明滅,大大小小的影子晃動不安,就像考試即將交卷時有一群人在身邊跑馬轉圈,哪怕沒有發出聲音也令人不耐煩。
奧斯頓垂下手,沒說什麼。
羅民旭抓緊被遞回來的指向球,只覺得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什麼熱忱都熄火了。
仍然是一無所有,失敗了。
奧斯頓跟瑪卡斯交代了一句,帶羅民旭走出養殖場,如果指向球沒用,羅民旭再呆在重災區就會很危險。
羅民旭抹了一把臉,找了一把武器,第二次站到了旦吉 一族身旁。褲袋里的球沉甸甸的,讓他渾身不自在。
「還好麼?」阿蘭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溫聲問道。
羅民旭強作輕松,道︰「還可以。」
阿蘭特看起來比較淡定,淡藍色的豎瞳眼楮較白天時飽滿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更溫柔了。他背著小背簍,腳尖一下一下地拍打著節奏。
他微微側頭,問道︰「你不想到前方去麼?」
羅民旭愣了一下,笑著擺手,「不了,我更喜歡鎮守後方。」
一道意味不明的微光在藍色的獸瞳中掠過,快得誰都沒發現,阿蘭特點頭,轉過了頭。
在兩人後面,西德尼眼色暗沉地盯著羅民旭的背後,從上到下,巨細靡遺地檢視了一遍,最後落在褲兜上。
如果目光可以變成刀子,羅民旭的衣服早已經被割成了爛菜葉,西德尼正要收回視線,不期然撞進了阿蘭特的眼里,頓時粗臉一紅,嘿嘿笑了一陣,走到了旁邊,還跟加里撞了個滿懷。
加里喘著粗氣跳到羅民旭身邊,羅民旭深感這孩子的粗神經,就這麼往他和阿蘭特之間撞,把部落里廣受敬重的巫醫撞了個趔趄都沒發現。
認識不認識的人都聚齊了,一直等到入夜,地肉蟲也沒來,指向球也沒有任何反應。
最後,所有人只得散隊,留下放哨的同伴之後就各回了各家。
羅民旭躺到床上,想破了頭都沒想明白為什麼指向球失效。
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蹲在床板上,又掏出了個球。他想自家的水缸,那道銀線堪比秒速,咻地一下就從球心射了出來,黑夜里都微微自發銀光,生怕你沒看到它似的。
他又想了別的雜七雜八東西,一一都順利指了出來,部落範圍內的都有效。
他松了一口氣,看來不是指向球的問題,而是那群蟲子今晚真沒來。
這是跟他作對呢吧,他剛想立點功就給他唱反調。
不知道明天還來不來,要不干脆提議奧斯頓出部落找?
念頭剛起,他就蔫了,因為他想起來自己還沒考過那什麼新場考研,根本沒有出部落的許可……
重又躺回床上,還沒有睡意,他收好指向球,改而拿出了裝錢的小皮袋,里頭裝滿了骨頭片,掂量掂量,還挺有分量的。
有錢就好,他把錢袋擱胸上,感受著那踏實的重量,心想,有錢起碼保證他能在部落里生存下去。
不管是現代還是史前,生存都是生命的頭等大事,錢或者說類似的等價物,就是生存的憑依,哪怕他目前力量不足以外出闖蕩,也能靠這一片片的骨頭在部落里站住腳跟。至于能不能站穩了,那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走著瞧。
賺錢從商,新場考驗和那些可能帶給他地位的地肉蟲……亂七八糟的想法交錯飛舞,如同燈火下橫沖直撞的飛蛾蟲子,漸漸地朦朧了畫面。
羅民旭睡了過去。
在他只去過寥寥數次的阿蘭特家里,阿蘭特從一個陶壺里拉起一條根睫,回頭說︰「他不是您的族人。」
籠罩在陰影中的人沒有回應,悄然無聲地離開了房間。
阿蘭特將陶壺里的東西全部倒進火堆里燒成了灰,沒事人似的,安心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