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漫九天 第一章 回家

作者 ︰ 白鹿漢子

「昨夜一語醒至晨,迎面遙空雨紛紛,心憂何寄無從訴,隨天聖水落紅塵,夢里常有縹緲事,事中縹緲卻不真,我若抬眼向天問,恐天同愁索人陪」岳蒼圖站在酒店門口,望著門外淅淅瀝瀝的雨水一臉的疲憊與迷茫,隨感道出一段詩句,稜角分明的嘴唇勾出一抹苦笑,透著那特意修剪的八字胡須,確也有著一種成熟男人的滄桑美。半年前,在他多年辛辛苦苦的打拼之後,終于決定對應老祖宗的那句話——三十而立,于是籌資兩百萬在縣城開了這家頗有規模的「騰創酒家」,經過前期的裝修、招工、采購、布局,開業至今,卻並未如想象中的門庭若市,反而生意每況愈下,每天零零散散的幾撥客人,根本無法支撐酒店的發展,如今更是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昨天剛剛結算了所有供貨商的貨款和員工工資,想到卡上現存的兩千塊錢和下個月同樣龐大的開支,岳蒼圖不由得嘆了口氣。

轉身走入酒店,听著員工對自己一聲聲「岳總」的稱呼,穿過後廳員工通道,推開最里面一扇寫著「總經理辦公室」的木門,岳蒼圖躺在一張單人小床上緩緩地閉上了眼楮,想當初自己決定創業時父母殷切的期望和村人艷羨的贊夸,要是他們知道自己住在這樣一個簡陋的地方,父母該有多麼的心痛,村人還會不會說自己變成大老板了,當初考慮到酒店布局,岳蒼圖就在這里給自己隔了這樣一間二十多平的小屋,並美其名曰「臥薪嘗膽」,可如今薪也臥了,膽也嘗了,卻並沒有如願以償。為了事業的發展,雖然縣城離家里只有四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岳蒼圖卻也有半年沒有回家了,而這些年自己一直在外打拼,在家的日子加起來還不到一年,而父母也是將近年到花甲了,想到上次回家看到父母頭上仿佛突然平添的白發,岳蒼圖躺在床上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那微閉的眼角有些濕潤,哎,是該回家看看了,事已至此,想多球用。想至此,岳蒼圖猛的坐起,臉上的愁容少了幾分,于是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了一下說道︰「小李啊,讓王經理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片刻,樓道里就傳來了急快的腳步聲,一身職業裝的王經理朝岳蒼圖的辦公室走來了,酒店生意不是很理想,最近岳總心情不好,王經理可不想觸了霉頭,想著王經理深吸一口氣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請進」辦公室里傳來岳蒼圖的聲音,王經理進到辦公室,雙手交叉放在月復部微彎下腰道︰「岳總,您找我?」岳蒼圖看了看王經理,這個小子雖然二十出頭,但也還算沉穩精煉︰「王經理,最近我會離開幾天,你要將酒店上下管理好,一定要注意服務和出品質量,並且重視酒店的安全問題,所有的報表等我回來簽署,有事給我打電話,辛苦了。」說完岳蒼圖便順便起身,拍了拍王經理的肩膀。「岳總您放心,我一定會做好的。」王經理表情堅毅地點頭說道,從開張到現在,岳總還沒有怎麼離開過,這次也是對自己的信任和考驗。岳蒼圖看了看王經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臭小子,看好了,回來請你喝酒。」說完朝王經理贊許的笑了笑。「嘿嘿」王經理也笑了笑,岳總對員工很不錯,但還沒有請員工誰喝過酒呢,想到此,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激動。「嗯,好好干」說完岳蒼圖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現在剛到四月初,家里應該有些冷的。王經理趕緊拉開辦公室的門站在門外。

走出酒店,岳蒼圖回首看了看門頭上醒目的「騰創酒家」四個大字,轉身走向了車站,想著當初自己投入了全部的心血要在半年內實現有車有房的計劃,到現在卻幾乎要血本不歸時,岳蒼圖不由得心頭又升起了一股酸意。坐上通往鎮上的班車,付過票錢,岳蒼圖便靠在座背上睡了過去,實在是太困了,最近總是失眠。夢里面,岳蒼圖站在山坡上一處開滿桃花的地方,表情恬靜,眉宇間蕩漾著一股「一覽眾山小」的豪氣,此時的他身著一襲長衫,一頭長發梳理的分外有型,偶爾吹來一縷微風,黑發隨之飄舞,襯著他那頗為俊朗的面容,自成一幅美好的畫卷。就這樣岳蒼圖在林間舒暢地行走著,步履從容,隨步踏行在樹林之間,鼻翼間纏嗅著桃花的芬芳,身心感受著煦煦的暖陽,甚是享受,此時行走間看見前方出現了兩棵粗壯卻也頗為特別的樹木,粗壯自是有了不少年月了,說它特別是因為這兩棵樹木主干至中以上的其余枝干都是相繞在一起,看到此景,岳蒼圖心頭不覺涌起一股熟稔感,但卻一時無法想起,于是他似被某種東西牽引著一樣朝那兩棵樹走去,眼看就要走到這兩棵樹前之時,卻突然一腳踏空跌入了一個洞口,跌入洞口的一剎那似乎看到洞壁上閃過兩道字跡︰蒼穹一掌攬,圖道始中天。就在此時,岳蒼圖感到有人在輕拍他的臂膀,于是睜開眼,只見售票員對他說道︰「到站了,睡得挺實在啊。」岳蒼圖看了看車上,其它乘客都下車走了,就剩自己一個人了,便起身也下了車,並不好意思地對售票員笑笑道︰「呵呵,睡過頭了。」這是岳蒼圖所在的山村小鎮,鎮上只有一條主街道,岳蒼圖在一間店面買了兩條煙和幾件禮盒包裝的東西就朝街道另一頭走去,從鎮上到自己所在的村子還有一段山路,以前山路崎嶇,需要走路回家也得將近四個小時左右,現在路修了,但也只能容下最多一個農用三輪車行駛,就算如此,還得是技術好才行,一般人還真不敢在這山路上穿流過溪的駕駛,岳蒼圖擋了一輛摩托車說聲「東溝村」就騎到了後座上,騎摩托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大漢,一身山村人的樸實裝扮,看了看岳蒼圖露出一個淳樸的笑臉說道︰「坐穩了。」于是發動車子就下了街道旁邊的一條小路,坐在後座上,岳蒼圖沒有說話,而是想起了剛才那個夢,夢中的場景自己夢到過好幾次,而每次都是模模糊糊的,但這次卻很是清晰的記得剛才夢中的情景,「蒼穹一掌攬,圖道始中天」,想著這兩句話,岳蒼圖笑了笑,看來自己真是最近太*勞了,精神似乎有些恍惚,上學的時候自己就愛時不時的寫點詩歌之類的東西,別說,還真象那麼回事,同學們總說他是生錯了年代,要是在古代一定會是一個了不起的文人墨客了,看來最近感慨太多了,夢里都也做起詩來了,岳蒼圖想到這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將視線轉到了沿路的風景上,這幾年家鄉變化挺大的,修路、架橋、植樹造林,許多家都翻新了房子,有的人甚至都在縣里買了房,岳蒼圖前些年本想也在縣里或者鎮上買套房,讓父母住下,這樣交通便利父母也方便些,可是父母怎麼說也是不願意,說有那個錢留著給他以後做大事,自己兒子將來一定是個成大事的人,岳蒼圖沒辦法只有將此事擱置了下來,只是時常給家里寄些錢,但父母卻舍不得花都存了起來,在岳蒼圖決心創業的時候,父母一下拿出了六萬塊錢硬塞給了他,相比這些年他給家里寄的卻是只多不少,而家里的收入情況岳蒼圖卻是非常清楚,老父母沒有什麼致富的營生,一年的收入還不如自己在外半月的工資,不覺間岳蒼圖臉上留下了兩行清淚,被這山風一吹,有些澀澀的疼。

「老鄉,在城里是做啥營生啊?」騎摩托的大漢在前面大聲的問道打斷了岳蒼圖的思緒。「在個公司上班呢。」因為車騎的很快,岳蒼圖也大聲的回答道。「現在啥營生都不好做啊,我一天才拉了幾個人,掙了不到五十塊錢。」岳蒼圖本來沒有說話的興趣,看大漢這麼熱情也就說道︰「是啊,掙錢不容易啊。」「那你在城里做啥工作啊?」大漢繼續熱情地問道。「我在酒店上班呢。」「听說你們東溝村有個小伙在縣城就開了家酒店,投資好幾百萬呢,厲害著呢,你知道嗎?」「哦,我很少回家的,大哥你是哪個村的啊?」岳蒼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葛于是轉移話題道。「我是桃村的。」「我記得你們村的桃子很出名,應該一年能賣不少錢吧?」岳蒼圖看轉過了酒店的話題也就跟那大漢聊了起來。「還好吧,只是現在咱們鎮上種桃樹的多了,銷路不好,價錢不如以前了啊。」「現在人都跑城里務工還可以,大哥怎麼也不出去啊?」「嘿嘿,沒辦法啊,我家里沒啥實在的勞力,一年務個桃樹,閑的時候開開摩的拉個人也就這樣了。」說話間已經到了村口,前面的路還沒有修,車不好進,大漢減速停了下來說︰「只能送你到這里了,離家里還遠嗎?」「不遠了,謝謝啊。」說著岳蒼圖拿出二十塊錢給了大漢,這段路就這個價,都知道的。大漢接過錢塞到**後面的口袋,掉過車頭和岳蒼圖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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