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霜縱然想了千般萬般，可還是須臾之間隨她跳了下去。
這地道很長，越往下墜越開闊，四周均是支出來的山石，內部活像個碩大的玉膽瓶，眼見看到了底，縴塵那架勢是要摔成肉餅再用所剩無幾的真氣自行修復，逆流霜心中沒來由的一凜，加快了下墜的速度一把將穩如泰山的縴塵攬在懷中，足尖輕點落于地上。
放開縴塵，見她本緊繃的臉霎時緩和了許多，長舒一口氣道︰「我還考慮怎麼落地傷得輕一點，一會兒修復起來不那麼費力。」
心中無明業火，逆流霜運起仙氣竭力壓制，口中怪道︰「別作踐自己。」
「這里是哪里？」
逆流霜愈發覺得心口有一股邪氣躥騰，半晌才壓制住，心底微寒。「蜀山下。」
「啊，那要是蜀山崩塌，我們……」縴塵臉色微微泛白，旋即發覺說了晦氣話忙住了口，干笑兩聲。
逆流霜臉色也不大好看，只得道︰「暫時不會，先歇息會兒吧。」
「你、你這話的意思不是連你也沒辦法出去吧？」縴塵心里沒底，終是有了一些她以為畢生都不能再會的愧疚︰「師父，我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又扯你衣服把你也帶下來了。」
逆流霜不語，環顧四周發覺不遠處竟有伏流，致使比山上陰冷潮濕許多，周遭鐘乳石不計其數，或大或小，或長或短，心下不禁疑惑這當真是蜀山山下？見縴塵東瞧西瞧無半點懼意，不由得又道︰「先歇息再作打算。」
縴塵終是依言尋了處還算干燥的巨石上坐下來，半晌神思游離，雙手托腮也不知在想什麼，縴長的睫毛垂下宛如蝶翼，白瓷一般的肌膚被幽幽水光映出幾分陰柔來，一仙一狐夜視自然不成問題，所以逆流霜將縴塵的一舉一動一覽無余。
「縴塵，閑來無事不如說說，你修為是如何盡損的？」逆流霜那「閑來無事」說的甚是輕巧，恨得縴塵牙癢癢。
縴塵衣袂一揮，假意拭淚，哀聲道︰「莫非當真要喪命于此，你尋常都不問這問題的。」
「你若不想記起就不記吧，總好過為師想記卻記不起。」逆流霜兀自負手而立，縴塵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總是覺得，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很重要。」
縴塵將頭垂得極低，極低，聲音放柔了幾分︰「只是憶不起來，所以才覺得重要罷了。許只是一場空夢，夢醒之後又何必執著夢中如何，逆流霜還是逆流霜，未損毫發。」仰起臉剛剛好四目相對，撞上了她一臉「快夸我說的很有道理」的表情，逆流霜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