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嬛卷》上引《博物志餘》雲︰「南方有比翼鳳，飛止飲啄，不想分離……死而復生，必在一處。」
縴塵曾听人說過，比翼鳥，不比不飛，其名曰鶼鶼亦蠻蠻。此生只得鐘情一人，若叛之定萬劫不復。而眼前這面容憔悴，身形瘦削的女子定是與籬桑比翼齊飛之人。
見那女子不知所措的撲在籬桑懷中，淚濕春衫，哭得撕心裂肺，容貌卻是平平，只算得上清秀。
「裳兒，別哭。」籬桑安撫這懷中女子，強忍背上劇痛。
逆流霜見之于心不忍，方才的火氣消了大半，奈何那匕首上的咒法自己也無能為力，對縴塵道︰「解開吧。」
「唉，好一對苦命鴛鴦，師父都生了惻隱之心，實屬不易。」縴塵將若修長的手抵在籬桑後脊，那匕首霎時失了光澤，與破鐵無異，跌落在地，籬桑到底是痛得忍不住悶哼了一聲，被喚作裳兒的女子哭得更是驚天動地。
「籬桑，那東西不要了！大不了一死也不要你也送了性命！」女子抽噎著離了籬桑懷抱，轉身撲通跪在縴塵師徒二人面前，又紅了眼楮，哭道︰「二位仙家，求你們饒了籬桑！他的罪業都是為我，如今也都由我一並承擔！是天雷加身也罷，追阿鼻地獄也罷，便是魂飛魄散也罷，只求你們饒過他！」
籬桑只是蹙眉，一言不發。
天雷焚身，墜入阿鼻，灰飛煙滅，縴塵輕輕眨了眨眼，忽而唇角上揚，笑彎了眸子，緩緩吐出了二字，仿若琉璃踫落在地。「卑賤。」
女子不顧，慌忙從籬桑懷中取出一面鏡子，籬桑也並未阻攔，只見她畢恭畢敬的用雙手捧住舉過頭頂，呈到縴塵面前，情緒緩和了些，反倒是坦然︰「這闢瘧鏡原是被一分為二，籬桑在三月三日王母壽宴上盜走，耗盡畢生修為將之破鏡重圓，只望去我一身病災，無奈已失其效，如今歸還仙家。」
逆流霜搶先一步奪過，搖了搖頭，道︰「不是闢瘧鏡，這是昆侖鏡。」
籬桑怔了片刻，好似渾身氣力都被抽空，只用余力強撐著笑，不見方才的邪魅與不羈，若死灰一般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