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已編》卷四︰「吳縣三都陳氏,祖傳古鏡一具,徑**寸,凡患瘧者,執而自照,必見一物附于背,其狀蓬而黛面,糊涂不可辨。一舉鏡而此物如驚,奄忽失去,病即時愈,蓋瘧鬼畏見其形而遁也。世以為寶。至弘治中兄弟分財,剖鏡各得其半,再以照瘧,不復見鬼矣。」
「相思成灰,這病如何能治?」縴塵漠然闔眸,冷笑不已,見身前跪著的女子面如土色垂下了眸子,再說不出話來。她薄唇輕啟,哂道︰「不比不飛,好笑。」
女子神色痛苦,顯是疾病復發,顫聲道︰「你……如何得知……」
「可惜了這對招子。」縴塵微微俯身,捏住了女子的下顎,迫使她四目相對,女子雖姿色平平,卻生了一雙漂亮的眼,眼里若湖水湉湉。縴塵端詳了片刻終于松開了手,又道︰「里面太多的自責和愧疚,竟尋不到半分的愛慕。」
她咬著泛白的唇,面上也失了血色。「是我對不起他……」
縴塵下意識的模了模心口,只有自己知道那上面靜臥的疤何等猙獰。「闢瘧鏡救不了你,這昆侖鏡卻能逆轉時空,可讓你去看他一面。」
「縴塵!」逆流霜一聲呵斥,縴塵充耳不聞。「你可知這是逆天而行!」
「知。」她微微頷首,面上波瀾不驚。
逆流霜氣得雙手抑制不住的哆嗦,冷聲道︰「不準。」他想不明白,一向不做無利之事,冷眼待旁人的縴塵為何寧自毀也要成全這陌路女子。
「不必了。」女子謝絕,反倒是一臉「我意已決」的縴塵錯愕了半晌,女子雙眸溫柔似水,脈脈含情,周身泛著柔和的光暈,縴塵知道,那是旁人都無法涉足的過往,她埋頭呢喃︰「足夠了。」
數百年後,縴塵依舊無法忘懷,那容貌並不出眾的女子溫婉一笑,滿足且釋懷,竟可傾國,將溶洞盡數的黑暗點燃。
「孽障,念你修行不易卻犯下滔天罪行,如今判你重入六道輪回,消去滿身戾氣,可還有話要說?」憑空驚現的坐蓮,其上是觀世音,面目仁慈,手執羊脂玉淨瓶,淡然無痕。
逆流霜不驚,雙手合十,恭敬道︰「弟子見過菩薩。」
「不過一昆侖鏡罷了,竟連佛祖都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