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的自是縴塵,滿眼不屑大為不敬的看向觀世音,甚至有點挑釁的意味,逆流霜訓斥道︰「不得無禮。」
觀世音只微微一笑,聖潔而慈悲︰「太子殿下、尊者別來無恙。」
「菩薩還認得出我?」縴塵委實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說這話時竟笑得曖昧撩//人,當真是有辱佛門。
女子長跪不起,道︰「弟子知錯,再無他話。只是若能重來一次,亦不後悔。」
「裳兒……」籬桑那一喚,引得縴塵顰眉,她欲要說什麼卻又凝噎在喉,見籬桑再也沒說什麼,反倒是女子泣不成聲。
「籬桑,是我對不住你,我喜歡與你形影不離,可那單單只是輕松快樂,不是麼?那不是愛啊,我們在一起不過是各汲所需,族人如今只剩下你我,鶼鶼唯有比翼才能重歸九天,就算你我立下了重誓,可我還是愛他……人妖殊途又怎樣?他會變老變丑又怎樣?他喝了忘川水我也要尋到他,他再世為人我便朝朝暮暮守在他身邊,即便他化作一株草、一只蝶、一陣風……什麼都好,我只要他!萬劫不復我也認了,若是為他剜了心也是無怨……」女子緩緩的說著,溶洞中很靜,很明,她傾盡了一世的顏色去勾勒一筆溫柔,在此生最後的最後綻開在有他的記憶深處。
縴塵怔怔的听著,觀世音好似低低地嘆了一聲︰「痴兒。」旋即與女子一同銷聲匿跡,籬桑又仿若是苦笑了一聲︰「劫數難逃。」
她只呆站在原地,眼前煙雲如戲,見他們粉墨登場,唱著不知誰人的過往,不感陰風襲來寒氣逼人,不聞逆流霜一聲聲呼喚,不覺身上舊傷復發的痛楚,心仿佛是空了,任由一道道暗紅色的傷疤在白皙的肌膚上顯露出來,崩裂開來,血染紅了一襲溫潤鵝黃色的衣裳,心口處的疤又開始泛疼。
「這孩子可愛得緊,玉帝老兒,這只你若舍不得,不如再叫娘娘生一個送與本尊?」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怎麼會起這麼個名字……」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精光。你比本尊還差了百萬年。」
「說來好笑,這滿身疤痕卻只有心口這一道是被自己所傷,你說唯利是圖的狐,幾時會做這般賠本的買賣?」
……
那一日,日光傾城,我睜眼,恍若破繭而出的蝶,見紅雨飄搖,你劍氣如虹,驀地回眸沖我淺笑,輕喚了聲「錦兒」,我淪陷,然後,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