縴塵方才跨入瓦房,便不可抑制的干嘔了起來,卻未吐出什麼穢物來,血的羶濃,死尸的腐爛,陣陣哀嚎…
「塵兒,你怎麼了?」冷謹甩不開身側兩名死士,只得眼神急切的看著縴塵,卻又掙月兌不開束縛。
「無礙…」話未說完,便被人大力的一推,一個趔趄只覺天旋地轉,連發怒的氣力都沒有。
二人被羈押到了一處牢房中,四周皆是石壁,不見天日,竟無半點火光,那觸目間的黑暗壓迫得人足以發狂。
「冷謹…」
「花解語。」
「騙人——!」聞一聲巨響,縴塵好似情緒失控似的撞在了牆壁上,傳來一聲悶哼,奈何伸手不見五指花解語也只能大致的辨別出方向。
「我只是情勢所逼,不知你是敵是友,才未把真名相告。」他頓了頓,見無人應聲又道︰「塵兒,你生氣了?」
那年人影成雙,那年紅雨紛飛,那年韶華猶在。
江南一場淡煙急雨,打落了幾片落紅隨波逐流,畫舫裁碎了西湖,有人折下一枝暮春桃花,原本凋敗飄零的枝椏在他指間重現繁花,玉碎忘川︰「花解語,為你乾坤可逆。」
心痛得無以加復,快要扼得她喘不過氣來。花解語似是察覺到不對,忙又喚道︰「塵兒?」
「無礙…」氣若游絲般的孱弱,她揉了揉方才撞疼了的腦袋,暗嘆一聲,多大歲數的人了,還是這麼愛激動。
「這不到半柱香就听你說了兩次‘無礙’。」語氣竟帶了幾分寵溺與無奈,引得縴塵怔了許久。
那日她親手剜心,血流成河,佛祖那雙不知喜悲的眸子讓她覺得可悲,她淡淡吐出兩字︰「無礙…」
那日魔尊浴血執劍,她以身擋下,一劍穿透了僅存的半顆心,驀地撞見了他痛心疾首的眸子,施施然一笑︰「無礙…」
那日蒼梧山下,逆流霜不見關切亦有溫柔可循的詢問,她輕輕闔了眸子,笑道︰「無礙,自作孽。」
六十個彈指換一個須臾,她在須臾間忽而覺得好笑,什麼時候起,這般大義凜然,一句漠然的「無礙」,隔絕了所有擔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