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旅途中 53、 周莊的老人

作者 ︰ Sa柔兒

走著走著,眼前出現了一棵大樹,看樣子,已經有好些年份了。小巷里的周莊與外間有所不同,這里更為深邃,幽靜。我一個人在里面游蕩,一條小狗擋住了我的去路。

它的毛有些骯髒,不過看起來還算可愛。

我正想悄悄的走過去,不料驚醒了睡夢中的它。四目相對,它好像在問我︰「你想做什麼?」

然而,我做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月兌口而出︰「我要過去。」

話音剛落,自己愣住了。我對著一條狗說話,它能听懂得嗎?人的腦子忽閃過什麼感覺,下意識便會做了出來。正是我產生了幻覺,所以才會這樣。

小狗站起來,眼楮直直的盯著我看,從上而下,那感覺如同男人打量女人。走到我身邊,用鼻子嗅了嗅我,似乎看看我是好人還是壞人。我與動物有緣,在珠海那次便是如此。

「我又不是賊,你這個態度做什麼?」

雖然明知道它听不進去,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瞧瞧它的模樣,就跟警犬執行任務時差不多。好在我也只是在小巷中溜達無特別的事,于是就跟它對話了起來。

「你多大了?有沒有兄弟姐妹啊?」

小狗抬頭望了我一下,那時候幾乎有種錯覺,它好像覺得我的問題很膚淺。末了,它搖晃著尾巴躺在我的腳邊,把頭靠在我的腳上。我就這麼站著,它就這麼睡著,人與狗和諧的共存著。

忽然感覺心里一陣好笑,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依然站立著沒有動,不忍心打破我們之間的寧靜。足足站了半個小時有余,它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我,但是並沒有走遠。

已過午後,口有些渴,只見它所站的位置有家賣酸梅湯的攤檔,我走過去想要借坐一下。

「爺爺,來碗酸梅湯!」

「來咯!」

只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熟練搗鼓,很快就將一杯酸梅湯遞到我的手上。我仔細端詳,他的手已經布滿皺紋,青筋暴露,歲月不留情,我想任何人老了以後都會是這樣。

「爺爺,我能坐下休息一會嗎?」

帶有試探性的問,我深知出門在外,不是每個人都和善的。

老爺爺拌了些飯在碗里,擱在地上給小狗吃了以後,才笑著對我說︰「姑娘,我看見你跟阿旺一起玩了,累了吧?來,坐坐坐。」

阿旺?

原來那只狗叫這個名字,听起來蠻有趣的。

「謝謝你哈!」

我躺在了舒服的太師椅上面,雖然有點硬,卻不失為一個休息的港灣。頭頂上有樹,有些樹葉已經泛黃,有些樹葉依然青綠,陽光透過縫隙折射得地上的光亮猶如星光點點。

不知道是哪兒放起了《小城故事》,我情不自禁的跟著哼了起來。

只听見老爺爺在一旁輕聲附和︰「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小城來做客。」

那把蒼老的聲音,可以比美天籟。

樹葉飄撒在空中,從沒有想過他會有這樣的舉動,我的左手拿著酸梅湯,右手點著煙,听著老爺爺把接下去的歌隨著音樂唱完,他笑臉盈盈的樣子,仿佛世間的紛擾與他沒有多大關系,人生在瞬間變得簡單。

此般景,如此動情,勾起了我內心最柔軟的心弦……

出門散心,一直到了周莊這兒,才算是真正放下感傷。

想起朋友叫我將不快扔去黃浦江的話,拿出手機發短信給母親︰「媽,我在周莊安好,這里很美,以後有機會帶你來。」

只見母親回了一個大大喜悅的表情︰「好!」

那聲好,簡短有力,更多的是對我的放心。

周莊的流水,淌進我的心坎。失去,有時候是一道明媚的傷。旁人只看到那道傷疤,卻不知道當事人的痛。我曾為逝去的2個朋友晝夜祈禱,希望他們遠在天國能夠過上新的生活。

沒有人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

無數次夢見交織的血淋,無數次在夜里驚醒,好像他們依然在身邊,只是無法用手抓緊。

有些事情月兌離了軌道,那便是尾隨而來的煎熬和無助。

周莊,挺好,它失去了韻味,卻又保存著秀美。這世界上面目全非的東西已經太多,何必在意一個古鎮是否變質。只要游覽的時候感覺還行,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小妹,你不開心嗎?」

一首歌曲唱罷,老爺爺搬了張凳子坐在我的身邊。

我不自覺的撫模了一下額頭,難道我的臉上寫了傷感兩次?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老爺爺語氣沉重的說︰「從你過來到剛剛,你的眉頭一直緊鎖,雖然爺爺並不知道你為了什麼,但是你要記住,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邁腳的人。人生若是一帆風順,那還算人生嗎?」

不知道是否因為經歷的緣故,他說這番話時如同智者,那種飽經風霜後的釋然,我一度以為自己到了佛堂,眼前的是一尊神像開口說話。

我的眼淚奪眶而出,那種久積的壓抑,還有對朋友的思念,好似山洪爆發一般傾瀉而出。一直不願將那些故事說出來,只因剛剛發生不久,人還在自我療傷的階段。不曉得為何對著他,這個陌生的老爺爺,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心事都向他傾訴。

他很認真的听著,每一個字句都不放過。

直到我說完,他長嘆一口氣說道︰「難為你了,這種事情擱誰頭上也受不了。現在哭出來,是不是舒服多了?」

我抹干眼淚,心情確實好轉不少。

「你記住爺爺說的話,每天睜開眼只要還活著就是幸福。上天讓你遇到這些事情,是在給你考驗,一個人被挫敗所擊倒後的成長,遠比那些從未經歷的人要多得多。即便是困境,也要記得感恩,因為困境可以讓你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強大。」

他的話,是那麼的有道理。他的話,就像冬天里的炭火將人冰冷的心烤得火熱火熱。

「爺爺,謝謝你。」

我站起身,周莊一陣大風吹過,裙角被吹得搖擺起來,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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