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塞在警車的後座，紀天正剛小聲地說了幾句，前面就傳來一聲厲喝︰「不許說話，不許竄供，老實點。」
紀天正隱隱覺得不妥，這警察怎麼好像和劉子俊他們是一伙的，莫非是假的，心中後悔沒有看他們的證件，如果是假的，那只有和他們拼了。
不過，紀天正估計他們不是假的，只是听了酒店方面的話，雖然賴玩雞是他打傷的，他也是出于救人的需要，制止犯罪，警察也應先調查清楚。
他稀里糊涂上車，完全是出于對警察的畏懼，這種畏懼由來已久，小時候，小孩子哭鬧不停，大人無可奈何下，就會恐嚇小孩︰「再哭，警察等下把你抓走。」，紀天正自然也是這當中的一員，所以才會老老實實進了警車。
不到五分鐘，兩人被帶到派出所，派出所是個獨立的三層小樓，紀天正被直接帶到審訊室。
審訊室擺設簡單，只有一張辦公桌，一側放置著一盞立式強光燈，離辦公桌兩米的地方有一張特制的木椅，人坐在上面有用木板箍住，就動彈不了。
紀天正被人鎖在上面，雙手也用手銬反拷在背後，紀天正問道︰「你們干什麼？為什麼要銬住我？」
一個協警把他按住，說道︰「老實點，不要鬧事。」說完，就伙同另外的協警，把門一關，一走了之。
紀天正哪想是這種結果，恐怕衛冰兒也好過不到那兒去了。
坐在冰冷的審訊室里，紀天正有種不好的預感，感到十分彷徨，他從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人當作罪犯一樣，關在冰冷的屋子里。
不一會兒，派出所里空無一人，紀天正想不明白，看樣子，衛冰兒也許同他一樣被關著，坐在冰冷的審訊椅上，多想無益，看明天如何處理，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半夜里，被尿憋醒，審訊室里漆黑一片，紀天正再笨也想明白了，他們根本就是站在賴玩雞他們一邊，把他當作罪犯，否則不可能不加理會。
紀天正想明白了，叫道︰「有人沒有，我要上廁所。」
聲音在審訊室回蕩，沒有人應答。
一直到早上**點的時候，才有兩個警察把門打開，笑嘻嘻地走了進來，紀天正說道︰「警官，我要廁所。」
其中一個胖胖的警察說道︰「先憋著，我們審完，你就可以去上廁所了。」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姓名？」
在回答了枯燥的程序式問話，姓名，性別，年齡，民族，家庭地址，職業等等後，那胖胖的警察問道︰「昨天，在江城酒店鬧事的是你吧？」
紀天正說道︰「昨天……」
那胖胖的警察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只要回答是與不是。」
紀天正說道︰「不是，是他們……」
那胖胖的警察大喝一聲，道︰「你不老實是吧，我可以告訴你，昨天你打的那個人已是二級傷殘，而且多人指控你嚴重傷人，你還不認罪？」
紀天正雙目怒視那胖胖的警察，如果不是怕尿濕褲子，他早一泡尿尿到對方的頭上。
那胖胖的警察點著煙，說道︰「你不老實交待，那就好好坐在這兒反思，直到你想明白為止，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好好想想，還做過些什麼壞事，一件件給我交待清楚。」
紀天正冷冷地說道︰「我沒做過什麼壞事，也沒什麼要交待的，你們如果認定我犯了錯，我也無話可說。」
「紀天正，你老實點，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這種外來流氓的地方，像你這種流氓，我見多了，那一個不被我訓得服服帖帖。」那胖胖的警察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紀天正閉嘴不言，他此刻脾氣上來了，什麼都不怕，何況他們要將髒水潑在他的身上，他們和賴玩雞蛇鼠一窩，他怎麼說也沒有用。
「紀天正，我警告你，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說，除了昨天傷人致殘外，還有參加什麼犯罪活動？」胖胖的警察霍地站起來，直盯著紀天正，雙目怒睜，活像個活閻王。
紀天正說道︰「我要上廁所。」
另一個警察溫溫和和地說道︰「紀天正，你還是交待的好，要不會加重處罰。」
紀天正再次說道︰「我要上廁所。」
門開了，昨天那個高大中年警察進來了，兩個審訊的警察站起身，恭敬地叫道︰「熊所長。」
熊所長「嗯」了聲，說道︰「他交待得怎麼樣？」
紀天正說道︰「我要上廁所。」
熊所長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說道︰「讓他去，回來再好好審審，絕對有案子在身。」說完，走了出去。
胖胖的警察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將熊所長送出去，一返回，臉色馬上變了，對另一個警察說道︰「我們也別浪費時間了。」
另一個警察點點頭，對紀天正說道︰「我不想信你那幾根骨頭經得起打，我看你還是認了，免得吃苦頭，反正到最後還是要招了。」
紀天正冷冷地說道︰「隨便你們，我沒有犯什麼錯。」
胖胖的警察說道︰「好，好，即然你沒犯什麼錯，我那就犯點錯，打斷你的雙手雙腳，再丟到監獄里蹲個三五年，那時人也殘了，有可能還會變成傻子。」
說著，一杯茶水倒在紀天正的身上，那還帶著滾燙的茶水順著紀天正的胸口，流到月復部，帶起一道灼熱，那胖胖的警察獰笑一聲，手上的電棒已戳在紀天正的胸口，說道︰「交不交待，你的犯罪事實？」
紀天正怒目而視，心里憋足了火，這到底是派出所，還是黑社會，只是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紀天正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你不回答是吧，那好，就讓你享受享受電療的滋味。」電棒開關一打開，電流通過茶水，擊在紀天正的身上，火花滋滋作響。
紀天正只覺得渾身一疼，那又痛又麻的滋味，加上胸口的焦臭味，讓他幾乎暈厥過去。
那胖胖的警察得意地笑道︰「小子，這滋味不錯吧。」
被電擊的痛楚不算是真正的痛，而是被警察恣意折磨的痛苦更大于電擊，在這一瞬間，紀天正真正的憤怒起來，同時，心里產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心，原來堅持的理念在這一瞬間，崩潰倒塌，仿佛有什麼最珍貴的東西，突然完全破碎了。
熊所長剛回到辦公室，便見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子走了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一面遞出煙來，一面笑著說道︰「熊所長真是大忙人，我來了幾次都沒找到，今天運氣真好。」
熊所長接過那胖子的煙，點著吸了一口，說道︰「史琛，我這兒你可是難得來一回，有什麼事，你說，等下我還要開個會。」
這史琛正是被石虎敲去二百多萬的，那賭場的琛哥，他在熊所長的辦公桌面前坐下，說道︰「是這樣的，昨天我有個小弟說你們在江城酒店抓了個叫紀天正的人。」
「不錯，那小子挺頑固的，他也惹著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出口氣。」熊所長將煙灰彈到桌上透明的玻璃煙灰缸中，吐了口煙隨意地說道。
「說實在的，那小子是惹到我了，不過，我今兒可不是來出氣的，而是想要保他出去，如果他犯的事不怎麼嚴重的話，那就給我個面子，把他給放了。」史琛說著，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熊所長的面前。
熊所長瞥了信封一眼，估計里面不低于五千，心中歡喜，表面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這小子是你什麼人，還要你親自出面，這小子犯的事也不是很嚴重，就是把賴玩雞給打了，把他子孫給廢了一個，賴玩雞一定要給他個說法。」
史琛松了口氣，說道︰「賴玩雞那邊我來擺平，什麼時候可以放了他出來。」
熊所長說道︰「你跟我說說，那小子和你到底什麼關系？」
史琛指指天花板，說道︰「他和我沒什麼關系，是上面看中了的，要我時刻留意那小子，這不，昨天一犯事兒，就有人給我信兒，我向上面說了，上面要見他一面。」
熊所長吃了一驚，說道︰「這小子是什麼人，還讓上面看中了？」
史琛笑笑，說道︰「那我就不清楚了。」
熊所長將信封掃入抽屜，說道︰「那行，我就看你的面子，那你去把人領走，不過要給那小子說一句，不要在江城惹事，否則我也不好交待。」
史琛笑道︰「那就謝謝熊所長了，有空喝茶。」心里鄙視著熊所長，什麼看他的面子，還不是看錢的面子。
史琛來到審訊室，就看到那胖胖的警察正在逼供，而紀天正疼得冷汗直流，他認得那胖胖的警察，熊二軍，還是熊所長的堂弟，連忙叫道︰「熊警官，快住手。」
胖胖的警察熊二軍正興奮著，不想有人打擾他的興趣，回頭一看，原來是史琛，于是住了手，說道︰「史胖子，莫非你也被抓了進來。」
「呸，呸，就算你被抓，也沒我的事。」史琛看到熊所長，可能會有一點害怕，可是一點也不怕熊二軍，說道︰「所長叫我過來領人。」
「領人，領什麼人？」醒悟過來，指著紀天正說道︰「莫不是領他？」
史琛說道︰「對，這是我一個親戚，麻煩你幫他打開手銬，我這就帶他回去。」
胖胖的警察正要說什麼，卻瞧見史琛後面，熊所長做了個手勢，立刻明白了什麼回事，一邊解開紀天正的手銬，一邊說道︰「這位兄弟，剛才真是對不起了，現在查清楚了，你沒什麼事，可以走了，琛哥親自來接你了。」
史琛笑道︰「天哥，讓你受委屈了。」
紀天正看見史琛，就明白怎麼回事，他狠狠地盯了胖胖的警察一眼，這個場子只有以後再找回來，首先要保證自己能夠安全出了這里，強忍著怒火，問道︰「跟我一齊來的那個女孩呢？」
胖胖的警察說道︰「早就放了，昨天晚上就放了。」
走出派出所的大門，陽光格外刺目，空氣格外新鮮，紀天正有若新生，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他鄭重地說道︰「琛哥，這次真的感謝你。」
史琛說道︰「天哥，我叫史琛，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是三哥安排的，你要感謝也要感謝他，我只是跑了跑腿。」
紀天正腦海里閃過龍應天的模樣，問道︰「三哥是不是龍應天？」
史琛說道︰「正是，三哥為了這件事，大早就從南城趕來了過來，現正在小洞天酒樓，擺了一桌酒，替你壓壓驚。」
紀天正原本想立刻趕回出租屋，去看望衛冰兒，不讓她擔心，不過龍應天救了他，不管什麼原因，他必須感謝。
忍著痛，跟前史琛來到離派出所不遠的小洞天酒樓。龍應天正坐在包廂里，擺了一桌子菜，里面只有他一個人，見到紀天正，也沒起身，說道︰「紀兄弟，讓你受委屈了，請隨便坐。」
紀天正說道︰「龍先生太客氣了，若不是你幫我，我恐怕要在牢里蹲個幾年，謝謝你了。」
龍應天微笑說道︰「紀兄弟就別客氣了，如果把我當朋友，客氣話就別說了，你也可以和他們一樣叫我三哥。」
紀天正說道︰「那好，恭敬不如從命，紀天正見過三哥。」龍應天年紀比他要大，而且這次幫了他不小的忙，叫一聲三哥也沒什麼。
龍應天呵呵笑道︰「這才是好兄弟，來，喝酒，壓壓驚。」端起酒杯。
紀天正坐在龍應天對面，端起早倒滿的酒杯，虛空踫了一下，仰頭飲下，火辣辣的白酒順著咽喉流入月復腑，化作熱流涌入血脈之中，紀天正心頭涌起一份感動。
不管龍應天是什麼原因幫他，在紀天正心里，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若龍應天有什麼要求，他就是拼了命，也會去做到，他隱約知道龍應天的想法，可能是知道他打架厲害，想要結識他，說直接，就是想將他收為手下，紀天正雖然感激，但是他還不願意走黑道。
紀天正站起身，替龍應天倒滿，也將自己杯中滿上，說道︰「三哥，別的話我也不說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我敬你一杯。」
龍應天也是一飲而盡，笑道︰「先吃菜，紀兄弟應當早就餓了，我們邊吃邊聊。」
龍應天說道︰「紀兄弟，你這件事情，完全就是賴玩雞和派出所里的人勾結，所以才讓你受了委屈，這世上就是這樣，沒有什麼黑與白，也不怕你有本事，就怕小人當道。」
紀天正默然。
龍應天接著說道︰「我看紀天正是很有本事的人，我很欣賞，不知紀兄弟願不願意跟著我做，當然，我不會委屈了紀兄弟？」
紀天正正要搖頭，龍應天說道︰「紀兄弟先不要忙著拒絕，吃了飯，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