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暮軒與九皇女金瑞霖這件事情中,真正受影響最大的,卻是遠在臨江府,已經身為臨江府第一把手的臨江府知府喬品言。
其手下官吏,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什麼,可是背後的議論聲,實在是令人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喬品言人前只能裝聾作啞,回到府後,脾氣盡數發在教子不善的顧晨身上。
夫妻兩人琴瑟和鳴的日子,也算是到了頭。
喬品言一氣之下把兩個原本無名無分的男寵,抬上來做了侍君,喬府里如今可是熱鬧得很。
顧元微把手中游景送來的信遞給喬暮陽,忍俊不禁的說道,「你看看。」
「是什麼?」
「看了你便知道了。」
喬暮陽原本柔和帶笑的眼神,在展開信後,變得冷硬起來。
見他看完了,把信折了起來,顧元微便了接過來,拿起車內的琉璃燈罩,把信放到燭火上,燒成了灰燼。「喬品言如今的日子,可不太好過。」
「你欲如何?」
「你會不忍麼?」
「呵,啟年這話問得好笑,我是秦氏,為何要對喬府眾人不忍?」
顧元微伸手,拂過他刻意畫得斜飛入鬢的長眉,會意一笑,「那便好。」
「啟年,你是打算」
「現在還不是時候。」顧元微把玩著喬暮陽的手指,「我得先拉她一把。」——
尊正鎮國元安郡主車駕來到臨江府十里亭時,臨江府及鄰近州府官員都已經等候多時。
顧元微下了車,接受下官們的拜賀。
這些官員中,顧元微認識的,也就是臨江府知府喬品言,沿海駐防將軍蔣忠才。其他的,很多官吏,都是新近派來的,顧元微不太熟悉。但是就是這些新近的官員,對于顧元微卻是格外的熱情。因為這批官吏,大多是皇帝親自派遣的,或者說,這些,是更忠于皇帝的人。
而顧元微顯見是炙手可熱的的新貴,皇帝對其偏愛,毫不加以掩飾,足見顧元微在皇帝金天翊心中的分量。是以,眾位官吏真是可著勁地與顧元微套近乎寒暄。
顧元微穩重得體地應對著,看寒暄地差不多,便轉身上車。
剛踏上車案,顧元微停足,回頭,望著走在沿海三府布政使司身後,丹東、龍口兩府知府身旁的喬品言。兩人視線相觸,喬品言只覺得羞愧地無地自容,卻又不得不彎腰敬禮,「郡主慢走。」
顧元微笑著下車,親自伸手相扶,接著笑容一收,微露悲色,「喬大人,本郡主照顧不周,使得貴府大公子早逝,但是,請大人記住,本郡主永遠是您長公子的妻主,是大人的長媳。過幾日,兒媳自當親自登門請罪。」
顧元微幾句話,輕輕松松的把喬品言從一個尷尬的境地,重新拉回了令人艷羨的地位。
喬品言望著顧府的車架起行,頓覺腰桿兒都能挺直了。
眾位大人眼色各異,卻都對喬品言熱情了不少。
顧元微回府後,便以超度亡夫為由,閉門謝客。
如珠得知顧元微安全歸來,喜極而泣,始終覺得有愧與顧元微當初的囑托,便再也沒有回府伺候。與如寶一起幫著打點新開的集香閣。如寶雖然知道隱郡王秦珅就是喬暮陽,但是沒有顧元微的同意,她是連如珠都不敢說。
顧元微對此自然沒有異議,畢竟,當初沈墨留如珠在顧元微身邊,就有讓顧元微收入房中的打算,乘此機會,讓如珠離開,也是好的。何況,如珠伺候了喬暮陽許久,也怕他看出些端倪。
是以,如今伺候在顧元微恆元居內的,是顧元微新買進來,實則是游景送過來的四個侍從。四個男子,都約莫十五六歲,長相普通,人看著都是老實本分的。
游景作為集香閣的調香大師傅,一大早便捧著新制的香粉,來請顧元微親自品評。
如今滿府上下都知道,顧元微對這個大師傅禮遇非常,是以游景一來,便有下人殷勤地領了他進門。
顧元微正獨自在為亡夫喬氏新建的佛堂內,「悼念亡夫」。
听說游景來了,便徑直讓人進了來,一干下人卻是一如既往的不準入內。
游景瞧了眼這像模像樣的佛堂,冷硬的面部曲線,微微軟化,「我似乎每次來談蔣忠才的事情,你都在此處,可是有意避開郡王夫?」
顧元微微笑的眉眼一凝,垂下眸,冷冷勾了勾唇,把玩著手中的紫檀木佛珠,「若非時不我與,我真想慢慢折磨那老東西。」調查得越多,就越心寒于這人的卑劣無恥,而瑾瑜前世竟然被這人顧元微閉了閉眼,哪怕只是喬暮陽的口述,她都不想繼續回憶,「人準備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水匪作祟的謠言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安插在蔣忠才身邊的人,也準備妥當,只要她帶兵入海剿匪,保準有去無回。」
「只是這之後」
「把她的那些齷齪的勾當全部捅出去,皇帝就算愛其才,也掛不住這個臉。不讓蔣家滿門抄斬,我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游景目光微閃,以為顧元微說的是喬暮軒被蔣忠才玷污之事,微有不解,他一直以為顧元微是毫不在意喬四公子的。「蔣忠才所轄海域,乃是重中之重,接替她官職之人」對他們將來起事,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皇帝應該會另派其心月復接手,縱觀朝廷上下,能接手的,不過那三個有海防經驗的武將,不是都有把柄在你手中麼?」顧元微輕笑,「蔣忠才手下可都不是好相予的,屆時我們再多多相助,軟硬兼施,不愁成不了我們的人。」
游景雙眸一亮,會意,點頭稱是。
「顧晨最近的日子還是輕松了點。」
「那你的意思是?」
「听說喬榮安是煙花柳巷的常客?」
「何止是她,那八小姐喬榮慧都被她帶著,成了常客。」
顧元微詫異抬眸,「我沒記錯的話,喬八小姐,才11歲吧?」
「正是。」
「呵,顧晨可真是教女有方啊。找人去鬧一場,也好讓喬品言‘用心’管一管女兒們了。」——
這日喬品言怒氣沖沖回府。
顧晨剛剛笑臉迎了上去,喬品言抬手就給了顧晨一個響亮的耳光。
當著滿府侍妾與下人,顧晨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卻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難堪。
「回去,好好管管你那兩個孽障,我的臉,簡直都被他們給丟盡了。」今天滿臨江府都傳著喬氏姐妹,在青樓妓館的那些荒唐事。喬暮軒的事情剛剛壓下,這會子又出這樣的事情。
「妻主!」
「羅氏。」
「妾身在。」只見一個娉婷婀娜的身影,迎向喬品言。年輕白皙的臉孔上,盡是討好乖巧的笑容,他小心扶著喬品言,輕撫她起伏不定的胸膛,「妻主息怒,大哥會好好管教五小姐與八小姐的。大哥,你說是吧?」
顧晨被其挑釁的眼神,氣得七竅生煙,要不是喬品言在場,他非得好好教訓了這個小賤人。若不是羅氏,獻了兩個竟會諂媚的東西給喬品言,勾了喬品言的魂,喬品言怎麼會這麼對他。
喬品言見顧晨一臉陰沉,顯然是不服氣,火氣又冒了上來,「你就好好管教你那兩個女兒吧,府內的事,讓羅氏幫襯著,少操些心。」
「妻主?」顧晨不可置信的看向喬品言。
「妻主,這這怎麼行呢?」羅氏蹙著秀眉,一臉為難的樣子。
「有什麼不行的,讓大小柳氏幫襯著就是了。」大小柳氏便是羅氏引薦給喬品言的一對雙生子,喬品言可是愛得不行,連帶著對羅氏都是另眼相看。
「那好吧。」羅氏給了大小柳氏一個眼色,兩人立馬迎上前來,給喬品言灌*湯。
喬品言看著顧晨與縮在角落里的兩個女兒就來氣,晚飯也不吃,就帶著兩個美人走了。
羅氏悠悠然撫平微有褶皺的袖口,笑盈盈的靠近顧晨,攀在他肩頭,以只有兩人的聲音道,「大哥,幸好小弟的孩子,早產夭折,不然,不知要被你教導成什麼樣呢?」頓了頓,忽然提高了聲音道,「大哥,孩子們也該餓了,我們用餐吧?」
哼!顧晨一把拍開羅氏的手,對著兩個女兒道,「榮兒、惠兒,跟父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