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麼事,所有當時參與的人都諱莫如深,官方也嚴密地封鎖了消息,只傳出消息說那人走到頭剛要倒汽油時忽然犯了羊癲瘋。再後來怎樣了,誰也不知道。
但從此,鬼園鬧鬼的消息悄然擴散,附近本來就極少的居民也很快就搬走了。這里成為一個遠離城市沒有任何房地產開發價值的、圍牆更加破敗的鬼園。
就在紅小將呼嘯全國的那個年代里,秦玲玉家的祖宅也被征了,她的祖上是清朝的宮廷藥師,作為獨女,她自然也被打成了黑五類。後來改革開放落實政策,發還房產,她家的房產已經早被官方批準拆除,新建為某重要官方建築。
秦玲玉的姑姑領著秦玲玉揣著大清和民國以及共和國的房地契四處上訪,官方無奈之下答應賠償,卻因為祖產居于城市中心地帶,實在不好拿出那麼一大筆錢來。不知是哪個黑心的出了主意,最後沒按市價而是按面積給了個看起來很寬和的折算面積,大筆一揮把鬼園補償給了她。
這簡直就是個雞肋!
周達康見秦玲玉拿了這個來要贈送給藍草心,急道︰「玲玉你糊涂!藍小姐于我是救命之恩!這種不值錢的破地方你也拿出來!」就在前一天,周達康在秦玲玉的陪伴下去醫院辦住院手續,驚喜地被告知他的心髒沒有什麼問題。周達康想起之前藍草心暗示過小樓的陰毒陣法破去之後他的心髒病就會痊愈,感激得熱淚盈眶。
藍草心盯著那本房產證的紅本本卻眼里冒了光︰「那個……我可以說,我真的很喜歡嗎?」
荒郊野外,十里無人,月冷星稀,蟲鳥不鳴。藍草心兩眼興致盎然地越過鬼園門前唯一還算完整的雕花石門掃向園子上空,藍草心的聲音里難掩興奮︰「可惜你看不見啊!好濃重的煞氣和鬼氣!這里真的有鬼哎!還是特別特別凶厲的那種,還不止一個!少說也是一群!」藍草心緊緊拽著某青蟲的手,眯起眼贊嘆︰「好久沒有遇到這麼好玩的地方了呢!」
某青蟲淺笑著搖頭︰「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丫頭!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興高采烈摩拳擦掌!」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修的可是陰陽數術,是世上唯一的巫!」藍草心很有氣勢地揮揮小拳頭,「抓個鬼算什麼,我家風幣說了,等我巫道大成,天地盡在手中矣!」
司徒青深邃的眼眸忽然一閃,抓住她的拳頭一拽,她身子不穩地被他圈進懷抱,低沉的聲音有淡淡的不滿︰「我在的時候,把它關起來!」
藍草心彎著眼角笑得開心︰「什麼時候你打得過我,我就听你的。」
司徒青好看的眉毛頓時挑起︰「嗯?」
藍草心伸出一根手指搖著︰「你的槍法雖然很好,但是在我面前那沒用。你的身手也強過我,但只要我動用法術,還是沒用。」
司徒青默默地磨牙。
藍草心笑彎了眼角︰「要不,我收你為徒?」
司徒青居高臨下地睨著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藍草心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抬頭央求地望著他呢聲軟語︰「讓我教你嘛!你不知道這世界上只有我一個巫有多寂寞!我想讓你看到我眼中看到的東西,我想讓你完全體會我體會到的感覺,我想……」
司徒青的眼中閃爍幽幽的光,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按在了她的唇上︰「我明白。」
「啊?」他明白?藍草心還沒明白呢,「那你這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啊?」
司徒青有趣地瞧著她,忽然笑了︰「我記得某人以前很冷清的樣子,一板一眼,從來不會這麼雀躍,這麼調皮,還會跟我撒嬌。」
藍草心微怔,耳朵慢慢地燒了起來,抿了唇低頭不說話。
耳邊的聲音低沉卻溫柔︰「害羞了?」
廢話!可是藍草心才不會承認,用力板著臉抬頭瞪他︰「我才沒有!明明是你上次說不許我在和你親近的時候說情話的!」
一句話出口,藍草心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她拼命地垂眸低頭不看他,巴不得他哪怕反駁或者嘲笑自己一句,可他偏偏在這時候默了。
許久,他的聲音才從頭頂幽幽怨怨地傳來,帶著一絲听不清楚卻讓她臉紅的沙啞味道︰「我該問你是什麼情話的。可我……不敢听。我沒說錯,你真是……我的毒!」
藍草心在臉紅心跳中全然忘記了剛剛的話題到底是什麼,就那麼傻乎乎紅著臉抬頭看他。完蛋了,果然人一旦戀愛就會變笨的呢。不過這種笨笨的卻有人為你心動的感覺,好甜蜜……
修長的手指忽然覆蓋住她的雙眼,他的聲音又低啞了幾度︰「不許這麼看著我!」
藍草心︰「……」
牽著手並肩坐在雕花石門的頂端,如此寒夜,心頭卻都溫軟,竟然不想立刻做什麼抓鬼的趣事。藍草心兩只腳懸空蕩了一會兒,用巫力在司徒青身上纏繞著玩兒,玩著玩著忽然扭頭,果然看到司徒青靜靜看著她,神情溫和,眼神寵溺︰「你又知道了!那天在和田酒店我偷看你你就知道了!到底為什麼你會對我的巫力有反應的呢?我的巫力用在別人身上都不會被察覺的啊!」
某青蟲唇角挑一抹頗滿意的弧度,眼神亮亮地微看她。他也不知道,可是他十分喜歡。
藍草心仰望天上清冷的月,百思不得其解︰「還有,自從沙漠那天晚上我用王符和星珠擺出十八星宿大陣,而你抱著我護持了一夜,我的巫力只要一踫觸到你的身體就會變成七彩顏色,這可真是奇怪!」
藍草心看看兩人周遭美麗的七彩流光,遺憾地又道︰「可惜你現在還看不到,這七彩光真的很美麗呢,就像我們身上溢出無數彩虹。」忽然想起一件事,瞪大眼問︰「那天風幣說你身上有什麼他覺得親切的東西覺醒了。你似乎就是從那以後才能感覺到我巫力的吧?到底是什麼醒了呢?」
司徒青奪目過月華的臉龐輕笑收起,臉上一派平靜,半晌才看著天上的冷月孤星道︰「我的……血脈中,有苗疆血統。」司徒青慢慢地轉了臉看她,眼神中干干淨淨,干淨得沒有半絲情緒︰「那天,應該是我的體內的血液傳承醒了。」
藍草心瞪圓了眼楮看著他,腦海中演出一條太過大膽的推論,一時卻驚駭得拿不準該不該說出來。
苗疆的巫蠱之術,有說法是遠古巫術的一支。至今居于深山之中的苗寨還有供奉苗醫的傳統。這個苗醫是外界的稱呼,他們本民族尊稱之為巫醫,據說至今傳承著可醫人也可害人,可以讓人慘死也可以讓人復活的神秘蠱術。
忽然想起林敬義第一次見到衣小蟲,說他的姓氏很特別,之前只遇到過一個苗族姓這個姓。
衣小蟲,小蟲……
藍草心忽然抬起手臂啪地合上自己掉落的下巴,嗖地站起來,居高臨下雙手叉腰眼光閃閃︰「巫術是蠱術的祖師,也就是說,如今我覺醒了遠古巫術,而你這個苗疆巫醫後裔沾了我的光,巫蠱血脈蘇醒了?」
司徒青眼中光芒一閃︰「你不害怕?」
藍草心一臉霸氣地仰天大笑︰「我是巫,是你巫蠱的老祖宗,要怕也是你怕我!乖徒兒,快點叫聲師父來听听!」
司徒青朝天翻個白眼。藍草心眼楮一亮,正暗嘆罌粟男就是罌粟男,連翻個白眼也能這麼勾人,腿彎上一軟,人已經跌進了罌粟的懷抱。
他就那麼抱著她,攬了她側坐在懷,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並沒有更多的舉動,語調里卻帶了無奈的戲謔︰「就這麼喜歡佔我便宜?我叫聲師父沒什麼,你確信你要跟你的徒弟這麼相處?」
藍草心耳根一紅,嘴上還硬︰「誰說不能了?傳說伏羲跟女媧結婚前還是兄妹呢!風幣是伏羲的配飾,我算是他的弟子,亂一點那也是師承。」
「哦?」司徒青的嘴角彎了彎,聲音卻是鄭重,「那我們現在就行拜師禮,明天你就帶我回終南山拜見你師父和掌門師公。」
藍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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