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然喜歡和秦佳佳待在一起的感覺,她的純真就像是一泓縴塵不染的清泉,沖刷過林墨然載滿心事的心田,污塵盡去,讓她感到安寧而平靜。
在夏語心身後追了這麼久,鬧了這麼多,林墨然也累了。
如果說張夢蕾是一團熱情的烈火,秦佳佳就是一泓淺淡的泉水;烈火可以帶來一時的刺激和熱烈,但是燃燒到最後卻會令人心力交瘁,除了一抔風吹就散的灰土,什麼也沒留下;而清泉雖然平平淡淡,卻可以撫平心中的疲憊,讓人心神安寧,積蓄力量來面對未來的風吹雨打。
至于夏語心,林墨然覺得她就是一譚深深的湖水,表面煙波裊裊,溫暖怡人,但林墨然始終猜不透她內心的想法,明明不喜歡,為什麼總是對自己這麼好?如果喜歡,為什麼又總是在自己努力拉近距離時,她又把自己推得遠遠的?
或許時間的真的是萬能的良藥,可以撫平那些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愈合的傷口。現在林墨然慢慢平靜下來,已經不怪夏語心拒絕她了,可是她仍然覺得氣憤,氣的是夏語心竟然會選擇王俊宏那樣的人渣。
只有在畫畫的時候,林墨然才能全心全意地投入畫中,暫時忘卻夏語心帶來的煩惱。
由于近期經常一起畫畫,林墨然和秦佳佳很快相熟起來,由普通的同學關系發展成了好朋友。林墨然繼續教秦佳佳畫畫,而秦佳佳幫她補習之前落下的課程,或許是受許晨影響,現在林墨然也很少出去瘋玩,這學期還沒逃過一次課。
期間張夢蕾又來找過林墨然幾次,想拉林墨然去酒吧但都被拒絕,大概是生氣了,最近這一個星期都沒再來找林墨然,後來林墨然打了兩個電話她都沒有接,林墨然也就由她去了。
林墨然畫畫的時候很認真,有時候秦佳佳先畫完簡單的東西,會偏過頭來看著林墨然作畫,目光落在她的畫板上,看著簡單的白紙在線條的編織下造就一幅幅精彩的畫作,眼中露出驚嘆的目光。
有時候秦佳佳的視線悄悄偏轉,落在林墨然好看的臉上,看著她濃密的眉毛,俊挺的鼻梁,稜角分明的側臉,以及認真的神情,秦佳佳的臉會不自覺的紅起來。
有一天,林墨然和秦佳佳約好在天台繼續教她作畫時,她不僅來得晚了些,而且看上去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可跟平常林墨然見到的那個樂觀開朗的女孩大不一樣。
林墨然奇怪地問︰「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秦佳佳埋著頭搖了搖,不說話。
林墨然又問︰「還是什麼人欺負你了?跟我說,我給你出頭!」
秦佳佳又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墨然一眼,輕聲問道︰「林墨然,你是不是和那個叫張夢蕾的女孩在一起?」
林墨然不知道她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但並不打算隱瞞,點頭承認了。
秦佳佳猶猶豫豫地說︰「可是,今天我看見她了……她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很親密的樣子……」
說完後,秦佳佳偷偷瞄了林墨然一眼,發現她並沒有如想象中那麼暴跳如雷,反而很平靜,難道是暴風雨來臨的預兆?
其實林墨然也很奇怪,按理說她應該很憤怒才是,但是她卻沒有,反而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仿佛這是她早就料到而且一直在等待的結果。
秦佳佳見林墨然不說話,還以為是不相信她,她趕緊豎起三根手指,一臉認真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是我親眼看見的。」
林墨然淡淡地笑笑,把秦佳佳的手拉了下來,「我沒說不相信你,好了,繼續來畫畫吧。」
秦佳佳盯著林墨然狐惑地道︰「你……真的沒事嗎?」
林墨然也轉過頭盯著她看,「你看我的樣子像有事嗎?」
秦佳佳被看得臉紅了,急急轉過頭去。
畫到一半,林墨然發現忘了帶水杯來,口干的很,她讓秦佳佳繼續畫著,而她到樓下的校園超市里買了兩瓶礦泉水。
校園超市旁有一片寬闊的草坪,期間穿插著幾條石子路,路旁每隔一段就有一條石凳,是學校里的小情侶們最愛來的地方。
林墨然也曾幻想過有一天她拉著夏語心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夕陽的光輝會灑在她黑亮的長發上,泛起一層淡淡的柔光,令人怦然心動;等走得累了,她們就依偎在路旁的石凳上休息,望著周圍人來人往,享受著只屬于自己的幸福。
而類似的畫面,林墨然現在就看到了,不同的是現在還沒有到傍晚,沒有夕陽的余暉,畫面中的主角也不是她和夏語心,而是張夢蕾和一個不知名的男生。
林墨然頓住了腳步,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兩個靠在一起的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或許是林墨然的目光太過明顯,張夢蕾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突然轉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佇立在不遠處的林墨然,她眼中下意識地閃過一抹慌亂,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鎮定下來。
張夢蕾身旁的男生忽然朝她湊了過去,似乎想要吻她,但她微微偏轉了頭,避開了,隨後她又說了些什麼,那個男生面色不悅地大步離開。
這時,張夢蕾才緩緩朝著林墨然走來。
她淡淡地問︰「你都看到了?」
林墨然靜靜地答︰「嗯。」
張夢蕾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帶著哭音地喊道︰「林墨然,我恨你!」
林墨然有些恍惚,當初是誰在光線昏暗的操場角落里對她說,林墨然,我喜歡你;而現在她說的是,林墨然,我恨你。
愛恨一念之間,沒有愛,哪兒來的恨?而自己對夏語心也會是這樣的嗎?
張夢蕾嘲諷地道︰「你看你,看到我和別的男生坐在一起,你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寧願你沖上來罵我、打我,也不想看到你這麼平靜的樣子。最起碼那還能說明你對我有過在乎,哪怕只是一點點,可是現實呢?」
林墨然靜靜地听著,她知道造成今天這樣的結局,大部分責任在于她自己。張夢蕾是那種追求刺激和新鮮、不甘于安定的人,或許她們終究會分開,但是那會在很久以後。
林墨然知道是她的冷淡和不在乎把張夢蕾提前推開的,她心里有愧,所以她沒有理由和資格責怪張夢蕾。
張夢蕾苦笑著說︰「我知道你不愛我,就連當初那句喜歡也是我逼你說的。或許你也跟別人一樣覺得我生活不檢點對吧?呵,其實我知道那些男生是怎麼想我的,他們私底下都說我是公交車可以隨便上下對吧?」
林墨然微微皺起眉頭,忽然有些心疼這樣的張夢蕾,「你別這樣說,我也從來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林墨然上前一步,想像以前一樣摟著張夢蕾的肩膀安慰她,可是她卻後退一步避開,眼神倔強地道︰「不,你听我說完!我知道很多男生看不起我,可是他們追我時我還是願意接受,因為最起碼在那段時間里,他們的心里只有我一個人。可是你呢?呵,我真傻,以為故意找個男生來就可以刺激到你,可是事實呢?從始至終,你心里想著的都是別人!就算你名義上跟我在一起了,可是我卻從未走進過你的心里。林墨然,有時候我真想拿把刀,剖開你的心看一看里面是不是石頭做的,為什麼無論我怎樣努力都進不去?」
林墨然沉默了,她忽然很理解此刻的張夢蕾,同情張夢蕾也同情自己,因為她自己也曾有過同樣瘋狂的想法和疑問——夏語心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為什麼她這麼努力,夏語心就是不肯接受她?
而現在,換了個角度,林墨然發現自己只能沉默。
張夢蕾忽然一下子撲到了她的懷里,將頭埋在她的肩上,緊緊抱著她,眼淚無數地掉落下來。
半晌之後,張夢蕾悶悶的聲音響起,「林墨然,我們分手吧。」
林墨然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好。」
過了一會兒,張夢蕾緩緩從林墨然懷中離開,擦去眼角的淚水,忽然語氣一變,瞪著林墨然狠狠地說道︰「你記好了,從今往後,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不許出現,就算出現了也不許和我說話,因為就算你和我說話我也不會理你!明白嗎?」
林墨然望著這個很漂亮卻也很霸道的女孩,苦笑道︰「有必要這麼夸張嗎?好歹相識一場,難道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
張夢蕾昂起頭,高傲地說︰「當然有必要!我可不信什麼情侶分手後還能做朋友的鬼話,現在我不再愛你了,我恨你,所以很有必要!」
有時候,恨不就是另一種形式的愛嗎?
林墨然微微一笑,靜靜地望著這個腦袋高昂的女孩,這確實是她認識的那個爽朗率直的張夢蕾——她有她的驕傲,有她的自尊,不論別人怎麼看她,她都在踐行著那一句人人在喊卻很少人有能做到的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在林墨然心里,還是會把她當做好朋友來對待。
作者有話要說︰艾瑪,總共加起來一萬多字,累死我了……不過要感謝買到這兒的小伙伴,希望你們能看的盡興。
其實作者君沒想過要讓林墨然和張夢蕾真的發生關系,點到即止最好,畢竟小張是不適合小林的。但看到大家在下面留言的意思竟然驚人地一致,還是讓我吃驚了一下,莫非是我在哪兒暗示過頭了?
如非必要,作者君不想把女孩子寫的太壞,所以個人覺得這樣的張夢蕾不會很招人討厭,她只是敢愛敢恨罷了。
最後……腦袋好暈,想不起來要說什麼了,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