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卻當做沒听見一樣,只當是最近自己神經兮兮的,錯把騙子當了大師,她走到岔路口的時候還頓了一下,點兵點將點出了其中一條路接著走,鬼都不知道那孫猴子到底在哪里,不如看運氣。
玉面儼然是已經放棄治療了。
而一開始對她糾纏不休的老頭,已經在玉面離開時候成功扒上了另一個路人,他這幅尊容,靠著一句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廣告詞,居然還能把那路人騙地團團轉。
那人估計是缺心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緊緊拉著他的衣袖就開始訴苦︰「大師,可全被你說對了……我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被惡鬼纏身了啊?簡直流年不利,公司倒了,老婆也跟人跑了……」
邋邋遢遢的老頭本來騙人騙地正起勁,直到玉面轉到另一條路上去的時候,陡然變了氣勢。
雖然還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樣子,但一掃那猥瑣的笑容,剛剛明明是透著賊光的眼神,突然就帶著幾分高深莫測了。
原來哭得正歡的路人,看著這老頭突然不說話了,只好用力搖了搖他的胳膊,叫道︰「大師?」
那老頭回頭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抽回來,皺眉道︰「怎麼了?」
「你看我這運勢……能有法子解麼?」那人帶著幾分明顯的期待,躊躇道,「否則真是沒法活了啊……」
「哦,你的運勢啊……」那老頭模了模腦袋,笑眯眯地應道,「不難,能解。」
那人興奮地搓著手看著他。
老頭伸出手來指了指旁邊的高樓大廈,道︰「你現在到樓頂去,別多想,跳下來。然後跟著鬼差投胎去,換個腦袋換張臉,這壞運勢自然就解了。」
那路人雖然缺心眼,但好歹智商還是在平均線晃蕩著的,這話擺明了是在調侃他,當下就氣不過揮拳相向了。
這家伙運勢不怎麼好,力氣卻還是極大的,又是氣急敗壞的樣子,殺傷力翻倍。
「你個老騙子,我得好好修理你一下,看你還怎麼騙人!」
「打人莫打臉!」那老頭像條蛇似的,擦著他的拳頭躲了過去,躲過一拳之後,還嘻嘻地做了個鬼臉,瞬間跑地不見了蹤影,末了還丟下一句,「施主,你還是信我吧……你此生注定時運不濟,找法子改命格,不如早些投胎去呢!」
那人氣得捶胸頓足,卻死活追不上那看起來瘦骨嶙峋的老頭,氣喘吁吁跑了三條街,連那老頭的衣角都沒踫上。
待到那人不甘心離去之後,那老頭子才從一旁的店子里悠閑地晃出來,模出懷里的手機開始打電話。
「師祖!是我,」他的聲音听起來得意之極,「我早就和師祖說了,今天出門有喜鵲叫,絕對有當頭紅,可不是讓我踫見了麼!」
「千年道行又血脈極純的狐妖能有幾個?我大街上都能逮到一只~~~這就叫運氣啊。」
「沒……哪能打草驚蛇啊,我做事師祖還能不放心麼?她就算把我名片丟了,我留在她身上的‘氣’她可甩不掉!我那名片能隨便踫麼?」
他唧唧喳喳說了半天,看起來倒是興奮之極,掛了手機之後,在旁邊的小店買了根棒棒糖,放在嘴里咬了半天,頭突然往東微微偏了一些,片刻之後,就朝著那條路筆直地跑了過去。
若是有人注意,他走的那個方向,就是玉面離開的方向。
白龍馬是知道玉面去了A城,本來也想跟著去的,卻突然被人間守司處攔住了,畢竟如今他呆在人界,身處人間守司處的職能範圍內,他只好留在那里,處理完了這點子事,再去A城找師兄。
把白龍馬攔下來的人間守司看起來有幾分誠惶誠恐,顫顫巍巍地給他上了一杯茶,才猶豫著開了口。
「您是否知道最近有些鬼靈異常生長的事?」人間守司的語氣極為小心翼翼,「就在最近這幾天。」
「鬼靈不是歸地府管麼?」白龍馬皺了皺眉頭,「什麼時候輪到人間守司處擔心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人間守司苦笑道,「但地府那些鬼靈沒事,出事的是那些散落在人間的低級鬼靈…本來誰也不理它們,誰會知道出了這麼奇怪的事。」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白龍馬有些不耐,這東西看起來和他半點聯系都沒有,「人間守司有話不妨直說。」
「您看……」人間守司處深吸一口氣,道,「地府也找不出原因,可又是這又是最近幾天才出的事,又僅僅事關與在人界的低級鬼靈,您覺得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說,由于我下界,使得人界氣息紊亂,才弄成這樣的吧。」白龍馬冷笑地打斷他的話,「你明明知道佛和鬼吸收的靈氣是天差地遠的,即使影響,又怎麼會單單影響那點低級鬼靈?」
人間守司處的表情變得有幾分苦哈哈的,白龍馬的勢壓幾乎讓他大氣不敢出,只能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也實在弄不清楚……這東西沒法兒解釋,上界和人界越來越不兼容,這您是知道的……」
這倒是真心冤枉白龍馬了,他來的時候,那暗地里害悟空的家伙剛剛溜回地府,地獄之門一開一合,泄露出的鬼氣自然多,只是這事被地藏王瞞下來了,誰知道會誤打誤撞撞到白龍馬身上來?
「人間守司要是只有這點事的話,恕我不奉陪,」白龍馬站起來,神情冷峻,「師兄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我……」
話到此處,他突然身形一晃,像是沒有站住似的。
人間守司一驚,急忙上前攙扶。
「沒事……」白龍馬對他擺了擺手,重新坐下,揉了揉眉心,拱手道,「我確有急事,如果人間守司還有疑問,待我回來必定配合。」話音剛落,人就不見了。
白龍馬知道那玉面公主心思多,就算讓她單獨先去A市,也不會一點後手都不留,剛剛那一下,他分明感覺到他下在玉面公主身上的禁制,被人動過了。
那老頭也不知道,他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在玉面身上下了東西,卻沒想到玉面背後還有一個白龍馬。
人間守司呆立片刻,重重地嘆了口氣,之後在癱軟在座椅上,暗暗咒罵。
誰說只要看著人間就好,輕松又沒危險的?這一樁又一樁,壓力能不大麼!
衛家大宅在山腰上,樹木郁郁蔥蔥,這里的早晨是很美的,空氣清新,深呼吸一口,就能讓人渾身舒暢。
只是這天賜的恩惠賜不到這偏遠的小院子里來,可憐的某佛,連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鮮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悟空一覺醒來的時候,全身酸軟。他不再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練一天的拳法之後,還是會月兌力,肌肉酸痛是必然的。
這已經是他呆在這衛家大宅里的第四天,悟空艱難地活動著脖頸,那里仿佛能發出清脆的「嘎吱」聲,骨頭和斷掉一眼動彈不得,弄得他像個半身不遂的老人家。
還好這也有應對之法,他當初練這套拳法的時候也一樣,渾身酸痛,老祖教給他調息按摩的方法,可以緩解,也不至于被修煉弄成身體殘障。
是他激進了許多,試圖在這幾天之內把千年前的拳腳功夫找回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他實在等不了多久。
誰知道拖下去,會發生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悟空……」門外頭傳來衛理心興奮的聲音,「你在里面麼?」
只是悟空還沒有回答,衛理心原來開心的聲音又被炸毛的調調取代︰「你誰啊?是衛陽手底下的人麼?敢攔我!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識相的滾一邊去,本少爺連在家里看個人的自由都沒有了麼?出了事我自己擔著!」
大概是衛陽派來看著他的人把衛理心攔了下來,把這少爺惹生氣了。接連著幾天連自己都無法掌控的衛理心,本來脾氣就不怎麼好。
那人似乎是唯唯諾諾地退下去了,衛理心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發現悟空仍然淒慘地躺在床上挺尸。
他走上前戳戳他,叫道︰「起床了起床了~~~」
悟空無力地看了他一眼,他雖然全身都酸,倒也不是一點行動能力都沒有,費力地撐起身來看了衛理心一眼,問道︰「今天衛陽沒有找你去做事了麼?」
「沒有,」衛理心搖頭,「今天沒有我的事,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悟空揉了揉眉,接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問佣人啊,」衛理心想找張椅子坐下,可是找了半天就看見一張缺胳膊少腿的,當下就不太高興了,「怎麼住在這種地方?衛陽也不會給你找好一點的!家里房間這麼多,這破爛的小院子是哪里跑出來的?連佣人住地都比這好!你好歹也算是客人……」
悟空不說話,那張可憐兮兮的椅子,其實是昨天他不小心踢斷的。
衛理心皺著眉頭轉了半天,越看越不滿意,他本來心思就善良,又想到悟空又是由于自己的原因困在自家不能回去,早就有幾分愧疚,誰知道衛陽竟給他這樣差的地方住。
悟空坐在床鋪上看他,從衛理心的角度看過去,頗有幾分病弱美人的樣子,當下豪氣頓生,一揮手道︰「走,我帶你換房間去!哪能住在你鬼氣森森的房間里?人都能呆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