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的衣服被青岩友情用法術烘干了,衣服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就是烘干的時候,他就只能用芭蕉葉先遮一遮了。
——真是苦逼的生活。
青決青岩就沒有這種煩惱,他們是蛇尾,上身又有那麼長而濃密的青發淺淺地遮著,況且又都是雄的,根本就不需要衣服這種東西。
悟空就不行,他是人身,沒衣服就要luo、奔了。
第二天,早飯時間。
悟空默默地啃野菜兩只小妖默默地啃兔肉,只是啃到一半,青決的臉色卻不對了。
「哥哥怎麼了?」青岩和他似乎是有心靈感應一樣,青決一有異樣,青岩擔心的話馬上就來了,「傷口又痛了?」
「不是,」青決握過他的手,「衛家那個佛堂里有人進來了,他們似乎又有大動作了。」
「佛堂?」青岩皺了皺眉頭,「衛家的佛堂不是一個月上一次香麼?昨天我們才去過。」
「怎麼了?」悟空艱難地咽下野菜,「有什麼不對麼?」
「衛家的祭祀很有規律,一個月一次,我們會在那三天去吸香火,這個我和你提過,」青決看他一眼,「可是他們三天前剛剛去過,今天又來了。」
「你怎麼知道?千里眼?」
「我在大佛里的那個陣法留了道法力,有人進來我就會感受地到,」青決站起身來,「衛家大概有大事了,我們得去看看,衛陽還在那里呢。」
悟空把最後一口老地要命得野菜吐出來,跟著走出去了。
青決走到一半,突然折回來,一雙青色的大眼楮死盯著他︰「你從衛家出來,我也不知道你在里面發生了什麼,說不定和衛陽還有交集,但我告訴你,衛家里所有的人我都不管,你要是敢動衛陽,我就和你拼命!」
悟空回瞪過去,道︰「小妖,你不用威脅我,我和衛陽沒怨氣,但和他喜歡上的那個人類有怨氣。」
「那我管不著,」青決轉過頭接著走,「你別動衛陽,其他的一切好說。」
「小妖啊,」悟空模了模鼻子,笑著跟著上,「這可不是和師傅說話的語氣,衛陽沒教你懂禮貌尊師長?」
「誰認你當師傅了?」
「哦?不想要功法了?」悟空挑了挑眼角,「想想沒有的後半段,就算是不為自己,也得為青岩啊。」
青決瞪他瞪了老半天,才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卑鄙!」
居然拿青岩威脅他!
悟空得意洋洋地瞪回去。
他也不是為了逞口舌之快,他如今法力全失,金箍棒即使還能打,但也不可能全靠他,畢竟他還在療傷。
他想要這兩只小妖知道,他孫悟空並不是只靠著金箍棒留下來那道咒術來威脅他們的宵小,而且大多數時候他還不能真的動手,撕破了臉,關系惡化對誰都不好。
幸好還有青靈留下來的功法,青決這妖腦筋多,明面上說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把一切都和盤托出,事實上他給的那些過往對他孫悟空來說,有用的只有那個陣法里的非人生靈出不去而已。
他可不希望僅僅成為青決眼里可拉攏的移動功法。
沒有妖會對功法給予平等的尊重。青決青岩已經在這里困了二十年,悟空不覺得這陣法會在短時間里破掉。
想一想,那功法他能拖二十年麼?
必定是隔一段時間就給個甜棗,才能安他們兩只小妖的心,而且隔的時間也不能太長,否則這兩只小妖要是一不小心練差了路,那局面就更難看了。
那功法其實說起來也不是很復雜的,步驟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換句話說,他手里的籌碼是有限的,他只能在籌碼還沒有用完的時候,盡力爭取一些東西。否則籌碼用光之後,他會受到什麼待遇,想也知道。
至于法力回復,金箍棒之類的,沒個定準,不在計算範圍內。
青決瞪了他半天,卻還是低了頭,咬著牙叫了一句︰「師傅。」
悟空應得開心,卻不是因為認了這兩個徒弟。
青決太傲,不煞他銳氣不行。否則,這送上來的徒弟他還不想要呢。
青決臭著臉進了陣法,趴在壁上瞪著眼往外面看。悟空湊上前去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尊佛像上鑿了一點小縫,可以看到外面,雖然很小,但卻能把佛堂里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悟空念叨著這是大不敬大不敬,卻還是義無返顧地湊上前去看著佛堂里的人。特殊時期,特殊對待。
青岩扯了扯悟空的衣袖,告訴他︰「這個陣法其實挺好的,我們再這里說話,他們是听不見的。」
悟空點頭,暗道總算是倒霉倒多了踫上個好東西了。
佛堂里的人不多,悟空只認得一個——衛理心。衛陽是肯定不在的,他是妖,又沒有像青岩青決這樣的法寶護體,怎麼樣也不可能來這佛堂。
這小孩站在這里,臉上倒是平靜,什麼都看不出來。悟空皺了皺眉頭,把沖上前去狠狠給他一棍的心思給壓下去,仔仔細細地觀察其他人。
一個老人,兩個中年樣子的人,還有一個人和衛理心的年級相仿,加上衛理心,一共五個,人倒是不多。
悟空的心思大多都放在衛理心上面,剩下的人,倒是那個老人吸引他的目光。
他坐在輪椅上,枯樹枝一樣的手搭在一邊,微微閉著眼楮,整個人像是一顆老松樹,即使年紀大,但精神挺拔之極。
「理心到了麼?」他開口,聲音很淺,但佛堂里靜悄悄的,也沒有其他人敢說話,所以他的聲音倒是清晰,「理心來了,我們就開始吧。」
衛理心默默地走到他身邊,朝著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太爺爺。」
他應了一句,之後就再也沒有回答了。
那個年輕人站在最後面,在那老人開口了之後,把一籃子的香燭搬上來,還連帶著不少貢品。
青決擰了擰眉,道︰「不對,之前的陣仗沒有這麼大,人也沒有這麼多,最多就是來那一老和兩個中年人,有的時候,還只有那老人一個人來,衛家到底有什麼大事?」
悟空接著看。那青年人把東西搬到前面來之後就退了出去,還把門給關上了,整個佛堂里就剩了衛理心他們四個。
衛理心走到最前面,朝著大佛跪了下來,那兩個中年人排在他後面,三個人呈一個三角狀跪著,手里舉著香,之後,朝著佛像磕了三個響頭,那老人轉著輪椅,把佛台上的香燭都點亮了。
這場景倒是沒什麼問題。
衛理心三個響頭磕完了,抬頭剛剛好望見那大佛的一角,他的眼眸頓時縮了一下,身子也往後倒了一點。
老人鷹一樣的眼光掃過來,一點細微的東西也不放過,他沉穩的聲音傳過來,幾乎嚇了衛理心一身的冷汗︰「理心,你怎麼了?」
「沒什麼……」衛理心跪直了身子,眼楮卻有些躲閃,「昨天沒睡好,早晨起來有些犯暈。」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臉上卻實在不能顯現出來,自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路過這佛堂都是繞遠路走,可今天,是實在躲不過去了。
衛陽不在身邊,他原來就不安的心現在就更慌了。
他在這里殺了人,他在這里殺了人!!!每每想到,就連控制著自己不往這佛堂外面跑的念頭,都已經很困難。
太爺爺那幾乎洞悉一切的眼神掃過來,他都快要哭著把一切的事情都說出來。
只是那老人卻沒有接著為難他,半晌之後,接了一句︰「精神點,來佛堂祭拜,是大事,你是要做一家之主的人了,也不能像這樣不穩重。」
之後,也就再也沒理過他。
青決听著那老人的話,似乎明白了幾分︰「這是衛家繼承人要轉正了,他們按程序來佛堂祭拜。也不奇怪,凡是大戶人家,也就這麼一套。」
悟空點了點頭,接著往外看。
那老人接著說話,手指敲著輪椅的邊,發出有些悶的「篤篤」聲,只是他的嗓音卻比之前沉重許多︰「那些人不懂,以為進這佛堂是老規矩,說在是新時代了,不興這個……他們那群蠢貨!他們懂什麼?」
沒有人敢答話,只听見那老人像是回憶起什麼一樣,說著一些模模糊糊的沒頭沒尾的話︰「他們不懂……前頭尊敬我,後頭說我是老頑固,還以為我不知道。說我信那些神啊鬼的,是老糊涂,可他們不知道,他們不知道!如果我不信那神鬼,就不會有我,也不會有現在的衛家!」
衛理心和那兩個人默默地听著,不敢多說一句話。
「你們在外面再怎麼說,我也不能捂住你們的嘴,可進了這佛堂,就把腦子里那些七繞八繞的都給我清干淨!你們跪的是衛家的根,你們跪的是衛家的龍脈!
不是那群人不願意進這佛堂,是他們根本沒資格進這佛堂!!」
他那雙手猛地一拍輪椅的把手,這悶聲一響,像是把衛理心驚醒了一樣。
他抬起眼看了看那當中的金佛,那一尊佛像是要壓下來一樣,他看著恐懼,只能惶惶地低下了頭。
冤有頭債有主,他做過的虧心事,總有一天會報回來,這個道理衛理心也懂得,可他就是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