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水市和老瑜分手後,我在菜市場買了點水果屁顛屁顛往回走。
這一趟,來來回回時間差不多有八九天左右,我快到書店時躡手躡腳靠近,這時已經晚上七點多,這條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大多還在吃飯時間。
之所以這樣鬼鬼祟祟做賊心虛,那是因為,我在書店打工的過程中沒少偷溜出去開小差。只是這次時間實在太長了點。
按照老板娘那摳門到家的性格,不知會不會索性讓我提行李滾蛋,還不帶領薪水。
我提心吊膽的一步步向前走,手上提著的水果仿佛變得沉重起來,不過機智如我,一個妙計頓時涌上心頭。
我嘿嘿嘿得意笑著,腳脖子突然一歪差點撞死在電線桿貼的性病廣告上,因為不遠處平日里我待之如家的書店這時卷簾門正拉一半,店內有隱隱燈光。
我心里一突,看來是老板娘回來了,這一劫不好躲。在心中又把剛剛想的台詞溫習了一遍,這才繼續往前走。
不過越想越不對勁,平日里一向提倡店面打開,財源廣進思想的老板娘,怎麼會把店門開一半?難道…遭賊了?
哎呦我去!
叔叔能忍,嬸嬸可不能忍,雖然店里面沒什麼值錢的玩意,但也不是誰都能說進就進的。
從路邊樹上折下一根較為結實的樹枝,我一彎腰鑽了進去,燈光是從里屋照出來的,也就是說是我平日里休息的那房間。
真是無法無天了,我深吸一口氣,猛地就踹開半掩著的房門,大吼一聲,跳了進去,高舉樹枝準備給梁上君子來個爆頭一擊。
「啊?」
「哈?」
屋子里同時兩聲響起,其中一聲是我的。
我呆呆的看著坐在我床邊椅子上滿臉梨花帶淚的老板娘尷尬道︰「怎,怎麼是您呢?我剛才看鐵閘門只拉一半,以為遭賊了,您別誤會哈。」說著趕緊扔了手中的木棍。
否則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的哭的花枝亂顫,男的雖然英俊瀟灑,不畏強強,但那也難逃千夫指,法律制裁啊。
老板娘原名叫孫芳容,是一個二十三歲左右的女孩,長得還算可以,這家店據說是她叔叔不小心嗝屁後留給她的,可惜她不會經營,卻又是個財迷,而且對于金錢奇摳無比。
她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抽泣,我以為是被我嚇的。連忙說︰「老板娘您別哭了,你看我平時怎樣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又趕緊把在外想好的台詞用上來︰「我遠在老家的兒時鐵哥們趙瑜出車禍死了,這次沒跟您請假,是我不對,只是事情實在太急了,現在才剛剛回來……」指了指背包。
孫芳容又是抽泣一下,抹了抹鼻子說,肖明,明天就找下家落腳吧。
不會吧,這突然的一句,對我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自從被學校開除後,我幾乎是一直呆在這書店里看店,這時候出去我能干啥呀,文不能上公司應聘文員,武不能當保鏢保安。
現在還是一直騙著家里人說我在半工半,半死不活混日子。、
我哀求孫芳容請她原諒我,可她還是一個勁的抽泣,好半響才抬頭看著我略帶歉意說道,肖明,其實這家店我要轉讓了,真的很對不起,我……我有點急需錢。
手頭緊?
我一愣,孫芳容平時不是一個喜歡花錢大手大腳的女孩,光這財迷性格,怎麼樣也能存一大筆積蓄,怎麼會缺錢。
難道又是狗血的電視劇情,家里有人生病,需要天價費用治療,經濟跟不上只好砸鍋賣鐵?
當然我肯定不會這麼直接問她,而是換了個委婉的方式。
沒想到她听完我的話之後,居然點了點頭,還說是!接著她就說出了原委。
原來,孫芳容是一個父母早亡的可憐女孩,自小被叔叔嬸嬸養著,不過所幸的是,他們對她也很包容,親生兒女有的東西,孫芳容一樣也不落下,基本是當成了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叔叔得病嗝屁之前有清晰交代要把一間書店送給孫芳容做將來的生活依靠。
叔嬸一家包括他們的兒子孫超對孫芳容都不錯,讓她很感動。但可惜,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個哥哥一樣的孫超從早年有和一個女孩子談戀愛到如今,終于準備結婚開花結果。
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孫超在結婚當天喜宴上突然口吐白沫昏倒了,送往醫院怎麼檢查也檢查不出個之所以然,只好定為疲勞過度,體力不支造成。
孫超醒後卻好像精神出了點問題,十分害怕自己一人獨處,連晚上睡覺都要開著燈,而且必須有人陪在身邊才會安心。有好幾次大鬧說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家人怎麼安撫也沒有辦法,最後還得醫生用安定劑扎一針才解決。
孫超說是有精神問題,但整個人的思維邏輯卻十分清楚,但偏偏就說有人在看自己。家人問他究竟看到什麼,他又說不知道,就是很害怕,感覺自己要被害死了。孫芳容的嬸嬸整日以淚洗面為這事操碎了心,整個人也日漸消瘦,十分憔悴。
人變成這樣,雖然孫超的未婚妻一直不離不棄,可她的家人卻不依了,開始後悔這樁婚事,認為堅持把女兒嫁給孫超這樣的精神病患者,那就毀了她一生。
對于這點,我還是很理解,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誰也不願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只是……孫芳容口中的這個孫超……讓我有點奇怪。
好好的一個人在大喜事上昏倒了,醒來精神錯亂,一個勁的叫有人在看自己要害自己?
難道是撞邪了?但也不對!
一般舊社會里,如果家里有人撞了邪,或者大病不起,有錢人都會選擇辦理喜事,比如結婚來沖喜。沖喜的意思就是用喜事喜氣來沖散纏繞在身或家宅的作祟邪氣,以達到平安目的。
在爺爺的筆記里也有稍微提起過這個,有說辦理喜事能一定程度大大提高人的氣運與陽氣,使不正邪氣退避。
在這點上面,說是撞邪,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孫芳容還在哭著,肩膀一顫一顫,作為一個有為大好青年的我,怎麼能光站著看一個柔弱急需結實肩膀依靠的小女孩獨自悲傷呢。
于是,我抬頭挺胸,回憶下平日里學校那些猥瑣舍友傳授的安慰傷心女孩大法,大跨步走了過去試圖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滴。
「老板……額,孫芳……哎呦我去!!!」
我一邊說話一邊向孫芳容走去,卻不料腳踩到地上剛剛扔的樹枝,一個踉蹌,身子前仰,不小心面對她就壓了過去。
嗚……嗚……
我的嘴居然好死不死的踫在了孫芳容的雙唇上,還來不及感受那柔軟,一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嘴唇疼痛萬分,被牙磕破了。
「嗚…你,你走開!」
孫芳容憤怒的瞪著我,努力的掙扎著,但我一時摔懵了,也來不及反應。孫芳容這一掙扎,我的額頭和她額頭又踫在了一起。
嘶~~~~~~
我渾身忽然一顫,俗話說的好,人身三把火,一把頭頂兩雙肩。而人的額頭就在頭頂火把下面,除了垂死之人外,平日里都不會太涼。
可就在剛剛!孫芳容的額頭冰涼的就像一塊冰,那徹骨的涼意瞬間傳進我的額頭,在我渾身游走了一遍。
明明是夏季,我卻如置身冰窖,人的額頭怎麼可能冷到這種地步,那還不連腦子都凍住!
連忙翻身離開,我右手一把撿起地上的樹枝,左手大拇指緊緊頂著中指準備隨時劃破,如臨大敵般注視孫芳容,看她究竟是何方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