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舒皺眉道︰「手術後遺癥,竟然會這麼嚴重?」
許大帥從旁嘆了口氣,「多虧了這個手術,否則我早就死了。」他說著,回憶起了當初那段往事︰
那一年從英國留洋回來的許昌之進入了父親創辦的軍校學習,同去的還有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也就是後來的蔡副官。
從內心上來講,那時候的許昌之是非常不待見這個兄弟的,因為他非常聰明伶俐,又會說話,十分懂得討父親的歡心,盡管是私生子、無名無分,但無論在家里還是在軍校,永遠都比自己更受歡迎。因此,他時常集結軍校里的其他學生來作弄自己的兄弟——盡管他沒什麼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但不知為何,身邊總能找出一些肯為他賣命的家伙。
這天,他帶著自己剛剛召集好的手下,正要去找那個姓蔡的小少爺打架。
「喂!小少爺」許昌之邪邪地勾著嘴角,身後跟著一班凶神惡煞的男學生。
蔡小少爺轉過頭,看到自己的兄長,便知道他又準備找自己的麻煩,「醫學社的同學們,今天我們活動就到這里了,接下來我有些私人事情要談,請大家自行散去罷。」
「這怎麼可以?」社團里一個戴眼鏡的同學說道︰「社長,看你兄長的陣勢,今天一定又是要欺負你,我們都走了,他們會像上次一樣毒打你一頓的。」
「子雅,不要胡說。」蔡小少爺不滿地皺皺眉頭。
許昌之在一邊冷笑一聲,「姓蔡的,不用攔著,你讓他說。你不是很喜歡向父親告狀,說我欺負你麼,我許昌之敢作敢當,無所謂。」
蔡小少爺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才道︰「兄長,你誤會了,上次不是我告狀,而是舅舅看到我身上有傷」
「別跟我提你那個老古董的舅舅!哼,他蔡福不過就是個管家,竟敢夠膽量來坑老子?小少爺,別忘了,你們舅甥倆有今天還不是靠著你那個不知檢點、在我家當女佣的媽?!」
蔡小少爺冷下面孔,「兄長,你看我不順眼可以沖我來,請不要牽扯到我的母親。」
「你還敢頂嘴?!」許昌之一怒,招呼上眾人,「都給我上來揍他,今天誰賣力老子重重有賞!」話音剛落,他身後的人爭先恐後地將蔡小少爺圍起來,準備開打。
此時,忽然一聲巨響,一只土制炸彈在校園內爆炸。
眾人嚇得紛紛抱住腦袋蹲下,包括平時處事冷靜的蔡小少爺。反觀許昌之,卻直直地站著身體,四處張望。
「兄長,不要斗氣了,快蹲下,否則會被炸彈」
「哼,繡花枕頭、膽小如鼠。」
許昌之截斷了蔡小少爺的話,「繡花枕頭」這四個字讓蔡小少爺的心猛地震顫了一下。
「這點兒程度就慌了,以後咋跟著老子打仗去?」許昌之沖所有蹲著的人吼道︰「是男人的就給老子站起來,區區一個炸彈,怕什麼?」
蔡小少爺站起來,「炸彈響在校園里,如果我們不現在不逃,恐怕都會遇害。」
許昌之一撇嘴,「遇難就知道逃,所以我們才被人笑話成‘病夫’!你們就不會反擊嗎?!」
此言一出,原先跟著許昌之的那班學生先站起來,「老大,我們听你的。」
蔡小少爺成立的醫學社里的學生們相互看看彼此,也跟著站起來,「社長,不如就先听你兄長的安排吧。」
蔡小少爺來到許昌之的身邊,「兄長,你有什麼計劃麼?」
許昌之冷靜地分析道︰「這枚炸彈雖然是在學院內爆炸,但觀察其爆破煙霧,範圍應該在3000米的範圍之內,而我們在爆炸圈之外,說明炸點與我們的距離大于3公里。說完他指了指教學樓,我們現在教學區,而距離教學區5公里的宿舍區一定是炸點,煙霧也是從那個方向飄過來的。」
蔡小少爺問︰「兄長,你知道是誰扔的炸彈麼?」
許昌之輕蔑一笑,「小範圍的爆破,一定是匪兵攻入了軍校。」說罷,他當即指揮起來,「你帶著你的醫學社趕緊去往宿舍區救助傷者、疏散學生,剩下跟老子打架的,咱們去教學樓的兵器庫拿武器,對付那幫土匪蛋子!」
眾人得令,立時分頭行動。
得到武器,許昌之帶著他這班死黨們一路沖殺剿匪,而四處逃竄的學生紛紛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因為他們將取出來的武器分發給遇到的每一位逃命的學生。
這是許大帥生平第一次實戰經歷,軍校演變成了戰場,而校園里的學生全都成了他手下作戰的兵士。盡管許昌之平素行事自大自負、盛氣凌人,但是危急關頭,他卻是沖在最前面、能夠團結大家起來反抗的核心人物——這也許就是領袖的力量。
蔡小少爺帶著他的醫學社積極將宿舍區的學生疏散到安全地帶,便焦急的等著前方教學區的消息,在那里,他同父異母的兄長正帶著同學們與土匪拼殺著。
「社長!我回來了!」那名叫子雅的學生沖到蔡小少爺的面前。
「怎麼樣、子雅,我兄長他」蔡小少爺擔心地問道。
子雅道︰「前線的土匪已全被剿滅,可他們在最後又引爆了一枚炸彈,你兄長沖在最前、被炸彈碎片切入心口」
「不可能!我兄長不會的!」蔡小少爺大吼著沖出安全區,向著教學區奔去。
教學區彌漫著重重硝煙,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的都是土匪的尸體,蔡小少爺四處尋找,終于在一個土匪尸體的下面發現了渾身是血的許昌之!
「兄長、兄長你不會死的,你是未來的將才,我會救你,我一定可以救你的!」蔡小少爺背起自己的兄長,向著安全區的醫務棚奔去
「後來呢,蔡副官就為你做了那個手術麼?」這一段往事,楚雲舒听得驚心動魄。
「後來」許大帥平靜地回憶著︰「後來他背我去了醫務棚,所有的人都說我死了,只有他不肯承認,他說我仍有生命跡象,所以執意要為我實施心髒手術。終于,醫學社的那些學生為他找來了全部的醫療器械,他這才成功地為我取出了距離心髒僅有5厘米的炸彈碎片,可由于當時條件有限,他沒能做好後續治療,我便落下了心肌手術的後遺癥、也在心口留下了那樣一塊疤痕。」
房間經過了一陣許久的沉默,米卡艾利斯忽然從旁說道︰「這樣說來,蔡副官還是您的救命恩人。」
許大帥淒然一笑,「這麼多年了,我同他已是生死至交。我記得當時昏迷的時候,依稀听到他說︰‘我是英國皇家大學醫學部畢業的高材生,在這里我就是權威,我說他沒死、他就是沒死’後來我醒了才知道,這家伙不眠不休為我做了一天一夜的手術,又一直等到我醒來。」
「當時蔡副官一定是守在你身邊的,對麼?」楚雲舒緊握著許大帥的手。
許大帥點點頭,「他是我睜開眼時看到的第一個人,當他發現我醒的時候,竟然趴在我身邊嚎啕大哭,這是我唯一一次見到他哭一個一直笑嘻嘻的人,你們見他哭的樣子麼?那感覺,就像是放下了心里所有的包袱;可笑我當時竟跟著他一塊兒哭了,把從前所有的積怨、不解、誤會,都哭了個干淨、哭了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