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押過去了?」帥府內,許大帥一邊處理著公務,一邊問站在旁邊的蔡副官。
「啊,押過去了。」蔡副官笑眯眯地說道︰「重刑牢房內不但有嚴苛的獄監,還有數不清的酷刑懲罰,被關在那里的人一定會被好好改造的,所以也請您不要再生氣,保重身體要緊。」
許大帥批閱公文的鋼筆微微一頓,這個男人悶聲悶氣地來了一句,「我說我生氣了嗎?不過是懲處了一個應該懲處的犯人而已。」
蔡副官略略躬身,「卑職失言,望大帥莫怪。」
許大帥輕哼一聲,「行了,別裝模作樣的,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人。跟我說說明天的安排吧。」
蔡副官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記滿了大帥每日的行程安排︰「您明日早飯過後,先要會見同陽城的民間商戶代表,雖說南城商會勢力不在,但這些民間商戶的經營仍需要規範與扶持;接下來,是與同陽城市長藺謂之的會面。」
「藺市長?」許大帥皺皺眉,「他來干什麼,本帥又沒說要見他。」
蔡副官回答說︰「前幾日他已經給帥府打過電話,大體上是想表達自己在市政安全的工作方面尚有欠缺,才讓居心叵測的曹氏匪賊城內,使大帥受驚。」
許大帥冷笑道︰「曹泰得勢的時候,這個藺市長跟出跟進,對一個商人如此唯唯諾諾,只怕他早已將自己作為市長的身份全然忘記;如今姓曹的狐狸倒台,他倒緊著先跑過來負荊請罪,他把本帥當瞎子、還是把本帥當傻子?他以為老子不知道,如果沒有他的默許,當初那一萬曹氏匪兵又如何能這麼順利地進入同陽城呢?」
蔡副官認同地點點頭,不過他隨後又道︰「只是,這藺市長畢竟政界的人,我們若真的要懲辦他,還需耐心等待時機。」
許大帥到不以為然,「副官,難道你認為老子會怕政界的人?」
蔡副官臉上的笑容燦爛不改,「在您與許公大人斷絕父子關系之前,卑職從不這樣認為。」
這一句話噎得許大帥啞口無言,因為,蔡副官的話的確有道理。許大帥的父親,許公大人,是一位在軍政兩界都頗具聲望的人物,他許昌之能夠年紀輕輕便成為一城的軍閥大帥,主要原因也是這位許公大人,他的父親。而那次為了見雲舒,許大帥早已與自己父親鬧到恩斷義絕的地步,于是,盡管他仍以在軍界飛揚跋扈,但在政界行事,卻不得不謹慎收斂。
「如果不是為了他,我又何至于落得個不忠不孝、離經叛道的罵名」許大帥放下手中的鋼筆。一聲重重的嘆息,听來是遺憾,但這語氣間,也未嘗沒有夾雜著淡淡的哀傷——這哀傷,來自于心底那塊最脆弱的地方,那里,容不得輕易觸踫。
「您後悔了?」蔡副官歪著頭,笑眯眯地望著他。
「正因為從來都沒有後悔,所以我才心疼。」許大帥兩手撐住自己的額頭,「副官,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一陣」
蔡副官轉頭瞥了瞥窗外的夜色,「還請您不要過度勞累,已經處理了一整天的公務,應該早些休息才是。」
「知道,你出去吧。」許大帥的聲音,似是十分疲憊。
又是一晚無月夜,天星稀朗,人心淒惶。許大帥兀自趴在書房的寫字台前,迷迷糊糊地睡了;而身在重刑牢房中的楚雲舒則縮著瑟瑟抖的身體,挨過了一整個寒夜。
第二天天還沒亮,重刑牢房的犯人們便已經被趕往采石場做工。楚雲舒拖著滿是血污鞭痕的身體,被押送到了鑿石區。
「監獄長的吩咐,以後你在這里做工。」看管的獄監說道︰「這里是整個采石場最輕松的地方了,你只需要用鑿子把大塊的石頭敲碎便以。」說著將需要的工具遞到楚雲舒手里。
楚雲舒接過錘子和鑿頭,便蹲下來開始干活。那獄監見他還算老實,便自行走到一旁去打瞌睡。
楚雲舒敲了一會兒石頭,忽然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塊石子,直打在自己的後腦勺上。
「哎呦!」他本能地扔下工具,扶住腦袋,卻听到身後傳來一陣哄笑。
「哈哈哈哈,小子,被提審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楚雲舒下意識地轉頭,卻見說話之人正是昨天的那個獨眼龍。
獨眼龍一臉凶狠,「沒想到,你今兒個居然被分派到了本大爺的地盤上干活,咱們真是冤家路窄!」
楚雲舒不理他,回過身繼續敲自己的石頭。
那獨眼龍見自己討了個沒趣,當下又是一陣氣惱,「小子!本大爺沖你說話,你不吭聲、在這兒扮什麼啞巴?!」
楚雲舒瞥了他一眼,「你要我說什麼?」
獨眼龍道︰「早起見到本大爺,要問大爺好,知道嗎?」
楚雲舒翹起嘴角,冷笑一聲,「我連獄監的好都沒問過,你這位土匪‘大爺’的好,我實在問不出。」
听到這個新來的嘲笑自己是土匪,那獨眼龍心中火大,抬腳將楚雲舒踹倒在地,「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你還有資格說老子是土匪,你自己不也就是個戲子?」
楚雲舒從地上爬起來,嘴角又微微滲出血跡,听到獨眼龍管自己叫戲子,他也禁不住瞪了那家伙一眼。
似是感受到楚雲舒的怒意,這獨眼龍反而更來勁兒,「哈哈,一個卑微的戲子,只知道人前賣笑乞憐,跟狗有什麼區別?」
「你說什麼?」楚雲舒忽然站起身來盯著面前的獨眼龍,眼神少有得凌厲。
獨眼龍似乎越是見楚雲舒生氣,心里就越是高興,他接著說道︰「嘿嘿,我還听他們說了,你不但是個戲子,還被那個許大帥玩兒過。咋樣,被另一個男人壓著的感覺是不是特別爽?」
這句話無疑觸到了楚雲舒的底線,他揮起自己手中鐵錘就朝那獨眼龍砸去。獨眼龍仿似早就知道他要來這一招,張手一抓,便攥住了楚雲舒的手腕,「就憑你、還想來教訓本大爺?」說著將楚雲舒一把甩在地上,開始拳打腳踢起來,「臭戲子、下賤貨,陪男人睡、被男人玩兒,你下面的那個東西長著不多余嗎?!哈哈哈哈」
楚雲舒兩手死死地護住自己的頭,又被那個獨眼龍狠狠地揍了一頓,身上剛剛結痂的鞭傷被打得開裂,重新暈開鮮紅的血跡。獨眼龍打累了,便朝著他吐了一口唾沫,「呸、下賤貨,別讓本大爺再看見你!」接著轉身離開。